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不当一回事,白琦却相当的黏人。没了多久又跑了过来:“魏表哥陪我去K歌。”刚才在一起不说,硬要当着众人的面问,耍的什么心机已经不言而喻。

包括白琦,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集中在杜藜身上。

白葡萄酒很好喝,法国菜也很好吃,餐厅气氛很好,又都是熟悉的人,杜藜觉得一切都很满意。

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感叹:“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有谁带了烟没?”说着就去摸魏皓仁的西装口袋,东戳戳西捅捅。

白楚舫咋呼:“你是淑女,就该有淑女的端庄。”

杜藜下颌一扬:“我是熟女,熟女就该翘着二郎腿,夹着一根烟卖弄风情。”而不是像个没脑子的傻女生一样,跑到别人饭桌面前来没事找事。唔,这话太毒,她不说。

柯嫒娇滴滴地凑上一句:“那我是美女,妖艳的美女。”拿出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

魏皓仁安静地将自己那一份食物吃完,擦了擦嘴,抬头就瞄到杜藜吞云吐雾的样子。如果他真的跟着某个人走了,估计那口烟就会毫不犹豫的喷到他的脸上吧。某方面来说,杜藜根本就是不肯吃一点亏的性子,更何况是有人当着她的面带走其男友。

他安抚的对着白琦笑说:“表哥晚上还要开会,就不去跟你们年轻人热闹了。”白琦直觉想要再努力一把,一双眼睛如小鹿般湿漉漉,任何人看着都会不忍拒绝她。魏皓仁却是铁石心肠,对着那一桌的男生打着招呼:“小剑,好好照顾白琦。”

拿起西装,抽掉杜藜的烟火摁掉,勾着人肩膀毫不犹豫的走了。

白楚舫搂着柯嫒,路过气得脸色惨白的白琦身边,嬉笑:“女人的战争,有时候只取决於一句话一个动作。显然,这一场你败了,下次加油!”

刚刚走出大门,又一声口哨,没啥,就是某个男人气急了抱着某个淡定女在大马路上表演深情相吻。泊车小弟呆在车里,即不好继续坐着也不好出去。

杜藜一脚板就踩在魏皓仁的皮鞋上,抽出自己的嘴巴,恨恨的咬牙切齿:“吃了法国菜就真的当自己是法国人了?”居然抱着她在公众场合丢人,这人脸皮比她还厚实。

魏皓仁打开另一边车门,把她推了进去:“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知道如何生气。”

杜藜瞪他:“无缘无故的,生什么气?”

魏皓仁只摇头,看着泊车小弟下车他才进去,系好安全带,对着在玻璃橱窗内看热闹的众人挥挥手:“我们这一辈的人,读书的时候分布全国各地,贴面礼只算是普通的礼仪。”原来是为了开始白琦的那一下‘亲密’做解释。他本也想试探一下杜藜的反应,结果对方压根淡定得很,这下魏皓仁又忐忑了,索性来了这么一招,误会消除了,豆腐也吃了,一箭双雕,多好。

那天,白楚舫第一次明白:搞艺术的人都是疯狂的!

这两个平日里衣冠楚楚冷静自持的人,怎么到了爱情面前就这么容易犯傻呢,还傻得怎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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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温哥华,纯蓝色的天空上缀着女神衣摆上的轻纱,遥望过去是白茫茫的雪峰和蜿蜒的高速公路。

魏禄从早上六点就到了飞机场。魏夫人从知道自己的大儿子要回来的那一刻起,每一天就在他耳边念叨:“你该亲自去接一下哥哥,听说这次他带了女朋友回来,可以提前观察一下。”

魏禄是第三个儿子。从姓了‘魏’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大哥是个八面玲珑随性开通的人物。他们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可不妨碍他对这位大哥的尊重。因为魏皓仁的一视同仁,让自己这对兄弟能够在魏家安稳的生活。

所以,他对魏夫人的提醒没有丝毫不愉,相反的,他很高兴。

他坐在机场的咖啡厅里,听到播音员的播报完了之后,这才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拿着外套出了门。

贵宾区依然很冷清,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电话响了起来:“二哥,大哥还没出来……我在等,咦,看见了……大哥!”魏禄扬起电话,在空中挥舞着。飞机场的暖气很足,整个手心都冒着热气。

还没走近,魏皓仁身边又出来一个女人。高挑的身材,很淡的妆容,尖领衬衫外套着掐腰的V形低胸毛衣,驼色休闲长裤,梳着利落的马尾,正拿着一条长长的浅灰色羊毛围巾挂在魏皓仁的脖子上。魏皓仁停了下来,女人干脆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拨了一下散乱的头发。

两个人看起来心情很好,脸颊上还带着一点红晕。魏皓仁拥着对方,正巧看到魏禄甩着胳膊的傻样子,轻轻的笑了笑:“怎么是你来接机?”

“家里我力气最大,特意派来给你提行李。”

魏皓仁拍拍自家兄弟肩膀,为两人做了介绍。魏禄有些惊诧:“你就是杜小姐?真漂亮,哥哥一定为你着迷极了。”

杜藜客套地与他握手:“你也比我预想的要更加年轻,看来皓仁对你们的称赞名副其实。”

“哦,”魏禄大笑,接过两人的行李:“他一定说我是最太爱玩了。对了,杜小姐会滑雪么?再过两天滑雪场就开业,到时候一起去玩雪。”身体突然往前一抢,杜浪已经挂在了他的背上:“我去,这一次我一定赢过你。”

魏禄惊喜的大笑,勾着杜浪的肩膀只差跳舞:“你应该跟我比摔跤。”

白楚舫在两人身后鄙视:“原始人。绅士就该比赛马,射击。”又把其他的行李往魏禄身边一丢:“拿着,全是给你们的,归你提回去了。”

氛围出乎意料的融洽。

一路上魏禄与杜浪和白楚舫不停地说着最近各自家里发生的趣事,白楚舫在追求柯嫒的事情众人也都明白个大概,依然有些担忧地问:“那女人真的那么好,让你这么多年都忘不了?”

白楚舫嘿嘿奸笑,避过正在听魏皓仁讲解温哥华风俗的杜藜,轻声对着两个好哥们说:“其实我是为了报复。以前的我实在太傻了,为了女人的一句话差点被害死,现在我要重新找回我的尊严。”

杜浪抬着胳膊捎带的鄙视他一眼:“尊严?在我看来,你过得好就是对对方最好的讽刺。跟过去较劲只会浪费时间。”

白楚舫不以为然的感慨:“你们野人怎么能够明白我这种绅士的想法。”得到两人鄙视。

从温哥华到惠斯勒需要两个小时,疲累的几人开始还能够说说笑笑,半小时之后杜浪和白楚舫已经有点撑不住的开始迷迷糊糊。魏皓仁和杜藜都是工作狂,看够了风景就开始惦记着出差的正事,又核对了一些细节事项这才相互依靠着喝了一点红酒。

加长车内宽敞,更有酒水点心。下飞机之前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天气太冷,只能喝点小酒吃点饼干应付一下。

魏禄看着魏皓仁给杜藜盖好毛毯之后,这才斟酌着用英语说道:“白琦小姐今晚也会过来。”

魏皓仁问:“有什么事?”

“最近公司在策划开发新的旅游度假村。要知道,这两年惠斯勒的滑雪场旅游行业越见发达,已经连续几年得到了全球最佳‘滑雪乐园’的称号,公司想要借着这个势头赶紧再开发一块滑雪场来,顺道建立一条龙服务的度假村,其中包括超市,商品街,休闲借,住宅区等等。最近夏季的高尔夫球场也相当让人青睐,还有自行车风景线,爬雪山等等项目也都要一一开发出来,所耗资金巨大,白家有意想要入股,并说股份就算做白琦小姐的嫁妆。”嫁给谁已经是不言而喻。虽然魏家并没有公布谁是直系继承人,可在外人看来魏皓仁是绝对的不二人选。两个弟弟若是得力,自然能够获得部分遗产,不过也必须为家族产业卖命终身。

白琦爱慕魏皓仁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若是入股,自然也就确定了魏皓仁为魏家掌舵人的地位。

“爸妈怎么说?”

“是直接给爸爸打的电话,妈妈没有反对。”魏禄小心翼翼地观察魏皓仁的脸色,确定他没有生气,可也没有惊喜的表情,越发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沉思半响,才接着说:“爸爸的意思是等你这次回来,索性把婚给定了。”

魏皓仁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的将杜藜下滑的身体抱紧了一些,让她的头紧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从车窗中看去,外面连绵起伏的雪峰白得有点刺目。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JJ人心惶惶啊,唉~~~

颠三倒四三十桩

柯嫒一身合体的洋装从高级时装店走出来的时候,已经从众多‘同行’们的眼神中赚足了羡慕和嫉妒。

她们这种身份的女人,果然只有穿着最新的流行时装,提着最小巧的包包,戴着整套白金镶钻的首饰招摇过世的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自信心。坐在艳红色跑车里面,她照例掏出了化妆镜,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一点瑕疵之后,这才踩着油门,欢叫一声扬长而去。

今天这场聚会是论坛妈妈提出的,说是姐妹们好久没见,一起出来喝个咖啡,联络感情。柯嫒再傻也明白姐妹们是想看她的笑话,现在圈内人哪个不知道她工作之时‘不小心’感染了绝症,只能从良,哀怨的呆在家里等着死神降临。

死神!柯嫒对着倒车镜皱了皱鼻子,她这样的女人,就算是死神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女人们的战争永远都是悄无声息的,众多姐妹打定了主意要嘲笑她,特意装扮一番,或端庄或恬静或妖魅或性感。一张桌子,六个女人,争奇斗艳,好不热闹,没少让静吧里面的男侍者出丑,最后连吧里的老板都给勾了出来,吃了不少豆腐。

柯嫒算得上精打细算的女人,何况现在名花有主,更加不愿意被人占了便宜。端着咖啡,挂着矜持的微笑,仪态万千的呈S形的靠坐着,无限风情尽在每一个小小的不着眼处。若说身边的姐妹是盛开的蔷薇,花色艳丽,姿色撩人中又带着尖锐得刺,让人既想扒了她们的衣服,更想扒了那些刺;那她就是隔着水雾的粉玫瑰,带出去的时候掀开纱幔展露她的纯真风情,放在家里的时候就抛在花瓣中,吞吃入腹的时候还舍不得碰碎了。

若自身的气质决定了第一场回合,那么一身最新最潮流的名牌服装,蟒蛇皮的金链小挎包,微一转头就被昏暗灯光折射得刺目的钻石就替她胜了第二回合,临出门前大方的替所有人买单和最后烟尘而去的新款跑车彻底的替她给了那些姐妹们一巴掌。

完胜!

明天,就再也没有人敢说她红颜薄命,也没有人说她死无葬身之地,更加没人说她是罪有应得。

她有什么罪?爱天底下所有的男人有罪么?

她能够得到什么报应?那些个受不住自己老公的女人才真的得到了报应。

她柯嫒天生就该让男人为之神魂颠倒,抛家妻子,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她是所有男人的救赎,是所有女人的克星,是所有少年、青年肖想的缪斯女神。

她觉得自己背后生出了一双纯洁的翅膀,扇动着,带着她飞了起来,越飞越高,将所有的人都踩在脚下。

“亲爱的,今天心情很好?”

“对啊!”柯嫒将手机按下免提,放在手机座上,车速有点快,吹得她的发丝都飞扬了起来。她咯咯地娇笑:“我去见了我的姐妹们。其中有位学姐说还记得你,到时候要请我们吃饭。”

“我除了你,不想见别的女人。”

“不要嘛,去见见她好了,我对你很放心,没有人可以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呵呵,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也爱你。”柯嫒耸着肩膀,拐了一个弯下了立交桥,往另外一条繁华的街道开去。又瞄了眼自己的记事本,现在距离下一场约会还差十分钟。她悠哉的乘着风:“亲爱的,学姐说她蜜月期去了马尔代夫,那里好玩么?听说有蔚蓝的海,奶白色的沙滩,潜水的时候可以看到海龟和美人鱼。”

“哈哈,作为热恋期的情侣,就该去爱琴海或者拉斯维加斯。我家在爱琴海有别墅和船,拉斯维加斯也比马尔代夫热闹刺激,到时候我带你去看赌王争霸赛。”

柯嫒小心翼翼地带着憧憬的问:“只有我们两个么?”

“对,等我从加拿大回来我们就去。”

“哦,楚舫,我最爱你了。”柯嫒的喜悦难以言表,两人叽叽喳喳地又说了不少的甜言蜜语,丝毫不在意这是一通越洋电话。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白楚舫对她的感情没有忘怀,不但愿意尽释前嫌更加爱她如火,这一份真情是任何女人求也求不得的,让她受宠若惊之余更加洋洋得意。看吧,她的魅力无人能挡,更无人能敌。就连杜藜,也是借着她的身体才得到魏皓仁的倾慕,她是所有人的最爱。

跑车在一家酒店停了下来,还没下车已经有人替她打开了车门。这个男人已经多日未见,依然热情阳光,更加帅气。

柯嫒几乎是撒娇般的伸出手臂:“亲爱的,你想我么?”

贾弈几乎要将对方给抱了起来,唇已经应了上去紧紧贴合着,用行动表示自己未说出的话。他们像是久旱逢甘霖,枯草被燎原般的相互拥抱,亲吻,抚摸,恨不得将对方都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面。

在这酒店的门前,所有的人都震撼於他们爱情的轰烈,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露出了然的微笑,甚至于服务员都引着其他的客人小心地不去打扰他们的亲密。

因此,谁都没有注意到,男人身后某个角落有个女人正拿着一把尖刀愤怒着狂吼的冲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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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先生是典型的中国男人,外表儒雅稳重,有些沉默寡言,内在却相当的固执,很能吃苦耐劳。当初叛逆,独自留学在北美的时候,硬是靠着半工半读毕了业,与几位中国友人一起合伙开了一家中国餐馆。那时候全世界各地都有华人,美国更甚。他们开始是做便宜的快餐,一般餐馆很贵,这种快餐很得打拼的华人青睐,周围的学生们上班族都爱来,久而久之成了年轻华人的聚集地。他们周末就改成学生们的茶话会,替新来的华人解决各种难题,大家一起出力适应外国生活。之后上班族们也愿意来参加,替大家推荐一点兼职赚些生活费。魏先生会拉二胡,当初来美国的时候特意带了过来,在空闲的时候就坐在角落里拉上一小段。都是游子,谁没有一点心酸,逐渐的有城镇边远的音乐学院的人来玩,带上了小提琴、笛子,偶尔还能够凑成一台小型音乐会。

魏太太就是那时候认识了魏先生。

她是典型的有钱小姐做派,年轻,爱玩,有说不清的浪漫细胞。第一次看到魏先生坐在角落拉奏着淡淡的乡怨曲调,就被勾起了兴趣。一来二去成了常客。那时候餐馆已经小有名气了,合伙人中就有如今白琦的老爸。白先生对每日里来坐一坐的金发美女爱慕非常,耗费了心思去搭话,无奈美人全心全意遥望着魏先生,一怒之下撤了资,要求散伙。魏先生知道为了什么,可也不愿意兄弟为了一个女人说散就散,当晚就跑去跟魏太太说他对外国女人没兴趣,他喜欢传统持家的中国女人,不喜欢外国女人的没有贞操不能相持相守的开放观念。

魏太太当时就火了,第一次有男人拒绝她的魅力,越发死缠烂打。白先生没有心思做生意,餐馆里面把三人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有些人说魏先生在矫情,天鹅肉送到嘴边都不知道吃,有人说美国人就是开放,女追男还追得理所当然,生意倒是越发红火。

年轻人总是得失心太重,从白先生第一次提出撤资起,他就有了计较。一边与常来吃饭的上班族打得火热,寻找适当的投资机会,一边存钱,并想法子修缮了家里的关系,得到母亲的一笔赞助,他在另外的城市借着母亲的名义开了另外一家民族店,卖得都是中国传统物事,那城市就是惠斯勒。

魏太太也是年轻气盛,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要得到,同时对对方的赚钱能力有了底,想法子哄着白先生跟他闹翻,第一家餐馆最终只是第一桶金,成了昨日黄花。魏先生拿着钱去了温哥华,又开了一家中国餐馆,这次服务的对象成了中产阶级,目标人群定在了吃新奇吃新鲜和怀旧。外国人吃中国菜是吃潮流吃时尚吃品位,中国人吃是吃念旧吃感情,他提高了服务,价格高了不少,赚了也不少。再加上惠斯勒的民族店,俨然脱了贫困。那时候又遇上了苦闷的魏太太,依然被死缠烂打。魏先生知道对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索性从古董店里面找出了一本《红楼梦》,告诉她,如果她学得到里面传统女性的一半,他就娶她。

实际上,这只是忽悠外国妞儿的小技巧。那《红楼梦》里面的女人是什么人啊,别说林黛玉,就是探春她们放在那时的中国也难得找到几个,更加别说王熙凤了。魏先生的身边清静了,于是老家开始给他物色老婆了。他虽然是传统中国人,可到底是解放后的孩子,又出国留学这么久,哪里愿意听从家里的安排,当初也就是因为家里要他挑选门当户对的女人才跑出来的,现在翅膀硬了,没有回去受人辖制的道理。

可巧的是,魏太太又来了!

这次,魏先生才正眼瞧了瞧面前的外国女孩子。金发被染成了深褐色,没了夸张艳丽的妆容,穿着一袭滚银深青色的旗袍,裙摆襟口绣着小朵的铃铛花,端秀中透着灵气。最让人意外的是,她还能说几句怪音怪调的中国话,将早就知道她家底身份的魏先生给一举拿下。

门当户对其实就是一个有钱,娶个中国的有钱老婆,和娶一个外国的有钱老婆是完全不同的。魏先生一句‘不要固步自封,生意又不是只能在中国做,外国也属于地球’的话,就将魏老先生给说服了。顺顺当当的娶了外国媳妇,再丢给自己的老妈教导了一番,走出去俨然成了半个中国迷。魏先生很满意,只是生出来的儿子有他当年的影子,他有些阴郁,这魏家怎么就不能出个孝顺儿子,尽生反骨呢?

所以,当魏皓仁带着杜藜出现在二老面前的时候,魏先生想的是,绕来绕去,魏家还是中国人,要娶中国媳妇。而魏太太将杜藜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觉得这才是传统的中国女人,矜持沉静中带着点干练,像是蒙了尘的璞玉,有美色偏不展露出来,含蓄,有点魏家老太太的影子。相反的,再一看白琦小姐,就完全是西方的公主,俏皮可爱中展露贵气。

三个女人坐在一处,像是三朵花。魏夫人就是绽放到极致的蓝色妖姬,白琦如含苞待放的白玫瑰,而杜藜是开春的第一支宫粉梅。

简单的认识之后,杜藜拿出了亲自织的围巾当作见面礼。同样羊毛的,同样长度,就是颜色和款式不同,与魏皓仁脖子上刚刚摘下来的那一条一比就知道出自同一人只手。

对方抽空搂着她脖子,轻声打趣:“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放在心上。”得到的回答是斜刮的冷眼。

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当初为了这礼物还耗费了好大的心神,又特意的去问了白楚舫魏家二老的喜好,综合了秘书偷偷透露的魏皓仁每次邮寄回家礼物的清单,这才选了看似礼轻情意重的手织物。

魏太太是西方人,自然会当面拆开礼物,瞧着自己儿子脖子上还没摘下来的那一条,又看了魏禄刚刚打开的包装,这才知道围巾的含义。一家人围绕成一团,不就是合合满满么!这面上高兴的五分,到了心里也多了两分了。

对美国人而言,父母的财产只有死后才是儿女的,未死之前可都是他们私人的财产,愿意给儿女那也是他们的福气,不愿意给那也是应该的。可魏太太知道中国人的传统,又亲自经历了魏老先生那一关,对杜藜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即不太亲密也不冷淡。

杜藜也不强求,她自认自己没有什么本事让对方改变门第观念,特别是看到这栋湖边别墅之时。有时候一个出生就能够决定一个人一生的命运,穷人有可能变成富人,可不要妄想一夜之间就变成富人。魏皓仁喜欢她是一回事,她能不能嫁给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魏皓仁在见过父母之后,简单的与白琦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众人下去休息。坐了一整天的飞机,都累得不轻。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洗澡完,湿答答着头发换了衣服过来,左右没看到白琦,这才问:“她什么来的?”

魏禄知道这个‘她’是谁:“昨晚,直接从S市飞了过来。说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反而把她自己给吓住了。”

魏皓仁看了父母一眼,对于这个时候父亲为什么在家已经不再多想,反正每次他说回来,父母之前在哪个国家哪个城市,都会赶了回来相聚。有他在的地方,父母自然会在,然后魏辅和魏禄也一定陪着。

魏辅和魏禄是一对双胞胎,哥哥有一双碧绿的眼睛,而魏禄弟弟则是幽黑色,继承了魏先生的血统。

魏皓仁先看了两个弟弟一眼,这才转头对魏先生说道:“滑雪场是爸妈的产业,跟我没有关系,要扩建或者另外再加新的项目都不用经过我的同意。所以,我的私事也请爸妈不要干预。”他顿了顿,接过仆欧递送来的咖啡喝了一口,稍微振作了下精神接着道:“白伯伯喜欢妈妈是一回事,借着白琦来延续他的浪漫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是我自己,从来不做别人手中赎罪或者怀念的棋子。我想,从很早以前爸爸就该知道白伯伯并不可信。他既然可以为了妈妈而强行撤资,日后也可能因为白琦而强行将进行到一半的计划搁浅。一个饭馆和一个度假村中间的金额差异并不需要我来说明,这一点爸爸一定比我更加明白。”他又想到了什么,轻笑着耸肩:“如果爸爸想要诈对方的违约金的话,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是新郎得换个人。就感情来说,我一直当白琦是妹妹,没有旖念,跟表妹结婚这种事情更是想都没有想过。以前不会想,以后更加不会想。爸妈,我是你们的儿子,从我开始自主创业的时候你们就该知道我的婚姻是抓在自己手中的,就如很多年以前爸爸做的那样。”

魏太太就爱自己儿子这股子叛逆劲,有过去魏先生年轻时候的影子,笑容满面的听了半响,学了当初魏老太太形容魏先生的一个词:“逆子!”

魏皓仁相当的赞成这个评语,淡定的点头:“魏家的孩子越是叛逆,以后的成就说不得越大。对吧,爸爸?”

魏先生咬着雪茄烟,根本懒得反驳自己儿子的话,只说:“你这是拿着我的过去做幌子,也不怕白家老头子找你麻烦。”

魏禄已经讪笑出声:“大哥可是魏家的儿子,看白家的脸色做什么?”这话说得,一家人都忍不住笑开了。

“不过,你也要给白家留个面子。白琦在的日子别忽视了她,也别太刺激她。”斟酌了下,“至于你刚刚带回来的女孩子,先观望一下再说。”

魏太太拧着心看着家里男人们讨出个结论,总算没有闹出什么矛盾,这才放下一半的心来,顺着魏先生的话接了:“不管你爱上什么样的女人,重要父母替你相看,别到时候吃了亏。”

这也算是成功了一半,魏皓仁知道凡事及不得,一边是父母家人,一边是自己喜爱的女子,能够求得圆满是最好,现在这样他已经相当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要二更没?

颠三倒四三一桩

客厅相当的大,靠着湖水的那面墙全部都是玻璃,蔚蓝的湖水中倒映着雪峰白云,倒似人间仙境。

打开衣柜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有自己原来居住地屋子那么宽,放首饰鞋帽都有固定的地方。她的衣服并不多,没了多久就已经整理好,倒是工作准备用的相机,录音笔,手提电脑和合同等等占据了整个书桌,魏皓仁看的资料也大部分都在一个箱子里面,只能等着他要用的时候来拿。

地板铺着毛茸茸的毯子,一脚踩上去像是梅花鹿舔着脚底,骚 动的痒。床铺很大,铺得很厚实,她忍了再忍,还是爬上去坐了坐,半个身体都陷入了里面,如果不是没洗澡,她愿意在里面不起来。实在是太奢侈,太会享受了。

她对主人的卧室已经到了想象不能的地步。或许,魏皓仁带她来了最好的客房?

不管怎么说,心力疲累之下能够有舒适的地方休息已经大大超出了意料之外,她只会高兴,懒得再去想其它。反正,一切有魏皓仁,不是么?

泡在浴缸的时候,她又想起了白琦的脸。显然,对方是追着魏皓仁来了这里,看起来与他的父母也相处很好。

情敌!

杜藜抓抓脑袋,最近的遭遇让她有种自己在过别人日子的错觉。她从来没有想过身边一起奋斗的人会有另外一种身份,更加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位比她更加年轻美貌还有才学和家世的女人,与她争夺一个男人。

若是让父母知道,只怕会笑掉大牙。

杜藜是谁?一个时新的词概括:贫民!

杜藜算什么?一个更加新潮的词概括:P民!

杜藜有什么?一句歌词可以概括:我是真的一无所有!

看,她相当的有自知之明。不觉得自己真会一步登天,乌鸡变凤凰,满口袋的票子;也不会亲信有个富家男人深情表白,他爱她,虽然这事成了事实,可她觉得那是做的白日梦;更加不觉得自己真的能够嫁入豪门,成了什么杂志上说得贵妇。在口语中,贵妇也能是贵府,更加是鬼府,好一个吃人的地方。她还想活下去,安然无恙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活下去。

魏皓仁不顾她的意愿,将她拖入一个寻常人不可能接触到的,也不可能见识到的,甚至于做梦都梦不到的世界中。这个世界里面有腰缠万贯的豪商,有仪态万千的太太,还有有身家有学识有风度的绅士,再加上才貌双全的千金小姐,可不会有贫民,贫民是在最底层的世界忙忙碌碌像只蚂蚁,不停轮轴转的。

她被拖了进来,目不暇接,懵懵懂懂,每走一步都忐忑不安,每说一句话都斟词酌句,就怕一个不小心,从梦境里跌了下去,然后发现她贫民都做不成,只能做小丑,给人取乐用。

这种心情之下,让她表面上看起来很闲散,心里却是焦灼不安,又成心想要看看魏皓仁是不是真的做的和说的一样,是不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索性一下了飞机,她就当了木偶,一切由对方做主,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让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绝对不越雷池一步,等着这位名义上的情人替她这个小女人搞定一切。

她承认自己胆小,也承认自己怯弱,可是任何人都会如她一般惶惶不安吧?别人会如何处理?强出头?在有钱人面前卖弄自己的学识,家教和美貌?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什么阵仗他们没见过,哪里会将她一个小女人看在眼里,不玩死她算是不错了。

一动不如一静,多说多错,不如不说不做。

白琦来到她房间的时候,看到的杜藜就是一副懒散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压着火气,保持着良好的涵养说:“我会嫁给魏表哥。”

杜藜泡了一杯茶放在对方面前,看她一眼,不吱声。

白琦到底没有深入接触过大众化的女孩子,换了跟她同等富家小姐,可能会说虚扬声势,白琦也见过女人为了争夺男人的丑貌,下意识的觉得杜藜什么都不如她,要么做委屈的样子表明没有想过要与白琦争夺的心思,要么就是外强中干的跳脚大骂。可杜藜只是毫无意义的瞥了她一眼,客气的泡了茶就没有其他的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让白琦觉得自己的那些听起来够毁灭地球的话语被砸在了月亮的怀抱里,软绵绵的。

她气鼓鼓的又补充了一句:“你配不上他。”

杜藜当然知道自己配不上魏皓仁,她又不是瞎子。如果魏皓仁只是杂志社的一位主编,两个人勾搭了几年,顺理成章也可以凑成一对。可转眼,那不起眼不冒尖的主编大人就成了杂志社的幕后老板,好吧,这样也勉强可以凑合,小老板嘛,杂志社也不大,她杜藜还有一点私房不是。再一眨眼,这小老板突然变成了大富豪的儿子,他家到处有别墅,认识的人把置办房子当作买豆腐,这任谁都不能平静了。这哪里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压根天跟地的区别。

杜藜其实蛮赞同白琦的话,可她不会说。没必要自己贬低自己,凭白长了别人的威风,哪怕她们不是情敌。女人嘛,攀比心里总是没有由来。

杜藜这一转头,正巧看到镜子里面一个披散着卷发的女子,嫩白的肌肤,娇媚的容貌,凹凸有致的身材,她暗叹一声,指了指里面的女人:“灰姑娘,”又指了指白琦,“公主,”再指了指门外,“王子,”自己给自己斟一杯茶,喝了一口,顿时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彻底舒畅开来,扬起眉头,笑了笑:“这是一出童话剧,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

王子到底是娶公主,还是娶灰姑娘,这都是王子的决定。公主可能嫁给擦神灯的穷小子,王子也可以娶擦皮鞋的灰姑娘,她杜藜还不擦皮鞋只画皮鞋呢。

白琦才大学毕业没多久,脸皮没有杜藜厚,说话没有对方毒,为人处事也没有对方狠辣奸诈。听了这么一句话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好歹记得这是魏家,她顾忌得紧,跺了跺脚,恼羞成怒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