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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便听得刘氏轻哼了一声,“哈,王爷可真是心疼庭儿媳妇。”

言下之意便是对其他媳妇不公了,听说世子冷华堂的正妻是位郡主娘娘,不知道今天在座么?

锦娘正在想要不要还是把这礼行完了算了,省得惹人诽议,就听得身后有个悦耳的声音道:“姨娘,父王也是看弟妹刚才磕了六个响头了呢,当初媳妇进门时,可没像弟妹这般,傻呼呼地磕这么起劲,知道的呢,说她是在磕头,不知道的以为她在那跟地板叫劲呢。”

此言一出,满屋皆笑了起来,锦娘不由回头,便触到了双漂亮明媚的杏眼,正对她微眨着,看她笑得友好,锦娘也回了个甜甜的笑,心知她明面上是在调笑自己,其实是在解围,免了自己再磕头的苦,她这么一说,王妃那儿的头肯定也是免了的,看来,六个换九个,倒是值得。

果然就听边上又有人打着哈哈道:“郡主说得极对,这小庭媳妇还真是个实诚人呢,哪有人磕头真用力的啊,快快敬茶吧,看王爷又会赏你什么,哎呀呀,当初咱玉儿媳妇进门时,老夫人可没赏那么好的东西,今儿啊,可不止是王爷偏心,就是老夫人也跟着偏了心呢。”

锦娘寻声找去,也是一位长辈,与王妃差不多年纪,却不知道是谁,王妃见了便笑道:“锦娘,那是你二婶,边上那位是二叔。”又指了右边一对中年夫妇道:“这是你三叔三婶子。”

锦娘还跪着呢,只好一一叫了声,叔叔婶婶们好。

屋里又是哄堂大笑,那边的三婶子便道:“才说她实诚呢,这会子倒是会讨巧了,一句叔叔婶婶们把咱们几个全叫齐了。”

果然后面那里也有人接着说:“可不是,哪里只是嫡亲的叔婶,咱们这些堂叔婶们不也囊括进去了么?嗯,真真是个讨巧的呢,算了,咱们也不为难她让她敬茶见礼啥的了,各位叔婶们,见面礼儿,红包啥的,就都拿出来吧,看看咱们这侄媳妇有多少双手来接。”

又有一人道:“哎,她四婶子,别急,王爷都还没喝媳妇茶呢,咱们的礼啊,有的是时间送,不在这一会子啊。”

碧玉听了赶紧端了茶给锦娘,锦娘双手举高,王爷端了茶喝了,自怀里拿了块玉牌郑重地放在托盘里,热闹的厅堂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骤然静下来,让锦娘有些不适,她凝神看手里的那块玉牌,墨黑的玉,泛着幽冷的微光,虽说也是极品,但能进得这个厅里的,都是简亲王府的直系,何种宝贝没有见过,至于为这块玉抽气吗?

就听老夫人沉声说道:“王爷,你可是决定好了?”

王爷抬手对老夫人行了一礼,说道:“这原就是该庭儿的,儿子作这决定,没有请示母亲,请母亲责罚。”

老太太便轻哼了一声,转而又喟然长叹,“算了,你…定是有你的道理的,我老了,管不了这么多了,你看着办吧。”

锦娘便知道这块玉牌定是有何种特殊意义,忙好生收好,她可不会傻呼呼地去假推辞,说太好了不能收啥的,既然连简亲王府的老太太都这么重视,那绝对是稀世珍宝了。

边上的刘氏见锦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收了王爷给的玉牌,不由又嫉又恨,冷笑道:“王爷可真是舍得呢,当初咱郡主娘娘进府里,也没见着给过这么好的东西啊。”言下之意,锦娘身份比起郡主来差的不止一点两点。

简亲王府里大多都知道,因着二公子身有残疾,所以孙家嫌弃,只愿许给庶出的四姑娘给二公子,只是这位也不知道走了啥运,竟然让圣上下了旨了,长了她生母为平妻,所以,份位也成了嫡出,嫁过来时,也是二百四十抬嫁妆,比起嫁入宁王府的嫡长女并不逊色,但再怎么,也是比不过世子妃郡主的身份尊贵啊。

王爷此举确实偏心,府里其实也只有几个人知道那块玉代表着什么,要说,刘氏并不知情,她只是听老太太也这么稀罕着,就认定那定是很好的东西,不然,活了大辈子的老太太也不会用那么酸溜溜的语气跟王爷说话,但却误打误撞,真让她说中了。

简亲王的二弟,冷府的二老爷,长得与王爷倒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相貌更为儒雅一些,颌下留着一缕胡须,显出中年人的精明与稳重,双目闪着睿智的光芒:“王爷,此举怕是不妥吧,毕竟,堂儿才是世子…”

王爷清亮的眼睛犀利地看向他:“没错,堂儿是世子,但堂儿也是庶出。”

二老爷听得一滞,半晌才道:“可是庭儿…”

王爷把手一挥,制止他道:“二弟,小辈们都在呢,此事不用再议,本王已经决定了。”

他一般不会在兄弟面前自己称本王,既然连这个自称都改了,那就是告诉屋里的每一位,他是王爷,是这个家里的正主,他对这个府里的任何事,有权置喙,不容反对。

二老爷便看向厅里一直优雅坐着世子冷华堂,见他脸上仍挂着淡淡地微笑,只是眼里一闪而过的阴戾让他微微动容,此事,果然不适合在这里说啊。

一直坐厅堂里没说话的冷华庭此时脸上便露出了不耐,自己推了轮椅上前,冷冷对王爷道:“还要让我娘子跪多久!”

王爷一怔,随即转了笑脸,对冷华庭温柔的哄道:“不会多久的。”又低头对锦娘道:“快快起来吧。”

锦娘也确实跪了好一阵子了,听这一屋子的人为了块玉牌争,就她一个人傻傻的跪着,长辈不叫,她也不敢起来,不过,还好,妖孽相公还是想着她的,心里滑过一丝甜意,不过,那厮为毛非得在长辈亲族面前故意装啊,刚才那一句话听着就无礼。

王爷似乎很迁就他,但老夫人还有一屋子的亲戚怕就不会了吧。

锦娘又送了双羊皮手套给王爷,那是她在府里时,特地找父亲讨的皮子做的,这个时代的皮子硝得不太好,但锦娘要来好颇费了番心思,想了很多办法才让皮子变得绵软光滑,裁了两双,一双送给父亲了,这一双就送给王爷,骑马时戴上,即温暖又不硌手。

王爷自然很是喜欢,更觉得自己将黑玉交到锦娘手里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了,虽然,还有待继续教导,但,难得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锦娘起了身,眼角睨了睨老夫人,果然看到老夫人的脸色比刚才还沉了。

碧玉见锦娘起了身,而二少爷那边已经不耐了,赶紧地将垫子铺在王妃面前,锦娘便过去跪下了,作势要磕头,王妃已经扶住,笑道:“说了不让你磕了,看,再磕庭儿可会怪母妃不心疼儿媳呢。”

锦娘听了便笑,接过碧玉手里的茶给王妃呈上,王妃赏的个紫金项圈,中间缀着一个祖母绿的宝石,一看也是价值连城的。

锦娘微笑着谢过,并收好,正主儿都见过了,自然是要认叔辈的,由于刚才的打趣,锦娘也省下不少事,被王妃亲自带着,一个一个地见了,托着个盘子,见面礼收了一大堆。

简亲王共有三兄弟,只得简亲王一个是嫡长子,所以,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而先前王妃介绍的二叔和三叔两个都是庶出,但因着老夫人的关系,三家人并没有分府,全在一个府里头住着,只是分了三个大院子。

简亲王住的是主院,而二老爷住在东院,三老爷住西院,三院之间虽有院墙隔着,但共着一个大湖,又有小门连着,所以,平日里倒是来往方便得很。

而简亲王的父亲也有两兄弟,分了府,但也就在一条街上,二老太爷虽没有袭位,但也是封了长伯侯的,如今二老太爷已经殁了,长子继了爵,也就是现在的四叔,四婶子也是侯夫人,刚才正是她笑话着说,要把红包一起拿出来的。

锦娘正托着盘子走到四婶面前,四婶一看就是个精明利害的人,亲亲热热地拉了锦娘的手,小声道:“侄媳妇,你刚才送给老夫人的那是啥?”

锦娘一听,红了脸,微微有些不自在,看四婶的样子似乎对手套很好奇,可她备着送给各位叔婶的回礼全是一样的,当然比不得老夫人那双手套用心,这个时代羊毛羊皮都不好找,若不是老爷打边关回来带着些,锦娘还真不能做得成呢,若是四婶子真找她讨,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复呢。

“回四婶子的话,是双手套,用线织的,其实,也就是和咱们常戴的手筒差不多,只是分成了五个手指了。”锦娘笑着回道。

“你手还真巧,怪不得没过门时,你婆婆就常夸赞着呢。”四婶子仍是亲热地拉着锦娘的手笑着,眼里却露出丝冷意,她话都问出口了,若是会来事的,立即便会顺着自己的话头儿说送自己一双,可这新侄媳却是个厉害的,也不是个啥子值钱物,这么小气巴啦的,庶出的就是小家子气些。

脸上的笑容不减,只是红包拿出来后,却是丢进盘子里的,很有点赏了叫花子的气势。

一旁的王妃见了眼神微凝。

锦娘也不以为意,恭敬地道了谢,又走了三叔三婶面前,三叔身材有点胖,歪坐着椅子上,脸色看着有点浮肿,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三婶瘦瘦的,神情显得老实怯懦,见锦娘过来,忙笑着把红包拿出来,三老爷眼睛一横,她的手便有些哆嗦,三老爷就当着锦娘的面将红包抢了过去,拆开看了一眼后,才又放进锦娘的托盘里,懒洋洋地对锦娘道:“侄媳,你可是拿了黑玉的人,以后三叔就要你多照应着了,今儿这红包是给你贺喜的,明儿记得要给三叔回份厚礼哦。”

锦娘听得一脸黑线,三婶倒是很不好意思地对锦娘讪笑了笑道:“侄媳别介意啊,你三叔逗你玩呢。”

三叔听了也笑了笑,等锦娘行了礼,说了谢后,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故意说给锦娘和王妃听的:“我听说亲家公驻边多年,得了不少好虎骨,三叔我就好那虎骨酒,喝着强身。”

锦娘听得身子微怔,无奈地转头笑道:“那媳妇哪天找爹爹讨些来孝敬三叔吧。”

三叔眼睛似闭未闭,整个身子歪到椅背里去了,听了这话眼睛才睁大了一些,说道:“嗯,记得,要那肱骨泡的上好竹叶青啊。”

王妃听不下去了,扯着锦娘走下家,锦娘眼角余光还看见三婶子羞愧地看着自己的样子。

二叔二婶早就准备好了红包,二叔生的儒雅,二婶子神情有些冷,举止优雅有度,眼神清冽,听说嫁过来前,是京里有名的才女,怪不得眼里有些挟不进人去。

第五十八章

最后见的是世子冷华堂和大嫂,世子倒是早就熟识了,只是郡主她还是第一次见,宁华郡主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明丽动人,一漂亮的杏眼仿佛会说话一般,灵活又俏皮,观之既可爱又可亲,锦娘脑子里就想起太子妃口里的枚儿来,这位郡主还是太子妃的妹妹,身份可真是贵不可言了,怪不得,那天在宁王府,冷华堂对着孙玉娘会那样气急败坏,男人在外偷偷腥玩一玩便可,但被人抓到,怎么对得起家里这位身贵貌美的娇妻?

“弟妹,以后你也要教我织那手套,赶明儿,我学会了,也送一双给我娘亲去。”郡主一副娇俏活泼的样子,热情地拉着锦娘的手道。

锦娘笑着点了头,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刘姨娘冷声说道:“学那些个东西做什么,你可是堂堂的郡主娘娘,要什么到针线坊说一声就是,啥都能给你做出来,何必费那个神。”

郡主听了眉头微皱,却没理睬刘姨娘,仍是拉着锦娘说道:“你只管教我,好不好的,我自己清楚,我都这么大个人了,难不成,半点眼力介都没?”

言下之意一点也不拿刘姨娘的话当回事,被自己媳妇当众抢白了,刘姨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回过身,却正看到王爷清冷的眼扫了过来,她撇了撇嘴,端了桌上的茶喝了起来。

冷华堂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郡主抢白他的娘亲时,他只微抬了抬眉看了郡主一眼,那眼里并无责备,反而有丝欣赏,而郡主说话时,偶尔也会回头看他一眼,眉眼灵动间,可以看出两个关系不错。

锦娘便想起不久后,玉娘也要嫁进来,郡主看着娇憨可人,又得了冷华堂的心,不知道玉娘来后,要如何在他们之间插脚进去。

王妃特意从疏到亲,带着锦娘认了个转儿,那边冷华庭早等得不耐烦了,见锦娘眉花眼笑地端着托盘站回他身边,一副财迷的样子,不由抬头白了她一眼。

锦娘转身将托盘交给秀姑,低头时,正好看到某人不满地嗔她,她不以为意,长得美就是好啊,就算是生气,也是另一种风情,忽略他的情绪便好,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啊,其实,肚子饿的咕咕叫了,亲戚太多,一个个认过来,都过了小半个时辰了,她和冷华庭都没用早饭,还真是饿了啊。

“见完了,回院里去,我饿死了。”冷华庭在大厅里坐了半个时辰,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若不是怕以后锦娘在府里边人都认不全,他才懒得陪在这里让人当风景看呢。

那边老夫人听了冷华庭的话就皱了眉,这屋里,她身份最高,一屋子都是她的晚辈,她不说散了,其他人谁也不能开这个口,偏生这个孙子有些弱智,自十二岁那年生了怪病之后,心智便像停在那个时候了,脾气又古怪,跟他治气都没用,只好对一屋子的人挥了手道:“新媳妇也见了,茶也喝了,以后天长日久的,定是要常碰面的,今儿就混个脸熟,到此为止,大家散了吧。”

大家也正等着这句话呢,一听便纷纷起来,给老夫人行礼,便退下了。

老夫人自己也起了身,看了眼锦娘,微眯了眼道:“孙媳啊,你这身子骨还是太瘦了,怎么看着像被拖败过似的,可怜见的。”

锦娘听得一愣,按想,她可是堂堂相府的千金,相府虽比不得简亲王府富贵,但饭还是吃得饱的吧,老夫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是知道了自己以前在娘家的遭遇?

王妃也是凝了眼,见锦娘有些微怔,便接口道:“这孩子也就是副铁骨子身板,怕是再怎么吃,也胖不起来,不过,身子却是康健得很。”

老夫人便道:“康健就好,也好为咱们冷家早些添个孙子才是。”手一伸,王妃便去扶她,“媳妇送您回去。”

老夫人手搭在王妃手臂上,却是对郡主说道:“枚儿,你来,一会子奶奶还跟你说些事。”

那边郡主忙走过了接过王妃的手,扶着老夫人,边娇笑道:“奶奶还有啥秘密不成?非要枚儿陪着,不是又想诓了枚儿去陪您下棋吧,枚儿可不好那个。”

老夫人扶着郡主的手往外走,“你这孩子,若不是看你棋艺还行,我还懒得叫你陪呢,你看,我叫过你婆婆没,她就一臭棋蒌子,谁跟她下都会赢,赢了又没意思。”

锦娘便看见王妃美丽的脸上泛起了青色,丰润的唇轻咬着,却没有做声,只是眼圈的红色泄漏了她心里的怒气。

王妃也是大家闺秀出身,这个时代的女子原就讲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掌家女红也得拿得出手,也是当婆婆的人了,当着新媳妇的面无缘无故的被老夫人排喧几句,实在有些恼火。

那边刘氏听了暗自高兴,也凑了上前,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您那棋艺原就比我们这些小辈强,莫说姐姐,就是我也是难得赢您一回呢。”

老夫人听着便笑得眯了眼,被刘氏与郡主一左一右地扶着,出了大厅。

王妃僵着脸一直送至门口才转身。

却见锦娘正推着冷华庭也往外走,忙敛了心思问道:“就要走了?”

“是啊,肚子正饿着。”锦娘老实地答了。

那边便听得冷华堂笑出了声,昨日锦娘拒绝他替代小庭时,他心里便有些微涩感觉,看她执意要与残腿的小庭拜堂,在细微处都迁就小庭,更是对锦娘凝了眼,前次在孙府与她斗诗时,便发现她是与众不同的女子,果然嫁进来第一天,行事就与人不同,看着柔弱,却有着自己的坚持。

刚才一进门,听得刘姨娘与老夫人对小庭的看法都不佳,便起了义气之心,那句:“相公,我帮你磕。”听在他耳里,却像是落在心湖上,激起一圈微澜,小庭,有这样一个女子陪伴着,以后一定不会再寂寞吧。

明明看她一直大方得体地敬了茶,认了亲,一直都是温良有礼,这会子人一走,她便老实地说出正饿着的话来,她可是第一天见公婆呢,也不怕婆婆心里生了膈应,令他不由笑出声来,回想起郡主进门时的样子来,也是很娇憨可爱,却…又显得疏离,见人都笑得亲切,但绝不会如此傻呼呼在见认亲礼后,立马跟婆婆说,“我正饿着”。

锦娘听到冷华堂的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莽撞了,立即有些不自在,王妃不会认为她在抱怨吧,今天可是自己进门第一天呢。

“不是说饿了吗?走,推我回去,我要吃虾饺。”冷华庭将锦娘的手一扯,将她拉得一趔趄,差点歪到他怀里去,不由怒了,却又不好发作,咬牙小声嘟囔了一句:“死妖孽!”

她声音虽小,冷华庭却是听得清楚,看她一副明明气恨却又不得不忍,憋着小脸的怂样,不由勾了唇,也小声回了句:“花痴。”

因着锦娘是将身子歪在冷华庭怀里说的,两人谈话别人自是不知道,王妃见儿子又发小孩子脾气,凶巴巴地对着媳妇,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轻言道:“既是饿了,就快些回去用些,莫要饿着了。”

冷华堂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锦娘与小庭的互动王妃可能没看到,他却是看见了的,小两口看似不对付,但眉眼间流转的情意怕是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他突然就感到心像被人用针钻了个小孔,漏了气,透了风,凉到了底。

“哦,那母妃,儿媳就和相公回去了。”锦娘瞪了眼冷华庭,推着轮椅往外走。

一到门口,冷谦便闪了出来,接过轮椅,将冷华庭推了出去。

秀姑提了一大包的东西,和锦娘跟在后头,锦娘看着前面的轮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脑子里使劲回忆着前世见过的轮椅模样。

冷华庭的轮椅是木制的轮子,轮中也是木制的轴,中间更没有轴承,滚动起来有咯吱咯吱的声音,而且遇到转弯或是拐角时,也不方便转动,他一个大男人,虽说有奴有仆的服侍着,但总有想要自己行动的时候吧,总让人推着也不行,若是能改动下那个轮子…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秀姑在锦娘耳边叫了几声,锦娘才回神,茫然地看着秀姑道:“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呢,二爷都到前面去了,咱们快跟上吧。”秀姑嗔道。

锦娘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往前走着。

“你明儿还是想法子给四太太织一双手套去吧,找不到羊毛,找兔毛也行。”秀姑搬着沉沉的包袱,边走边说道。

锦娘听得一怔,微沉吟了下,四婶子虽没明着要,但那意思也清楚了,第一天见面找自己讨个物件儿,竟然被自己婉拒了,秀姑是怕自己得罪了人吧。

“兔毛也行,只是不知道好织成线不?”锦娘对兔毛这个提议很兴趣,若真能成,以后多织些手套送人也好,总之不是啥贵重的东西,但图个新鲜稀罕,送礼倒是再好不过了。

“羊毛能成,兔毛肯定也是能成的,明儿请人弄些白兔毛来,我来织,掺了棉丝带着,准能成。”秀姑说得信心满满,她也对那手套感兴趣,也不知道四姑娘在哪里学来的,用四根竹签子几戳几戳的,那线便在她手里变成了一双手套,真有意思。

两人说说笑笑就回了自己的院里,四儿和平儿,加上春红,柳绿,还有老太太给她的两个二等丫头,丰儿和满儿,六个自己陪嫁来的丫头正在帮着锦娘收拾嫁妆,有些锦娘惯用的东西也给摆出来。

冷谦推着冷华庭进了院后,步子便放慢了,特意等着后面的锦娘,锦娘几步跟了上去,歪了头又去瞄那轮子,怪不得推动时会叫,轮子与轴之间没有轴承,转动起来就不利索,全靠木轴与木轮之间的磨合才能转动,但木又不耐磨,很容易坏,想必这轮子过不了十天半月就得换,还真是麻烦呢。

虽然已是初冬,但是太阳还是懒洋洋地出露了脸,院子里栽着向颗四季青和桂花树,有风瑟瑟吹来,拂起锦娘鬓间一缕发丝,随风飞扬起来,阳光下,她小脸冻得红扑扑的,两眼却灿亮若星,秀气的双眉微微蹙紧,若有所思,那样认真,还有那极亮的眼睛,都…很可爱,对可爱,一天他对她两次用了这个词语了。

“我的轮子上开了花么?”他戏虐地看着她,开口说道。

锦娘被他说得一愣,正想着要如何换一根铁轴呢,突然被他打断,有些恼火,不由瞪了他一眼,却道:“你的轮子是开不了花,不过,我想在上面绣朵花,不成么?”

说着,甩下他径自上了台阶,哪里有半点贤淑妻子的样子,冷华庭不由凝了眼,很想骂她两句,却又想起她额头上磕出来的青印,想着她说的那句话:“相公,我帮你磕!”

心就没来由的软,软得有些酥痒,作势了半天,也就吐了两字:“笨蛋。”

站在后面的冷谦听得就想笑,二少爷和少奶奶在一起,似乎变了一些呢。

进了屋,锦娘便看到自己几个丫头正干得火热呢,但却有些没章法,几个人挤在一起,也没个为头的,秀姑跟在自己身边,她们几个就各自为政了,不由皱了眉。

锦娘正要开口说几句,却见那几个干得正起劲的全都像被施了法,定了身似的,一致看向她身后,目不转睛,一脸桃花相,锦娘回头,就见冷谦正推了冷华庭进来,门口的光线洒在冷华庭绝美精致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辉,衬得那张原就美得令人窒息的脸更加娇艳无比。

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会对这妖孽发花痴啊,至少自己那会子还没流口水吧。

几个人中,也就四儿和满儿好一点,只是看呆了,并没出什么丑态,平儿的脸红到了耳根,手里原拿着的一件冬衣滑掉了也不知道,而春红竟是张大了嘴,流着哈喇子,半天也没闭上,柳绿稍好一点,但也那双杏眼里正飞着红心,锦娘终于圆满了,高兴地说了声:“收拾收拾,给二爷摆饭。”

四儿最先反应过了,看见二少奶奶一脸的嘻笑,不由微有些不自在,丢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一大早儿没吃呢,您也饿了吧。”

锦娘点点头,满儿也是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服侍锦娘,她与锦娘不是很熟,所以有些拘谨,看锦娘笑得怪怪的,脸就红了起来,哪有盯着新姑爷发呆的,刚才可真是出丑了,不过看那边春红和平儿几个,显然还没注意到二少奶奶的脸色呢,竟仍是盯着姑爷流口水,真真丢人啊。

“阿谦,把那两个最丑的给我丢出去,看着碍眼。”冷华庭嫌恶地指着平儿和春红两个,对冷谦道。

冷谦如影子一样,闪了进屋里,一手一个,揪了两个的衣领子双手一扔,便听到屋外两声惨叫。

动作太快,锦娘都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冷谦扔出去了,听那叫声,怕是摔得不轻,锦娘气得快要炸了,冲着冷华庭就喊,“你…你混蛋!”

冷华庭脸一垮,眼圈就开始红,水雾蒙蒙的,怯生生地说道:“娘子,你骂我!”

锦娘听得一滞,腿肚子就有些发颤,这丫又来这一招,偏他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让她心软,刚才在大厅里,一屋子的亲族,除了王爷和王妃两个,大家对他都不待见,目光里多带了轻视,原是正经的嫡子,王位继承人,又生得风流无比,天之骄子,突然厄运降临,变成了残疾,心性上也难免怪戾,瞧这一大家子,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之所以装,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吧,想到这,锦娘心就软了,慢慢走向他。

屋里四儿满儿几个原是被冷谦那一手吓到,这会子见少奶奶对着新姑爷吼,她们又但心又觉得解气,新姑爷也真是的,就算她们几个出了丑,也不用下那狠手吧,平儿和春红两个叫得多惨啊,肯定伤着了。

但没想到,少奶奶一吼,转瞬就见姑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们还没来得及惊奇,就再次被新姑爷的模样弄得心软如丝,少奶奶也真是的,至于为着一点子事吓姑爷吗?瞧姑爷那样子多可怜啊,呀少奶奶这是要去做什么?不会打姑爷吧,瞧着姑爷好像很怕少奶奶呢。

锦娘还没走近冷华庭的轮椅,满儿和柳绿两个已经快步上前,一把拖住她:“少奶奶,不是说饿了吗?奴婢们这就帮您热粥去。”

那边四儿就很有眼力介地去推冷华庭的轮椅,好将他们两口子分开一点,才进门第一天呢,犯不着为了奴婢们吵嘴,少奶奶也真是的,就算姑爷有啥做得不对的,也不能当着奴婢们的面去吼姑爷啊,爷们可都是爱面子的。

锦娘见几个丫环们一个个生怕她怎么的了冷华庭的样子,不由很无力地瞪了冷华庭一眼,这厮真强啊,一装可怜就博了一群少女的同情心,竟然让自己的丫头们全站他那边去了,就不该为他心软的,哪天非得戳穿了这厮的真实面目就好。

满儿和柳绿两个将锦娘拖到小几边上坐下,那边珠儿和玉儿两个看了一阵热闹,这会子见少奶奶和二爷没闹了,两人早就去拿饭了。

两人吃了点东西,外面平儿和春红两个早就自己爬起来了,摸着摔肿的屁股一拐一拐地回了屋,在门边,看到冷峻的冷谦都是一凛,像看到恶神一样,撇到一边去,与冷谦离远一点。

冷华庭斜眼瞟了下平儿两个,见她们两都怯生生的,却拿眼偷腻自己,突然对她们两个灿然一笑,立时满室的花都失去了颜色,平儿和春红两个刚才被他吓破了胆,原是不敢再正眼看他的,这会子他忽然笑了,还笑得…那样美,一时又失了神,差点旧态复萌。

“两位姐姐长得可真美啊。”带着微微沙哑,带着磁性,如陈酿一样的芳香醉人心脾。

得他这一声姐姐,再加上他的赞美,春红和平儿觉得就算再摔一次,也值得了,一时,两个被晕呼得找不着北。

“少爷…少爷更美。”平儿毕竟年纪大点,把持得住一些,一脸通红,吱唔着说了句。

冷华庭立即脸一沉,对锦娘道:“这屋子里美人太多,看着晃眼,娘子,明儿让她们两个去院子外头扫地吧。”

锦娘一愣,瞪了眼瞧他,看他说得一本正经,不像是在装傻,想来他不喜欢别说他长得美吧,也是,再美的男人也不喜欢被人说的女气。

只好点了头,对平儿和春红道:“你们就在外面扫一个月的地吧。”

人是她的,如今她嫁进来了,就是这个院里的女主子,别说是自己陪嫁进来的丫环,就是珠儿和玉儿两个,也都得听她的调摆,让扫一个月也就是给冷华庭面子了。

冷华庭也听出她对自己的人颇有回护之意,便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让冷谦推了他去了书房。

平儿和春红两个一听,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们原先可是大丫头来的,去外院扫地,丢人不说,还从一等降为了三等,那怎么可以?还好,少奶奶说了,只是一个月,一个月后应该可以回来的,不由又松了口气,两眼还止不住的往冷华庭身上粘。

冷华庭一走,锦娘就沉了脸,坐到了正位上。

平儿几个知道少奶奶生了气,忙一个个小心翼翼的,闪着身想溜。

“今儿把这屋里的事给分派下,秀姑不在,你们几个便像无头苍蝇似的,做事乱糟糟的。”

在孙府里,锦娘很少这样斥责她们的,这会子珠儿和玉儿也在,原就失了面子的,再被锦娘一骂,更觉得没脸,一个一个都站好,低了头。

锦娘看她们都老实了,便又道:“以后,四儿和平儿两个专管着我屋里的事,秀姑是主管,有什么事拿主意就找秀姑,春红和柳绿两个轮着班管屋里的小丫头们,丫头们的衣服鞋袜啥的,都由你们两个领着做,四季该配的,给发的,都给弄齐整了。”

平儿听得一喜,心管爷罚了她,但少奶奶毕竟还是念着曾经在府里一起受过苦的情份,并没有外待她,四儿倒是没什么,只是觉得平儿有些变了,不似原来在府里时沉稳了,以为少奶奶会换了老实的满儿来替平儿的,没想到…

春红柳绿两个原就是大夫人给少奶奶的,本就没想过能得少奶奶的重用,不过,今儿看到了爷,爷长得可真是,真是太俊了,用俊都不能形容他的美,若是能天天近着身服侍爷,那…总是会有希望的。

少奶奶这个安排很合她们的意,虽然不如平儿和四儿两个能贴身服侍,但每日天还是有资格进屋里来,而且,还是一等的份位,月例倒比先前在府里时多了,当然很是高兴。

四人忙躬身谢了,站到了旁。

锦娘又看向满儿和丰儿,丰儿刚才也是被冷华庭的美貌煞到,不过,倒没有太过份的举动,满儿沉稳多了,看着实诚,“你们两个就轮着守夜吧,跟着四儿和平儿两个打下手,二等的月例。”

她们两被老太太送给锦娘之前,老太太就打好了底子的,说不许她们两个有小心思,好生地服侍着四姑娘,等将来她们大了,让四姑娘给她们两个寻个好去处,而且,放眼这屋里,也就她们两个长得逊色一点,就是有小心思,也要有那本钱吧,无才无貌,爷们也不会拿正眼挟她们,少奶奶能让她们跟在四儿平儿两个下手服侍着,她们也很满足了。

屋里有头脸的就只剩珠儿和玉儿两个了,锦娘也听说过,她们两是打小儿起就服侍冷华庭的,看来,她们必定也熟悉冷华庭的喜好,更加清楚他的真实面目,也是他信任的。

“珠儿,玉儿,你们两个仍做原来的事,只是,院里还有不少粗使婆子和洒扫的小丫头们,你们两个都熟,就帮我管着吧。”

珠儿玉儿听了,相视一眼,便恭敬地应了。

吩咐完后,锦娘让大家各做各事去,自己回了屋去秀姑整理今儿得的赏了。

东西都存放好了,只有那块黑玉让锦娘有些为难,她拿着那块玉好看了一阵,又对着光高高举起,左照右照的,以为能发现啥子秘密,正要收起,就见冷华庭自己推了轮椅回了屋。

“那里面不会藏一钱金子。”他似笑非笑地斜了眼看锦娘,讥讽道。

锦娘啐了他一口,懒得理他,拿着黑玉郑重地包好,想要放到箱子里去。

“但藏着金山!”后面又是一句讥笑的话。

锦娘听得差点绊了脚,转头惊讶地看他,“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