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果然看不懂这一幕,“做游戏嘛,哭什么啊。”

荣浅手臂揽住厉景呈的腰,他伸手将她拥紧,“别哭,也别怕,我和女儿都在你身边。”

回到住处,荣浅洗着澡,将脸上的东西擦拭干净。

厉景呈从身后搂住她,亲着她的耳垂,荣浅用干毛巾蒙住脸,“你怎么进来的?”

“这儿的门都不上锁。”

她激灵下,厉景呈笑着将她包裹好,“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她将脑袋枕到他胸前,“我是不是很胆小?”

“不,你比我见识到的所有女人都坚强、勇敢。”

荣浅闭着双眼,拉住厉景呈的手臂,“别担心我,是,我是很勇敢。”

男人亲了亲她的头顶,没再说话。

翌日,厉景呈将小米糍留在先前的地方让人照顾着。

他带着荣浅来到空旷处,那儿停着架飞机,荣浅跟他上去,飞机缓缓升起,荣浅往下看,山川河流逐渐在眼睛里缩小,但飞机飞得很慢,到达一定高度后,便不再往上。

厉景呈坐在她身边,“这儿高度在八百米以下,不用害怕。”

说完,将一样东西往她身上穿去。

荣浅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降落伞。”

她大惊失色,“我,干嘛给我穿降落伞。”

“你恐高吗?”

荣浅摇摇头,“但这样的高度,我受不了。”

“我跳过伞,心里起先是会恐惧,但跳下去后,你会全身心放松下来。”

荣浅抓住他的手,“我真不要。”

厉景呈将她带到后门,荣浅探一眼,这样的高度对于飞行来说是不高,但足够将一个正常人吓得腿软,厉景呈扶住她的腰,“有我陪你,不用怕,实在不行,你就抱住我的腰。”

荣浅伸手拉住舱门,这不是下定决心就行的。

厉景呈亲了亲她的侧脸,“跟我数,一、二,三!”

荣浅感觉一股重力将她推出去,她干脆也大着胆子,双手张开,一跃而起。

扑面而来的强风令她感觉整个降落伞都要被吹散似的,荣浅的腰被人紧紧拥住,厉景呈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睁开眼。”

她试着照做,远处的风光一览无遗,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恍如真的会飞一样,荣浅尖叫连连,不再是害怕,而是真的想发泄,她双手放在嘴边,“厉景呈,厉景呈!”

男人不由勾唇,他最爱看的,就是荣浅阳光灿烂的一面。

初见时,她深陷泥潭,可那种从容和狡黠令他驻足,荣浅侧首看他眼,“我没想到,跳下来之后,其实一点都不怕。”

“很多事情,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害怕而已。”

就像扎针,当酒精划过肌肤时,全身的神经都会紧张绷起,可真正当针头插进去时,疼痛还及不上心里的害怕。

荣浅张开双臂,布满阴霾的天空,有一道阳光从撕裂开的口子内照射进来。

荣浅喊得累了,降落伞落定后,厉景呈替她解开,她就势躺在了空旷的草地上。

男人坐在她身侧,荣浅将头枕向他的双腿。

厉景呈弯腰,替她挡住刺眼的阳光。

荣浅双眼不由睁开,“出来走走,真舒服。”

男人手指绘着她的眉眼,荣浅拉住他的手,“拍卖行的事落下了不少,我回去后就要上班了。”

“多休息段日子吧。”

荣浅莞尔,“我心里有个度,我想上班了,我还想好好地过正常的生活。”

“好。”

荣浅侧过身,脸贴着男人的腿,“我睡会。”

厉景呈抚着她的脸,陪她享受着这刻的清净。

回到吏海,荣浅果然第二天就去了拍卖行。

厉景呈不担心她,要想走出来,不是靠一天两天就行的,但到底她有了这样的决心,她也有足够的坚韧。

荣浅坐在办公室内,整理着落下的资料,有不少信息需要归档。

一阵敲门声传到耳朵里,荣浅头也没抬,“请进。”

进来的是她年轻的小助理,助理将资料放到桌上,“待会有个客户过来,老板让您接待。”

“好。”

荣浅具体问了什么时候,忙完手边的活,她立马去贵宾室。

对方还没到,荣浅等了十来分钟,就见有人伸手将门打开。

荣浅看清楚来人,怔了怔。

宋稚宁画着精致的淡妆,直发仍旧束在脑后,她冲荣浅微笑点头,“你好。”

“你好。”

荣浅觉得自己的嗓音就像是卡在喉咙间。

宋稚宁手里提着样东西,她将袋子放到桌上,“这是我委托给你们的宝贝。”

荣浅接过手,仔细端详,宋稚宁也在盯着她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知情敌眼里,出的又是什么。

不可否认,至少荣浅这样的,第一眼就能吸引住厉景呈。

荣浅先给她估价,然后说了些拍卖行的规矩,荣浅不知道宋稚宁是否清楚她和厉景呈的关系,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宋稚宁是一清二楚的。

“您要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现在就能签约。”

宋稚宁嘴角始终含笑,眉目温朗,“我没意见。”

“那好,”荣浅先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再将合同拿过去,“请。”

宋稚宁批了件外套,她觉得不方便,她站起身,“不好意思。”

说罢,将外套拿掉后放到身后的椅背上。

荣浅递给她笔,宋稚宁伸手接过,荣浅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她的手臂上。

眼里掩不住吃惊,荣浅惊愕的视线不由同宋稚宁对上。

她笑了笑,似乎不介意,“我的手,很吓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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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昨晚,你跟谁在一起?(精彩!!)

荣浅很快收拾起情绪,她莞尔,报以善意的一笑。

宋稚宁缓缓写下自己的名字。

荣浅盯着女人的侧脸,她多少从新闻上得知宋稚宁的事,这手成了这样,要想再画画肯定是不可能的。

宋稚宁握住肘弯的地方,微微按摩几下,她将笔放回桌上,再拿起外套盖在肩头。

“那这件宝贝就麻烦你们了。”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荣浅收拾起文件,她起身从宋稚宁身旁移开。

她这样来找自己,荣浅心想肯定是有事,毕竟宋稚宁和厉景呈那层关系有过,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厉景呈身边现在的妻子是荣浅。

一般这种找上门来,要么是忆往昔,要么就是各种冷嘲热讽。

荣浅都准备好了。

要想抵住流言蜚语,就要自己先坚不可摧。

她挺起脊背,宋稚宁拿过包,深深朝她看了眼,“那我只需要等消息就行了?”

“对,一旦拍卖成功,我会通知你。”

“好。”宋稚宁站起身,“那我先告辞。”

荣浅有些吃惊,她后一步起身,宋稚宁拿着包离开,更没说她手的事,就这么走出了荣浅的视线。

荣浅不由觉得奇怪,难道她到这来,真的仅仅是为了宝贝的事?

宋稚宁在拍卖行逗留会,出去时,正好荣浅也从楼上下来。

两人相继从电梯内出去,彼此身份尴尬,也不用多客套,荣浅走在前面,远远看到厉景呈的车停在拍卖行的正门前。

她大步迎过去,“来多久了?”

“打你电话时刚到。”

厉景呈走过去替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视线陡得扫到抹身影,他眼色一凛,面部绷得很紧。

“她怎么会来这?”

荣浅知道他说得是宋稚宁。

“她有件宝贝送我们拍卖行拍卖。”

“谁负责的?”

荣浅说道,“是我。”

厉景呈脸色越发阴鸷,抬起脚步冲着宋稚宁迎过去。

荣浅忙要抓着他的手臂,“别去!”

她掌心从男人的西装袖中滑过,眼里看到厉景呈大步向前的身影,荣浅忙追了过去。

宋稚宁披着外套,一见厉景呈,她顿住脚步,“景呈。”

男人站定在她身前,“吏海大大小小那么多拍卖行,凭什么来这?”

宋稚宁朝厉景呈身侧的荣浅看眼,厉景呈这样,反而弄得荣浅很尴尬。

“可吏海只有这家是最出名的,我信得过。”

厉景呈冷冷扯开嘴角,“那为什么偏偏找上荣浅?”

“这是拍卖行内部安排的,我并没有指名道姓。”

“景呈,”荣浅拉了拉他的衣袖,“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给我离荣浅远点。”

这样直白的话语,令宋稚宁当即愣在原地,她怎么就没想过,放开了厉景呈的手,今后再见,他会这样绝情。

她没有说话,垂下了眼帘,脸上挂了抹淡然,实则心里早已千疮百孔。

厉景呈拉住荣浅的手,宋稚宁的目光慢慢抬起,“是我错了,我以后走路见到你们,都要避开,还不行吗?”

男人冷哼声,带着荣浅准备离开,走时,视线扫到宋稚宁身上的外套。

她似乎也注意到男人的目光,伸手拉了拉,藏起另一条手臂。

“以前时髦风尚的宋稚宁,其实也是个凡人。”

宋稚宁瞬间红了眼,立马侧开身,“我先告辞了。”

荣浅扭过头看到她抬腿离开,步子坚毅有力,但眼光交错的间隙,她还是看清楚宋稚宁眼角淌下来的泪水。

荣浅不由握紧手掌,不知为什么,心里因为厉景呈的这句话而难受起来,总觉得男人好像堵着口气,荣浅任由他牵住手来到车前。

宋稚宁坐进车里后,并未第一时间发动引擎,她趴在方向盘上,也没哭出声,只是轻轻地哽咽。

她知道厉景呈那句话的意思。

以前的宋稚宁,是上流社会圈的宠儿,才华横溢,出入各种场合总是穿着奢侈的礼服,即便是平日,她也裙装居多,露出一双会绘画的手,显得纤细可人。

可如今,她走到哪,都习惯在精心打扮之后配一件外套,要不然,她就没有丁点的安全感。

她本来就是个凡人,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被撕毁后,她自然没有那个勇气将它袒露于人前,她只能遮遮掩掩,不让别人看见。

荣浅心不在焉系着安全带,厉景呈俊脸微沉,她朝他看眼。

“景呈,她其实就是拿件宝贝过来。”

“你别跟她多接触就是了。”

荣浅想到厉景呈方才的反应,一方面,肯定是为了保护她,不想让她受以前那些事的影响,可荣浅总觉得,应该还有另一方面。

她想到宋稚宁的手,难道当初的分开,跟她的手有关。

“景呈…”

她试图问出口。

厉景呈侧首朝她看眼,“嗯?”

荣浅想确定下厉景呈是否知道宋稚宁手的事,可转念一想,如果是真正在乎的人,应该还不至于会为了手伤就分开。

她想,肯定是她想多了。

“没什么事。”

厉景呈目光在荣浅脸上扫了圈,他手伸过去握住荣浅,“不止是宋稚宁,凡是跟我有过过去的人,我都不想让你接触,盛书兰是厉家的人,那没办法。我自己清楚得明白,你的生命中,只有一个霍少弦是曾经,可这我都受不了,更何况我…”

说到这,男人笑了笑,他的曾经有多少,还真说不清。

话已至此,好像自己给自己埋了个深坑。

荣浅一听,果然就想将他的手甩开,男人使着劲才将她攥紧,“我不想让她们在你跟前,你一言我一语,即便你不当真,但也膈应得慌,我们两个过得开心就行了。”

荣浅知道,但她心里的那个结,打得很深很深。

她回握住厉景呈的手,“我觉得你对宋稚宁,和盛书兰是不一样的。”

“最不一样的,还是你。”

荣浅心里莫名升起股烦躁,“那你和宋稚宁,为什么分开?”

“你怎么对我和别人的事这么感兴趣?”

“我好奇。”

厉景呈半晌没说话,他握住荣浅的手松开,然后放至方向盘上,“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她有天,忽然给我打个电话,就说要去国外,然后一去不回了。”

“你没去找她?”

“找了…”

厉景呈忽然噤声,回过头,见荣浅的眸子已然黯下去。

分开后又去找,能说没有感情吗?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荣浅神色恹恹,她变得很敏感,又会患得患失。

回到家,小米糍也早从学校回来了,荣浅见到她,心情自然好了不少。

吃过晚饭上楼,荣浅看会书,厉景呈忙完手头的事,洗过澡已经快11点了。

他掀开被子躺到荣浅身侧,她迷迷糊糊睡下,蓦然被个冰冷的怀抱拥住,她打了个哆嗦,只是没有睁开双眼。

厉景呈亲吻她的脖颈,荣浅呼吸凝滞,好像被什么重物给压得喘不过气似的,她胸脯起伏,陷入梦魇中,想要醒来却睁不开眼睛。

厉景呈的手掌滑入她上衣内,轻轻捻捏,荣浅肩膀猛地撞向后面。

男人闷哼声,荣浅豁然从睡梦中拔出来,“别碰我,别碰我!”

厉景呈摸了摸差点被撞断的鼻梁,赶忙安抚,“是我。”

荣浅转过身,看清楚跟前的这张脸,虚惊一场,她大口喘着气。

“做噩梦了?”

荣浅抬起手掌拍了拍厉景呈精致的脸庞,“我还以为遇到大笨熊袭击了。”

“你是变着法说我笨重了?”

她笑着往被子里头钻去,“你太有自知之明了。”

厉景呈一把将她捞出来,顺势压住她,“重吗,嗯?”

荣浅感觉到他身上的火,她笑不出来了,厉景呈看着她的脸色,伸手捏捏她的耳垂,知道她怕什么。

他翻身躺到荣浅旁边,往这边睡也不是,往那边睡也不是,总之,浑身的火使劲在往外面蹿,而且都集中在一个地方,非爆裂开不可。

荣浅这时候,肯定没法接受他的亲热。

她见他这样难受,开了口,“你可以请五姑娘帮忙。”

“你让我去找小姐?”

荣浅看了看他的手,厉景呈瞬时明白过来,猛地再度起身,“我压死你。”

翌日。

厉景呈早早地醒了,他端详着怀中的这张脸,手指在她脸颊上游走,荣浅皱皱眉头避开,厉景呈笑了笑。

荣浅睁眼时,男人已经站在床前穿衣,“今天孙佳麟过来,晚上我可能晚点回来。”

荣浅尽管不喜欢孙佳麟,但他好歹跟厉景呈是多年的朋友。

“好。”

厉景呈选的这家酒吧,比较清静,他也许多年没来了。

孙佳麟心情奇差,当着厉景呈的面猛灌酒,男人看他颓废的样子,不由摇头,“你要喝死了,我可不负责。”

“要真能喝死就好了。”

厉景呈按着杯口,“有什么事让你难过成这样?”

“你说,霍少弦哪里好?”

厉景呈冷哼,“还真没哪点能比得上我的。”

孙佳麟也是冷哼一声,“那为什么女人都要爱他?”

“谁跟你说女人都爱他的?”

“莫希到现在也没忘掉他,我家里本来就不同意我们的事,她也不急,还做梦回霍少弦身边去呢,你说我,我急个什么劲?”孙佳麟难受的一连灌好几口酒。

见厉景呈坐在那,很少喝酒,孙佳麟倒了满满的一杯,“是不是兄弟?要真是,就陪我!”

不过就是几口酒,厉景呈也就陪了。

两人越喝越多,孙佳麟直接就要吐,难受地赶紧找洗手间去。

厉景呈撑着额头,头脑也有些不清醒,杯口凑到嘴边,想到有些事,心里烦闷的慌,又是一饮而尽。

孙佳麟回到座位上,喝得几乎要挂掉,嘴里的话越来越多,“你说我看中莫希什么啊,跟霍少弦也上过床,又不是处,牛气什么?”

“可你就是脸皮子贱,非要爱她。”厉景呈毫不客气。

孙佳麟朝厉景呈指了指,“还是你有福气,你说你看中荣浅的时候,她也不是处,可真他妈牛气,真他妈命运弄人,当年强暴她的居然就是你,哈哈哈哈,我他妈怎么就没这种命?”

“闭嘴,”厉景呈眼皮沉重,却还有些意识,“当心我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