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羽随着他们出来,慢慢撑起身也站了起来,面上的血痕清晰艳冶,仿佛他刚刚结束悲哭,已陷入哀绝!

香海很清楚,一会悲哭哀绝的铁定是她和虞白悠!

去年就是这样,他的眼睛里放出五个怪物,一个极高像根柱,一个极壮像头熊,一个半人蛇,还有两个像连体人般的粘在一起…都是套着人形,却十足的妖态!

香海头皮炸开,满脑子都想的是如何让虞白悠走脱。身上的麻药还未解干净,但此时勃出强力来。轻轻一带,虞白悠便觉得被马车拽着似得一通往前狂奔。

香海身子一动,顿时慕千羽有如神应,马上抬起头来,一双血红的眸有如活鬼。完全没看清是如何动作,两团热灼逼来,香海险险避开,墙却漏塌出两个大洞来。粉屑纷纷,皆化成炎蝶,绕着他飞来飞去。

而那几个怪物如受他的召唤,二话不说便挥刀向着香海斩来。

香海曾吃过大亏,哪敢恋战。扛着虞白悠一通狂冲,苍鬼的身体素质不是吹的,速度相当快。天上乌云滚滚,似是又憋着一场大雨。

虞白悠快被她活活掐死,又不敢胡乱挣扎影响她的动作。一边咳嗽着一边说:“你…你别…你放我下来先…”

“别吵啊,想死啊!”香海训他,他本来就高,她身子小扛他已经很不得力了,况且那几个怪物的速度更是非比寻常,团团绕着便堵了香海的路,想跳到园子外头去的可能性太小了。

香海突然用力猛的一甩,虞白悠都没反应过来,就像个断了链条的流星锤一样被扔上了半空,斜斜朝着院外飞去。

“你这个笨蛋…”

虞白悠的声音变腔变调,身子飞得不能控制。

香海扔完了虞白悠,片刻不停就朝着慕千羽冲过去。她有经验,想吸引几个怪物打自己,唯一的方法就是不停的攻击慕千羽。

她左躲右闪,避开他们的招式。并没有回击半招,仍然是交手一次给她的经验,这几个怪物简直就是无赖流氓招术,打她都是实在的,刀是刀斧,她打回去就是虚的。同理,想让他们消失,唯一的方法还是不停攻击慕千羽!

天杀的流氓招术啊,慕千羽现在双目血红,与他目光相对便被灼瞎双目,不仅如此,灼光之处皆化火蝶,形成团盾式。攻守皆备!当初能从他这种流氓招术下逃得一劫,那也是靠着有龙鳞宝甲护体啊。

现在她哪有宝甲?便是不看他的眼睛,想侵过去打飞他,只怕自己也烧死了。

半人蛇自天而降,那连体人也一个拿刀一个拿锤转着奇怪的圈子向她凿砍来,壮如狗熊的那个掀着蒲扇大的巴掌拍苍蝇般的拍向她,腹背受敌,悲催的不是一般二般。

香海在外围乱跳着寻找机会,上窜下跳,将自己的体力发挥无限,绕着水潭石雕连滚带爬。乱招横飞间有如狂花乱舞,始终也没办法侵进慕千羽分毫。

这般耗了一阵,香海听到外头有纷沓的脚步声,很是杂乱。香海心下急了,里面如此大的动静引了人来,也不知虞白悠被她那一掼是不是受了伤,能不能成功走脱?若让人发现他的意图,只怕就不仅仅是软禁在这里炼药丸了。

一想到这个,香海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恨不得马上平了一切好能再去助虞白悠一把。她不再乱跑,眼角余光睨到纷纷蝶影之内的慕千羽一抹侧影,不管不顾的冲向他,强行聚气,直接将护体的龙形挥抖出去。

没了龙形护体,顿时挨了两刀一锤,逆顶着将强力放出,穿透影子一道金光直闪过去,瞬间蝶影列阵将他团团护住。

金龙切开蝶影重重,两股强力相拼,金龙举步维艰。香海猛的推掌,口里大吼:“跟你拼啦!”

她血人一般的,怒吼之间,慕千羽的右眼显出一抹微光。他的身体象是迎着她去一样,顿时金龙破了蝶阵,将他打个正着。

慕千羽没像香海预计的那样被打飞出去,只是偻着连退了几步,一下子跌倒在地。几乎是与此同时,一个怪物手中的大刀马上就要砍断香海的脖子,只差毫厘!

“噗噗”几声闷响,有如戳漏的牛皮袋子。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不见!

香海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汗渍和血渍,眼角余光睨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在门边闪动,眼睛让血迷了,红通通的带着腥甜。仿佛又到了战场,她被敌人团团包围,总是穷途末路。

最后想的是,虞白悠跑掉了吧?

天已黑透,原沧郁从房间里悠悠醒了过来。她揉着脑袋走到窗边一看,整个人吓住了。

书楼少了一半,地上到处都是灼出的黑洞,假山彻底塌了,巨大的合欢树也断折倾倒。梧兰正院,惨不忍睹。

慕千羽坐在院子里,仰着天,看那拨开厚厚云层露出来的淡淡月痕。傍晚落了大雨,至了夜有些放晴。

疼痛如此鲜明,却是意识回归的证据。越来越频繁了呢,随着摄魂的增强,体内咆哮分裂的灵魂也在频繁的争夺他的身体!他的灵魂被包围,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将那些鬼魅击溃。

这是力量的代价,拥有最强的瞳术,就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再度要与灵魂深处的敌人对战。很奇怪啊,他看到了香海的脸!他看到了金龙呈具象,闪着耀眼的光。让他要忍不住,向着那条龙而去。是在潜意识里,把她当成寄托了吗?

了解她的苦楚,了解她孤军奋战无依无靠。在不知不觉里,她的坚持也成了他的坚持,成了他的寄托!

“大人!三公子必定拿了瞳珠跑了。”原沧郁眼眶潮湿,声音有些颤抖。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自然皆想明白。梧兰园败毁至此,遍处灼痕,惟有大人逐魂才会如此。大人不该此时逐魂,而她竟于阁中无所闻觉,都是因为一个原因,血魄!他们中了血魄,一经点燃,便可以催经引血。压制了原沧郁的眠息,也令慕千羽提前逐魂发作。

只有一个人能办到,虞白悠!

慕千羽慢慢伸了手,摸自己的肋骨,塌下去了,成了一个大坑。这是外力的重击!手指的动作,引得疼痛更剧,让他呕出血来。眼却微微睁大了,面上却泛起前所未有的温柔笑容。

像是天边最净的一道光,驱尽了他眼底化不开的淡淡忧伤。原来,不是幻觉!

车子轻晃,虞白悠靠在榻上,任由一个青衫的男子替他上药。臂上被划伤了一大块,腰侧也有擦伤。那人二十来岁,眼儿微媚,却是带了戾色。嘴角噙了笑意,有几分张狂,竟然是慕千凌!

“那蛮子力大无穷,你就…”

“她有名姓。”虞白悠微蹙了眉,深吸了口气,“只差一点点,便能将她也带出来了。”

“她一心要助你啊,如此情真,连我也动容。”慕千凌半靠着,抛起药瓶又接住,眸子半眯了眯,“放心吧,千羽会追来的。到时我们各得其所!”

虞白悠道:“别再冲着香海下毒手,否则容不得你。”

慕千凌轻扬了嘴角:“不能怨我,我又不知道你们都把个蛮子当宝贝。”

他说着摆摆手,看着虞白悠那惨白的面色:“罢了,只消慕千羽一死,由我继上廷主之位。到那时,你爱与她如何便如何,都不干我的事。”

虞白悠没再理他,脑中所想的,仍是当时那一霎那。抓着他揪着他扛起他,最快速度突出重围最快速度将他扔出去。一点时间都没浪费,也没肯多说一句话。

她一心只想他安全,麻骨散的药效还没褪,却拼着意志生生带出强力来。想到这点,便忍不住暖暖的想笑。

他就那么窝囊吗?什么用不管,除了抱头鼠窜,什么办法也没吗?死丫头,计划是他想的好不好!一想到这点,便忍不住又烈烈的想发飙。

看着手中的小小红珠,带出细笑,又将它紧紧握住。

香海和慕千羽坐在芭蕉台里吃饭,梧兰园正在修整,慕千羽揪着她搬到了里。他被她打断了好几根肋骨。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烧得后背掉一大块皮,外伤还有好几处。

芭蕉台这地方挺背僻,在璃光院东南边一点。是个两进的院子,院里种了好多芭蕉,绿得喜人。

这次互殴的结果是,香海和虞白悠那点事自然是暴露了。

但让她觉得诡异的是,慕千羽居然什么都没问。彻底装上失忆了,不仅是他,原沧郁也跟着一道装。

香海捧着饭碗,不住的偷眼看他。不料正与他的目光撞到了一起,香海干笑了两声,讨好的挟了一筷子菜给他:“来来,补补!”

排骨!

慕千羽微抽了一口气,他都不提了,她还上赶着招惹他。既然喜欢虞白悠怎么不跟他一块跑啊,剜了他的眼一了百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瞥了她一眼,是了,还等着他帮忙呢。她不怕死,不当蛊器,她就是想替家族抓那个虚无的名声。为了这个,他提什么要求她都答应。不冲他下手,也只是为了这个,真是没有意思!

他的袖子里放着苍鬼景侯颁的诏书,公告天下的榜文如今贴了茵碧满城。君祀可借血息术催化幻象,如梦如真似鬼神降世。他在青沼探子的帮助下成功进入翠芳山,远远布控,在最合适的时间演出一场山神显灵的好戏。接着再与买通的苍鬼朝臣相应,内外交攻,终于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苍鬼景侯于七月十二颁诏,言感及北宫阐一门虽因获罪而死,但家族世代效忠,功过相抵。景侯仁厚,念及夕日种种长相嗟叹。遂复北宫阐护国将军之名,其妻北宫寒荣国夫人之名,复玄沫征武大将之名,复拂沧华夫人之名。复北宫宗祠…一干未死疏远亲族,皆免奴籍苦役恢复平民自由身份。诏书一下,诸臣感恩,神明遂安。

这张榜文他是拿到了,如今却不愿给她了。是了,她若看了这个,必心无所牵,以她的脾性,自然要与他决生死,她早就不想活了。她鬼蛊加身,岂肯再等太久?她多留一日,危险多一分。他何尝是不明白?只是,他意难平!

原本觉得生无可恋,却因她的存在而妙趣横生。多么讽刺,他找到了可以让他解脱的人,却偏偏想与这个人再待得长久些。

香海见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只得闷头吃饭。明明全都知道了,偏是不问,见天一张臭脸让她看,像颗大头蒜一样,摆在那儿就呛人噎人的慌。偏偏还得在他面前待着,如今麻骨散他也不用了,一日没有苍鬼的消息,一日不与她决斗,心便悬着不安。

或是他不肯帮了这个忙,或是等她自己成了蛊器,皆是煎熬,到底是她无用。

两人无声的吃了饭,香海正起身欲收拾,见原沧郁进了来。低声向着慕千羽道:“丞相回来了,要大人过去。”

慕千羽看了一眼香海,到底是吩咐了她一句:“别出去。”

慕祁山风尘仆仆,似是瞬间苍老了十年。绛州一行,到底收获无几。可用作当蛊器的少之又少,蓝枫楼的北宫莫叶,俨然成了他的唯一。他看着慕千羽渐行渐近,看他那一向幽黑的眸此时浮起淡淡的红圈。他的手微微曲结又舒展:“你就那么想死吗?”声音缓沉,却是恸痛的。

慕千羽没有开口,他眼中蒙了悲凉:“你看出阿悠心存不轨,却视而不见。他弃莹飞是你放纵,只炼了区区三枚不够品质的锦心丹,你便将他放归回府。你是觉得我屈待了他,用这种方法来补偿他吗?”

慕千羽仍然不发一言,慕祁山的手微微颤抖:“如今他借了你的疏漏,将瞳珠取出,你仍不追擒,只在这里等着?等死,不是你最讨厌的方式吗?”

“逐魂刚过,需要养息。”慕千羽淡淡的说。

慕祁山睨着他,终究对他这个借口不能反驳。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你的样子,当时必有半个时辰以上是逐魂之状。”

慕千羽默认了,慕祁山又说:“听说公主要与你提前成婚,你可是因这个心绪不宁?不然的话,便是阿悠的血魄再强,也不至于让你这般失控。”

慕千羽说:“本也想与父亲言明,我不想娶梦蝉。”

慕祁山静了片刻,看着他:“不…想…”

慕千羽抬起头,直视父亲的目光,神情变得坦然,眼珠却漆黑。他重复:“是不想。”

慕祁山微微一笑,眼神深远:“摄魂放逐,外力可纵只是有限。多因你心绪不宁而至…千羽,有了不想,自然也有很想。”

慕千羽轻声道:“很想尚无,不想倒是挺清楚。”

慕祁山看着他:“即便,公主有如此根血可出奇药,你仍然不想?”

慕千羽笃定的说,一字一句:“不想!”

第十五章

趁夜翻个墙,成了这一年来香海做的最多的事。只不过,今天她有个搭裆-原沧郁!

慕千羽这个大白痴,昨日奉命入宫至今未归。忠心为主的原沧郁急了眼,张口闭口说自家主子凶多吉少。没有慕千羽的亲令,沐华阁外廷的兵她是一个都调不出去。

她找了几次丞相,丞相说她想多了,随随便便就给打发回来。由此,原沧郁便将希望之目光转向香海,盛情邀请她一同翻墙闯禁宫救主人。

虽说香海近来比较喜欢翻墙这项运动,但此次的娱乐地点太过刺激,她的确是没有太大兴趣。本来是打算对原沧郁这种疑神疑鬼兼诅咒自家主人的行为进行劝解,却因看到了一样东西而最终改变了主意。

那是一张榜文,苍鬼景侯颁布的诏书!慕千羽早在几天前便已经得到,却一直没给她看。

原沧郁当时美目流转,对着她妙语连珠,若非大人一直隐瞒,你岂能苟活到今天?你又凭什么还你家人清白?如今榜文也到手了,不敢求你知恩图报,只望你能信守诺言,别让他死于他人之手,而是跟他堂堂正正打一场!如若不然,你现在打死我。否则,我便嚷出去咱们一起死!

打死原沧郁,香海是真下不去手。于是,半个时辰后,香海跟她一起潜进了居云宫。原沧郁对内宫相当熟悉,显然以前是常出入的。六公主虞白梦蝉的住所十分恢宏,两人摸进去搜了一遍,既没找到慕千羽也没看到梦蝉。而且香海注意往来上夜巡视的侍女,也都很是从容闲适,不像是十足戒备样子。

两人又潜进了内殿深处的丹房,里头空无一人。香海有些不耐了,小声道:“她就算是有心害人,估计也是出宫去害了。你看这儿哪像…”

她随口一说让原沧郁的表情更是扭曲了三分,转身就要往外走,活脱一副拼老命的老相。香海见状急忙拉住她往边上一带,松了手刚想安慰她两句。不料脚底下一绊,似是碰了东西。不待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嗖”一下直接落了下去。

原沧郁被这突如袭来弄得目瞪口呆,回过神后马上蹲下探手去摸,地砖森冷,严丝合缝哪里还摸得到什么。

香海一脚踩空,重重跌了一跤。揉着后腰却忘记站,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珠帘挽悬盈盈闪光,立鹤柱树,坐蟾香炉,紫檀家具镶金屏,好华丽一处大殿。

更让香海震惊的是殿内两个人,慕千羽和梦蝉!

慕千羽坐在椅子上,梦蝉跨坐在他的腿上,两人都是衣冠不整一副正准备行夫妻之礼的德性。此时梦蝉扭着头瞪着她这不速之客,而慕千羽面色惨白,像是浑身的血都被抽干似的,同样也瞪着她,像是见到了鬼!

两人都没说话,是太震惊了实在说不出来。

香海张大了嘴巴,对目睹这一切倍感抱歉,拿手挡了半张脸:“莫怪莫怪,你们继续…小的告退!”说着一转头,暗暗叫苦不迭。

真不该跟原沧郁一起疯,慕千羽明明就好端端的嘛,现在要怎么收场?

她正嘀咕,便听身后风动。她想都不想一偏头,几个灵捷跃闪躲过。墙上登时绽开几朵小花,莹莹闪着碧光。香海低咒了一声,以蛇形绕步飞快的侵到了梦蝉的身后。梦蝉刚站起身,一招未中,不及再出手,香海的指尖便抵上了她的喉咙:“你最好别动,不然我一紧张容易失手。”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梦蝉气得声音都走了调,她穿了一身浴后的纱衣,赤着一对足,曼妙的胴体若限若现,内里是空空如也。这般打扮,自然身上是藏不得毒药的,唯一出招伤人的方法便是借自己的根血。因此香海一动便制她要害,站在她后面以避免从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招,比如突然吐点什么东西之类的。

香海嘻笑着:“就算想行好事,也用不着藏的这么隐蔽吧…他…”她无意中瞟了一眼慕千羽,此时她觉出不对了。慕千羽至始都是坐着的,一动不动,纵是满脸惊怒之色,却连姿势都没换一下。此时他一双眸漆黑,眸心那圈红纹更是鲜明诡异,看起来很是吓人。目光更吓人,瞪着香海像是在瞪杀父仇人!

香海刻意回避他那要杀人的目光,问:“你中毒了?”

慕千羽的脸霎时涨得通红,仿佛血瞬间全回来了,而且都回到脸上。牙齿咯咯乱响,生平第一次暴跳如雷:“谁让你来的,滚滚滚!”

香海浑身一哆嗦,一收手就指着慕千羽:“你以为我愿意来呀,我…”

慕千羽眼神一变,提醒她:“小心身后!”

香海看也不看,回身就是一脚。准确无误的将梦蝉给踢了出去,梦蝉连哼都没哼出来,就滚了两滚死活不知。

香海拍拍手,走到慕千羽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他。试着拉拉他,发现他整俱身子都是僵的,根本不可能站起来。他的衣服都让梦蝉给扒得差不多了,胸口上还有几条血道子,也不知道是梦蝉扒衣服的时候太猴急给挠的,还是故意为之。总之,这无疑是慕千羽最为狼狈之精彩一刻。

她涎皮赖脸的看着他:“你可真挫,居然被女人…”

慕千羽进入狂暴状态,平时的大善人嘴脸消失殆尽:“滚滚滚滚!”

香海恼了,也不管他怎么嚷,抽了他的腰带直接把他跟椅子捆一起。接着一脚把椅子踹翻,幸灾乐祸的看慕千羽像个木头人一样脸贴着地,接着揪着椅子腿在地上拖来拖去,拿他的脸当拖把。这家伙敢这般嚷,那就肯定不会招来人。因此香海也不急了,难得的报复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一下。

慕千羽闷哼了两声,快气晕过去,继续骂人:“混蛋!真想抽死你…别玩了,快滚…”

香海笑眯眯又把椅子扶正,看他小白脸已经蹭得一片红:“我刚才是不小心掉下来的,要怎么出去?”

慕千羽强压着一肚子的翻腾:“后面有条暗道可以出去。”

香海看看四周,搓着手说:“我不强所难,你要愿意呢我就带你走。要是还想留下来也可以,我还能帮你把公主重新放到你身上,还摆刚才那个姿势好啦!”

慕千羽的脸一阵绿一阵红,牙响了半天说:“我跟你走!”

香海看了看四周:“解药放哪了你知道吗?”

他僵死了一张脸,垂了眼睛:“只是焦石散而已,先出去再说。”

香海听了,又扯下挂着帐子的编绳,在椅子上绕了一个结。刚想背起来,慕千羽突然说话了,声音有点别扭:“帮我整理一下衣服。”

香海愣了愣:“还怕人看见呀?就算公主得了手,你也不吃亏!”

见他的脸已经发青了,整个人都快气抽过去,香海适时的闭了嘴。替他整了整衣服,连人带椅将他给背起来了。

照着慕千羽所说,果然在殿最深处看到一个小小的门,有长长的阶梯直通上方,出去一看才知,正好是丹房外院的侧殿。

她背着慕千羽又摸回到丹房时,原沧郁仍在那挥泪找暗道呢。一见香海不但平安无事,而且将慕千羽也找到了,差点当即嚎淘大哭。

慕千羽没着急让原沧郁给他解毒,潜回沐华阁后,便直接吩咐准备车马离开了。

他的脸就是出城符,没人拦他。车子趁夜走在路上,此时原沧郁才能替慕千羽查看。

“公主的焦石散,是以她的血炼化的。我配的药未必能尽解。”原沧郁仔细看了他的脉息,声音微微发颤,“早知这样,就该…”

“我快让你们活活气死!”慕千羽咬牙,说是‘你们’,眼睛死盯着香海,仿佛她才是罪魁祸首。

香海哼了一声,偏过脸去不理他。微掀了帘看外面,瞧这架势,是要出城啊。也好,搭这个车出了元通,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原沧郁含了泪,一边从带的药瓶里拿药来配,一边低声说:“大人进宫后,再无半点消息。我想,大人必是当面与公主言明,惹恼了她!我向丞相求救,但是…”

“罢了…”他轻吐了两个字,明显不愿再多说什么了。原沧郁也住了口,将几丸药配在一起用水化开了,端着杯子喂给他:“大人先喝了这剂,至了别宛我再配药。”

轻车快马,很快便至了城门。守卫见是沐华阁的车,根本未查问便直接放行了。香海探头看着越离越远的城廓,突然站起身。

“你要去哪?”慕千羽明明在闭目养神,却突然开了口。

“回家。”香海也不瞒他,“你若伤愈,仍想与我决斗的话,便来茵碧找我。翠芳山西翼的…”

“我找不着。”没等她说完,慕千羽便没好气的顶回来,“老实坐着,我就是要去苍鬼。”

香海愣了,边上的原沧郁有些着急了:“大人不先去别宛吗…三公子他…”

慕千羽看了一眼原沧郁,生生让她住了口。他轻声道:“阿郁,你先去外头指路。”

原沧郁见状,终究是没再多说,转身出了车子。香海这才问:“你去苍鬼做什么?怕公主追杀你,也用不着跑那么远吧?”

慕千羽吸了一口气,看着桌上的杯子,吩咐的相当干脆:“我渴了,帮我倒杯水。”

香海郁闷,还是给他倒了水。刚端到他嘴边,没想到这厮没喝水反而一口咬在她右手上。结结实实一大口啊,香海疼得一抖,一杯茶整个泼他一身。香海猛的一缩手,不及看自己的手,他整俱身子僵硬着前压过来。

香海身子一斜整个让他压在车角。她又疼又怒,刚想抽出手给他一拳,哪知他指尖一绕,竟牢牢锁住她的腕子,一股气逼入,又麻又痒的难以蓄力。香海一悸:“你,你能动了?”,“不完全。”他的黑眸绕着红圈,点点媚色,突然挂起一丝笑容,“疼吗?”

香海动弹不得,却被他突然一笑弄得有些面窘,恶言相向:“废话!我咬你一口试试?王八蛋恩将仇报!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