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植点点头:“我娘亲身子骨很好。”

容夫人蓦地苦笑了一声,也不言语,拿起一旁的餐刀将一碟子烤海鱼切成小块,推至阿植面前:“很新鲜,尝一尝。”

阿植看那上头似是洒了些细碎的辣椒末,细声推说道:“有辣椒……”

“那将这盘撤了,换一盘新的上来。”容夫人淡淡说了一句,一旁的嬷嬷便过来将餐盘拿走了。

那嬷嬷刚出去,便将餐盘递给外头路过的一名小女侍,说道:“去换一盘不辣的。”

那小女侍蹙蹙眉:“送进永华殿的吃食不是嘱咐了不放辣椒的么?”

嬷嬷眼睛往里头偏了偏:“给那位表小姐吃的,可这表小姐也同娘娘一样,吃不得辣椒呢。”

“早些说不就好了。”那小女侍似是有些不耐烦,撅了撅嘴沿着长走廊往西边去了。

阿植在永华殿吃完早食,容夫人随手递了块餐帕过去,让她有些受宠若惊。想来就连老夫人也不曾这么惯着自己啊。

容夫人随口问了问现下曹府的情况,阿植犹豫了半晌,还是将雁来的事情说了。容夫人轻叹道:“那这些年有个人照应倒还是好的,你这趟出来,家里头有他照料着也不必担心,可在随国多玩些日子。”

可阿植却想早些回去,她迟疑了片刻,回道:“先生兴许也待不久了,他早到了娶妻的年纪,总有一天会出府的。”停了停,又道:“上回老夫人还说想赶在年末前同他说一门亲的,我怕是要早些回去,免得到时候府里没人照应。”

容夫人神色微微动了动,似是对她的小心思十分了然,便道:“无妨的,你若是放心不下,可将他和你娘亲一道接到随国来。若是你喜欢,我能做主让他娶了你。”

阿植一吓,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

容夫人浅浅一笑,阿植这模样分明是喜欢了却不愿让人知道,遂很是照顾她的一番小心思,顺口道:“那便不是了。”

阿植这才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来。

可容夫人心里却颇有些不舍,让她就这么回津州,指不定会过得更凄惨。她才十六岁,不该为生存所累。她朝半开着的纱笼纸窗外淡淡看了一眼,想着阿植本该有更好的生活,可她如今却给不了了。

“多留一阵子罢。”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诶?”阿植很是茫然。

“梅家少爷两月之后便回津州了,到时你同他一起走也是好的。”容夫人淡淡说着,边挪过一旁的茶盏,又抬眼看了看她。阿植满脸不情愿,容夫人便蹙了蹙眉,问道:“梅家同曹家不是世交么?听闻还订了娃娃亲。有这回事?”

阿植动了动嘴角,容夫人忽自言自语道:“共富贵却不能同贫贱,古来如此。罢了,你何时想要回去,我便让人单独送你罢。”

阿植用力点了点头。

容夫人眼中满是歉疚,忽地探过身去摸了摸她的脑袋:“那这阵子就好好玩,什么也不要想。”

外头的风越发大起来,阿植走出去时觉得袖管里兜着满满的风,很是惬意。太阳忽地隐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天光倏地暗了下来。永华殿出檐深远,廊檐下一排风铃响着细细碎碎的声音,直往耳朵里闯。

阿植深吸了口气,又回头看了看,跟着小侍下了阶梯。

“噢,是表妹。”

阿植循声望去,只见泽越立在一丈开外的地方笑意不明地看着她。而立在她身旁的男子,见了阿植,也浅浅笑了笑。

“王兄,我说过表妹同你长得很是相像罢?”泽越偏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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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植愣了一愣,只见随行小侍向两人行了礼,阿植这才反应过来,这位泽越口中的王兄是随国世子。

世子和泽越公主皆为容夫人所出,是一胞双胎,还是未足月诞下的。当年宫人们传得很是邪乎,说那年秋天容夫人尚在南州行宫,本预料着回宫之后才会生产,哪料提前了近两月,而当天晚上,王后在宫中难产死了,孩子也没有保全。流言将此事传得很是不堪,有说容夫人是故意催产,也有说王后生产那天,容夫人派人做了手脚,说那个孩子本是可以活下来的,却被生生闷死了。

诸如此类,都非好话。容夫人在宫里便顶了个蛇蝎心肠的骂名,却也因诞下公主和世子爬上了后宫第一把交椅,此后宫里的妃子们要么早产,要么就是孩子生下来不久便夭折了。然世子身子骨不好,一直病着,众人皆观望着这位病弱世子,想着兴许他还来不及即位,便早逝了。

当然阿植不晓得这些事,世子不急不忙走过来时,她还有些愣怔。眉眼是有一些像,其余的,不大好说。故而泽越说的很是相像,似是不大说得通。世子浅浅笑了笑,忽地又偏头皱了皱眉,似是不大舒服。

阿植瞧他十分清瘦,面色也显着病态的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便想着此人定是久病不愈,活得一定十分艰难。

她方要行礼,便有一双手轻轻托住了她的手肘。那双手的主人似是忍了一忍,压下喉间的腥意,又淡淡笑道:“表妹不必多礼了。”声音低柔温和,十分有礼。

阿植觉得很是局促,却听得泽越道:“表妹今天来看母妃的?这就走了?不如去我那里坐坐。”说罢又偏头看向世子:“王兄要不要一道走?”

“那便走罢,顺道喝杯茶也是好的。”世子慢慢说着,神色清雅,眼眸之中静得如一潭死水。

阿植小小的身子忽地往后缩了一下。

“表妹似是有些怕你呢,哈哈。”泽越又笑着轻抚了抚世子后背,“王兄这些日子倒是咳得不厉害了,昨日母妃还说要替你换个方子呢。”

然这说话间,阿植蓦地发觉世子脸色愈发差,紧蹙的眉间似是忍着巨大的苦痛。

“世子殿下……”

泽越脸色倏变:“快,先扶王兄去母妃那里歇一歇。”

一旁的小侍匆匆忙忙去永华殿里通报,阿植正要去帮着扶世子,却瞥见了泽越眼色中一丝微妙的鄙夷。

她便往后退了退,由得小侍和泽越将他扶进殿内,自己才慢吞吞地走进去。

世子在里间休息,又唤了医官前来诊治,其余人便都退了出去。阿植一个人立在角落有些无所适从,容夫人瞥见她,微微张了张口,良久才对闷着头的阿植说道:“过来坐一坐罢。”

泽越看她一眼,对容夫人道:“看表妹似是急着回去呢,母妃就不要强留她了。”

阿植动了动唇角,一句话也没有说。

容夫人神色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忽地又对泽越道:“阿越,你先回罢。管仪有我照看着,你也不必在这里耗着了。”

泽越偏头勾了勾唇角,看了一眼阿植,同容夫人道:“那孩儿便先回去了。”说罢浅浅行了个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植料到容夫人再次留她,定是有话要同她讲。想起之前青珠提过的世子妃、尚仪局等事,她忽地打了个寒颤。

这大热天的,倒让人直冒冷汗。

“这会儿怕是要变天,不如在宫中留到傍晚再回去罢。”容夫人淡淡说着,脸上似是无甚波澜。她又道:“我在这宫中也孤寂得很,你若愿意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再好不过了。”

这言语中一阵凄凉,阿植心下叹了一声。

然在容夫人眼中,阿植似是太木讷了些,也不爱说话,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

两杯清茶,一碟子点心。

容夫人握了茶盏,缓缓说道:“管仪自小身子骨就差,都说他活不过十五岁,去年忐忐忑忑过了生辰,如今看样子愈发不好了。”她皱着眉,担忧就全压在眉梢上,紧紧绷着,一点也松懈不下来。

“许是早产的缘故罢。”容夫人轻轻叹了一声,又看向阿植,轻轻抿了一口茶。

由是阿植不晓得这些事,容夫人便同她慢慢道来。听着有些许凄凉,阿植倒有些同情这位世子了。

管仪,管仪。

她正出神,却听得身后低低柔柔的声音响起来:“母妃。”

阿植倏地一掉头,看到管仪从里间走出来,神色倦懒地看着这边。

“怎么起来了?不是嘱咐了多躺会儿的么?”容夫人一脸小心翼翼,似是怕管仪一不小心便消失了一般。

管仪微微动了动无甚血色的唇角,勾出一个浅浅的笑来,缓缓道:“已经躺得够久了。”阿植一直这么回头看着他,愣了一下,见他慢慢走过来,忙将身旁的软垫往外挪了挪。

管仪轻轻压下唇角,眼睫似是微垂了垂,在她旁边的软垫上坐了下来。

坐在矮桌对面的容夫人将一杯热水推给他,强扯出笑意来说道:“今天已换了方子,你先吃几日看看,若不好,要及时说。”

管仪淡淡笑着,低声应道:“好。”

他伸出手去拿容夫人递过来的白瓷杯,那双细长的手似是久未见光一般,泛着病态的白,修得干干净净的指甲上,一点半月痕都没有。

身体真的好差。阿植在一旁看着,心里不免叹了叹。

然转瞬,她忽地听到安静了许久的管仪慢慢说道:“母妃不觉得,我同表妹长得很是相像么?”

阿植蓦地看向容夫人。

然容夫人却搁下茶盏,不急不忙回道:“难道奇怪么?”

管仪浅浅抿了一口热水,沉静的眸子似是淡淡瞥了一眼别处,说道:“不奇怪。”

阿植如坐针毡,这么耗下去她可受不住。这些天都快被所谓规矩以及沉闷的气氛给逼疯了。好想回津州呀,虽然清苦些,却也不必受这等罪。

屋子里有似有似无的香气,阿植这么跪坐着,腿都要麻了。随国没有椅子,真是令人费解的事。她见容夫人神情里有一丝倦意,方想说“不继续叨扰,这便走了”,就看到容夫人站了起来,侧着身,也不看着他们,慢慢说道:“管仪,同你妹妹说说话罢,我身子不大舒服,先去躺一会儿。”

管仪浅浅应了一声,便看得容夫人从偏屋走了出去。她前脚刚走,偏屋两边的移门便被合上了,小侍也早已退了出去。

阿植觉得有些口干,拿起面前的茶盏猛喝了一口,听得管仪淡淡道:“表妹是否觉得这宫里太过沉闷无趣了?”

阿植想想,微微点了点头。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却被管仪给察觉了。管仪自嘲般浅笑道:“怕我会过给你?”

阿植又摇摇头。虽然以前先生也总同她讲要离病者远一些,过了病气是不大好的。但阿植觉得自己并非因

13、贱命不足以为道...

为这个怕他,她只觉得这人跟往常见到的人不大一样。

神仙爷爷,他不是鬼罢?

人传世子管仪为人凉薄,如此看来倒不像是假话。阿植觉着他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一般,总是在一旁淡淡看着,偶尔笑一笑,也似乎收不进心里。这世上没有他在意的事么?

似是看出她的些微惊恐,管仪浅笑了笑,将自己的手交了出去。

阿植伸过手去轻轻碰了一下,却被他反握在手心里。

“不是死人罢?”他说罢轻咳了咳,似是刻意忍着一般皱了一下眉,顷刻又舒展了笑意。

尚有余温,却还是很凉的。

“可你无欲无求的样子,倒是……”像极了死人。

管仪唇角微动了动,胸口有些微闷,他淡淡笑了笑,看着纱笼窗外依旧黑压压的天色,慢慢说了一句:“左右是要死的人,何苦太在意现世的东西呢。”

外头有风灌进来,屋子里回荡着若有若无的药香味,阿植深深吸了口气。

她看到管仪缓缓站起来,走到窗口,伫立了会儿,伸手将窗户合上了。

一场大雨。

【本章已补齐】

14

14、可恨之人亦可怜...

以往此时,阿植还常常去姚金枝家玩,偶尔去田里转一转,还有玉米可啃,每年夏天都过得很是惬意。然她却不喜欢夏日的雷雨,每回打雷,她便像只小刺猬一样蜷着身子缩进角落里,捂着耳朵谁也不理。曹府里有个柴房,每回阿植都在里面待着,等到雨过天晴,先生会将她从柴禾堆里捞出来。

外面响了一声闷雷,阿植抬手捂住了耳朵。

管仪偏过头,浅浅瞥了她一眼,眉眼之中有淡淡笑意。阿植吸了吸鼻子,微微嘟囔了一句:“打雷了……”

她想念曹府的柴禾堆,想念先生安稳的怀抱,她想回津州。

管仪走过去,在她身旁的软垫上坐下来,伸过手捂住了她的耳朵。阿植轻轻打了个寒颤,捂在耳朵上的手被管仪的双手覆着,有惊人的凉意。

一道闪电在窗外闪过,阿植眉头一紧,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管仪的拇指轻轻揉过她的太阳穴,小声说道:“无妨的,别害怕。”

阿植抬头看看他,依旧是淡淡笑着,神色温润清雅,仿佛这世间所有都惊扰不到他。然阿植却畏惧屋外的雷雨,眉头一刻也未松过。

“可要去睡一会儿?”管仪偏头轻轻咳了咳,又转头朝她浅笑道,“睡一觉醒来,外面便放晴了。”

阿植神色里有些无措与茫然。管仪站起来,也将她从蔺草叠席上拉起来,带着她往隔壁偏屋去。偏屋里的小侍正在倚着矮桌小憩,瞧见他,慌忙行了礼,退至一旁。管仪浅声吩咐了一句,便看得那小侍从左侧的壁柜中翻出一条薄褥来铺在叠席上,又将毛毯搁在一旁,便退了出去。

“睡一会儿罢,我就在这里。”管仪说完便不落痕迹地紧了紧眉头,瞬时又扯出一个笑意来。

阿植卷了毯子缩成一团,管仪在一旁的软垫上坐下,轻轻拨开她额上的散发。靠近发际处有个不大不小的淡淡疤痕,不细看也察觉不到。

阿植闭了眼睛,觉着自己仿若回到了千里之外的破落府邸中。雷声渐渐小下去,雨势却越发大起来,也不知是不是今日起得太早,阿植只觉得困倦,便沉沉睡了过去。

管仪轻轻咳了咳,微垂了垂眼睫,坐在一旁如同死人。她会好好活着罢?他忽地兀自浅笑了笑,看着阿植缩在毯子里的小脑袋,又忍不住去轻碰了碰。真是不晓得她以后的路要怎样走呢……若是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一辈子也未必是坏事。

长大了该怎么办呢?

管仪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却见得阿植的脑袋动了动,稍稍挪了个位置,又安安稳稳地继续睡了。

管仪又坐了会儿,外面雨声似是将一切都淹没在了漫天水雾之中,反倒沉寂了下去。他忽地站起来,小心翼翼打开门,走了出去。

阿植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殿内四处都点上了灯,几扇开着的小窗里涌进丝丝凉意,贴在皮肤上让人觉得微冷。她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忽地有人在背后喊了她一声。

“表妹要走了吗?”泽越的声音。

阿植轻呼出一口气,回过头来朝她笑了笑。

泽越瞧见她这窘迫的模样,不由得扬了扬唇角,又道:“表妹没见过海罢?明日去曹府接你,一同去海边玩玩可好?”

阿植有些微愣地点点头,鞠了个躬,扭头就跑了。

泽越看着廊道尽头消失的人影,轻嗤了一声,真是小家子气。

她正要转身回自己的寝宫,就见一名宫人匆匆跑来,小心翼翼说道:“公主,官厂出了点事……”

泽越神色中忽地有些许烦躁:“说。”

“姚大人将梅家的货给扣下来了,说那批药材不大好,不能上船。”

泽越冷冷问道:“船何时开?”

“约莫一个时辰。”

泽越挑了挑眉,勾唇笑了一下:“备马,去官厂。”

随国临海,有多条老航道,与海上邻国之间的往来贸易十分频繁。然随国虽地理位置颇好,却并非地大物博,许多货物皆是从中原运来,再经由随国输送出去。这到底是利益颇丰之事,商客趋之若鹜,却并非人人都能捞上一笔。

随国官厂把关甚为严苛,利益分成上也是占足了便宜。梅家在津州和京都的产业已趋于饱和,如今也想在东南沿海之地分一杯羹,那势必要巴结随国高官换得一张通行证。曹允自然是其中之一。

然官厂的姚其青大人是出了名的眼里揉不进沙,梅家之前送来的样品还勉强入得了眼,然现下这批货若是直接上了船,不晓得会惹出什么事来。姚其青自打任职以来,见过商客富贾无数,梅家这点小把戏,真是拙劣透了。

按着姚其青的性子,梅家以后可以彻底绝了走这条道的念头了。可奇怪的是,此事却有曹允和整个容家在背后撑腰。所谓投鼠忌器,姚其青也得思量几分。他正打算先将这批货退回,算是警告警告梅家,却听得小厮来报,说公主已下令将货物装船,现下正在码头。

姚其青咬了咬牙。

本来官厂这边历来是由世子管着,然却因本朝世子身体欠佳,便由泽越代管。姚其青本人做事稳妥负责,泽越索性平日里就不来了。然最近她倒是来得颇勤快,似是十分在意梅家的事情,让姚其青很是头疼。

难不成她要将这批次货运出去?太荒谬了,怎可如此任性胡来。姚其青气得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翻身上马就直奔码头。

然他到底晚了一步,泽越立在码头朝收了铁锚渐行渐远的船队笑了笑,又转向他,无谓地摊了摊手:“反正又吃不死人,姚大人何必太苛刻了?”

夜色渐晚,海面上只看得到点点火光随风飘摇,泽越立在码头上,只有一个蓝得近乎发黑的侧影。头发被夜风打乱,毫无章法地舞着。

姚其青暗暗咬着牙。又不是小孩子了,平日里也精明得很,怎在这件事上犯迷糊呢?!

泽越走过来忽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轻嗤一声笑道:“姚大人,日子还长得很,别同钱过不去。您若是被革了职,难过的可不只是府里的家眷。随国的这条海路,还指望着您呢。”

她言罢便转了身,逆着往回走了。姚其青心里一阵窝火,却又说不得她,只好作罢。

第二日阿植早早地便醒了,洗漱完毕,一个人在走廊里伸胳膊蹬腿儿,看到青珠走过去,乐呵呵喊了一声:“青管家好。”

青珠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动了动,理也不理她。

昨日晚上回来时,青珠先是讶异她没留在宫中,随后又叹了一声孺子不可教,便再也不搭理她了。在青珠眼里,这位落魄的曹小姐似是太不对容夫人的胃口呀。

阿植倒乐得自在,再也没人逼她练这个练那个了。天朗气清,没必要同自己过不去。她伸了个懒腰,看到梅聿之从隔壁屋子里走出来,便瘪了瘪嘴,斜了他一眼,打算回屋打坐去。

然她刚推开一侧移门,梅聿之的一只手便搭上了她的后衣领。

“曹小姐近来为何总躲着在下呢?”他的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轻轻一吹,就要飘到天上去。

真讨厌!阿植忿忿一扭头,却被他一把揽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