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卿竖起耳朵,许久后,听到最后的一句:“那如果我问您,您和二妈之间谁最有可能,您能给我个答案吗?”

“反正,我是一点点可能性都没有的。”

巩卿闭着双眼,心里多少是有气的,她不能生孩子,为了巩裕母子这么多年也操累不少,可真正遇上事了,她却一句话都不肯为她说,反而将自己先撇得干干净净。

巩卿胸口起伏了几下,最后,口气仍然维持镇定,“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找到个针头就想往我们身上按事吗?荣浅,你未免也太嫩了吧。”

“二妈,我找您,只是想跟您交交心。”

按摩师碰了碰巩卿的手臂,她睁开眼,对方给她递杯水,她正好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慌,便接过去一饮而尽。

“我不需要跟您交心,”巩卿干脆再度闭起眼睛,“我睡一觉就回去,今天出来也是给你面子。”

接下来,不论荣浅说什么,她果然都不搭话。

沈静曼说过,巩卿虽然看上去比巩裕安静些,可心思最毒辣,巩裕就是会蹦跶,脑子远远没有巩卿好使。

看来,果然是这样。

荣浅躺了会,见时间差不多了,“二妈,您就不想看看那个针头吗?我带来了。”

巩卿眼帘微动,却还是没睁开,“跟我无关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进来吧。”荣浅喊了声,紧接着,门被推开。

“二妈,我要是将这东西送给你呢?”

巩卿闻言,眼睛缓缓睁开。

她看到一个女人走过来,来到自己跟前后,握紧的手掌在她头顶上方一松。

一条链子,尾端绑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针头。

当年的记忆全部汹涌袭来,巩卿觉得浑身有种无力感,女人手掌微微摆动,那根针头牵引着她的目光,银质的链子也有些刺眼,给人一种视觉疲劳。

“一、二、三!”

女人手掌扶住巩卿,让她躺到了床上。

荣浅坐起身,冲屋内的另外两人道,“出去吧。”

女人点燃了一盏精油,冲荣浅笑道,“能让人放松的,不会影响胎儿。”

巩卿仿若进入了一个梦中,可却伸手不见五指,这时,有道声音开始指引她,“在你的前面有扇门,你使劲将它打开。”

荣浅听到巩卿有了回应,“我,我打不开。”

“你用力。”

她头一次感受到,催眠居然真有这样的奇效,荣浅屏息凝神,生怕打扰到她们。

“你看到了什么?”

巩卿缓缓开口,“楼梯,我在慢慢往上走,这儿好熟悉。”

她来到阁楼,手里攥着个针管,小心翼翼推开房门,看到个小小的身影躺在床上。

今天,东苑的佣人都不在屋内,厉景呈生病有好几日了,始终不见好转,老太太便不让他们留在主屋内。

巩卿走了进去,厉景呈头上放了块湿毛巾,她来到床边,将小被子掀开。

“你妈妈害得我这辈子都没法生育,我就让你也不得好死。”

荣浅听到这句话时,浑身泛着冰冷,沈静曼被关到冷库中后,肯定也给巩卿做了什么事。

尖细的针头扎进厉景呈白嫩的臂膀内,他烧得一塌糊涂,只是闷哼声,眼睛都没睁开。巩卿面目狰狞,将药水使劲往里推,而恰在此时,房间的门却被人彻底推开。

“你在做什么?!”一道女声从背后传来。

巩卿吓得忙抽回针管,但由于着急,针头还留在厉景呈的手背上,她忙又将它拔掉。

“妈?我,我…”

厉老太太看了眼,立马明白过来,“你给景呈打了什么针?”

“没,没有啊,我看他发烧…”

老太太二话不说,转身往外走,她来到楼梯口,“来人啊!”

一想到主屋内没人,她着急要下去。

巩卿追了出去,手里的针头不慎掉落,她管不了这么多,她跑出房间后伸手拽住老太太的手臂,“妈,您别告诉青云,我真的只是给她打了退烧的针,您相信我?”

“既然不怕,你拉着我做什么?”

“妈,您答应我好吗?”

“巩卿,你松开!”

“我不,青云要知道的话,非打死我不可。”

厉老太太甩开巩卿的手,巩卿再度推向她,“我不能让青云知道,妈,妈——”

巩卿的声音忽然变成尖叫,她看到老太太顺着楼梯往下栽,“妈,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怎么办?我杀人了,不行,我不能喊,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巩卿摇着脑袋,双手紧揪住领口,她猛地睁眼,匆忙看向四周,却发现屋内只有荣浅。

巩卿大口喘着粗气,荣浅躺在另一张床上,好像才醒来,揉着眼角,“二妈,你怎么了?吓我一跳。”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啊?”荣浅指了指她手里的链子,“我把东西都给你了,刚睡了会,就被你吵醒。”

巩卿将信将疑,她举起手掌,“这不是你的证据吗?为什么给我?”

“这哪能做得了证据,谁能说明是您的啊?我现在将它给您,以后,我妈要是再对我百般挑剔的时候,我希望二妈您能替我说句话行吗?”

巩卿神色微松,擦了把冷汗,原来是示弱讨好来的。

也是,光这一根破针头,说出去的话谁信啊?

巩卿穿上鞋子,拿了东西起身往外走。

关上门的瞬间,她嘴角不由轻扬,从今往后,她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荣浅拿过旁边的包,从里面拿出个录音器,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

当晚,荣浅站在试衣镜前,看着对面的自己出神,她就像是要去打一场仗,且是必须要赢的仗。

跟厉景呈来到厉家时,他们正在用餐,沈静曼见到二人,“还没吃吧?我让佣人准备下。”

“妈,不用了。”荣浅挽着厉景呈的胳膊,另一手拿了个枚红色的链条小包。

厉青云率先吃好后走向客厅,两人则跟了过去。

厉景呈事先并不知道荣浅今晚要做的事,直到她向厉青云开口,男人神色不由变得严肃,一把握住荣浅的手。

她回握住他,将整件事有条不紊地告诉给厉青云听。

饭桌上的人逐一起身,眼见都要上楼,厉青云硬着嗓门开口,“都给我过来。”

巩卿心里咯噔下,跟了他们过去。

荣浅将录音笔拿出来,按响开关。

里面都是巩卿的声音,还有个女人在问道,“你为什么要推她下楼?”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青云要是查出那药是什么,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沈静曼听到这,几乎要崩溃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巩卿,你好狠的心啊!”

巩裕惊恐不安朝自己的姐姐看眼,巩卿面色发白,嘴唇颤抖,到了这个时候,她只能否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录音可以伪造,这分明是陷害,老爷,您相信我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您最了解我。”

她伸手抱住厉青云的腿,沈静曼见状,走过去将她推开,“原来妈真是被你害死的,巩卿,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录音笔内的内容还在继续,巩裕看眼,跟着跪了下去,“老爷,姐不会是这样的人,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声音都能伪造,那是荣浅他们陷害啊。”

厉青云太阳穴处的青筋直绷,荣浅用一张照片就试探出了他的态度。

这个男人,摆在古代,可能会是昏庸的帝王,他凡事可以无底线,但自己亲生母亲的死是他心里的结,况且又是死在自己娶进来的女人身上,荣浅不信,这件事他还能不了了之。

巩卿没有孩子,这一点上,又足够厉青云能下手了。

他蹭地站起身,也不听巩卿的解释,她使劲抱住他的腿,“老爷,您听我说啊,老太太的死真跟我无关。”

厉青云一把提着巩卿的领子将她拽起来,他推了把她,然后一巴掌狠狠扇过去,硬是让巩卿飞滚到了地上。

53荣浅的磨牙棒

身体咚地摔在地板上,巩卿哼唧着半晌没起来。

巩裕杵在一边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事突然发生。

沈静曼心里则是说不出的滋味,要说痛快,可想到自己的儿子,只有气得牙痒痒了。

荣浅往厉景呈的怀里靠,盛书兰吓得握紧厉景寻的手,“怎,怎么回事啊?”

厉景寻伸手揽住她。

巩卿当然不承认,只要她点了这个头,那离死还远吗?

她双膝跪在地板上向前,两手再度抱住厉青云的腿,“老爷,你我夫妻二十多年,您应该了解我,我做不出那种事的。”

“做不出来?那次静曼和景呈被关进冷库,真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巩卿闻言,哭着直摆头,“不是我,真不是。”

巩裕收了收神,自从进了厉家后,一直都是她们姐妹俩得宠,姐姐要真出事了,以后她就只能靠自己和大房抗衡,她二话不说,先砰地跪到厉青云跟前。

沈静曼维持着端庄的坐姿,巩裕开始求情,“老爷,肯定是陷害,姐姐不可能会害老夫人…”

“青云,您信我。”

“这声音,难道不是你的?”

巩卿更加抱紧厉青云的腿,“不是,他们肯定用什么特殊办法处理过了,老爷,老大最懂那些,您要明察啊。”

厉青云居高临下盯紧巩卿的脸,眼中的愤怒昭然若揭,几乎藏不住,一张老脸狰狞的扭曲着,“你听听,到东苑的摆设你都说得清清楚楚,楼梯口挂得画你都能说出来,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巩卿仰着下巴,披头散发,“老爷,说明对方很熟悉东苑,可您别忘了,景呈夫妻也熟悉啊!”

荣浅不得不佩服巩卿的心理素质,即便到了这个份上,她还能将白的说成黑的,且从她面上瞧不出丝毫的心虚,巩裕闻言,也极力替她争取,“就是,老爷,我们没有亲眼看到,仅凭一段录音能说明什么?”

荣浅握住厉景呈的手背,朝他轻挽嘴角。

眼里的笑意渐染,也令他莫名有了心安,荣浅早知道会这样,他们找不到任何别的证据,就只能让厉青云的心里对巩卿多一分猜忌。

沈静曼见厉青云半晌不语,也有些心慌,刚要开口,就看见男人的手掌挥出去。

这一下,巩卿被打得满嘴是血。

巩裕尖叫着捧住自己的头,双腿一软,瘫倒在茶几前。

巩卿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老,老爷?”

厉青云伸出的食指狠狠朝她点了下,“要不要再给你听一遍,从楼下到阁楼,你亲口说出挂着的是两幅《簪花仕女图》,巩卿,你是不是忘了,等到妈死后,那两幅画就被我收了起来,景呈那时候还小,会记得这些?更别说荣浅了,你信口雌黄的本事可学得真好!”

巩卿目瞪口呆,视线狠狠射向坐着的荣浅。

真狠啊,先是以巩裕的录音让她心存芥蒂,又在她恍惚之际对她动了手脚,说出那番话。巩卿抚摸下嘴角,撕裂的疼痛令她不由皱眉。

她还是摇着头,“老爷,我真没有做过。”

他们没有死证,巩卿咬准了这一点,闭着嘴巴不再开口。

“好!”厉青云点点头,眼里凶光乍现。

荣浅猜得没错,在这件事上,他可不需要什么死证据,光是这段录音,就能令他认定,即便巩卿不承认,他也有法子让她开口。

“来人,去把我的东西取来。”

巩裕听到这,知道要出事了,“老爷,求求您别这样,我求您。”

管家犹豫地站着没动,沈静曼一个厉色丢去,“难道要我亲自上去取?”

管家说了声是,然后上楼。

下来时,双手捧着一根类似鞭子的东西,只不过上半部分坚硬无比,形同铁棍,尾部则是用马尾编织成的流苏。

巩卿目露惊骇,双手撑着地板,“老爷,您真要那样对我?”

厉青云二话没说,一记狠狠甩过去。

惨叫声瞬间在空旷的客厅内回扬出去,听在耳中,令人触目惊心,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静曼觉得爽,太爽了。

这么多年被积压的怨气总算找到突破口了。

厉青云下了狠手,盛书兰面色苍白,吓得直哆嗦,由于天热,巩卿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浅白色旗袍,此时,几道血痕渗出,厉景寻忙捂住她的眼睛。

荣浅看着,也觉心头有种不适感,她紧握住厉景呈的手,男人顺势将她搂在怀里。

“巩卿,你要再不承认,我就打到你说为止!”

她强忍着,知道松了口,她就万劫不复了。

巩裕吓得爬起身,缩在沙发上直打颤。

那根东西呼啸着挥去,荣浅感觉到一股凛冽的风,扇着她的脸,即便没有抽在自己身上,都觉得疼得要命。

巩卿尖叫着在地上爬来爬去,她扭动着身躯,“老爷饶命,救我,妹妹救我。”

巩裕坐在沙发上直淌眼泪,哪里还敢说半句话。

厉青云照着她腰际的软肋狠狠抽,沈静曼看在眼中,起先觉得快慰极了,看到后来,她不由握紧手掌,再握紧了沙发上的坐垫。厉青云的这股子狠劲,令她觉得这个枕边人原来是这样陌生。巩卿在这个家向来是得宠的,沈静曼喉间艰难地滚动下,可看厉青云下得这个手,是要置她于死地啊。

腰间的衣服被抽烂了,皮肤也变得血肉模糊。

巩卿感觉自己仿佛被丢下了油锅,那种火辣辣的痛令她连挣扎和尖叫的力气都没了。

厉景寻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由紧握,看了会后,松开盛书兰大步过去,他握住厉青云的手腕,“爸,别再打了,会出人命的。”

“我难道还怕闹出人命吗?”厉青云挥开儿子,又是一记抽去。

巩裕颤颤巍巍哭出声,“姐,姐——”

厉景寻再度走去,可这回的厉青云早已急红了眼,他回身,看也没看,火辣辣的鞭尾抽在了走到跟前的厉景寻手上。

男人捂着手背,再一看,一条红痕扬起这么高,瞬间就肿了起来。

“谁敢求情,我一起打。”

巩卿趴在地上,挣扎了这么久,也总算看清楚了。

现在,已经没人能帮她,她再犟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厉青云提着沾满血渍的鞭子上前。

巩卿想朝前爬,可浑身犹如被截成两段,丁点的力气都使不上,她翻过身,大口喘着气,“老爷,别打了,我说,我都说。”

厉青云一把目光仿若淬聚了无数的尖锐刀芒,巩卿哭着低下头,“我承认,是我将老太太失手推下的楼梯,但我不是故意的,妈走得很急,我一下没拉住,她当时…她手甩了一下,就掉下去了。”

巩卿捂着腰部,痛得直哭,“老爷,我知道错了,我应该及早告诉你,可我真的是太害怕了。”

荣浅听到这,适时出声,“二妈,当年的针头都找到了,您也该当着爸的面承认给景呈打过针了。”

巩卿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原想示弱,将这件事带过去,可她看到荣浅起身,从资料袋里拿出文件,“二妈自己的录音,大家也都听见了,她给景呈打得针,有着不可预知的破坏作用,景呈有病,小时候也发作过,那个样子,爸您肯定不会忘记。而几年前,我也见过一次,那种癫狂和痛苦,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发烧发得糊里糊涂,哪里能想到平日里被他喊作二妈的人会下这样的毒手?爸,景呈他不是怪物,他只是被迫承受了大人间的恩怨…”

沈静曼听到这,再也忍不住,手里的帕子捂着脸,“我的儿子啊…”

厉景呈嘴角轻搐,他又没死,他妈这样真是比哭丧还来劲。

可听到荣浅的话,他也动容了,连厉青云那样硬心肠的人都软下了神色。荣浅再度开口,“二妈,你给景呈打针的时候,正好被奶奶看见,你不是失手,你是故意将她推下楼的。”

巩卿咬紧牙关,神色狰狞,嘴里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血口喷人!”

厉青云再度动手时,荣浅闭了下眼睛,她向来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以往在街上看到乞丐都要停下来施舍,可是,这个不一样。

现在,她只看到了巩卿被打时的惨烈,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不止残忍,还很冷血。荣浅指尖掐着自己的手掌,掐得疼了,她便提醒自己,此时的果都是因为她当年种下的因。

不作不会死。

巩卿在地板上扭来扭去,汗水渗出来,透着伤口,疼得又是撕心裂肺。

她再也受不了,好歹娇生惯养几十年,巩卿抱住头的双手放下去,忽然撑起身,扑向茶几,双眼犹如要瞪出来一般,“死老太婆,都是因为你,我这么多年没有自己的孩子,你别告诉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静曼翘着腿,第一次,可以以这般眼神睨着她,“你自己生不出半个蛋来,关我什么事?”

“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也不让你好受,我就是要让你儿子变成怪物。”

沈静曼抄起桌上的茶水泼向她,“当年,是谁把我和景呈关进了冷库,害得我再也不能生养?要不是你,巩裕能进门吗?”

巩裕这会也不敢帮了,只能在旁哭。

巩卿疼得冷汗涔涔,虚弱地趴在那,“死老太婆,你承认吗?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我生不了?”

沈静曼冷笑下,“我没做过,我承认什么。”

“都这样了,你还不让我死个明白。”

“巩卿,你也知道自己该死啊。”

巩卿头发散乱,哪里还有半分贵妇人的模样,她偏过头看向厉青云,“老爷,您最大的希望就是厉家家丁兴旺,我不争气,我生不了,我妹妹进门时,已经怀了您的孩子,可到厉家后再也没生过二胎,这是为什么?您也不想想,这肯定是老太婆使得手段,她扼杀了多少厉家的后代!”

巩卿知道自己保不住了,可她临下水前,怎么都要拖着沈静曼。

她怒目圆睁,“是我把你关到冷库中的,那又怎样,我没想到你命大,我本想将你和你儿子都冻死在里面,我还年轻,我可以为青云生一堆的孩子。”

沈静曼听到这,怒不可遏,她蹭地起身,“要生是吧?还生一堆,巩卿,你有那个命吗?你把我害成这样,我就…”

接下来的话即将脱口而出,巩卿嘴角泄露出些许的笑意,可恰恰在此时,荣浅一把扣住沈静曼的手,她手劲很大,竟然将沈静曼拉坐了回去。

“妈,”荣浅拉住沈静曼,“二妈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所以老天爷是睁眼的,她没法生育,就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沈静曼胸口起伏着,听到荣浅的话,猛地回神,她心有余悸,方才差点就着了巩卿的套。

她顺着荣浅的话往下说,“就是,报应!”

巩卿狠狠盯了眼荣浅,厉青云丢下手里的东西,“巩卿,这二十几年,即便你无所出,我对你也不薄。”

“老爷,您不会懂得,我有多么疯狂地想要个自己的孩子,沈静曼尽管不能再生,可好歹也有了一个,我呢,我呢,对我公平吗?”

厉青云手掌撑着前额,“你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

巩卿听到这,眼睛一亮,“老爷,我是真心要跟您过日子的。”

男人目光剜向她,“给我儿子打针,又害了老太太,随便哪件事都够要你的命!可现在是法治社会,我留着你这条贱命,你把那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跟警察说一遍,看在你自首的份上,说不定还能保住你的一条命。”

巩卿听到这,大惊失色,“我,不要这样对我,你们没有证据…”

厉青云站起身,“把她拉出去。”

巩卿扑上前抱住他的腿,“老爷,我们夫妻一场啊,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回厉家还不行吗?”

“哼,白日做梦!”厉青云一脚将她踹开。

管家喊了人过来,架起巩卿往外走,“老爷,我会亲自上车,将二夫人送过去的。”

厉青云点下头。

巩裕忍到现在,眼见巩卿要被带走,她哭着喊了声,“姐姐!”

厉青云扫了她眼,“我看你还是卷着铺盖跟她一起滚蛋吧。”

巩裕闻言,用力咬紧了唇肉,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被拖出去。

客厅内的气氛瞬间僵窒般,盛书兰坐到巩裕身侧安慰,巩裕只能拿她撒气,她将盛书兰推了下,“哭哭哭,你有什么好跟着哭的,胆子比米粒还小,我还能指望你成什么事?”

沈静曼看眼,“你把气撒在书兰身上做什么?”

厉青云盯着地上的血渍,再抬头看向厉景呈,沈静曼适时擦着眼角,“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景呈真得了怪病,没想到…”

荣浅忽然朝她腰后轻推了下,沈静曼注意到厉青云的脸色,他整个人仿佛雕塑一般,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沈静曼走过去,单手按在厉青云肩上,“青云,保重身体要紧,今天的事弄清楚了,妈在九泉之下也能闭起眼睛了。”

厉青云覆住沈静曼的手背,抬头看她眼,“这么多年来,你也不容易。”

沈静曼激动得都快哭了。

厉景寻和盛书兰将巩裕搀到了楼上,刚进房间,巩裕就扯开嗓子哭,“景寻,你说什么都要救救你二妈啊。”

厉景寻绷着张俊脸,“妈,事情都这样了,铁板钉钉的事,这时候谁往上凑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