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人都笑了,施晴被他们笑得不好意思,羞答答地低着头,默默地将米饭送进口中。无论是舅母的态度,还是外公外婆的,她都不能得到确切的答案。他们虽然不太同意她去柏林,但原因无非是担心她的安危。只是,有什么会影响她的安危,他们却没有明确地表明。

“对了,小晴,你怎么不把小景也过来坐坐,大家都没有正式吃过饭呢。”陈宇诗突然说。

“啊?”施晴想了想,说:“他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应该没有时间吧。”

陈宇诗道:“不会吧?吃顿饭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吗?”

听了她的话,吴珍妮也点了点头,“这种男人,不顾家。”

正当施晴想不出话来应答的时候,她的外公悠悠地说:“年轻人就要以事业为重。”

施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对舅母和外婆说:“无论他有多忙,下次我一定把他带过来。”她在心里默默地对阿景说了声不好意思,不小心给你抹了一层黑了。

施晴在安宅住了一晚。她在客厅里陪他们看电视剧,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她舅舅回来。电视剧已经播完,她看着电视上的公益广告,问她的舅母:“舅舅平常都很晚才回家吗?”

陈宇诗随便调着频道,答道:“对呀。这几个星期,他都经常飞到外地,一去就是好几天。这周好了一点,起码呆在了香港,但依旧忙得很,不过了凌晨都不会回来。”

随后,陈宇诗又跟她聊起了自己父母的事。说了一会子的家常,陈宇诗便催促她去睡觉了。

当她洗完澡出来,就进了安如的房间找她的小金库。安如与施晴自小便极亲近,施晴不需多费心神,就从安如的衣帽间找到了她梳妆柜的钥匙。她转开那把锁,轻轻地将小抽屉拉开。果然,里面放在不少的现金信用卡以及首饰。她把数了一沓港币,然后放到桌面上准备等下带走。

正待她打算将抽屉锁上的时候,抽屉最深处的一个牛皮袋吸引着她的注意力。犹豫了许久,她才把牛皮袋小心翼翼地抽出来。那种窥探别人隐私的负罪感使她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她的心跳不禁加快了数拍。

最后,施晴还是没有做到。她已经将牛皮袋打开了,但她的动作却不受大脑指配,死活不肯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她叹了口气,又将牛皮袋塞了回去,把抽屉锁好,然后带着钱离开。

回程的时候,施晴一直在惦记着那个牛皮袋。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的东西或者跟安如当下的处境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她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愚笨,当时她就应该当机立断地将里面的东西看个究竟。

待她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她站在门口摸索着钥匙,那串钥匙似乎跌在了底部,她费了好大的劲从从最里层将它找到。

门被推开,屋里居然有光!施晴惊讶不已,她呆呆地站在门口,直到坐在沙发上的人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

这几天,施晴都觉得情绪低落,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和郁闷。她总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扑朔迷离的怪圈子里头。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她孤伶伶地转着,遇上了费解的事情只能暗自伤神。原来,没有了他在身边,她真的会很不习惯。

他们静静地对视了数秒,施晴攀在他的肩上,紧紧地抱着他,开心地说:“阿景,你怎么回来了!”

慕景韬边搂着她的腰,边把大门给关上,随后把她抱到沙发上面。相对于施晴的兴奋,他的反应可以称为冷淡。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她终于从喜悦里抽离,疑惑地问:“阿景,你怎么啦?”

“你去了哪里?”他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脸上的神色如常。

她的身体一僵,呆呆地坐在他的怀里。片刻以后,她如实相告:“我去了香港。”

“哦。”他淡淡地应了声,或许是知道她并没有说谎,脸色缓和了不少。“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便乱跑吗?”

施晴转过身,双腿跪在他腰侧,抱着他的脖子撒娇,“你经常都这么说的呀,我以为这只是你的口头禅。嗯,就像妈妈跟我说,要多穿衣服一样。你肯定也知道我不会那么轻易地按照,所以你才重复重复再重复,像个老头子一样唠叨我!”

那柔软的身段依偎在他的怀里,阵阵的馨香紧紧萦绕在他的鼻息间。他稍稍把她拉开,稳了稳心神,继续问她:“你去香港干什么?”

她对他微笑,但心里却转了千百个弯,“我去买贺礼呀。当然,顺便就去外婆家住了一晚。大家都说要见见你呢,你什么时候跟我去香港?”

“过了这阵子吧。”随后,他伸手将她那跌在地上的包包捡了起来,漫不经心地拉开拉链,问:“买了什么礼物?”

她悄悄地松了口气,幸好!她从香港回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安如的护照和钱都放在了学校的宿舍里头。她自回来的第一天起,便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他会突然从G市回来,故不敢把钱放在家里。如今,这事情可真的发生了,他居然一声不响地回了F市。看来,他确实在怀疑她了。

看着他从包包里翻出了一个红色的小锦盒,她才重新堆起了笑容,告诉他:“我随便选的,不知道大**喜不喜欢。”

那是一对铑白金钻石耳环,她从琳琅满目的首饰里,第一眼就相中了它。其实,她并没有穿耳洞,但对耳环总是有种特殊的喜爱。平时碰到喜欢的耳环,她都会买下,尽管不会佩戴。

他合上锦盒,重新将它放回她的包包里,说:“有心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chotto的浅水炸弹哦!昨晚才发现的,不好意思~

最近扔雷扔弹的孩子都是一声不响的,扔完就飘走了。我总有一种错觉,你们是不小心按错了…

第六十章

洗完澡出来,施晴在房间里张望了下,也没有发现慕景韬的身影。房间里静悄悄的,仿佛他刚才的出现,不过是一场幻觉。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出神。她想他应该是生气了,自她进家门以后,就没有露过笑脸,说话也是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他对她的态度,就像对待客户一样,挂着的表情都是公式化的。

这个别扭的老男人!施晴心想。她知道他不是闲着没有做所以从G市飞过来的,尽管她也不清楚他平日要处理多少事务,但那一定是个繁重的工作量。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皱眉,他那么忙,怎么会如此地了解她的行踪!她才从香港回来,他就已经到F市了,难道说他一直都暗自找人监视自己么?

她风风火火地跑到书房,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那时他正专注地敲着键盘,听到门边有声响,他分神扫了门边一下,随后又把视线放回了电脑屏幕上。待他把最后一个字符输入完毕,他才动了动颈椎,发问:“怎么还不去睡觉?”

书桌上的台灯散着柔和的光,浅浅地打在他的脸上。远远看去,他脸部的线条似乎放松了不少。这是她在网店看中的一盏创意台灯。那时他已经在书房里摆了一盏造型古板却又不失格调的台灯,但她执意要将它给换掉。

站在门边的人一直没有动静,直到他舍得抽空搭理她,她才慢慢地走到书桌前,质问他:“你怎么会突然回来的?”

或许是因为她语气不善,他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你说话啊!”施晴催促道。

慕景韬将背靠到椅背上,抬起头反问:“说什么?”

隔着书桌,她依旧会收他强盛的气场所影响。他衬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衣袖挽起,但看起来仍是那样从容淡定。她心带怀疑,缓缓开口:“你是不是让我跟踪我?”

他突然直起了腰,一言不发地盯了她好半晌。她并没有心情跟他猜哑谜,“你这算什么态度?每次都是这样,我问你的话你总是不肯正面回答。我知道,你做事总有你自己的原因,我也不应该每一件都追根到底,但是…”

说到最后,她说不下去。因为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给人无形的压迫感,她张了张唇想继续说,但终是失败。他越过书桌,停在了她跟前,声音无澜地说:“原来你有这么多怨气。”

施晴退了一步,低着头不再说话。他似是不满意她的躲避,伸手勾住她的细腰将她放到书桌桌面上,双手撑在她身侧,把她困在身前。他稍稍低头便能看到她姣好的面容,那长长的睫毛正轻轻地颤动,不经意间拂动着他的心扉。“你说呀,怎么不说,继续说。”

他轻飘飘地在她耳边说,听着就像是在挑衅,她恨恨地咬唇,理直气壮地说:“总之,你就不能够让人我跟着我,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我是有**的,你怎么能够要求我只留在F市,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况且,你去哪里,我从来都没有过问,我希望你也一样。”

“你不觉自己反应过度了吗?”他眯了眯眼,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觉得!”她大无畏地说,“你现在可以派人来监视我,那以后呢?会不会像阿t对待阿如那样,把我给关起来!”

“施晴。”他咬牙切齿地唤她的名字,低声在她耳边说,“我真想抽你!”

“你抽啊!”他的脸色实在难看,她心里惶惶,但却不想被他看透,也不愿意退让。

他直起了身子,稍稍离她远了点。沉默了数秒,才说:“我要是找你跟踪你,监视你,我就不会丢下所有的工作过来F市等你回来。”

“那你为什么会回来?”她的底气瞬间便扑灭了一大半。

“你的手机关机,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他冷冷地说,“昨天确认宾客名单的时候,我给你妈妈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你去了香港。”

她垂下眼帘,不安地晃着凌空的脚,默默地听他的指控。

“我还真没有干涉过你的**。你自己想一想,你去了哪里,有多少次是告诉过我的?我回来,无非是关心你,紧张你。你是怎么想的?把我想得这样不堪,说得我都觉得愧疚了。”他顿了顿,“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你要是想安如那么聪明那么不省心,我真会把你关起来。”

她的头埋得更低,手指绞着睡衣下摆。看来,她真的误会他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心虚么!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突然转身离开。她连忙拉住他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还是绷着脸,她艰难地开口:“诶,你不能走!”

“放手。”他动了动唇,吐出两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个道理,她家外婆很早就教过她。她冒着他周身寒气,紧紧攥住他的手臂不愿放松。“你别生气嘛,我错了还不行吗?”

他边掰开她的手指,边说:“不要委屈你自己。我明天就走,不会妨碍你的**。”

施晴眼巴巴地看着他,她的力气没有他的那么大,不消半秒便**松开了他的手臂,眼睁睁地目送他走出书房。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于视线中,她才跳下了书桌,轻轻地叹了口气。

男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闹起别扭的时候,更是更小孩子无异,幼稚得可以。施晴一直在床上等他,他从浴室里出来,便一声不响地拉过被子背对着她躺了下来。她刚想说话,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万般无奈,施晴只能关灯,默默地躺了下来。她仰着脸睁着眼躺了一会,慢慢地往他那方挪动。他的背很阔,且平常也经常健身,因而背部几乎没有多余的赘肉,那线条结实而优美。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按了按他的背肌,但没有得到他任何的回应。

黑暗中,她觉得安心。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呼吸间也渐渐染上了他的气味,那样熟悉,就像是自己身上的气味。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腰间,身体慢慢地靠在他的身上。

他终于抵不过她的骚扰,动了动身,她却学他往常的霸道,收紧的纤细的手臂,在他背上蹭了两下,闭上了眼睛。

慕景韬醒过来的时候,施晴已经乒乒乓乓地收拾东西。他靠着床头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看她在忙碌。待她发现他已经醒过来的时候,他才问:“你在干什么?”

“啊?收拾东西啊。”她答道。

“离家出走吗?”他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好笑得很。

“睡糊涂了你!”施晴过去掐他的手臂,“你不是说今天回去吗,我跟你一起回去呀。”

他“唔”了声,扯过被子又重新躺下。她站在床边哭笑不得,隔着被子戳他的肩,“喂,不许睡了,快起床呐!”

“还早着呢。”那声音闷闷地从被窝里传来,她看到被子紧紧地被他攥住,只能提高了音量,“你不是说你很忙吗!快起床快起床!”

躲在被窝里的人没了回应,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装死。施晴憋了一肚子的气发作不得,他不急着回去就早说嘛,害她那么早就起床,只是担心他会一声不响就回了G市。她重重地坐到了床上,继续喊他:“慕大爷,你家公司要倒闭啦,你还安心在这里睡觉吗!”

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得放弃,末了还恨恨地推了他一把,“你就睡吧,我不理你了。”

等到慕景韬穿着整齐地走出客厅,她已经将电视频道胡乱地调了四五遍了。尽管刚刚才扬言要不搭理这小气的男人,但转眼她又推起了笑容,说:“老公,我们出发没有?”

他坐到沙发上,伸手躲过她手中的遥控器,闲闲地调着频道,悠悠地说:“没有,还早着呢。你起这么早干嘛?”

明知故问。她在心里默默地诅咒这男人,以后都他总会站在吸烟者的下风向,呛死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了他一番,他确实是有资格生气的。经过好一场天人交战,她终于妥协,窝到他怀里柔说道:“人家冤枉了你,昨晚睡也睡不好,今天还早早地醒过来了。我现在很愧疚很愧疚,正等着你原谅我呢!”

“是吗?”他淡淡地反问,原本放下了的遥控器又被他重新拿起,随后又有一下没一下地转换着频道。

“是的。你快说你不生气了,你原谅我了!”她扶着他的肩坐了起来,一把将那遥控器扔到地毯上。

慕景韬的身体微微往后仰,视线越过她的脑袋,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她伸手将他的肩扳回来,定定地好了他片刻,才委委曲曲地对他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要是觉得憋屈,那你就骂我,再不好,你打我也行。你别这样爱理不理的,我会很难受的。”

这就是所谓的有恃无恐吧,他想。她算准了他拿她没办法了。他宁愿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也不舍得那重话去指责她。她倒好,让他骂他打她来出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苏凉的地雷哦!

有孩子关心这文的长度,我想说,其实这文已经在收尾了,还有几万字正文就完结了。

我希望能够让你们喜欢这个故事,无论是过程,还是结局。我最近都在纠结和犹豫各种情节的走向,有时候,我写着写着,都有种冲动,想把大纲推翻,然后狠狠地虐一回…最后还是忍住了。所以呀,我可能不能保证日更,但会努力努力努力日更的!对不起了各位等更的你们!

第六十一章

登机以后,施晴话也没说两句,就靠在椅背上准备睡觉了。她没敢靠在慕景韬那边,因为他此时的脸色跟昨晚的一样臭。

慕景韬在一旁默默地看文件,时t那方传来消息,最近又有一笔不明资金流入了杨氏集团。而这一次,杨馨竟然也被牵涉于其中。她的一个长期闲置的账户突然被启用,并在短短的数天,有大笔的资金收付。

杨氏集团在F市稳打稳扎那么多年,人脉甚广,总有银行愿意为他们作掩护。而最近,某支商业银行的股票逆流而上,在股市低迷的情况下持续高走,实在招人怀疑。

他疲倦地按了按眉心,突然想起身边还有同行的人,便转过头看了看她。她应该酣然入睡,在机舱这样的环境下也能睡着,确实是疲累至极。她半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像个洋娃娃,红唇微微嘟着,眉头也稍稍皱了起来,应该是躺得不舒服的缘故。那浅浅的呼吸声,他需要屏住气才能听见。其实当空中飞人真的不容易,他摸摸她眼底下的乌青,突然又觉得心疼。

手慢慢地滑过她的脸颊,用指尖临摹着她的轮廓。她的肌肤如上好的窑瓷薄胎般,真让他爱不释手。施晴本身只是浅睡,此时模模糊糊地觉得脸上酥-痒无比,她嘤咛一声,像赶苍蝇一样胡乱地摆动着小手,不耐地将那股干扰给挥走。

他把手收回,将她的身子往自己那边挪了挪,好让她的小脑袋能靠在他肩上,不用她像现在一样,一垂一垂的。

施晴是被飞机降落时的巨大声响吵醒的。她的小脸在他的肩上蹭了蹭,随后轻轻地问:“阿景,到了吗?”

“嗯。”他应了声,她边伸懒腰边打量着他,真糟糕,他怎么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走出机场的时候,她很够意思地主动牵着他的手,他低头看了看,没有说话。

回到慕宅,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他们两人在飞机上都没有吃东西,刚才在归途中,他都想问她要不要去吃饭。只是,他发现她正把脑袋抵在车窗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说要原谅她。

细细再看,他突然发现,她这模样还是挺可爱的,委委曲曲地坐在一边,跟昨晚那气势汹汹质问他的表情相比,简直不是同一个档次。反正,让她记住这教训也是好的,事事都顺着她,她还真会以为,他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

“你…不会公司吗?”看到车子停在了慕宅,施晴才跟他说话。

“先不回,下车吧。”他说。

凌绮和梅姨竟然不在家,施晴在一楼转了一圈,都是静悄悄的一片。她走到白白的小狗屋哪里,就只有白白在家了。“怎么没人在家呀?”

慕景韬也走到白白那边,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它的受伤的地方。白白对他吠了两声,吓得施晴连忙退了两步。他拍了拍它的头,终于回答她:“她们应该是去了老宅那边帮忙吧,妈以为你明天才回来。”

白白那双微微湿润的大眼直直地盯着施晴,施晴依旧警惕地看着它。她还记得,上次看到看这它的时候,它还病怏怏的趴在地上。但是,它现在可神气了,也跟着慕景韬欺负她了。她看着他低头逗着白白,神色还那么温柔,心中实在不快,便对着他的后背狠狠地推了一下。

他猝不及防,身体直直往前倾了一下。幸好他动作敏捷,不然定会不雅地趴到地上。稳了稳身体,他才站了起来,“你发什么神经!”

施晴装作无辜,伸出手指在他胸前边戳边说:“我刚刚滑了一下脚,然后就,就不小心推了你一下嘛,凶什么凶。”

抬眼看到他的脸上乌云密布,她不敢再逗留,转身就走。他顿了三两秒,大步流星地向她走去。施晴本想进厨房找吃的,倏地听到他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他正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她吓得拔腿就跑。

他们绕着沙发跑了几圈,施晴边笑边躲开他,隔着沙发把抱枕都往他身上扔。他似乎被她给惹怒了,竟穿着鞋子跳上了沙发,轻轻松松地把她逮住。她就是一条脱了水的鱼,使劲地在他怀里扭,他一把将她按到沙发,阴森森地说:“你是故意推我的。”

“我没有。”她笑着否认,“你这小气鬼,就是在找机会收拾我。”

“要是没有,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说。

她的眼睛转了一圈,“我刚刚没有看清楚嘛,以为是白白要跑过来咬我。”

“我要把你扔到白白的盘子里面去。”话毕,他作势就要把她抱起来,她赶紧箍紧他的脖子,整个人往他身上贴,“我不要!白白会吃了我的。”

他们傍晚到慕家的老宅吃饭,慕景韬的脸还是黑黑的。施晴欢快地走在前面,她自到了外地读书,就没有去看望过慕家的爷爷奶奶。小时候,凌绮偶尔也会带她到老宅玩。慕家的两孙子都是男孩子,他家的爷爷奶奶总爱抱她玩,她一直跟他们都很亲近——

作者有话要说:咳,我昨晚忘记调闹钟,一觉睡到自然醒,所以八点多才起来。呜~

我要去吃饭了,饿死我了,不好意思噢…

第六十二章

佣人替他们把大门打开。施晴看到里面正坐着那群认得的或不认得的长辈们,脚步一顿。而此时,众人的视线已经投到他俩身上。那样赤-裸裸的目光,直直地盯在她的身上,她不自觉地躲到了慕景韬的背后,扯出他的衣尾。

原本还喧闹的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直到慕震良转过头地对他们说话,气氛又瞬间变得活络起来。“我们刚刚才说你们来着。说曹操,曹操到。”

慕景韬将施晴从身后拉了过来,他家的亲戚本身就多,恰逢慕景晖的喜事,家族里的人都籍此机会回来看看老爷子。现在客厅里大约有十多位长辈,这阵容还是挺骇人的。但想起她刚才把他甩在身后,神气地往前走,他还不忘调笑一番,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让你走得那么快,现在怎么不走过去?”

施晴在暗处掐了他一把,他用眼神警告她,而后拥着她往客厅走,教她叫人。好些长辈也不认识她,对她更是好奇至极。她觉得自己像是什么珍稀动物一样,被众人探究的目光盯得十分不自在。虽然她只是静静在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但他们总爱把话题绕到她身上。有些或奇怪或敏感的问题,她也回答不上来,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慕景韬。

他同样被热情的长辈缠住,对上她的目光,他只轻轻地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晚饭过后,众人散退。方才热热闹闹的大宅终于恢复往常的模样。

施晴紧紧地跟在他身边,他牵她到客厅,示意她坐到奶奶旁边,因为他家奶奶已经眼巴巴地看了她一整晚。

李婉红拉过施晴的手,“都好些年没见过小晴了,都长成了大姑娘了。”

凌绮切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恰好听见婆婆的话,说道:“是啊,日子过得挺快的。记得小晴第一次过来的时候,一直赖在我身上,怎么都不肯下来。别看她那时个子小小的,可是不轻,抱得我手都酸了。”

“可不是。”李婉红笑意盈盈地想当年,语速轻缓,“我想去抱抱她,还没碰到她,她就抱着你的脖子使劲哭,怪可怜的。”

一直捧在茶盏的慕震良也笑眯眯地插话:“最后,还是小景给她巧克力,把她给哄了下来。不然,你第二天准要去看铁打。”

这件事,只要她来老宅,就总会被提起。施晴不明白,大家的记性干嘛要这么好,这样的糗事就应该忘掉!每次听他们说起,她的脸都不自觉地红了。

“都多少年了,还是怕生么?”李婉红问她,今晚她也留意到,施晴可是站在门边,迟迟不肯过来。

“没,没有呀。”她结结巴巴地否认,稳了稳情绪才补充道,“那是阿景在拉着我,我本来就走在前头的。”

慕景韬正吃着苹果块,听她一说,不小心笑了出声。施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虚咳了声,没有说话。

大家都知道这对小夫妻在打情骂俏,都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慕震良指了指水果盘,李婉红随手给他递了块,转过头对施晴说:“小晴呐,以后要多点过来陪陪奶奶。我一个老太婆,每天对着那老头子,可是无聊。”

“我也无聊,无聊得紧。”慕震良不甘示弱地接话,他招了招手,让施晴坐到他身边,“丫头,我来爷爷这边,别理那老太婆。”

这两位老人家可有趣了,大半辈子都相敬如宾。近年来,却一改往常的作风,没说几句,两人准要吵嘴。刚开始的时候,晚辈看着都替他们着急,可后来发现,这两老都乐在其中,皆觉得自己白担心了一场。

施晴左右为难,幸好凌绮解救了她,“你们就别让小晴看笑话了。小景,让你媳妇去你那边呆着。”

慕景韬看了她一眼,没有叫她过去,只是继续嚼口中的苹果。

施晴装作委曲,一声不响地低着头,也没有动身。反正长辈们都在,她才不怕他。

“哟,这小两口吵架了吗?”慕震良敏感地发展他们之间怪异的态度,换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们。他对吵架可是很有心得的,看着孙子和孙媳妇扭别扭,他突然觉得自己有机会大展拳脚。

“对哦。”凌绮点了点头,“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是因为这两个孩子一直都没有说话。”

“吵吵闹闹小日子才过得滋润。小景,你就让让自家媳妇,别跟她计较太多。女人那变换的情绪,嗤!”那几句话,慕震良虽是对慕景韬说的,但目光总往李婉红身上飘。

李婉红自然知道他在影射自己,倒是不甘示弱,“当然应该这样做。幸好小景不肖你,不然小晴才不嫁给他。”

慕震良嘴角抽了下,白花花的胡子一抖一抖的,“但是,也要把握好度。有些女人,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