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能穿的。”她麻溜的来回搓着,“你看这裤腿上都是泥,拿去干洗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理好,我们不是赶时间么,洗洗晾干接着穿,谁知道你干洗还是手洗的,没什么影响。”

见她吃完了,他接着往她嘴里塞东西。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想怎么着怎么着吧,给啥穿啥,你要不给我就这么穿条裤衩出门也没什么,反正我不在乎。”

项林珠笑:“你不在乎别人在乎啊,就这么出去,别人还以为你性骚扰呢。”

他使坏:“什么骚扰?”

她掀起眼皮半怒半臊瞪他一眼,他还不要脸的贴过去,双手贴着腰线,嘴巴贴着耳朵。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骚扰什么来着?”

因为凑得极近,他声音变得很低沉,轮到尾音竟轻飘飘若有似无。

眼瞧着那双手已经摩挲着一路往上,怀里的女人却抬起一双玉手,就着满手的泡沫朝他脸上弹去。

“不要脸。”

他猝不及防,被飞溅的泡沫盖了一脸,连头上都沾着一团白。

再掀了眼缝去瞧她,正瞧见一双狡黠灵动的眼睛,端庄柔媚的脸。

下一刻他便也不承让了,逮住人的蛮腰往自己腰间贴,手揽过去脸也扑上去,没完没了一顿热吻。

那盥洗池内用来蓄水的金属垫约莫不太稳当,暗中擅自翻了个儿,半池的水便哗哗往外流着,伴随这厢缠绵悱恻的靡靡动静,端显红脸暧昧。

他剥光她的衣服揽着她的腰,躬身搂了腿抱着人往床边走,她终于得空喘息,已上气不接下气,勾着他的脖子窝进他怀里。

却还惦念着水池里的裤子:“还没洗完呢。”

他也不理她的话,把人搁床上放着,倾身压了上去…

再后来的女人软成一滩水,绯红的脸蛋酥软的眼,连眉心都透着羞赧的红。她的手还放在男人的肩膀,顺着后颈摸了摸他的头,喘着气的男人贴着她的胸口转了个头,在她柔软的手心下若有似

无的蹭了蹭。

片刻后他从她身上起来,翻身躺在侧面又揽过她的肩,埋脸亲了亲她的头。

她挨着他躺了一会儿,掀被子准备下床。

“干嘛去?”

“你那裤子不洗,明天可就没穿的了。”

他把她捉回来,穿了短裤下床:“我去洗。”

“你会洗吗?”见他迈着长腿已走了过去,又嘱咐,“洗完拧干放在空调下面,要不明早干不了。”

他的声音隔着一面墙传来:“知道了。”

等他收拾完再从卫生间出来,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关了电视,再掀了被角贴着她躺下。项林珠浅眠,知道他在,便翻身往他怀里拱了拱。他揽住她,又压了压被角。

却听她问:“放空调下面了么?”

“放好了,踏实睡吧。”他拍着她的背哄着,“操不完的心。”

隔天一早,连日的阴霾终于过去,放晴的天空万里无云。

二人吃完早餐后一同去了研究所,经过小院再钻进小楼,二层的大办公室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看见项林珠时纷纷和她打招呼。

她也一一应着,眼尖的同事瞄到门口的男人,不由和她递眼色:“男朋友?”

她没回应,只是羞赧着一笑,点了点头。接着八卦的女人们此起彼伏响起欢乐的动静,似在庆祝

她结婚。

穿着白褂的主任从实验室过来时,也远远和她打招呼:“小项回来啦,病都好了么?”

“都好了。”她说,“我今天来所里报个到,这就准备去青岛见见王书记。”

“好好好。”

他一边应着一边掏出钥匙开隔壁办公室的门,不经意间又看了谭稷明一眼,二人便互相点头虚打了招呼。

那主任觉着不对,又回头看他一眼:“你是…”

他涵养极好的伸出右手:“谭氏集团谭稷明。”

主任立时瞪大了双眼,也不开门了,任凭钥匙挂在门上,转身伸出双手紧包住他的右手。

激动的语无伦次,哎哎呀呀的语助了半天:“快快快、请坐请坐、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又指挥

下属,“快去泡杯茶来,这是谭氏集团的谭总。”

谭稷明拒绝:“不用麻烦,我今天是作为家属来的,一会儿还得走。”

主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项林珠,霎时又睁大了眼睛:“谭总是小项的家属,哎唷这可真是大水

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咧。”

他把控不住接着激动,又想起先前的事儿,很是不解:“那实验室的项目是怎么回事?”

项林珠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却听谭稷明道:“谭氏计划明年在这儿成立新公司,关于实验室的项目,届时如果贵所还愿意给机会,希望我们能愉快合作。”

那主任再次激动不已,握着他的手道:“谭总言重了,能和谭氏合作是我们所的荣幸。”

接着,又是一番宴请说辞,但统统被他拒绝,笑着强调:“我今天就是一家属,不是什么谭总,具体的合作我们以后再谈。”

他这么说了,人也不好强求,只得附和着:“好好好,反正都是自家人,还有的是机会。那我也不耽误时间了,小项谭总你们二人一路顺风。”

项林珠这才携着谭稷明告辞。

二人走后,办公室的窃窃私语顷刻间转换成惊天大讨论。

一说:“这就是近年拒绝我们所无数次的谭氏大老板吗?这么年轻?居然还是小项的男朋友?”

二说:“是啊,可真看不出来,原来小项这么有来头,攀上这么有钱的人。”

却闻主任重咳一声:“能来我们所的,哪个不是有真本事的人,什么攀不攀的多难听,小项年纪那么小,却能提早从美国毕业回来,还被他们研究中心连推好几个国家重点实验室,和谭总相比她哪里差了?谭氏再有钱不也是一点点累积而成,等小项拿了学历再接几个项目,钱对她来说能算个什么大事。”

这主任的确偏爱项林珠,一是因为她自权威机构学成归来,二是她被中科院的王书记点名要求亲自带,再加上性格稳重不浮躁,他不偏爱也不行。

有时不能埋怨别人的印象肤浅,大多人只能凭着附加的外在条件去对一个人产生既定印象,想要改变别人的错误认识只能通过可寻摸的实际成果去说服。所以很多时候不要总是埋怨,如果不太

满意现状,那么闭上嘴行动去吧。

再说出了研究所大门的谭稷明和项林珠。

“在我的单位,却是你的主场,谭总你是不是走到哪里都这么抢风头?”

她挽着谭稷明的胳膊,轻巧的开口揶揄他。

谭稷明不动声色,一手任她挽着,另一手拉着一只拖杆行李箱:“我也不想,没办法的事儿。”

言语间尽是得意。

“你真打算在这里开公司?”

“当然。”他说,“你不是还得跟这儿学习么,咱对这地儿也熟悉,生活起来方便。”又道,

“但我有一条件。”

“你说。”

“去青岛见完你那王书记,你得跟我回北京一趟,咱俩的事儿是时候昭告天下了。”

“这有什么问题。”她重复以前的话,“你带我去哪我就去哪。”

他咧嘴笑开:“不怕我爸了?”

“有什么怕的,我早就想和他聊聊。”

他垂下眼睫看她一眼,笑容不由放大。

行动间有风吹来,项林珠的长裙配着谭稷明的风衣,二人步伐相一致,衣决同飘飘,相携着并肩而行就像面对风雨也无阻的顽强战士。

而另一边,在北京的何晓穗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因为自中秋节的那天起她再也没联系上谭稷明,只听他的朋友们说他人很安全,没什么事儿,还让她等着,至于等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她隐隐有些担心,原以为他这几年成熟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却忽然间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让人不省心的样子。

78

程德忠家最近有些变化, 因为生产后的程书颖回娘家坐月子, 家里陈设不再那么文艺简洁,什么奶瓶玩具尿不湿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也热闹得很,婴儿的哭啼伴随咿咿呀呀的儿童乐,还有络绎不绝登门拜访的客人。

何晓穗今天也去了, 赶了个大早, 还带去给孩子买的礼物。吴灿珍热情招呼她去房间看孩子,她去时才发现胡佳慧也在。

“哎唷,佳慧你在这儿怎么也不到我们家里坐坐, 可有些日子不见你来了。”

胡佳慧戴着贝雷帽,素色毛衫坠着彩色钻石项链。

她从婴儿床前抬起身,对着何晓穗笑:“我前几天刚从法国回来,还没顾上去看看您。”

“不打紧, 这不就见上了么,中午上我那儿吃饭去,我给你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不用了。”她有些尴尬, “我还有事儿,一会儿就得走。”

何晓穗生疑, 面上还应着:“这么忙啊?”

胡佳慧笑了笑没接话。

得知程书颖生孩子的那天,她刚去了机场准备回国, 那时候约莫早晨五六点的光景,她在候机室收到程书颖发的微信,她问她和谭稷明怎么样了。

她回:“没怎么样啊。”

又问:“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她又回:“还行吧。”

程书颖说:“既然喜欢你不主动争取, 现在晚了,人前女友回来求复合了。”

她过了一会儿回程书颖:“他那样的性格,应该不会答应复合吧。”

程书颖半晌回她一句:“这个不太一样。”

她当然不知道哪里不太一样,也没有明白去问程书颖到底哪不一样,她这口气已彰显此人和别人

有所不同,问的多了反而添堵,再回来时又听程书颖把事情大致讲述一遍,她心中更是有数。

那么沉得住气的人竟会冲动飞去那个一团糟的地方找人,还一连几天毫无音讯,这样的感情就算不深那也浅不了。

胡佳慧有些遗憾也有些埋怨自己,如果相处的日子能主动活泼些,能让俩人的关系轻快亲密些,恐怕他也不会完全不顾及自己一走了之。因着俩人并非男女朋友,如今发生这事儿,她连生气的立场都没有,甚至连同那份悄然产生的喜欢都要掐灭在心底。

这事儿怨不了谁,她就这样的性格,尤其面对感情,别人推一下她才走一下,别人转身跑掉了她连回头都要慢个几拍,因此往往错过很多姻缘。

缘分这东西虽然巧妙不由人,却是由人来把握的,好的机会不抓住就只能眼睁睁看它溜走。

这厢何晓穗和胡佳慧都有些面面相觑,却听程书颖圆场:“中午您也甭回了,就在我家吃,人多热闹。”

何晓穗一面走去婴儿床看小娃娃一面说:“中午我还是得回,今儿老谭从南美回来,再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谭叔叔这次走的时间可不短啊。”

“可不,袁伟前几天刚回来一趟,这才过去没几天,又说要回来,不知道他们折腾什么劲。”

程书颖想了想,道:“袁伟走前是不是跟您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她抱着奶娃哄了一阵儿,又说,“就为谭稷明的事儿,让我放宽心,还说过一阵儿可能有喜事发生。”说着便若有似无瞧了瞧胡佳慧,“我倒希望他能给我个惊喜,也省的我老为他操心。”

胡佳慧眼观鼻鼻观心,没什么反应。

程书颖暗暗叹了口气,劝她:“指不定他说的是真的呢,您就等着吧,他那么大人了,很多事情他自己心里有数。”

何晓穗却蓦地抬头:“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怎么说的话都一样样的,袁伟这么说,白杨和祈雨都这么说,现在连你也这么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什么事儿。”

程书颖如今可不想再当多嘴的人,人谭稷明不说,袁伟他们都没说,她怎好意思去议论别人家的事儿。

她只宽慰何晓穗:“既然谭叔叔回来了,谭稷明回家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您家可是又热闹

了。”

她说的没错,实际还用不着一两天,只几小时过去,冷清的谭家就热闹起来。

先是自南美归国的谭社会,风尘仆仆走进家门后便问何晓穗:“就你一人在家?”

“是啊。”何晓穗替他把衣服挂起来,说,“中秋节都是我一个人过的,谭稷明不知道去哪儿了。”她看袁伟一眼,“这几个孩子好像都知道,却一个也不肯和我说,心都操碎了,等他回来你好好儿管管。”

谭社会拿起杯子喝了口茶,问袁伟:“你不是说他们今天回来吗。”

袁伟看了看表:“快了,他们已经下了飞机,再一会儿就到了。”

这二人的回国显然有些仓促,原因是袁伟暗中和谭稷明结合,一方领着项林珠回北京,另一方说

服谭社会回国,四人汇合的地儿就选在家里。

袁伟的出发点特简单,这俩苦命鸳鸯,三年分离拆不掉,破纪录台风拆不掉,拆不掉怎么办,推一把吧,怎么说他和谭稷明也是好兄弟,又因着和谭社会的关系,他暗中帮忙相较别人而言效果应是最大。

于是他一路上都在尽量以谭社会认可的方式去说服,谭社会始终面不改色,虽没说什么誓死反对的刻薄话,但也没表个好态,至于他心中具体怎么想,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两小时后,当衣决飘飘的谭稷明携手长发飞扬的项林珠出现在种满榆木的小院儿里时,正搁沙发上品茶的何晓穗惊得张大了眼。

那会儿刚好夜幕降临,室内灯光隐隐照亮屋外的景,瞧不太真切俩人的面目,只依稀能看出谭稷明带着一姑娘。接着,便准确瞧见他携着那姑娘进了屋。

何晓穗上下打量她,震惊不已:“你不是小项吗,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会来这儿。”

两小时前她听见袁伟和谭社会对话,知道谭稷明会带回来一人时就问袁伟那人是谁,袁伟卖关子,只说等人到了就知道了。再问谭社会,谭社会也不吭气。

她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项林珠,这可是当年为了学业抛下他走掉的女人。

“正好大家都认识,客套的话都省了。”谭稷明说,又招呼项林珠,“你跟这儿坐。”

项林珠和何晓穗打过招呼,转头时看见沙发上的谭社会。

谭社会仍旧留着庄重的二八分,三年过去他两鬓的白发多了不少,眼袋的细纹也增加不少,不苟言笑的神态虽照样刻板不亲近,却无端多了几分老者的祥态。

他抬眼和项林珠对视,接着放下茶杯站起来往书房走,丢下一句:“过来一趟,我们谈谈。”

项林珠趋步跟过去,却见谭稷明也紧紧跟上来。

她转头制止:“叫我又没叫你,你在这儿待着,别跟着我。”

“不行,我得跟着…”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来干什么。”又看着他,“你不相信我能解决吗?”

他微抿了唇峰点点头,眼含着笑意往后退了几步,接着转身去招呼何晓穗。

“来,妈,看看我们给你买的中秋节礼物。”

“…”

先说一前一后走进书房的俩人,谭社会双手背在身后,行至落地拱窗跟前时转了身,站在高背椅旁边微倾了脖子看着项林珠。

“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月前。”

她穿着齐踝连衣裙,头发柔软顺滑,小跟皮鞋干净整洁,乍瞧过去和三年前一样乖巧娴静,细瞧一遍又多了几分大方自信。

“听说你三年学完五年的课程?”

“是。”

“这三年你们没联系?”

“没。”

书房右侧是面实木书柜,谭社会在灯下的影子湮没进深蓝色地毯的图腾里。

他似思考几秒钟,又问:“为什么不联系?”

“这是你唯一的条件,我既然答应了就得做到。”

用人的钱,承人的情,没道理再反过来违背约定。

他很不解:“三年毫无音讯,为什么你们还能在一起。”

“我运气好。”她说,“如果再晚些回来就什么都错过了。”

他看着她:“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同意你们的事。”

她也看着他:“我知道,可是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们不可能再分开。”

“我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工作机会。”

“我已经在干着最好的工作。”

“我也可以断送掉你的一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