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醒了?急着去哪?”司徒拓皱眉。她为何如此慌慌张张?

“我还以为你去暗门了。”程玄璇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昨夜只是敷衍她。

司徒拓瞥了她一眼,不置一词,把手中的早膳放到桌上。他虽没有亲自去,但已派人了去查清清舞的行踪。

看了看她端来的清粥小菜,程玄璇无甚胃口,径自去洗漱梳妆。

司徒拓顾自在桌旁坐下,开始进食吃了半晌,见她已经梳洗完毕,却不过来用膳,不悦道:“你在发什么愣?想饿坏我的孩子?”

“什么你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程玄璇悻悻地坐下。一觉睡醒,他又吐不出一句好话了。

“你的孩子还不就是我的?”他关心孩子,不见等于关心她,她气什么?

程玄璇不吭声,意兴阑珊地慢慢进食,但没吃两口便就放下筷子。不知怎的,他感觉有些反胃想吐。

“我煮的食物有这么难吃?”司徒拓微愠地看着她。枉他一早就起来亲自下厨!

程玄璇摇头,还来不及回话,一阵恶心感就涌上侯口,弯身呕了起来。

“璇,你怎么了?”司徒拓嚯地站起来,紧张地顺着她的背,忧急道,“难道毒发了?”

“不是…”程玄璇干呕了几口,捂着嘴道,“应该是正常现象。”

“正常?呕吐还叫正常?”司徒拓火大地吼她,“你有没有脑子?给我乖乖待着,我立刻去找陆大夫过来!”

还未等程玄璇反应,司徒拓已急匆匆地奔出房间。

看着他似疾风般飞奔出房门,程玄璇微笑着摇了摇头。他真的十分紧张这个孩子,和对待宓儿的孩子截然不同。他无意幸灾乐祸,但却打心底感到温暖。倘若她的时日注定无多,那么能够得到短暂的幸福,也是上天的一种恩赐。只是可怜了腹中无辜的宝宝,她这个当娘亲的实在没用,什么事都无法为宝宝而做。

想到此,唇畔的笑容不由得凝结住,变成了酸涩的弧度。

“玄璇。”

敞开的房门口,突然有一道沙哑的嗓音响起。

“白黎?”程玄璇抬眼看去,愣了愣。这个人是白黎吗?怎会这样憔悴不堪?满目哀伤,起色极差,下巴长出青色胡渣,就连那一身白衣都显得那么苍白孤寂。他怎么了?

“我可以进来吗?”白黎的声音暗沉嘶哑,听起来竟有几分沧桑。

“请进。白黎,发生什么事?”程玄璇蹙着眉询问。她从未见过白黎这副模样,他一贯闲适优雅,今日却潦倒颓败犹如流浪汉。

白黎缓慢地举步走进房中,沉默地凝望着她,良久,才低低地道:“我要成亲了。”

“成亲?与谁?”程玄璇诧异。

“丞相之女。”白黎的语气淡漠,其中却似隐隐含着一丝厌恶和痛恨。

“怎会如此突然?”程玄璇心中极为惊讶,顿了顿,缓了口气,温声道,“白黎,恭喜你。”

“恭喜我?玄璇,你竟然恭喜我?”白黎的狭眸刹时一暗,突兀地大笑起来,笑了半晌,又突兀地停下来,哑声道,“确实应该恭喜,以后大家的日子就都太平了。”皇兄和母后不必再操心他的私人感情,司徒也不必再担心他介入他和玄璇之间,而玄璇也不必再心有愧疚。这样很好,简直是太好了!

“是皇上赐婚的吗?”程玄璇轻轻地问。他的神情十分怪异,如果他不喜欢丞相之女,应该可以拒绝才是,他毕竟是个王爷,是皇帝的亲兄弟,竟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白黎颔首,眸光木然空洞。他不该在母后面前说他今生不娶,而最不该的是他对好友的妻子沦陷了心,无法自拔。如果不是他放不下,皇兄和母后也不会出此下策,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

“白黎…”程玄璇担忧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玄璇,我只是来告诉司徒和你这件事。既然司徒不在,那你替我转告他吧。”白黎的眼眸怔仲无神,淡淡说完,便就转身离去,脚步却是从未有过的钝重。

程玄璇紧紧蹙眉,想唤住他,但又不知可以如何安慰她。

居苑门口,司徒拓亦皱着眉头。白黎从他身边经过,却仿佛完全看不见他,愣愣地径直往前走。

“白黎!”见他越走越远,司徒拓扬声喊道,一边追上去。

白黎的脚步一滞,缓缓地转过头,扬唇而笑,笑意却是惨淡:“司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快恭喜我吧,我即将要娶妻了。”

“皇上赐婚?因何缘故?”司徒拓的目光扫过白黎憔悴的脸,心知事情必定有异,皇上并不会草率为白黎赐婚的。

白黎不答话,眼神忽然变得幽深难辨,突地道:“司徒,不如你放手吧!”

“什么意思?”司徒拓眯起黑眸。白黎莫不是受的打击太重,神智不清了?

“司徒,你给不了玄璇要的幸福。但我可以。我可以为她不要王爷的虚名,不要荣华富贵。我会带她隐居山林,给她一生一世专情的爱。这些你能做得到吗?你能放下你必须尽的责任吗?如果不能,你怎能要玄璇在你身边痛苦一辈子?你不应该这么自私。放她自由吧。”这一番话,白黎说得有条有理,沉稳平缓,但他的眸光异常炽热,出奇的亮,亮得刺目。

司徒拓沉默,眼光瞥向轩辕居,程玄璇正走过来,她应该也都听到哦了。

“而且,我有阴隐毒的解药。”白黎淡然无波地又添一句,却如平地一声雷炸了开,震慑了司徒拓和程玄璇!

第四卷 第九章

程玄璇轻步走近,目光平静而温和地望着白黎。这张咫尺之距的脸,五官仍是近乎完美的俊雅,神色虽憔悴寥落,但依然难掩出众朗逸的丰采。只是,那一双如深海般黯沉的狭眸已变得有些不一样,黑得仿如无底深潭,寻不见一丝澄明,只余深沉无尽的凄冷。

司徒拓眯着黑眸,扫过两人,淡淡地开口道:“白黎,你从何处得到阴隐毒的解药?”照此看来,白黎一直都极为关注玄璇的情况,只怕那种在乎已经超出应有的界线。

“这不重要。”白黎看了程玄璇一眼,随即就移开了视线。

司徒拓的眸子又眯细了一分,再道:“白黎,你这是在要挟我?”

“如果你要这样想,我也不会辩解。”白黎的唇边扯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飘渺而虚无,“司徒,我可以给玄璇一切,你却不能,为什么你还要强留她?”

“你所谓的‘一切’,你确定就是她想要的吗?”司徒拓注视着他,反问。

“平安,宁静,淡泊,无争无斗,远离喧嚣,不是她要的吗?”白黎转眸,瞥向一旁沉默的程玄璇。

对上他的视线,程玄璇轻轻地绽唇微笑,语气格外的柔和:“白黎,你说的没错,那些确实就是我想要的。”

司徒拓心中隐隐一震,抿起薄唇,不再吭声。

“玄璇,既然如此,跟我走吧。”白黎走近她一步,向她伸出手,眸光极尽温柔,但那柔光之中却又有簇暗火在跳跃。

程玄璇微微低眸,看着他的手掌。他有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如同他这个人一样的优雅好看,与司徒拓截然不同,司徒拓的手粗糙厚实,掌心长满茧子。

抬眼,她朝司徒拓看去,慢慢地向他伸出了手。

司徒拓不语,抬手,握住了她,将他的小手紧紧包裹在掌心里。

“呵呵。”白黎苦笑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五指微张开,然后缓缓地收紧。他的手心里什么都没有,握起来依旧是空洞。

“白黎,如果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司徒拓牵着程玄璇,沉稳地出声道,“若你不想娶朱丞相之女,你就让我进宫面圣,向皇上求情。”

“没用的。”白黎神情绝然地摇了摇头,狭眸黯淡,“皇兄圣意已决,连母后都全力赞成,此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么就算玄璇原因和你走,又有何用?”司徒拓刚一说完,就被程玄璇狠狠地掐了一下手背。

程玄璇暗暗瞪了他一眼,心中恼火。他们刚刚不是已有了默契吗?他又想把她让出去?

“若玄璇愿意和我走,我就带她远走天涯,我有信心没有人能够找得到我们。”白黎的眼神再一次灼亮起来,凝视着程玄璇,道,“玄璇,你考虑清楚,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实现。”

“白黎,谢谢你的心意。”程玄璇与他对视,清眸染着温暖之色,轻缓地道,“其实我想要的就是一个平凡的家。我不知道在你的心里‘家’是一个怎样的定义。对我来说,心之所在,便是家。而我已经找到了。”虽然,可能无法拥有太久。

白黎一愣,无意识地倒退一步。家?何谓家?他的家在哪里?皇宫?王府?不都不是,那只不过是一处住所罢了。他根本没有家。

司徒拓无声地叹息,眼角余光睇向右侧大树旁的人影,继而对程玄璇道:“回房吧,陆大夫说,你会呕吐应该是妊娠现象,我一会儿给你去买酸梅。”

“好,我现在觉得饿了,你陪我再用一次早膳吧。”程玄璇浅浅微笑,与他手牵手地走回轩辕居。

他们两人方法把白黎当作了透明,徒留他一人在原地。

白黎怔仲失神地望着他们相携的背影。他已分不清心里到底是何感觉,如今的他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远远地看见一根浮木,知道那是他尾音的救赎,他只能试图牢牢抓住,不论要付出多大代价。

“王爷。”身后,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

不必回头,他都知道那个睿智聪慧的女子。

“王爷,这是何苦呢?”东方柔低低地轻叹,“你为玄璇去找解药之时,我相信你并无此意。”

“但现在已不同。”白黎没有转过身,声音暗哑。原本他的确没有想那么多,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不争取,他这一生都会活在遗憾痛苦之中。

“那般辛苦地寻到了解药,本是一件好事,但你却要使他们恨你吗?”东方柔清美的眉目间凝着一抹怜惜与无奈。她是最清楚来龙去脉的那个人,可她真的无法认同他此时的决定。

“就当我自私吧。”白黎低哑似自语。他不眠不休找到了凤轻舞,和暗门的人几番决斗,受了很重的内伤,才能拿到解药。一开始他只一心要救玄璇,如今却成了他威胁司徒拓的手段。可是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优雅只是他的外在,他的内心本就是狡诈奸猾,既是如此,那今次他又为何不能为自己而活?

“确实自私。”东方柔的语气加重,不再留情面,“你这样做,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而且会失去更多的东西。如此没有益处的自私,以王爷的聪明,怎会不明白?”

白黎突地回身,定定地望着她,沉声问道:“那你告诉我,我可以怎么做?”

“皇上要王爷娶朱丞相的千金,背后是何含义,王爷应当十分清楚。”东方柔毫不闪避地与他对视,直言道,“身为皇室中人,王爷已是相当幸运。王爷现今二十八岁,一般的王孙贵族早已娶妻生子,而王爷能够独善其身至今,是因为什么?皇上多年来的恩典,王爷难道就不曾想过要报答?”

白黎却冷冷一笑:“恩典?我娶不娶妻,立不立妃,本就是我自己的事。如今硬塞一个妻子给我,只不过说明从前还不到时候罢了。”

“王爷真是这样认为?”东方柔皱起柳眉,微有责怪,“皇上一直没有利用王爷的婚事来拉拢朝臣或盟国,此次若不是王爷自己太固执,皇上也未必会走这一步棋。”

白黎静默片刻,敛去唇角的冷笑,认真地道:“东方姑娘,在你的想法里,别人对你一分好,你就会十分回报。但是我没有你这么善良,我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想娶自己想娶的女子。”

“但那个女子不爱你。该放手的不是将军,而是王爷你。”顿了顿,东方柔再劝道,“王爷,千万不要一头钻进死胡同,一旦你陷入极端的思维,你就会找不到出路,只会更加绝望。其实只要你愿意,转个弯,便会发现人生另有新的道路。”

“没有其他的路了。”白黎惨然一笑,不想再说下去,只道,“不用劝我,我已经想得很明白。”

“王爷,我对你很失望。”东方柔凝眸看了他一眼,旋身离去。劝已无用,她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

轩辕居内,司徒拓和程玄璇对坐而视,良久无言。两人心中都在想,不知柔儿能否劝得动白黎。

安静半晌,程玄璇先开了口:“拓,你说白黎怎样得到解药的?”

司徒拓抬眼看了看她,淡淡地道:“你没听见白黎说,他若要隐居山林,连皇上都找不到他?他有此自信,那自然有此实力。”

“阴隐毒的解药该不会只有一份吧?”程玄璇微微蹙眉。不知道靳星魄是否也拿到了解药?

“暗门的解药一向备有两份,不多也不少,这是清舞做事的习惯。剩下的一份,应该还在清舞手上。”司徒拓也皱起眉头,想了想,再道,“白黎找上清舞,恐怕清舞闭关不成反而受伤更重,她必定会藏匿得更隐蔽。”

“如果的到了毒发的时间,她还是不出现…”程玄璇不禁有点担忧。假若能让她先生下孩子,那即使是死,她也死得甘愿了。

“不用担心,到时她一定会出现。”司徒拓笃定地回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程玄璇疑问。

“因为她想要我的孩子。”司徒拓有些无奈,坦白地道,“如果白黎不肯给解药,那么我们只剩一个选择了。”

“什么选择?”程玄璇的目光紧锁着他,心悬了起来。

“我不会把我们的孩子给她。那便只有答应她借种之事。”司徒拓凝望着她,低沉地道,“璇,我并不想如此,但你和孩子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程玄璇无语。到底上天要她接受司徒拓有多少个孩子?已有卓文,以及宓儿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再多一个凤轻舞的孩子?而且,一想到司徒拓必须和凤轻舞做那样亲密的事,她的心就如针扎般的疼。

司徒拓站起,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低声道:“我曾经答应过你,除了你,不会再碰其他女人,但此次情非得已,不要怪我。”

“不怪。”程玄璇轻声回答,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咽下了心酸。如何能怪他呢?怪无可怪。于他来说,也不是种享受,是不得不为之的勉强。

司徒拓抬起手,轻柔地拂过她额前的发丝,触摸她柔嫩的脸颊,低低地念了一句话:“心之所在,便是家。”

“你赞同吗?”程玄璇微微而笑,抛开心底纠结无力的感觉,专注地凝视着他。

司徒拓亦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道:“对我而言,‘家’是很遥远的感觉。我十岁时,父母皆逝,我已经逐渐忘记‘家’的温暖。”他的手下移,放在她的腹部上,薄唇牵起淡淡的笑容,“现在我又重新感觉到了。”

程玄璇把双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温柔而笑。

“只是,我怕自己以后保护不了你和孩子。”司徒拓唇边的笑容慢慢消散,黑眸浮现一丝阴郁。

“一个平凡的家,并不需要武功。”程玄璇温声安慰,“我又没有什么仇人,你别想太多。”

司徒拓没有接话。现在莫说有人上门寻仇,就算是白黎要强行带走她,他也没有能力阻止。这种挫败感,让他觉得自己窝囊无能。

见他情绪低落,程玄璇故意扬起下巴,骄傲地道:“你忘了?我现在有凤轻舞的一半内力,保护我自己不成问题的,等孩子生下来,我就开始练武,那以后就换我保护你好了。”

“你保护我?”司徒拓蓦地站起,瞠目瞪着她,“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要靠你保护?”

“谁说只能男人保护女人?”程玄璇不服气,“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保护你。”

“谁和你说定了?”见鬼了!他以后当不成镇国将军也就算了,但要他接受她的保护,那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让我保护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非常不好!即使我武功尽废,我也可以重头再练,何须你来保护?”

“那在你未练成之前,就先让我保护好了。”程玄璇在心底暗自偷笑。能激他振作重练武功,那他就不会意志消沉了。

“不必你多事!”司徒拓低吼,虎目圆瞪,狠狠瞪着她,“你不如干脆说这个家由你说了算?”

“好啊,就由我说了算。”程玄璇顺着他的话用力点头,一副十分认同的样子,接着道,“你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实施加法,照我看,这个家法就废了吧。”

“程玄璇!你吃错药了?你有听说过女人当家的吗?”司徒拓愤愤磨牙。给她点颜色,她倒开起了染坊了!

“那就让我吃点亏,当第一个吧。”

“我让你当第一个被吻到窒息的女人如何?”

司徒拓狠眯起黑眸,危险地盯着她的唇。她这张小嘴还是用来亲吻的好,一开口说话就惹他生气!

“不好!”程玄璇连忙从椅中站起,避开他俯迫而来的脸,“你不要每次都用这招!”

“这招很好用。”司徒拓挑眉睨着她,慢慢地向她走近。

“你分明是说不过我!”

“有什么好说的?你想当家,那要等下辈子。”

“为什么这辈子不可以?”

“谁让你这辈子是女人?”

“你歧视女人!男人有什么了不起?”

司徒拓轻哼一声,不欲再争执。他不是歧视女人,而是认为男人应该比女人负起更多的责任。

“不和你争论了,你不讲道理。”程玄璇气呼呼地坐回椅子。

司徒拓觑了她一眼,命令道:“不许生气,气坏我的孩子,我唯你是问。”

“连我生不生气你也要管?”程玄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未免太霸道了吧?

“凡是对腹中宝宝有不利之处的事情,你都要避免去做。”这个孩子,让他觉得做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不只是责任,而是发自内心想要去做一个好父亲的感受。有喜悦,有压力,但更多的是自然而然的自豪。不知道这个孩子会长得像谁,像她,还是像他?

“你会不会太过紧张了?”程玄璇不以为然地撇嘴,“宝宝还没出生,你就这样宠他,等他出生以后,你岂不是要把他宠上天了?”

司徒拓的唇角抽动两下,想否认,但还是默认了。

“宠孩子应该是我做的事,你别和我抢,你要做个严父。”程玄璇心中暗笑,没想到他平时不可一世的样子,竟会因孩子而软了姿态。

“你没听过慈母多败儿?”司徒拓睨视着她,以教训的口气道,“我司徒拓的孩子,必须是个有出息的男子汉。”

“男子汉?你怎知是儿子?”

司徒拓微怔,一时说不出话。他下意识里认为必是儿子,从未想过若是女儿应该怎样教导。

“你不喜欢女儿?”程玄璇不由地皱眉。

“不是。”司徒拓摇头,神情有点局促。如何当一个女娃儿的爹?这是个他从不曾思考过的问题。

程玄璇望着他,心里有些疑惑。他似乎有点苦恼的样子?她已经尽量转移话题了,难道他还在想解药的事?

司徒拓一脸沉思地坐下,想着如何当爹的问题。若是女儿,那他该教她一些什么?琴棋书画,女红刺绣?这由他来做就太荒谬了!不过,如果生女儿,模样长得像玄璇,倒也可爱。

程玄璇用眼睛探索的目光看着他。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何一会儿皱眉,一会儿不自觉地笑?难道要当爹的人,会变傻?

两人正各有所思,忽然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

见司徒拓犹在苦思,程玄璇便走去开门。

“柔儿?”门一开,就见东方柔亭亭玉立地站在房外。

“玄璇。”唤了一声,东方柔向房内看了一眼,才柔声道,“外面阳光正暖,可以陪我散散步吗?”

“好。”程玄璇颔首,没有多问。心知柔儿要说的话,并不想被司徒拓听见。

房间内,司徒拓没有走出来,只淡淡地叮咛了一句:“小心点身子。”

“嗯。”程玄璇转头对他微微一笑,才随着东方柔慢步离开轩辕居。

第四卷 第十章 圣意难测

清风徐徐,暖阳融融,花园里日光明媚,花香袭人,沁脾熏衣。

“玄璇,你怀着身孕,我们坐下说话。”东方柔体贴地扶着程玄璇走入凉亭,缓慢坐下。

“柔儿,上次你受了伤,现在可已完全康复?”程玄璇淡淡微笑,眸光柔和。

“我没事。但是…”东方柔轻轻摇头,喟然而叹,“但是,王爷有事。”

“柔儿,你可有办法劝他?”程玄璇脸上的笑未敛,但眼神不自觉地黯了下来。

东方柔没有接话,目光眺远,语气隐含几分幽然:“玄璇,你知道我和王爷第一次见面是在何处吗?”

程玄璇安静地注视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那一年,先皇驾崩,宫中的气氛沉重而哀凝。”东方柔轻叹一口气,柳眉微颦,继续道,“之后的一段时间,宫中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揣测哪位皇子会继承皇位。有一天夜里,我被长公主责罚,长跪素心殿的佛堂。说来级巧,当时四皇子竟也在佛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