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也不知他是不是魔怔了,明明黎叶说,没关系,她已经没事了,他却仍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带着她去凤梧山。说是带,其实是“拖”着去的。生拉硬拽,怎样的招数都使过。

她挣扎,她抗议。可,论武功,她一点底子都没,云枫月轻轻伸手一勾一带,她就被拽着走了;论言语,她更没胜算,只因云枫月这样寡言的性子,无论她抵抗性地说了什么,他都能直接无视不发一言,搞到最后,黎叶见到他都没了脾气,乖乖跟着走。

每日都是到达了山顶,待上一会儿,方才开始往回走。

这样几天下来,黎叶也耍起了性子。

来硬的是吧?那她就不出门了!

可不出门,饭总得吃吧?就算叫小二送来,她也得穿戴齐整了再让人家送来吧?

于是云枫月跟着小二一起进来了。只是,黎叶坐着在那边吃,云枫月在旁边看着。

偏偏这样监视样的举动,被他做来依然是一片云淡风轻,好似在做赏花赏月这样的雅事。

“雅事”做完,依然上山。

再后来,黎叶干脆忍了一天不吃饭,入了夜才让小二送来。

于是,当晚,她便体会了夜游凤梧山的美好景致。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好些天,黎叶才知道云枫月的良苦用心。

最初的时候,她到了那个地方还有种想要离开的冲动,后来被云枫月磨得只顾着躲他而忘记了不想去凤梧山的初衷,最后的时候,甚至能在凤梧山的焦木堆里大大方方回忆起和两位亲人在苍落山时的幸福情形了。

“师父经常外出,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和师娘两人在家。有一次我和师娘在药圃那边乘凉说笑话,转过头才发现师父就站在我们不远处正微笑看着我们,我俩只顾着笑了,根本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苍落山的日子,虽然平淡,却很温馨。可是,再也不能有了。

黎叶勾起嘴角,却垂下了眼帘,掩去了眸中泛起的水雾。眨眨眼,确定自己将眼泪忍下去了,才对云枫月说道:“走吧。”

她想,明天开始,应该就不用再来这里了,因为,她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虽然心里伤痛依然,可她已经能将它藏在心底了。

很感激云枫月,相较于他做过的事,道谢的话显得太过于薄弱,终究没有说出口,却将他所做的一切记在了心里。

远处,晚霞灿烂。

遇见故人

云枫月这次和黎叶出来,只带了平时一直跟着他的少年司蓝和几个侍卫,住在溪霞山庄附近的镇子里,挑了家离凤梧山最近的客栈住着。

客栈在镇子极西处,加上每天带黎叶上山时,带着的人都在山下候着,因此几人这些日子除了在凤梧山外,其他时间居然都是在客栈里度过的,所以没太多人注意到。

现在黎叶已经能放开心怀,他们便离开客栈,挑了家镇子中央繁华地段的酒楼用餐,谁知他们一行人吃顿饭居然都吃出了点问题。

当时,他们刚坐下还没上菜,就听隔壁桌的人在高谈阔论,说的话题还是前段时间溪霞山庄遭灭门之灾的事情。

这个镇子就在凤梧山下,紧挨着溪霞山庄。而溪霞山庄的主人闻家夫妇是江湖人不拘小节,在镇子上一向口碑不错,所以出了这样的大事,大家都为他们鸣不平。

“唉,那凤梧山上的夫妻俩我见过的,人看起来可是善良的很,没想到心那么毒的。”

他们在二楼雅间,黎叶原本正拿着筷子把玩着,隔壁那人声音很大,传到她们屋里的时候还很清晰,黎叶听了那人的话立刻筷子一丢跳了起来就想找他们理论,云枫月抬手将她按下,看了司蓝一眼。

司蓝会意,点点头出了房。

不多久,门外传来司蓝少年人变声期特有的嗓音,“呀,怎么那么不长眼,居然敢拦小爷的路。嘿,居然还敢踩了小爷的脚,看我不…”

“明明是你…唔…”

乒乒乓乓,乓乓乒乒。那人几声闷哼后,没音了。

司蓝推门进屋,开门的刹那,门口躺着的人往里看,正巧和在往外瞧的黎叶对上了眼,那人睁大了一点肿着的眼,哼哼了声“居然是你”,司蓝回过身,给他比了个“戳你两眼”的手势后,那人立马又消了声。

这时菜已陆续上来,几人都饿了,就更没人去理会屋外那人。

谁料,过了没多久,外面就传来嘈杂的声音,还不时有人高喊着:“就是这里!就他们!”话音未落,房门被硬生生撞开,一群人挤了进来,领头那人指着黎叶一行人说道:“就他们!”

司蓝身手敏捷跃到那些人面前,横剑拦住了他们去路:“做什么的?敢来骚扰我们?”上下打量了最前面的人一眼,啧啧两声:“嗯,刚才小爷出手还是轻了,肿得不够,居然还能认出来是你。”

此人就是方才被司蓝在门外殴了一通的,在隔壁乱说话的人。

没想到这人居然嚣张得很,“等下你哭的时候别来求你大爷我!”说着,还妄想用他那肉肠般的指头戳司蓝额头,司蓝右手宝剑寒光一闪,那肉肠立马缩了回去。

“怎么回事?”

这时屋外又进来几人,当先之人身穿官服,身后的人都是官服衙役装扮。

肉肠的主人哈着腰说道:“大人,就是他们这帮恶霸,欺负小人这样的良民。您看,这小姑娘,不就是您一直在找的人嘛。”说着那根肉肠就又朝黎叶指过来。

司蓝出剑,那肉肠缩得不够及时,被蹭破一块皮,肉肠主人嗷嚎一声就要破口大骂,司蓝撇撇嘴,扬着下巴瞧着那官儿,说道:“我家姑娘不是你们能非议的。”

那官儿扫了黎叶他们一眼,才发现这些人衣着气势均是不凡。特别是云枫月,光看那优雅淡然的气质,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朝云枫月微一拱手,那官儿说道:“这位公子,有人报官,说是有逃犯在这里,不知公子可否通融下,让本官问这位小姐几个问题呢?”语气勉强算得上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和蔼。

没得到任何回答。

自房门被踢开,云枫月压根就没抬过眼,只是慢条斯理地给黎叶夹菜。

司蓝也不开口了,抱着剑往墙上一靠,闭着眼休息。

黎叶更是不想理这些人,只管低头吃东西。

几个侍卫早就立在他们两人身旁,虎目圆睁,气势压人。

那官儿自我感觉已经给足了云枫月他们面子,瞧这屋里的人压根不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当下就喝道:“大胆刁民,居然无视朝廷命官。”

这时云枫月总算是动了动口,“芝麻大的小官,我还不需要放在眼里。”

那官儿好歹也是个五品,自觉比芝麻官高了许多,看云枫月这话,只以为他只是皮相上等,实质是个不懂行的土包子,于是更是气愤,气焰也嚣张了起来,“来人呐,给本官拿下他们!”

司蓝打着哈欠,好似刚刚睡醒般眨眨眼说道:“呦,官大爷,您在说拿下谁呐?”

眼看着那官儿就要跳脚,司蓝忙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说道:“哎,您等等,您先别急。”

那官儿到这时候了,哪肯听他的?依然命令身后的衙役上前,捉拿刁民。

云枫月身边的侍卫大步上前,抽出佩刀拦下他们。

司蓝不理会旁边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笑嘻嘻跑到一个侍卫身边,在他身上乱摸了一通,揪出个腰牌,递给那官儿,“看看吧,这可是我们家侍卫的牌子。”

那官儿本来眼睛是往上瞟的,这回好不容易正眼看了看那腰牌,立马两眼直了,“怎么可能!这,这是,你家侍卫的牌子?”

司蓝也不多废话,白了他一眼,抽出腰牌扔还给侍卫。

那官儿俩细腿儿直哆嗦,扑通一下,跪下了。他带来的人看到自己的头头都这样子了,也知道屋里的这些“刁民”来头肯定不是一般的大,刚才还很拽的气势霎时间全都蔫掉了。

黎叶当初就是住在云枫月的别院里,位于京郊。她早就看出云枫月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如今看到这官儿诚惶诚恐成这样,她倒也没在意。

只是,被这人人搅和地没了用餐的性质,索性走人。

几人出了酒家,便朝溪霞山庄方向驶去。路过一条僻静的巷子时,云枫月带着黎叶下了马车,其他人则继续向前。

两人在巷子间绕了几绕,云枫月确定没人跟踪后,带着黎叶穿过两条小路来到了繁华的街道,闪身进了一家钱庄。

钱庄里此时只有两三个客人,云枫月带着黎叶一进门,就有伙计上前来问他需要什么。云枫月表示先想想再做决定,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喝着奉上来的茶,慢慢听伙计介绍钱庄存取银钱方面的事情。

黎叶闹不明白云枫月来钱庄做什么,无聊之下,加上刚才闹的那一出,颇有些烦躁地来回地踱着步,来回走。走到遮住通往屋后过道的布帘旁,刚巧有人从里面出来,两人都有些猝不及防险些撞个满怀。好容易站稳了脚,黎叶才注意到对方是个浓眉大眼的汉子,看上去忠厚老实。

谁料到那老实人一把抓住了她,扯她到一旁,低声急切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黎叶摸不着头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些人正在找你做替死鬼呢,你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

“啊?”说着下意识地去看云枫月,可被那伙计挡住了,没看见。

那老实人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放心,这些伙计都是我刚从外地请来的,不认识你。”

“喔!可我——哎,你这是做什么?”

就在黎叶惊讶着和他应答的功夫,老实人从袖中抽了几张纸出来,塞进黎叶手里,“你拿着,有多远走多远,别回来了。”

黎叶翻了翻,都是银票,数额可真不小,慌忙递了回去,“这怎么好意思,呐,素不相识的,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

这下轮到老实人惊愕了,“黎姑娘,你不认识我了?”

黎叶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抱歉,我有些事情不记得了。”

老实人正要说什么,清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张掌柜的,难道她应该认识你吗?”

张掌柜的一下子呆住了,“公,公子,您怎么来了。”

后院厅中,黎叶听张掌柜将她们相识的过程叙述完毕,依然有种不真实感。

“你是说,那晚你妻子难产,稳婆都说是没救了,然后我刚好经过这里,听说了后,在这里熬了一晚硬是救活了她们母子?”

“是的。”

黎叶讷讷说道:“我不记得我有这么厉害啊。”

“当时姑娘说了,你没有十足把握,但是你一定会尽力而为。”

嗯,这倒是像她说的话。可,接生什么的,她真的是以前从没做过啊。

“那,第二天,就是我从你这儿离开的那天,也刚好是发现溪霞山庄出事的那天吗?”

“是。”

“官府不都下了结论了,说是我师父师娘杀的人,怎么还要抓我呢!”一提及这事,黎叶就控制不住情绪。

好在云枫月在,安抚住了她,说道:“估计是差了个纵火的人吧。”

“公子明鉴。他们确实是想让黎姑娘认了那纵火的罪,不然,这么大的案子,他们不好交差。”

他们说的,自然是是凤梧山和溪霞山庄出事后被火烧的事情。

黎叶气得发抖,脸都白了,一个字也说不出。

云枫月皱着眉将她冰冷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暖着,嘴里轻嗤了声,“这样的人,怎么能混得安稳的?”黎叶有些不自在,云枫月以前从不会有这样亲密的动作。抽了抽手,被他发觉,轻飘飘朝她看了一眼,黎叶立马乖顺了。得,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现在他手下在这里,总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不是?嗯,对,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据说,他们倚靠的人,和宫里的某位有亲戚关系。”

云枫月沉吟了下,说道:“你们查一查那些人,找到证据,想办法让三哥知道。”

“这…三爷的性子恐怕…不喜欢管这些事情,”张掌柜的垂手站立,斟酌了下,还是说道:“而且这样的功劳,何苦让给他人?”

此时的云枫月虽然神色如常,却是心情颇好,瞥了张掌柜的一眼,知他是真心为了他着想,也就不追究他这话的逾越,“你们照我说的做就是。”

“是。”

“下去领罚去吧。”

张掌柜领命,却没离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看黎叶,再看看云枫月。

学查账

“无妨,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凤梧山和溪霞山庄的事情,是不是上面那位做的?”张掌柜的压低了声音说道。

云枫月没料到他说的是这种事,轻轻蹙起了眉,“不是。我问过他。”

“另外,那两位已经确认安全了,现在他们就在——”

“罢了,不用告诉我。往后他们的事情都不用特意汇报给我了。”

“是。”张掌柜的躬身退下。

黎叶想到刚才云枫月让张掌柜的去领罚,这时看他退下,反应了过来,抽出手,慌忙问道:“你刚刚说的‘领罚’,是什么意思?”

云枫月有些不悦,“当初我查溪霞山庄和凤梧山这边的事情时,他隐去了你的消息,知而不报。”

“可他也是为了我啊!”

见云枫月不答话,黎叶闷闷地说:“他也是因为妻儿被我救了,感激我,才帮我瞒着你的。他还有妻儿需要照顾,你可别罚重了啊!”

不是她多管闲事,只是她现在尤其看不得有家室的好人伤到这么一分半点,生怕他家人担心。

若是师娘她们遇害那晚,管事的儿子降生,那么这孩子也才三个多月大而已。

想到这里,又有些内疚,终究也是她害得张掌柜的受了罚,不由得埋怨两句:“你这人,有时候也太不近人情了。”

云枫月闻言忽然看过来,定定看了她半晌,神情甚是专注,深褐色的眸子看不出喜悲,直让黎叶心里发毛,却硬是让自己挺直了腰杆状似底气很足地说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云枫月移开视线,唤来司蓝,“你让他们下手轻些。”

“这——不合规矩啊公子。”

云枫月不发一言,只淡淡看他一眼。司蓝再不敢多说一字,领命下去。临走前瞄了黎叶一眼,神情颇为复杂,搞得黎叶也有些内疚。

仔细想想,虽然张掌柜的是为了帮她,可云枫月按规矩处置手下人,她也没什么立场劝解不是。这下可好,云枫月这次破了例,以后再有类似情况出现,就不好办了。

眼看着云枫月起身要朝外走,黎叶连忙叫住他,“呃,其实,还是按你们自己的规矩来比较好。”

暗自唾弃自己立场不坚定。早知会后悔,刚才干嘛不想好了再说?

脚步一顿,云枫月淡淡说道:“没事,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归你管。”

他说完便出了屋,留下黎叶一个人在那里思索。

难不成,云枫月准备把她培养成二当家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能耐?

黎叶本想多问问张掌柜的有关她在这附近住着时候的事情,无奈当时她救了她们母子的时候的确是路过,在那之前张掌柜的一家人完全没见过她。

也是那天晚上,才听黎叶说起她和师父师娘住在凤梧山。凤梧山上原本就只有一家猎户住在上面,后来那户人家搬走,刚好黎叶她们来了,又住惯了山上,便买下房子住在了那里。

第二天听说凤梧山出了事,就知道是黎叶她们。张掌柜的去找过黎叶,可怎么也找不到。后来知道官府也没她的消息,张掌柜的才放下心来,知道她没被人抓走。

不过据张掌柜的说,黎叶的师娘她们确实是和溪霞山庄的人有过争执,还不止一次。具体是为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黎叶也想出去问问别人,想多了解自己在凤梧山住着时到底发生了哪些事情。可她也知道自己最好不要乱跑。那天只有一个人发现就惹出了那些事儿,虽说官府的人现在就算看到她也不见得就会找她麻烦,但那是云枫月硬生生用身份压下来的。

众口铄金。如果镇子上再多些人指认出她,再指认她和师娘她们与溪霞山庄的人发生过矛盾,便会给云枫月带来很多麻烦。

而她,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几日云枫月有很多事情要做。

从张掌柜的那里,黎叶才知道,他们万丰钱庄在全国各地都设有分铺。虽然现在待着的镇子是小镇,可云枫月把手下最得力的几个管事掌柜的均分散安排在了这种不大的镇子里,然后由他们统管周遭一定范围的分铺。

张掌柜的就是其中一个管事掌柜,他负责周围共三个城十七个镇的钱庄事务。

没错,云枫月就是万丰钱庄的大老板。

刚一听到这消息,黎叶有些接受无能。将云枫月和“国内最大钱庄的老板”这种满是铜臭味的称呼联系起来,也实在是太难了。

这怎么像?这怎么可能?

带着这种心情,当她面对云枫月的时候,那眼神也就立马不对了,变得很纠结很复杂,好像在惊叹一颗仙草居然刷啦啦不小心从天庭跌倒了人间。

云枫月被她看到无力,询问道:“这几天,你跟着司蓝学查账,每天一个时辰,如何?”

查账?那是什么东西?她茫然,“好玩吗?”

云枫月想了想,答道:“司蓝说,查账是世上最有趣的事情。”

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黎叶很干脆地答应了。

之后,她便知道了什么叫做后悔。

虽然刚开始接触的时候感觉新鲜,确实还觉得算得上好玩,可她发现自己对数字并不感兴趣。渐渐地,碰到司蓝对着她念叨,她就恨不得能逃走,大睡一觉。

这么想着,自然也就这么做了。

可司蓝是谁啊?论粘人,论唠叨,司蓝小爷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更何况,这是他答应了他家公子要做的事情,不做好肯定不会罢休。

跑是吧?咱就追啊!反正黎叶没轻功没武功,对付她,司蓝的功夫是绝对的绰绰有余。

于是,黎叶在前面逃,司蓝缠在后面不放,偏他还不敢动手,于是边走着边絮絮念叨着查账的相关事情,两人一前一后成了院子里独特的风景。

黎叶她内心深处连连告诫自己,再怎么着,也不能再歧视云枫月的职业了。她觉得,云枫月这样惩罚她让她学这个,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无法将云枫月那谪仙般的外型和那一叠叠银票一箱箱金银联系在一起,而已。

去问云枫月,他父亲居然不介意自己的儿子从商吗?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出身,可大家公子谁会肯去做种事情?

云枫月也只淡淡一笑,并没答话。

黎叶并不是非要探人隐私,也不强求,再没提起过。只是觉得,云枫月这人也有趣,居然不怕做生意降低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