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时候事情总是出乎意料之外,上了飞机她才知道自己的座位在魏主编那一排。三个位置,她靠窗。夹在中间的公主妹妹看什么都新奇,不停地问这问那,等到起飞了更是一惊一乍,越过杜藜的肩膀瞧着越来越小的大地,和逐渐靠近的白云,笑得纯真。

杜藜从来没有在这么大的女孩子身上看到过纯粹的笑容,也受不了对方时而伸出脑袋发出的惊叹,提出了换位置。

白琦眨了眨眼睛:“你喜欢我表哥?”

杜藜瞥了魏皓仁一眼,对方抱歉的笑笑:“小琦年纪小,性子很直,你别介意。”

杜藜缩回身体,紧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那为了我的名誉和你的人身安全,我们的位置还是维持原样好了。”

白琦留恋的望了望窗外:“换位置和表哥的安全有什么关系?”

杜藜笑问:“那换位置和喜欢你表哥有什么关系?”

白琦不以为然地道:“你喜欢他,所以才想接近他,坐在他身边。”

“哦,”杜藜明白,视线有意的落在了他们两人中间的扶手上:“因为你喜欢你表哥,所以你才对我‘刮目相看’。很可惜,我不想换位置了,这是不是说明我对你表哥没兴趣?”

白琦微笑:“你只是被我击退了而已,你是我的手下败将。”魏皓仁已经一小锤敲打在她的发顶,对杜藜抱歉道:“小琦喜欢开玩笑,别当真。”

杜藜的火就被压了下去,索性懒得反驳,自己掏出一本插画杂志来,立在小餐板上,挡住了大半的窗外风光。

白琦瘪了瘪嘴,对着魏皓仁撒了一会儿娇,恰巧前排的杜浪递送来零食,两个年纪相仿的人这才叽叽喳喳的笑开了。杜浪这小子不愧‘色狼’的外号,哄女孩子很有一套,前前后后的同伴们受不住他的捷足先登,纷纷甜言蜜语拾掇着白琦跟他们说话,倒显得左右两边的魏皓仁和杜藜格格不入来。

有了飞机上的不愉快经历,杜藜下意识的离那两人远了些。银缘费力地拖出自己的行李箱,对着杜藜嘲笑着:“第一次对阵,你居然毫无悬念的败下阵来,真是出乎意料。”

“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跟小女孩子计较什么。小女生嘛,有青春做本钱,有美貌做基础,说话做事总有人宠着让着,我犯不着惹怒众人。更何况,我们都是过来人,应该深有体会。”

银缘哼笑:“男人都是一群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杜藜闷笑:“女人是上半身思考的?今天的见闻告诉我,这话也不尽然。纯粹看个人。”

“对,”银缘拖着箱子与她并起的走着,“只是,我们没有想到小女孩的勇气和胆识都是一等一,不容我等宵小侵犯她的地界。”

杜藜讪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因为一个男人坏了我们的兴致。”她左右环视了一番,扬首道:“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三条腿的男人还是有很多的。你定下了哪个,给我透个风,我好离远点。”

银缘大笑,推着她的肩膀:“旅游情缘这种事情,难不成还用了感情啊!你看上了谁,直接勾搭去就是了,不小心跟我碰上了,你用第一天,我用第二天,出了门还是好姐妹。”

杜藜撑着她,不置可否地说:“那我可要睁大眼睛找一个,难得出门一趟,不能亏待了自己。”

“魏老大你真的不要了?”

杜藜奇怪:“我看起来是想要勾搭他的样子么?”

“他给你定的飞机票。”

“那是因为他有门路,我犯不着跟钱过不去。飞机的位置这个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无意为之,你别说得好像我真的跟他有些什么。再说了,我不喜欢跟女人争男人,多没意思。要争,也是两个男人争一个女人。”

银缘拍着她的肩膀,感慨:“有时候我真的要感谢你这缺根筋的脑袋瓜子,面对着莫大的宝藏你硬是没瞧见,还拱手让人了。”啧啧的赞叹。

杜藜拍开她的手:“得了,一个男人,脱光了到了床上都一样,什么宝藏不宝藏的。”

杜浪凑过来:“谁谁谁脱光了?”

银缘眼眸闪烁,笑道:“我们在说,想要把你脱光了绑在床上,试试新买的S M道具好不好使。”

杜浪张大嘴巴,狂点头:“好啊好啊,我也想试试。今晚我们三人一起玩?”

杜藜瞠目结舌,一巴掌搭掉对方的手:“你想得美。”

魏皓仁站在一大堆的行李箱中,看着出了机场大门的三人嬉笑不停。外面的阳光正好,堪堪落在衣摆鞋尖,镀上星点光晕,那么的轻松。女人的笑容张扬肆意,跟男人的脸颊重叠着,好似情侣在亲密的贴面说着话。他手指紧了紧,就想丢下众多行李,冒然的介入那三人之间,分开他们的距离。

“表哥,嘟嘟好像肚子饿了。”白琦跑了过来,提起手中的银丝笼子,里面有着一只灰色的小猫,委顿的缩着。

魏皓仁迈出的脚步顿了顿,接过那笼子,抱出猫咪放在白琦手中:“走吧,到了宾馆再给它好吃的。”尾指忍不住勾了勾猫咪的下颌,喜爱之情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勤快的存稿箱,\(^o^)/

颠三倒四十四桩

‘无忧居’是一家家庭宾馆,中等规模。出门既能看到小河,转头就是连绵数千里的群山。

进了门,就是偌大的一个庭院,一看就是山里搬来的原生石头,累积成山涧的模样,从顶端引入人工瀑布蜿蜒地绕着庭院一周。松树盆景,修剪成宾馆名字的花圃,只容一人通过的小桥,都透着复古的精巧。进入大厅之后,硕大的朝雾群山图占据了整面墙,负责招待的老板娘穿着特体的红缎短旗袍,相辅相成,让来者无不惊叹。

杂志社人员分批到达,清点人数居然也有五十多众,热热闹闹地霸占了整个宾馆。

杜藜与银缘正巧分在了一处,杜浪说没有自己的床位,提议到两人房间打地铺的想法被无情的否决。两人整理行李还没多久,杜浪又跑了过来,双掌合十:“请两位美女收留我吧,我是真的没有床位。”

银缘摆放上一整套的护肤品,抽空问他:“你不是和魏主编住一间么?怎么,被赶出来了?”

“没错。我被公主殿下给轰出了房门,如今露宿街头,恳求有心人善意收养。当然,你们要包养也成,我这人吃饭吃一碗,拖地做饭加陪床,样样都行。难得的上得了厅堂,进得了厨房。在床下是君子,在床上,嘿嘿,也算不得小人啦!”

银缘一个坐垫就砸在了他的脸上:“你不应该来我们这边,而是去找其他男生。让他们看在同胞的份上分你一块地板。”

“不要,”杜浪抱着房门,十分担心害怕的样子:“我才不要将我的贞操放在那群禽兽的手上。”

正在喝咖啡的杜藜不小心笑场,银缘更是笑得在床上打滚,指着对方的手抖个不停:“原来你是弱受。”

杜浪已经拖了行李进来,死皮赖脸地占据了一张沙发:“其实我是女王受。我不要床了,睡沙发就成。你们别想赶我走,实话说了,我来杂志社不久,除了跟你们多说过几句话,其他人看我都是用眼白瞧着的。”

杜藜问:“你是谁家的亲属?如果真是太子党,我们就不能让你睡沙发改睡床了。”

杜浪跳了起来:“真的?”一抹头发,“其实我是杂志社幕后老板的幺弟,刚刚从大学毕业没多久找不到工作才被老哥丢到社里来锻炼锻炼。你们谁先搞定我这黄金单身汉,就相当于买了潜力股,过了几年就是黑马,要爱情有爱情要金钱有金钱,这么好的机会,可别轻易错过了。”

杜藜瞥了门口一样,淡然地笑着。

银缘继续问:“那你还是处男么?”

“当然。”

“那魏主编呢?”

“他呀,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过了今晚他铁定就不是了。”

“为什么?”

“因为公主殿下今晚会吃了他的,一定,绝对,肯定。”

“咳!”门外有人咳嗽,魏皓仁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抽出其中一张表格放在桌面上:“这是这几天的活动安排,自有活动时间也在上面标注了,你们看看,有问题可以现在就问。”

银缘眼珠子丢溜溜的转,拿了那表格凑过去与杜藜一起看,偶尔偷瞄到杜浪缩在沙发上讪笑的身影。

旅行时间安排了一周。第一天大家休息,晚上开联谊会;第二天和第三天爬山;第四天和第五天是单独活动时间,第六天晚上参加旅行社安排的舞会,第七天早上各奔东西。杂志社的专职员工并不多,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全国各地的画者和写手,从事艺术行业的人自由度大,心性散漫,对于这安排都深觉满意。

杜浪在魏主编临出门之前给拖走了,主编大人扬言就算让他睡大厅也不准跑去女孩子的房间睡沙发。男人的哀叫一路响彻了整个走廊,好不凄惨。

“其实,杜浪的话也并不是全不可信。”

杜藜正拿着换洗衣物准备去洗澡,关门之前听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由得奇怪:“你还真的看上他了?”

“没,”银缘摇了摇头,“只是,杂志社里面是真的有低调的黄金单身汉。我敢打包票,此次来得众多女人中间,有一半以上都在打着某个男人的主意。旅游啊,有山有水,是发展□的好地方。”

要发展□自然首先得找个好男人。对于这一点,两个女人颇有默契换了装扮,精神奕奕地出了门。大厅的另一头已经看到人头攒动,白琦抱着一只猫,不时的指点穿着统一服饰的男女搬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进进出出。

“联谊会所设在了偏厅,其实就是这宾馆的后花园。种了很大一片翠竹,凉风习习的,倒是夜晚赏月的好去处。”杜浪一见两人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你们去吃饭么?正巧,我要给大家买吃的去,一起吧。”

银缘瞥了他一眼:“我们去钓凯子,你凑合个什么劲。”

杜浪已经拖了她的手臂:“我就是你们钓到的第一个凯子。”不由分说地拉了人就走。

粗糙的大理石板路还残留着古代的印记,河面上小舟穿梭,街道铺子铃铛脆响,小贩们的吆喝声,烧烤飘溢来的油脂腻香,竹筐里面摆放着的手工银器,还有不知道哪条深巷里面隐隐约约的酒香,都足够让人有种穿梭时空的错觉。恍恍惚惚的觉得走在了古老长街上,看着熙熙攘攘。

杜藜一身藏青条纹短袖连衣长裙,牛皮窄腰带上的金色蛇纹扣闪耀夺目,踩着一双平底纯白帆布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爽休闲的淡然气质。长长的波浪卷发已经被盘成了包包头,斜插地凤凰朝阳银簪缀在脑后,将本就透着媚色的脸蛋硬是衬托出几分古典端庄来。

杜浪瞧了几次,忍不住的说:“跟照片中的人完全不同。”

杜藜正跟银缘守着烤玉米摊子,两个人手中已经有了各种水果串成的冰糖葫芦,压根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一路走来,几人不时这里买点小零食,那里买点小饰品,杜浪买了一定大草帽,银缘拿了几根孔雀翎毛插在了上面,让他在前开路,引来了注目礼无数。偏巧河边还有画画的摊子,两人就拾掇着杜浪摆着POSS,带着草帽叼着烟斗,再将银缘的围巾胡乱的系在了他的腰间,新一代的海贼王就这么诞生了。画画的青年人打趣道:“就是穿得太干净了点。”笑得银缘差点将杜浪踢到泥土里面去打了一个滚再来做模特。

好好的一张画,也被银缘随意的摆弄几笔,硬生生的将好好的痞子男儿改成了肮脏颓废野蛮海盗头子,还不忘在他脚下添了一个塌了半边骨头的骷髅。杜浪卷着画纸宝贝似的,直说:“这就算是我们的定情礼物了。”

阳光正好,和风熙熙,身边的人青春纯粹毫无心机,不知不觉中杜藜也放下了一身防备,彻底的融入了大自然之中,享受着难得的轻松自在。

三个人爬到山坡上的一处观景亭,欣赏了落日余晖,又打听了附近最好的一家饭馆,拿着地图研究了一番,这才饥肠辘辘地沿着挂满红灯笼的小巷找到了目的地。

饭馆的名字取得巧妙,就叫‘馆子’。门口挂着两个门板高的红灯笼,黑牌匾金色招牌字,从小门一眼望进去只能看到一个硕大的石头鱼缸,鱼缸上面浮着几篇小荷叶,荷花已经败了,小小的红锦白锦穿梭在泛着老绿的水中,偶尔吐出两个泡泡。再进得里面,仿佛入了大宅门。黑而粗壮的廊柱,鹅卵石和水泥铺就的地面,一排排打开的镂空窗户,阵阵香味勾得人垂涎三尺。

杜藜还在左看右看,杜浪已经大呼小叫:“哟,老大也在,看样子今晚有人买单了。”

“我不准你来这一桌啦!你去别的地方。”另一个声音更加清脆,却是白琦。魏皓仁手中提着青花瓷的酒壶斟酒,抬头瞧见了三人,意外之余还是打了招呼:“既然来了,我让老板换张桌子。”

杜藜瞅了眼嘟着嘴的白琦,笑道:“这几万瓦的电灯泡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做的,我们就不破坏情侣的气氛了。”银缘已经挑了窗边的桌子坐了,眨眼笑道:“魏老大的好意我们心领。虽然不在一桌子吃饭,不过这单您老愿意破费我们是没有意见的。”

杜浪快速地翻阅着菜单,赞同的点头:“魏老大不会差这么几个钱的是吧,快快,有什么好吃的贵的都报上来,酒也拿最好的,我们不要替老大省钱了。”

一桌菜,五荤两素一汤,再加饭后甜点,摆了满满一桌。瞧着阵势,银缘跟杜藜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杜浪跟魏皓仁的关系真的非同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美女们节日快乐,虽然这祝福晚了点哈,顶着锅盖遁走~~~

颠三倒四十五桩

相比那一桌,魏皓仁这边就简单多了。

白琦一直盯着他斟酒的手,劝阻:“今晚还要主持联谊会呢,少喝一些。”又笑了笑,有点腼腆有点憧憬的:“开始预定宾馆的时候我就特意查看了他们给的会场照片,真正见到的时候觉得舞池有点小,不过社里只有这么多人,小点也无所谓。表哥,你一定要跟我跳第一支舞。”

魏皓仁面上淡淡的,耳朵都用到了别的桌上去了,下意识的点头。不多时,又听到有人喊‘魏老大’,居然是韩主编带着一帮子也来了这里吃饭,瞧见了自然要打着招呼。一群人看着他们这一桌都打趣了两句,杜浪那边咋呼得更加厉害,呼朋引伴地拉着他们拼桌子。

整个饭店里面越发热闹了起来,杜浪隔空大喊:“魏老大请客,大家不用客气,放开胆量的点。”

魏皓仁觉得自己胃疼,刚刚喝下去的酒烧得厉害。白琦嘟着嘴,想要反驳回去又觉得显得自己小气,只嘀咕:“就知道来蹭吃蹭喝,中午要他帮忙布置会场的时候溜得贼快。”

“有你在负责,还有什么让人不放心的。杜浪懒散惯了,九头牛都压不住他老实做事。”

白琦心情顿时好了些:“那我以后也来杂志社帮忙。”

魏皓仁随意夹了一点菜,咀嚼咽了之后才说:“你大学毕业还早,先读完了再说。”

“可我有假期。这些天忙活杂志社的事情,总比跑动跑西的旅游好些。而且杂志社的事情简单,员工也少,大家相处也和睦,比老爸的公司好多了。”

“一个杂志社,能有多大的发展,耽误你的青春。”

白琦鼓气:“我是你表妹,你能不能不要拿对付外面那些女人的话来敷衍我?”

魏皓仁从酒杯里面抬起头来,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亲戚和外人的区别对待,我还是分得清的。”韩主编遥空对他举了举酒杯,笑得暧昧。魏皓仁索性端了自己的杯子凑到那一桌过去,用他们的酒壶斟酒,与韩主编喝了三杯。这一发就不可收拾,一桌人好歹也有十多人,轮番就开始敬酒来了。一人一杯下去之后,服务员又添了一张椅子过来。魏皓仁还有点良心,顺手招了白琦,又添了两副碗筷,索性就呆在这边不走了。

都是年轻人,几杯下肚说话也越来越自在,胆子也越发大了,有人提议掷骰子,点数最大提出要求,点数的按要求做事。大家哄然说好。

开始的时候还正正经经的,比如罚酒十杯,慢慢地变成了输的人去店门口对着大街大喊‘我是流氓’,或是到去隔壁桌子美女面前要求吻手礼,越玩越没谱。一群人带着即兴奋又忐忑的心情掷骰子。

杜浪猛地打开牛骨盖子,夸张的大笑:“三个六!啊哈哈,本大爷要代表月亮惩罚你们这群虾兵蟹将了。这一次的惩罚是……点数最少的两个人来KISS。”

有人问:“要是两个男人呢?”

银缘奸笑:“男人就要法式深吻。”

有人发抖:“那如果是两个女人呢?”

杜浪拍着胸脯:“那就让我替两位美女接受她们各自的初吻好了。”‘砰!’有人被爆头倒地了。

韩主编是位有家世的老大姐,解围道:“大庭广众之下大家还是收敛一点,把KISS改成交杯酒如何?反正只是喝一杯酒嘛,也没什么事。当然,喝了酒之后是不是成了什么事,那可就跟我没关系。”

一群人狼嚎,有期待的也有紧张的,好好的饭桌硬是成了赌场一样,都等着揭底的那一刻。

一桌子,从韩主编开始投掷的,到她身边的魏主编打止。魏皓仁盯着盘子里的三个骰子,有点头疼。白琦一脸红晕,拉着他的衣襟喊表哥。

魏皓仁咳嗽了一声:“小琦是我妹妹,这喝交杯酒不合适,换一个惩罚吧。”

杜浪从桌子底下爬上来:“那我代替你来喝……哎哟,”他又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魏皓仁丝毫不为所动,面前的酒杯虽然满上了,可没有一个人真的敢去劝他酒。在座的人好歹也是社会青年,玩归玩,也是有底线的。跟陌生人喝酒暧昧可以,甚至于上床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出了这个门这家店以后遇到了也当作没看见。可对待亲戚不能这么玩,玩出‘乱伦’的名头会坏了名声。

人就是这样。外人,始终是外人,可以猥亵,可以侵犯,可以暴力,转头翻脸不认人就是。亲戚,那是划拨在家人的范畴,属于‘内人’。只能保护着,哄着,骗着,宝贝着,不能亵渎污蔑泼脏水。

“是不是少了一个人?”左看右看,银缘指着庭院中站在石头鱼缸旁边的杜藜:“谁送骰子过去?”

桌下某人跳着伸出手来:“我我我!”

杜藜嘴角抽搐地看着杜浪一脸失望的拿走她手中的骰子等物,再将一杯白酒放在了她的手心。白瓷酒杯,清荷花纹,酒液醇厚,一闻香味就知道度数不低。魏皓仁被几个男人给推到了她的面前,不远处窗口上已经趴了一众人等,女人们的脸上有打趣也有淡淡的羡慕,男人有惋惜也有不甘。也不知道谁在起哄,拿着筷子敲打着饭碗,大喊:“交杯酒,交杯酒……”

国人爱看热闹,年轻人爱瞎起哄,连带着其他食客也伸着脖子瞧着这里等着看好戏。

“你跟我都是三个一点,罚喝交杯酒。”

杜藜怔了怔,苦笑:“我还以为逃脱了,结果还是被逮住。”

魏皓仁笑道:“下次你一定要躲开些,喝喝酒容易,初吻给了这些痞子流氓可就亏了。”

远处有人呐喊:“还啰嗦什么?喝啊!交杯酒,交杯酒……魏老大,你不喝就不是男人;美杜莎,你不喝就不是美女。”

魏皓仁闷笑,轻轻碰了碰她的酒杯:“为了男人和美女,干杯。”一手绕过她纤细的臂膀,望了一眼,就听到杜藜嘀咕‘我本来就不是美女’,不觉好笑。手弯一紧,她也举起了酒杯。

古朴的庭院,轻柔的风,淡淡的花香酒香,还有因为靠近,男子的金边眼睛碰触在鬓角的冰凉,女子发间的无奈都定格在了夕阳西下的画面中。

人们短暂的安静之后,爆发出一阵口哨和唏嘘声。因为喝了酒,杜藜的面颊已经有点白转红,不知道是夕阳映照的还是她心情的反照。魏皓仁突然觉得这一顿买单已经物超所值了。

联谊会说好听的是茶话会,说不好听的就是一夜情的择偶会。

杜藜晚上喝得并不多,回到宾馆之后猛灌浓茶。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不善于交际的人,平日里几杯酒下肚肯定头昏脚软,等自己洗了脸照照镜子之后才发现,这个身体早就不是她自己的身体了。杜藜不善于喝酒,柯嫒可是酒场老手,除了脸色红晕点,眼中带点水光,嘴也饱满些,预料中的酒后症状全无。

人比人,真是……

她隔着高脚玻璃杯看着五颜六色的鸡尾酒,突然多了一点兴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跑进了哪家酒吧!”

韩主编坐在隔壁那一桌藤椅上,转过头来问她:“不去跳舞?”

杜藜干笑:“我不会。”

“魏主编是舞场老手,让他带几场,绝对不错。”杜藜忘了,除了身体的后遗症之外,交杯酒之后的后续症状就是所有人开始有意无意的想要将她跟魏皓仁配对。

杜藜瞟了一眼在座的众多女人们的关注点,低声道:“我不想成为女人的公敌。”韩主编一愣,眼神环视周围一圈,了解的点头,感叹:“这就是青春啊!”

您老也只有三十。杜藜对着黑暗翻了一个白眼。

吸取了晚饭的教训,这一次杜藜开溜得很彻底。出了宾馆,过了街道就是河岸。

晚上的河道最是热闹,沿着岸边一路过去,红灯笼取代了现代化的路灯。岸边停驻了几条小舟,有情侣上了船去,那竹竿就在卵石砌地岸边一撑,哧溜划开水面,小舟已经离岸几米了。再往左,岸上一排躺椅,间隔的茶几上点着熏香的蜡烛,再罩上玻璃笼子,朦朦胧胧隐隐绰约,到让人想起古时秦淮古岸的绯迷来。

“你是不是在想,要是手中有只笔,有台电脑就好了?”

“也许,只要有台相机就可以搞定。”

“美好的东西应该及时画下来,倾注的感情才是最浓烈的,也才能卖得高价钱。”

杜藜闷笑:“你应该去经商,而不是做杂志总编。”

魏皓仁站在她的身边,环视远远的群山。山很高,边边角角已经融入了夜色中,成了朦胧的灰。有人放起了烟花,咻得冲上天,在山的背景上绽放最美丽的色彩,夜晚变成了彩色的。

“要不要去看画展,属于这座古城专有的风景画。”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适合写温馨文 可是温馨文没市场,好痛苦,纠结

颠三倒四十六桩

“你还要隐藏?”身后的男人紧紧扣住她的手臂,咬牙切齿目光森然地盯着她:“背负着一条人命,你还想逃?”

杜藜侧着身体,一半在门内,一半刚到了门外。隔着这个男人,她只觉得对面墙上的沙绘的山水州城色彩是那么的艳丽,白炽的灯光是那么耀眼,而店中的冷气明显太强了,让她的手臂上泛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