荣浅焦急万分,“我朋友怎么样了?”

“她刚做过流产手术不能剧烈运动,居然这么不小心!”

荣浅惊愕万分,“流产?”

护士行色匆匆地离开。

厉景呈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到医护室,荣浅的手和膝盖都有擦伤,厉景呈接过护士手里的棉球给她擦拭。

男人垂首,狭长的眸子带了点桃花眼的魅惑,鼻子高挺,身上的血渍早已干涸,透出种凝固的美。

荣浅思忖开口,“何暮的事,你不会告诉学校吧?”

“你以为我不说他们就不会知道?院方很快会派人过来,推出手术室后医生就会告知的。”

“不可以!”荣浅急得想站起来,“何暮学习很好…”

厉景呈压着她的膝盖,目光扫向她,“学习好会堕胎?”

“她好不容易说服家里才上得这个学校。”

厉景呈替她清洗着伤口,“那又怎样?”

“你想干嘛!”

男人眉头微蹙,“搞大她肚子的可不是我。”

荣浅垮下双肩。

厉景呈替她贴好纱布,“你放心,我不说。”

荣浅细如蚊声,“你还要帮她瞒过学校。”

他不由笑出声来,“你是不是做事向来都这么理所当然?我为什么帮她。”

“要不是你来学校,我们也用不着跑步,那她也不会出事。”荣浅想了下,还真是这样,她挺起胸膛,眼神不再闪躲,神情变得理所当然,“你说说,是这样吧?”

“你这张嘴…”

“我嘴怎么了?”她下巴一扬。

厉景呈笑了笑,“要瞒住学校还不简单,晚上,你请我吃饭。”

“行啊。”

荣浅包扎好后回到急救室门前等。

她靠着墙壁入座,紧绷的神经令她的疲惫感加重,厉景呈看向她时,她闭紧眼眸已经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荣浅是惊醒的,心里惦记何暮,醒来时吓出身冷汗。

急救室的灯还亮着,走廊内一片空寂。

她松口气,却发现自己竟置身在厉景呈的怀里。

荣浅可没记得她什么时候爬上去的,男人左手霸道地环住她,完全一副将她禁锢的姿势,荣浅耳根处烧了起来,厉景呈下巴搁在她肩头,她痒得缩了缩脖子。

侧过头,男人的俊脸近距离呈现在她面前。

这般亲昵,实在不适合他和她。

荣浅轻咳声,男人没反应。

她伸出手指,在他腿上掐了把。

厉景呈手里用劲,似乎要将她捏扁,荣浅晃动着两腿,“放开我。”

他脸同她厮磨着,厉景呈手臂微松,荣浅蹭地跳到边上。

他神情自然,忽地站起身,“手术结束了。”

与此同时,急救室的门打开。

荣浅走上前,“医生,怎样了?”

“幸亏送来的及时,”医生摘掉口罩,朝身边的护士吩咐,“刚才情况危急,你把接下来的手续跟他们补办下。”

“好。”

荣浅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定。

护士拿了一个本子递到厉景呈跟前,他看也不看,“做什么?”

“签字啊。”

“我来吧。”荣浅伸出手。

“不行,要么通知家属,要么就由孩子的父亲签字。”

这是什么规矩?

荣浅冷不丁冒出句,“孩子的干妈签字成吗?”

护士瞪她一眼,厉景呈差点绷不住笑出来。

何暮的家里人是肯定不能找的,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荣浅朝他看去。

厉景呈眉一皱,“你想都别想,把你接下来要说的话给我吞回去。”

她露出狗腿一样的表情,荣浅平日里再怎么高高在上,甚至有些公主病,但对于朋友,她是真心诚意的。

“你就当练签名嘛!”这话说出来,荣浅都想鄙视自己。

10自作多情

护士催促声,“再不签的话,我们没办法安排病房。”

荣浅双手合起,简直要拿厉景呈当神拜,狗腿表情更明显了。

男人抿紧唇线,拿起签字笔快速地签上大名。

“厉景呈?”护士惊诧,瞪大眼睛端详着他。

这个名字,对于经常关注新闻的人来说不会陌生。

荣浅也觉得不好意思,赶忙拉着他直奔何暮的病房而去,到了没人的地,荣浅扬声,“你傻啊,让你签名你还真签了自己的名,你写个张三李四,她们谁知道呢。”

厉景呈心里想的却是,不豁出去这一道,怎么让他有机会靠近?

何暮因失血过多还在昏迷,护士让荣浅去准备些换洗的衣物,医院这边需要有人陪夜。

霍少弦不止一次告诫她要远离厉景呈,可不管是有意无意,他出现的时机总是在荣浅没法拒绝的时候。

医院旁边就有购物广场,荣浅拎着两大袋卫生巾和内衣请厉景呈吃饭。

并没刻意选高档餐厅,一道道色泽鲜美的川菜上桌,荣浅拾起筷子,“我待会要在医院陪何暮,学校那边就麻烦你了。”

“你不回去行么?”

她含糊地点点头。

饭吃到一半,荣浅有些话还是憋不住,“厉景呈,你是不是在打我什么歪主意?”

男人挑高眉头,“为什么这样问?”

“不管是不是,我是霍少弦的,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厉景呈还是头一次被女人这样拒绝,他嘴角展开抹嘲讽,“你是怎么成了他的人的?”

她紧咬筷头,“这是我和他的事。”

他胸腔内燃起一簇火焰,厉景呈掏出烟抽了口,“你是以什么断定我在打你的歪主意?仅仅是因为我帮了你?”

他一句话,就好比在骂她忘恩负义。

荣浅压下眼帘,似乎,也是,厉景呈至少没做过强迫她的事。

要不是他,她在X就凶多吉少了。

要不是他,朱婷婷可能也死了,何暮也毁了…

荣浅端起酒杯,“我这人吧,有点自作多情,来,我敬你。”

荣浅不知,彼时的厉景呈,为了得到几乎花尽十辈子的忍耐力,也只有在撕开羊皮的刹那,她才能够认清这个男人有多可怕。

最后的结账,自然还是男方,越是有钱的男人越不容许女人买单。

荣浅拿着两个袋子,跟在厉景呈旁边一甩一甩地走出购物广场。

男人单手插进兜内,“你是不是觉得拎着这些玩意倍有面子?”

透明袋印出的护舒宝三字又大又明亮。

“干嘛?”荣浅扬了扬,“是个女人都要用的,说不定以后你还要给你老婆买呢。”

厉景呈别过眼,让他买这玩意,杀了他吧。

后面的荣浅忽然安静下来,她初潮时,坐在霍少弦的副驾驶座上,屁股底下染出一块血色,那时霍少弦也不过20来岁,荣浅死活不肯回家,霍少弦就径自走进荣家,对顾新竹说,“给我一条荣浅的小内内,她流血了。”

为这事,荣安深差点冲过去抽他。

后来,他带她回家,又偷了霍妈妈的卫生巾给她用。

荣浅抱住他说,“别人都有妈妈给准备,可我没有妈妈。霍少弦,我所有第一次都是你陪我度过的。”

青梅竹马,是一种融入骨血的深情。

厉景呈当晚回去了,荣浅回到病房时,何暮正好转醒。

“浅浅。”

“木子,饿了吗?”

“学校是不是要开除我?”

“没有,他们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失血晕倒,病历单上不会提到你流产。”

何暮眼里迸射出一股清澈的希冀,“浅浅,谢谢你。”

荣浅摇了摇头,一个举手之劳,却有可能关系别人的一生。

所幸,几天后何暮就出院了。

荣安深去了A市大半月都没消息,走前一再保证会赶在荣妈妈忌日前回来。

荣浅小口喝着粥,“妈,爸今天会回来吗?”

“回不来,有笔大生意需要洽谈。”

荣浅搅着碗里的粥,“可他答应的。”

“浅浅,又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你爸回来,再说如果真的十万火急,你爸会记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生意永远摆在第一位。”

荣浅噤声,明天就是妈妈的忌日。

顾新竹神色泰然地吃着早餐,她当然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就连这次荣安深不能准时回来,也是她托了朋友将他留在那的。

她夹起一个荷包蛋递到荣浅碗里,“多吃点,瞧你瘦的看着都心疼。”

翌日,荣浅跟学校请了假,独自一人打车去墓地。

雾色蒙蒙,天空随时会滴下雨来。

荣浅一袭黑色连体裤,头发绑成马尾扎在脑后,她生怕下雨,手里还拿把伞,跟荣妈妈讲了不少话,说到最后她委屈得道,“妈,霍少弦欺负我。”

一条手臂忽然搂住她的肩膀。

男人嗓音醇厚,“荣姨,你别听浅小二瞎说,她最近跟别的男人走很近,您要是无聊的时候就去找他聊聊天,让他离我媳妇远点。”

“霍少弦,你胡说什么呢?”她没想到他会来。

霍少弦睨她眼,“我猜到你会告状,去年忌日你也说我坏话,结果半路回去轮胎就爆了。”

两人上完香走出墓园,各自别扭着,霍少弦走在前面,他也不是真以为荣浅会背着他跟厉景呈有什么过分举动,只是气她将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

霍少弦走到车前,单手将车门拉开,“要坐么?”

荣浅一听,这分明不成心,“不要。”

霍少弦点点头,然后坐进去。

荣浅鼻子泛酸,霍少弦等了半晌,行,脾气还是拗。

他推开车门下来,荣浅心里一松,嘴上还是说道,“霍少弦,谁让你来的,以后都不要你来这。”

霍少弦拍上车门,几步走到荣浅跟前,不怪她,是他愿意将她宠成这样的,“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荣姨说想我了,还想你和伯父。”

荣浅眼泪藏不住,一下往外涌,“霍少弦,我讨厌你!”

他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把荣浅禁锢住,“讨厌就讨厌吧,我爱你就行了。”

11为你好

两人坐在山下的饭店内。

霍少弦翻着菜单,一边看向对面的人,“多大点委屈,哭鼻子。”

“谁让你把我泥像砸掉的?”

“这还赖我,分明是你砸的。”

荣浅端看男人那张精致得不像话的脸,“少弦,不管有没有人对我打主意,我要嫁的只有你。”

“啧啧,小嘴够甜的啊。”霍少弦很是受用,吃过饭,特意回市里陪她一下午,到了晚上8点多才把她送回去。

荣浅下车前,他不忘嘱咐,“荣伯没回来的事,你别和他闹,不然他仅存的愧疚反而被你闹没了。”

“我知道,”荣浅压下心里不快,“装嘛,谁不会啊。”

荣安深是第二天一早赶回来的。

荣浅洗漱好下楼,就看到客厅里摆着的行李箱。

荣安深脸上是拂不去的倦容,荣浅下楼来,不怒,也不怨,“爸,我昨天去看过妈妈了。”

“浅浅…”荣安深语气内疚,“爸爸耽误了一天。”

“爸,没事,妈妈都说这次原谅你了,只不过下次再忙都不许啊。”

“好好好。”荣安深忙不迭点头,顾新竹嘴角僵了下,但还是赶忙附和,“对,下次可不能忘记。”

何暮彻底恢复过来后,执意要请荣浅和厉景呈吃饭。

没想到,厉景呈竟同意了。

何暮家境一般,请的也是小饭店,包厢里放着一张很小的桌子,由于服务员人手不够,她只能到柜台去点菜。

荣浅跟霍少弦发条短信,她情愿对着手机也不想和厉景呈多接触。

厉景呈衔着根烟,眼睛在她没看见时眯起危险的光,“还记得一年前,你说过的那件事吗?”

荣浅冷下脸,握住手机的手指禁不住有了抖意。“我骗你的。”

厉景呈胸腔内溢出笑来,“那如果这事是真的,霍少弦在不在乎?”

“不在乎。”她说得毫无底气。

“你被人强过的事实,是扎在你和霍少弦之间最深的刺,他只要亲近你一分,那根混在他血肉内的刺就会深入一分,除非,你们一辈子有名无实。”

“你胡说!”荣浅禁不住他的几句话,“我们青梅竹马,他爱我,更不在乎。”

“这是你不了解男人,”厉景呈再下一把猛药,“只有爱了,才会形成刺,爱的越久,刺得越深。”

荣浅脸色煞白,想到霍少弦一次次地把持住,她也意识到过,但不愿接受,也就总是刻意去逃避。

“我不信。”

“为什么不试试?”

“你这样做得目的是什么?”荣浅一字一顿道。

厉景呈嘴角抿出个烟圈,“为你好。”

“P。”

何暮推门进来,“浅浅,你又说脏话。”

荣浅拿起包站起来,“木子,我临时有事,不吃饭了。”

何暮抓住她的手,“别啊,这都要上菜了,怎么回事?”

“私事,真对不起。”荣浅逃也似地飞奔出饭店,深吸一口气,胸腔内还是被一双有力的手在猛烈撕扯。

霍少弦应酬完走出酒店,助理过去取车,他抓松领带,迎风而立,方才陪着他的女人在老总授意下接近,“霍少。”

霍少弦垂眸,睨视的角度带出风流之气,“沈小姐还没走?”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让您送我一程?”

男人单手插在兜内,唇色绯然,“行啊。”

沈小姐搂住他的手臂,“别走了,就在这家酒店吧。”

这种事,霍少弦经历得就跟家常便饭似的,却还是装作听不懂,“什么意思?”

女人轻咬嘴角,嗓音压低,“霍少,我是干净的。”

他似乎被人迎头一击,霍少弦俊美的五官在霓虹灯下愈渐扭曲,周身的闲散被暴戾所取代,沈小姐吓得收回手,“难道,你不喜欢完整的?”

“滚!”男人一声怒喝,眸子内掀起腥风血雨。

助理将车开到跟前,霍少弦打开车门后二话不说坐进去。

车子开回他所住的别墅,大门缓缓打开,就在即将进入时,霍少弦看到抹人影蹲在一旁的树荫内。

他下车细看,“浅小二?”

荣浅抬起头,霍少弦将她拉起身,“怎么没进去?”

“我在等你。”

“不是有钥匙吗?”

助理下来,刚要开口,荣浅踮起脚抱住霍少弦的脖子,“我们在一起吧,就今晚。”

年轻的男助理脸都红了,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大胆?

霍少弦示意他把车开进车库。

他拉起荣浅的手往里走,开门进去,还未来得及换鞋,荣浅就重新抱住霍少弦,她14岁的时候,霍少弦就教会她怎么接吻了。

霍少弦抱住她的双手收紧,两人穿过门厅,直到腿压着沙发边沿,人往下栽。

荣浅迫切地想要证明,她枕在脑后的长发铺开,面色嫣然…

几不可闻的嘤咛声传到霍少弦耳朵里,他手掌停住,没了下一步动作。

荣浅双手搂住他结实的背部,“为什么停下来?”

霍少弦看着她的样子,这一幕,同多年前的那晚出奇的相似。

“你还太小。”

荣浅红了眼眶,“我20了。”

霍少弦修长手指拨开她贴在颈间的长发,他尽量将语气控制的和平时一般,“20就不小了?”

“霍少弦!”不料,荣浅却扯开嗓门道,“你别忘记,早在几年前我就被人糟蹋了,难道那时候我就不小吗?”

说完这句话,眼泪夺眶而出。

霍少弦目光寒悚,“荣浅,你给我闭嘴!”

他从来没有跟她这样凶过,荣浅哽咽着,她坐起身,“那时候我就不小了吗?霍少弦,我们要怎么办,我一直不提是因为害怕,我们究竟要怎样继续下去?还能继续吗?我知道你放不开,当年遇上这种事的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12他比她更痛

霍少弦伸手把她拉过来。

荣浅抡起拳头捶他,他将她抱得不能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