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中过我的意念控制有了抗体,或许是这小子早就想好防备我的办法,还没等我控制住他,他就扯着嗓子对我大叫一声。

给我感觉,他这一嗓子犹如晴天霹雳,而且瞬间我还觉得有种怪力钻进了自己身子里,让我不由愣起神来。

拉巴次仁嘿嘿笑了,告诉我他特意问过黎征,意念控制有个缺点叫反噬,如果施术期间我被严重干扰的话,就会反被对方控制。

其实不用他解释我都发现了,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我都在学他动作及表情,而且这爷们也真不是好鸟,反抓住这个机会戏耍我一通。

他毕竟是黎村的人,有些事放得开,当我面脱光上衣,又带着我在村里飞奔一大圈,我当时有种要哭的感觉,可面上却学着他那般傻笑,算糗大了。

最后我一合计,自己也别太急功近利,意念控制到底该怎么用,只能一点点探索着来,尤其我怕自己左眼裸露在外惹麻烦,又用头发把它遮住。

几天后黎征也研究完雪里鲨,但结果却很一般,他并未从雪里鲨身上找到有用或者是令他感兴趣的东西。

而就在当天村里也传来个噩耗,上次做登龙坎的病人死掉了。

我挺纳闷,尤其跟黎征都那么熟了,我就直问道,“小哥,那病人不是被驱鬼了么?怎么还死了?”

黎征苦笑摇头,解释说那病人得的其实是一种脑病,按目前医疗水平来说,他那种脑病压根就治不了,之所以做登龙坎,一方面是病人家属要求,另一方面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我理解的点点头,同时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黎征又跟我说,那病人是村里的一个猎手,很受大家尊敬,这次被“鬼”害死,按规矩要执行天葬,希望他的灵魂能升到天堂中。

我好奇又问天葬是怎么一回事,但黎征没多解释,只告诉我明天早起,带我看看天葬仪式。

说是早起,可没想到我俩会起来那么早,鸡刚打鸣,我们就穿戴整齐的站在屋外,而且我发现不止我俩,其他村民也都出了家门,正三三两两的向村外走去。

我一合计,我俩就随大流跟着走呗,可黎征却拉着我向死者家里走去。

期间黎征多说一嘴,告诉我黎村的天葬跟早先有了很大不同,在他阿爹也就是那位姓黎的老人来到村里后,把天葬的仪式也调整一番,融入了汉族文化在里面。

我们来到死者家门前,发现拉巴次仁也在,只是他和我们的打扮不大一样,像我和黎征,仍穿着宽大的外袍,可他却换上一身猎装,兽皮短衫、紧身裤,一双长筒靴子,铁弓背在背上,大砍刀挂在腰间。

看的出来,拉巴次仁跟死者关系不错,他正跑前跑后的忙活着,看我和黎征到来,也只顾得上点头打个招呼。

大家看到黎征后,就主动腾个地方出来,我一看这架势,明白今天他是主角,这次天葬也该由他来主持,我识趣的退到一边旁观起来。

黎征要过事得先准备好的清水和米,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将清水弹在死者脸上,又抓了一把米洒在死者周围。

拉巴次仁看我瞧得直愣,凑过来解释道,“大峡谷里不同地方风俗也不一样,有土葬、水葬、金葬和天葬,而天葬又分为弃尸葬和抛空葬,咱们黎村的天葬就是抛空这类的葬法。黎征在做的就是去天葬场前的仪式。”

我被他说的纳闷,心说什么叫抛空葬,难道是找个人肉大炮,把死者一炮崩天上去么?要不然凭现在这人力,谁有那本事能将死者抛空呢。

正当我想开口接着问时,黎征仪式做完了,大家都扭头看着房外,黎征叽里咕噜说一番话后,一个身穿丧服的壮汉走了进来,他跟拉巴次仁似的,也长着一脸胡子,看着很凶,我估计他平时要一瞪眼珠,狼都会被吓跑了。

但他现在却一脸悲伤,走到死者身前,默默把尸体背起来,这汉子一看就是个重情义的主,虽然他一句话也不说,可眼泪却跟断线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落。

就冲他这举动,我看的直心酸。

拉巴次仁望着死者也有些哽咽,还跟我念叨一嘴,身穿丧服的汉子叫巴尼玛,跟死者是很好的朋友,这次在谁做背尸人的事上,他俩争论很久,最后还是抓阄决定的,因为他俩都想背着自己兄弟走上最后一程。

我为他们的情谊又感动一番,但话说回来,我也偷偷看了拉巴次仁一眼,心说你这爷们手气真不咋滴,就两个人抓阄你还输了。

黎征紧随背尸人出了门,之后是其他人,我随着大家出村后又向北走了足足五里地,才来到天葬场。

这天葬场给我感觉很有特色,占了一亩地的范围,四周都垒了半人高的石墙,留了一个缺口就算是门了,整个场地的南面竖了一根少说十余米高的经幡旗杆,旗杆有人大腿般粗细,上面雕刻着骷髅骨,顶部还挂着不少褪了色的经幡。

再说场地中,有一个三米高的台子,拉巴次仁告诉我,这叫天葬台,最上面有个用卵石铺成的四平方米大小的池子,叫葬尸池,死者最后会放到葬尸池那里,接受神鸟的“祝福”。

我懂了,心说抛尸葬原来借助的是神鸟,或者该叫鹰鹫才对,被它们啃食一番,等它们飞上高空后,就算是抛尸了。

我又抬头看看天,现在天都蒙蒙亮了,但空中却一只鹰鹫也没有,我挺纳闷,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办法把神鸟给引来。

巴尼玛顺着简易梯子,将死者背到天葬台上,稳稳把它放在天葬池里,又虔诚的拜了拜,转身走了下来。

黎征再次上场,但他没急着上台,反倒念了好长一段经咒,随后跳起了一种怪舞。

我不知道拿怪舞来形容它对不对劲,给我感觉,这既像舞又像一种阵,他踏出的步伐隐隐含着八卦架势,大家都跪了下来,嘴里默念着。

不用说,我又是充数的那一位,尤其第一次参加天葬仪式,我比谁都好奇,我一边似模似样跟周围人学着,一边趁空偷看。

我发现黎征这小哥的身段真好,舞跳得漂亮不说,那腰和屁股一扭一扭很吸引人,虽说我是个大老爷们,但看的都忍不住打心里直赞,我又向周围看了看,尤其在场女眷,心说这帮女子尤其是未婚那些,不知道看到黎征的舞姿后,心里会什么感觉。

等跳完舞,黎征走上了天葬台,把死者从葬尸池中拉了起来,让尸体卷曲着,头屈向膝部,弄个坐的姿势出来。

这让我想起了大峡谷入口的树鬼,它们被放出筐时,也有类似姿势,给我感觉这一定是黎村甚至是大峡谷其他部落,对安葬死者的一个做法。

可接下来的事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黎征猛然间对死者下了重手,他啪啪的猛打着尸体胸口,又把尸身四肢全部折断,大有虐尸的架势。

第二章 神鸟

第25节

黎征处理好尸体,又走下天葬台,指着三个站在门口的汉子说起了土话。

那三个汉子是后来的,我早就留意到了,只是看他们悠闲的站着,而我们这些人全都跪在地上,我心里不住来气,心说凭什么他们待遇这么好?

三个汉子听了黎征的命令,一同把门外一只大筐抱了出来,费力的向天葬台运去。

我抬头瞧热闹,这筐看着很沉,虽说三个汉子共同使劲,但脚步都有些踉跄,尤其他们把筐抬到天葬台旁往地上一放时,砰的一声,还激起了老大的尘土。

我挺纳闷,不知道筐里装的什么东西。他们歇息一阵后又把筐倒扣过来,倒出了一大堆的树叶和干粪。

树叶看着很怪,反正我是看不出叶子的种类,至于那干粪,我也只知道它不属于人类,到底是哪种动物的我没深究。

有个汉子一掏兜拿出一盒酒精块,捏碎了抹在树叶上,又一把火把这堆杂物点燃。

现在是破晓时分,天上无风,一股黑烟从杂物里冒出,直冲云霄。

拉巴次仁又跟我解释,这是点“桑”烟,为的就是引神鸟过来。我觉得挺好笑,心说自己知道点狼烟的典故,那是因为有敌人入侵,可点桑烟引神鸟,为的还是吃同伴的尸体,这我还是头次听说。

没多久,天边出现十几个黑影,快速的往这里奔来,我眯着眼睛瞧,等它们离近后我发现,这就是很一般的鹰鹫。

三个汉子围着天葬台,又各自拿出里令吹着。我发现里令果真神奇,他们吹出来的声调跟拉巴次仁吹过那两次又不大相同,这次里令发出的声音很低沉很幽怨,甚至还有种鸟鸣的感觉。

鹰鹫盘旋在天葬台上空,不时啸两声回应,之后有一只鹰鹫带头,把众鸟引了下来。

三个汉子点烟引鸟的任务完成,又在原地跪拜下去,而黎征叽里咕噜念几句咒语后也同样下跪。

我看着三个汉子暗乐一声,心说原来他们也得跪,自己这心里算有点平衡了。我本来想半跪着看鹰鹫怎么吃死尸,可拉巴次仁却一伸手使劲压起我脑袋。

他一边压还一边说,“宁天佑,神鸟进食期间你不能看,要虔诚的磕头念咒,不然被大家发现,小心把你丢到天葬台上去。”

我懂他的意思,尤其也明白这里的规矩多,吓得急忙像大家那般低头。但没多久我就反应过劲来,心说自己怕什么?又被拉巴次仁这爷们给忽悠了,大家都低着头念经,我瞧两眼谁能知道,就算有人看到了,那他不也是抬头了?

我先左右瞧瞧,发现周围没人注意我后,悄悄抬起脑袋。

给我感觉,这帮鹰鹫真是皇帝待遇,它们高高在上的站着,底下人却围着它们下跪,尤其这些鹰鹫围在死尸周围,却没一个主动伸嘴吃的。

拉巴次仁说过,天葬中死尸被吃净是最吉利的,可现在鹰鹫不动,我看的直着急,心说死的那哥们赶得运气太差,恰巧这些鹰鹫刚美餐完,对它那身腐肉不感兴趣,就事论事的说,如果天葬台里坐的那个死尸是我,我肯定乐意鹰鹫的表现,毕竟自己可不想死后喂了鸟,可拿天葬规矩来说,要是死尸不被吃,那麻烦可就大了,尤其那罪孽得多重啊。

我又瞥眼看了看黎征,心说你可是这次的主持,到时鹰鹫没反应,你也得想想办法,哪怕下个灵蛊呢,也能让鹰鹫多吃点肉,好让死者安息。

这样等了一会,有几只鹰鹫对着尸体啄起来,但大部分鹰鹫却仍把目光盯在台下,尤其是离得最近的那三个汉子身上。

我察觉到不对劲,尤其有只鹰鹫还扇起翅来,稍微低伏起身子,我不知道鹰鹫发起攻击前是什么动作,但我见过鸡打架,尤其是母鸡掐架,身上羽毛会膨胀,鸡身重心会下移。

我真是不想开口,毕竟自己属于偷窥,但我怕自己不喊话这么一耽误会让鹰鹫得逞。

我对黎征大喊,“小哥,你快看看那些神鸟。”

黎征先扭过身瞪了我一眼,看样对我表现不满意,而等他偷瞧一看鹰鹫后,整个人都惊讶的站了起来。

我的提醒还是有些晚,黎征的反应也慢了半拍,突然间,最大那只鹰鹫对着点桑烟的汉子猛扑过来,还照他身上狠狠啄了一下。

面上看,它这一啄没什么,可实际上,这汉子身上瞬间少了一块肉,他还喊着疼满地打滚,其他鹰鹫也四下散去,逮到谁就啄谁。

场面一下乱套,我发现,那些人虽被啄的哭爹喊娘,却没人反抗,只是盲目的躲避。

拉巴次仁这爷们更不积极,跪在地上连身子都不起来,望着鹰鹫喃喃道,“这些神鸟今天怎么了?难道我们冒犯天威了?”

我使劲拉了拉他,发现他没反应,我气得哼一声,又奔黎征跑过去,急说道,“小哥,快叫大家反抗,不然今天天葬的主角可太多了。”

一看黎征就在犹豫,他紧闭着嘴对我的建议不置可否。

这时有只鹰鹫奔我而来,给我感觉,这疯鸟还有种贪婪的架势,想啄死我而后快。

我心说你这不长眼的东西,我又不是门巴族人,惯着你?

我爆喝一嗓子,抢先发起攻击,伸手狠狠扣住鹰鹫的脖子,打算就这么掐死它。

但鹰鹫也不好惹,它拼命扭着身子想从我手上挣脱,还用爪子猛挠我。要不是我穿着长袍,胳膊也早就开了花。

我怒从心起,仗着自己身板比它大,索性一发力把鹰鹫摁在地上,又一屁股坐上去,腾出双手使劲拔起鸟毛来,还一边拔一边骂,“你爷爷的,瞪大你的鸟眼看清楚,老子是外来户,不吃你那套,想欺负我,看我不把你褪毛。”

不得不说,拔鸟毛是种很过瘾的运动,尤其每次下手拔一把毛出来,那鹰鹫都会惨叫的应和着。

黎征冷眼看我,其他那些没受攻击的村民也都惊讶的望着我。

我明白自己犯了忌讳,尤其还当他们面祸害神鸟,但我不后悔,心说自己总不能为了忌讳就把命交给鹰鹫吧。

这时黎征喊话了,他叽里咕噜对着大家吼了几句话。

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或许是以巫师身份讲个理由,告诉大家这些神鸟中邪了,随后在场人竟都不再顾忌神鸟,发起反攻。

场子里像拉巴次仁这类的壮汉不少,虽说参加天葬仪式他们都没带武器,但身手摆在那,一人一个,用拳头对着鹰鹫鸟头猛砸,至于那些妇女和孩童,各自三五成群,也合伙对付起鹰鹫来,而且我敢打赌她们把我当做了偶像,都采用了拔毛战略。

鹰鹫失去神鸟称谓的保护,很快被众人收拾的很惨,甚至有几只还当场死亡,先有一只鹰鹫带头,飞向空中逃匿,其他鹰鹫也都惨叫着跟随。

我屁股底下那只鹰鹫也想逃,我也很自觉的起身给它机会,不过它双翅的羽毛被我拔光了七七八八,扑棱几次硬是没飞起来。

黎征高呼压住了场面,又对拉巴次仁说几句话,拉巴次仁扭头率先向村里奔去。

第26节

接着黎征又叫其他汉子扶持着伤者,巴尼玛又把天葬台上的死尸背了下来,我们又浩浩荡荡往村里走,这次天葬就这么结束了,而趁空我也望了望死尸,心说死者接下来的命运应该是火葬了。

等我们快要进村时,三个猎人打扮的汉子急忙奔出了村,向鹰鹫逃窜的方向赶去,我明白了,拉巴次仁提前回村就是带了黎征的命令,找猎人去查看鹰鹫反常的原因。

黎征让我先回家等他,我也没犹豫,知道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等了两个小时后,黎征扛个布包回来了,我指着布包那意思这里面装的什么,但他没急着解释,反倒又带我去了村里的神屋。

我一直听他说过神屋,而且有几次自己也在附近溜达过,面上看,这神屋很诡异,也很阴森,连窗户都没有,屋檐上还挂着一堆兽骨。

等进去后,我发现这里面竟比外面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在一盏煤油灯的衬托下,满墙的器具及屋正中间的石板看着更是恐怖异常。

在我印象中,神屋应该是给巫师唱咒学术的地方,可眼前这神屋,却像极了一个古代与现代相结合的实验室。

尤其黎征还挑了几个器具拿下来给我看,说这都是他花大价钱从外地甚至是黑贩子手中买回来的。

我心里不自然极了,但面上却痛快的应着他,而且我琢磨自己要是带来个相机的话,就偷偷给他拍张照片,等出了神屋就拿照片给大家瞧瞧,品品大家看到黎征在神屋里这番举动会是什么表情。

黎征又把布包抛在石板上,从里面掏出一只死鹰鹫,我一看这鹰鹫想捂嘴乐,尤其它双翅没毛,很明显出自我的手笔。

我误会黎征了,笑嘻嘻的一摆手,“小哥,原来你也对我拔毛的手段感兴趣,我知道你好面子,不想当众求我,你放心吧,我绝对会倾囊相授的。”

可黎征瞪了我一眼说,“天佑,少说用不着的,快来给我打下手,我要解剖这鸟尸,看看什么毒刺激得它们变异。”

第三章 不知名的毒

我被黎征说的一愣,尤其按他的意思,我这次还要当他剖尸的助手。

我没学过医,更没在医院、警局待过,对解剖一点都不了解,甚至较真的说,我还恶心血腥的东西,虽说我俩处的关系不错,但对他这种要求,我毫不犹豫拒绝了。

黎征笑了笑,一转口又说,“这样吧,一会我要什么工具,你帮我拿。”

我合计下,点了点头。

黎征先让鹰鹫平躺在石板上,又开口点了一些工具的名字,只是这些工具的名字很古怪,比如裂头扳,褪皮钳,解剖刀这类的。我望着满墙工具发了呆,心说这年头,啥活也不好干,当个助手,或者说只是个跑腿的,没点专业知识也不行。

我似模似样看了一番,又扭头对着黎征嘿嘿笑起来,试探的问道,“小哥,你说那东西长啥样?”

黎征已经把心思放在尸体上,连头都没抬,提示我道,“裂头扳是东墙第二排左数第三个,褪皮钳是……。”

我生怕自己记混了,他说到哪我就走到哪,在他说完,这三个稀奇古怪的工具都被我放到了石板上。

我本以为解剖这就要开始,可没想到黎征又说了个名词出来,“天佑,去墙角把验毒板拿来。”

我又去了墙角,本来没当回事,可望着那足足有半人高的厚石板我愣住了,心说这玩意轻不了,自己这体格真要被他往死折腾,再多拿几个验毒板这类的东西,保准累出腰托来。

我哼哼呀呀又退到他身边,问了一句,“小哥,我忘说了,我扒鸟皮也挺拿手,要不一会我负责扒鸟皮?像验毒板这类的东西就别用了。”

黎征哪能不明白我的意思,他点头说了句好后就走过去单手把验毒板提了过来。

我一直以为拉巴次仁力气不小,上次去冰川谷底,黎征也没过多露身手,现在一看,黎征的力气弄不好比拉巴次仁还大。

他把验毒板平铺在石板桌上,又从另外一个墙角捧出一个小盒子来。

验毒板上全是一个个的凹坑,我本来不懂这凹坑是干什么的,但看到这小盒子也分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瓶瓶颜色各异的药水时,我懂了,心说绝对是一种药水滴在一个凹坑里,再把尸肉或血液放进去看变化。

黎征也不等我扒鸟皮,举起褪皮钳,用钳子顶端的一个小刀片,对着鹰鹫尸体划了几刀,又用钳子嘴咬住一小块皮毛使劲一扯,一大块鸟皮就被他扒了下来。

我避无可避的看着,心里有点难受感,但黎征却一点异常表情都没有,还蹲下,仔细看起来。

估计他没看出什么异常,又拿起解剖刀挖了一块尸肉出来,接着就像剁肉馅似的把尸肉切碎,挨个凹坑中放上一些。

我发现他放肉很有讲究,每个凹坑的量既不能多也不能少,就算他偶尔手抖多放一些,也会很耐心的再摘出去。

这样一番劳作,验毒板上二十六个凹坑再无空闲,他又拿着小盒,把药剂顺序滴了过去。

有的药剂碰到尸肉后,会嗤嗤冒烟,有的药滴在上面颜色发生变化,而有的药跟碎肉混合后丁点反应都没有。

我看凹坑直头晕,心说这花花绿绿的一片,虽说有了结果,但这结果也太复杂了些,难道黎征看着这调色板就能品出鹰鹫中了什么毒么?

可还真被我说中了,黎征拿出一张羊皮,看着上面的记载,嘴里嘀咕起来。

我凑过去看一眼,发现上面画了一堆符号,有O也有X,空白处还有人用小字写了批注,黎征就逐条对着,被他这么一弄,验毒倒好像在做一条测试题。

我没多话,规矩的站在一旁等答案。这样少说过了一刻钟,黎征一摸额头上的汗,长叹一口气。

我瞥了他一眼,心说你小子知道我侯着呢,倒学会卖起关子来,我用胳膊碰了他一下,催促的问,“小哥,鹰鹫中毒了?”

黎征嗯了一声。

“那中的是什么毒?”

黎征摇摇头,说他不知道。

我听完差点被口水呛到,心说合着你鼓捣半天丁点结果都没有,尤其这么含糊的答案也用不到他说,我这没忙活的人都能回答。

黎征知道我想歪了,多解释道,“天佑,大峡谷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见到未知名的毒也很正常,光从我接手这羊皮书后,上面就添了十余种新毒。”

我知道他不是那种自吹自擂的人,他能这么说,只能证明鹰鹫中的毒很奇特,我一耸肩又问,“还有别的办法能测毒么?”

黎征摇摇头,指着鹰鹫的脑袋和胗(胃)说,“我再解剖这里看看,了解下这毒的原理。”

我急忙向旁边靠了靠,甚至在他动手解剖时,我还故意侧过头去。

黎征先拿裂头扳把鹰鹫的头骨夹碎,我听到咔吧一声,感觉他好像在夹核桃似的,好半天,黎征捧着鹰鹫的大脑递了过来。

我还歪着头,冷不丁看到鸟脑吓得一激灵,而黎征在旁解释,“别反胃,你看出什么异常没有?”

第27节

我心说自己连正常鸟脑什么样都没见过,怎么能瞧出异常呢,而且我要实打实多看几眼,保准自己会出现状况,别的不说,把隔夜饭吐到神屋那是指定的了。

但小哥开口,我也不好意思不回答,索性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嗯……这大脑被毒弄得不轻啊。”

黎征顿了顿,也嗯了一声,又把手缩了回去。

我暗叫一声幸运,打心里也觉得黎征这人挺好糊弄。

我头还没动,仍是侧待着,等黎征接着血腥的解剖鸟胗。

也不知道黎征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他弄出很大声响,尤其是伸手进去掏鸟胗时,那种挖心掏肺的怪响传到我耳朵中,让我直起鸡皮疙瘩。

黎征又把手伸了过来,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我的意料,天佑,“看,这鹰鹫肚子里竟有人民币。”

倒不能说我贪钱,只是觉得鸟肚子发现人民币,这跟逛大街捡到金条一样稀奇,我忍不住低头看着他的手。

可他手上血淋淋的,除了手指尖上粘着一小块肉球后,就没其他东西,我一下反应过来,心说黎征这小子不地道,竟然使诈。

但我看也看了,想后悔也晚了,只好瞪了他一眼后又强压下恶心的感觉,再次盯着肉球瞧起来。

这肉球很怪,还是紫色的,我问他,“是什么动物上的?”

黎征收回手,摇头说他不知道。

我气得想笑,打心里怀疑不知道这词是不是黎征的口头禅。

而黎征又一转话题,跟我说起一个传闻来,“天佑,听过大峡谷中的雨林魔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