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看来不是宸王府的人,若是宸王府的人,他们只会被叫秦侧妃,而她讨厌死了那三个字,还秦姑娘听起来比较顺耳。

“你们主子是谁?”看这两个打手这么专业化,应该是受过特殊训练,他们的主子想必不会是普通人,而且显然也是知道她们身份的。

两个打手对望一眼,不失尊敬地说道:“秦姑娘见了便知。”主子并没有说可以告知他的身份,他们可不敢自作主张。

“不好意思,本姑娘不喜欢见陌生人。”沈然说完转身就走,切,连个名字都不敢说,还敢让她去见他,架子还真大耶,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见的。如果某个美男知道自己被她定义为阿猫阿狗不知会不会气到吐血?

两个打手赶忙拦在她面前,不让她走,但又不敢动手,主子可说了,务必请到她,却又不可伤她半根头发。

“怎么?想非法拘禁吗?你们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天下脚下都敢胡作非为?”沈然已经透着淡淡的不悦。

“小然然别发那么大的火,容易生气会变老的,我可是会心疼。”坏坏而又蛊惑人心的嗓音从那只最大的画舫传来,随着那人走出来,露出一张邪魅阴美的脸。

小然然?好恶心,沈然鸡皮疙瘩掉满一地,双手情不自禁地拢上肩膀,这么恶心的话也就慕容睿这个变态说得出口了。

慕容睿瞪了那两个没用的侍卫,勾起令天地为之失色的笑容,道:“小然然,相请不如偶遇,赏给面子一起喝杯水酒吧。”顺带飞过去一个媚眼,他也不怕眼角抽筋。

既然是熟人,掉头就走似乎也不是很好吧,反正宸王府现在肯定是乱成一团,没有会去注意到她的,她就算不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看了看冰语,心中有些庆幸,还好在出凤仪阁就让她恢复原来的容貌了,否则还不被慕容睿发现了。

一座古色古香的庄园围着几个人,最奇怪的是,这几个人无一例外全都是穿着统一的白色服装。庄园很是古老,几乎都能闻到发霉的味道,可见有多少年没人住了。

“这就是当年先祖与开国皇帝、宇文族长结义之处,如今已是如此败落了,物是人非啊。”一个老人捋着灰白胡子感叹道。

“长老,外面的世界好热闹哦,当年先祖为什么要我们不准出山啊?”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孩嘴里舔着刚买来冰糖葫芦口齿不清地问道。

“先祖做事自有深意,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我们这次出来可是有要紧事要做的。”白胡子老大惯性地摸着胡子,一副大有深机的模样。

切,女孩翻了下白眼,这个长老就爱装深沉。

“长老,人海茫茫,要找到大小姐与少主只怕不容易,长老可有线索?”另一名中年男子一本正经地问道。

“易长老已经查到京都在十八年前曾出现过一名眼睛出现紫色的女子,那女子手中还抱着孩子,那应该就是大小姐和少主了,据查她们曾被人逼迫跳崖,不知所踪了。”长老叹息一声,想不到大小姐竟经历如此磨难,族长若知不知该是怎样的心痛。

“跳崖?那大小姐和少主会不会…”女孩捂住嘴巴,联想到不好的方面去了。

“不会。”某一长老斩钉截铁,“我沈氏一族的继承人岂会如此不济,再者,大小姐和少主若是…若是不幸归去,也就意味着沈氏一族要面临灭族之险,不可能没有预兆的,如今风平浪静,可以肯定大小姐和少主至少有一人是活着的。”

“哦。”女孩明白地点点头,继承进攻手上的冰糖葫芦,太好吃了,在家里可没有这种东西,还好她这次死皮赖脸地跟出来了,不然就错怪这么好玩的东西了。

“长老,事情已经过了十八年了,大小姐和少主也不知流落到何方,如何寻得?”中年男子又问。

“大小姐和少主在京城的秦府失踪的,我们就从这边入手吧。”

长老遥远星空,看到原本暗黯的一颗星渐渐有了发亮的趋势,心中一喜,也许人很快就可以找到了。

两百年了,不知不觉已经是两百年了,果然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画舫之内,一对俊男美女泾渭分明地坐着,慕容睿很是直接地盯着沈然瞧,似乎像把她的脸看出一个洞来。

“四皇子,请恕小女子我冒昧,你到底在看什么?”她的脸有这么好看吗?他又不是没见过。

“今夜可是你家相公的洞房花烛夜,你跑出来是不想见新人笑吧,没关系,我不会笑你的,必要的话,需要我的肩膀,我也是可以勉强借出的。”慕容睿极为慷慨地贡献出自己的手臂。

“免了,不劳四皇子您的大驾,小女子会自动疗伤。”

“依我们的关系,怎么叫得这么生份,我允许你直接叫我睿。”从她那张可爱的小嘴叫出这个字肯定很美妙动人。

关系?他和她有什么关系吗?顶多不就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吗?他们俩还不是很熟吧?还睿呢,她可还没这么肉麻地叫过一个男生。

“多谢四皇子看得起,不过怎么说,始终男女有别,再说,我已经嫁人,可不想被人捉去浸猪笼。”堂堂一个皇子应该没有人敢捉他去浸猪笼,不过她可就不一定了。

“你在担心这个?你夫君既然可以再娶,你自然也是可以再嫁,不是吗?”他并没有处女情结,只要心开心就好。

“四皇子这是在劝我改嫁吗?”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四皇子果真如外界所言,视礼教无一物。

“不错,既然他慕容羿宸不懂得珍惜你的美好,本皇子代他珍惜如何?”慕容睿目光炽热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燃烧殆尽一样。

哇,这表白有够直接!不过这浪荡子也不知向多少女人说过这样的话了,她信他,除非脑壳坏掉了。(天地良心,他可从不向女子许过承诺,人生第一次这么郑重跟人家表白,结果人家根本不当回事。呜呜…泪狂奔…)

“不好意思,本人现在还没有打算改嫁的打算。”依慕容羿宸狂妄的性子,这话要是被他听了去,估计又得打个没完没了,就是不知四皇子的武功比起宸王如何?她可没忘记四皇子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慕容睿脸色一凛,寒风阵阵…

不会吧,这样就发火,太没风度了点吧,沈然警戒地看着他,不会硬来吧?她没忘记,冰语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冰语若是出手,难免会被他看出端倪来。惨了惨了,这回是上了贼船了。

慕容睿看了沈然警备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她至于这么防他吗?他怎么样,也不会霸王硬上弓的,强迫女子的事他可从来没做到,绝对是好公民一个。

看到她这么防备自己,慕容睿自尊有点被伤到,他不喜欢沈然这样看他,心里闷闷的,很难受,被比父皇忽视更难受,于是出言解释道:“有人上船了,你要小心点…”

话一说完,一道剑影便朝慕容睿刺来…

新房内,某个悲惨新娘已洗去了一层厚厚的胭脂水粉,露出一张,呃,还可以看下去的脸,经过御医的清理,秦汐怡的脸已经好很多了,至少可怕的脓水没有再流出来,不过那一个个小红包却还是清晰地挂在脸上,令她那张娇美的小脸大大折扣。

经过那番折腾,秦汐怡的嫁衣着实不能再穿了,只能换上便服,她大概是唯一一个新婚之夜穿便服的新娘了吧。心中不禁诅咒那个害得如此的人,别人成亲怎么就没事,她一成亲就这么多灾多难,她敢肯定一定是人为的,而且那个风清璇绝对脱不了干系,就算她不是故意,光凭她在喜堂那样幸灾乐祸,她就绝对不会放过她,还要那个幕后之人,她一定会找出来,将她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因没人敢来闹洞房,所以此刻洞房内只有慕容羿宸和秦汐怡两个人的存在。

秦汐怡怯怯地偶尔抬头看着慕容羿宸的脸色,心中暗测着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让他颜面扫地,他会怎么对她呢?还有,她的未来公公婆婆又会怎么看她?

慕容羿宸没有她预料中的暴跳如雷,也没有如一般新婚男子那样温柔多情,与她耳边厮磨(估计那张脸很难让人磨得下去),只是安静地背对着她。

“王爷…”她思索着要不要先认错道个歉,再楚楚可怜地挤出几滴眼泪出来,这招她可是百试不爽。

慕容羿宸如冰雕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的动容,开口道:“今天,你确是有些失了王妃的风范,本王也知道此事不完全怪得了你,本王会跟父王母妃解释,你不必担心。”

慕容羿宸一番话简直让秦汐怡感激涕零,她万万想不到宸王会这么‘善解人意’,连轩王爷那边都替她想好了,原来他并不是对她这么冷冰冰,害她还犹豫担心好久呢?宸王待她这么好,肯定心里也是喜欢她的。

“一天折腾,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慕容羿宸说完转身就走。

“王爷…”秦汐怡连忙叫住他,今夜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新婚之夜就不在她房里过,别人会怎么想她?那些下人肯定也会乱嚼舌根的。

“何事?”慕容羿宸的脚步倒是停下来,头却还是没有回。

“王爷,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臣妾知道,臣妾如今这副样子…但是可否请王爷…留下…”发觉得这句话让人听起来会觉得她不知廉耻,秦汐怡连忙补充道:“臣妾可以睡在地上的…新婚之夜,王爷若是离开…臣妾,还有何面目见人?”她也清楚,如今她这副鬼样子,有哪个男子会对她产生遐想,她也不期望什么了,只希望能让他留下一晚,若这样的她,王爷都肯留下的话,谁还敢说她半句。即使是作作样子,她也一定要留下他。

这几话说的是在情在理,慕容羿宸确实也觉得这样对她一个女子有些残忍,好歹她也是某人的姐姐啊,总不能太不给面子。

想着,他刚想坐下,暗夜却急匆匆地跑进来,单膝跪地:“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秦汐怡暗暗咬牙,现在是怎么回事?她的新房是什么人都可以闯是不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说进来就进来,难道不知今夜是什么日子吗?

“何事?”暗夜不是莽撞的人,在这个时候闯进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王爷,方才下人来的,说然主子与四皇子在河畔画舫遇袭,然主子被贼人刺伤,据说伤势严重,危在旦夕,已被救回四皇子府上…”

暗夜话还没说完,却见慕容羿宸脸色一变,苍白得近乎透明,拽起暗夜的衣襟,暴怒当中带着一丝颤音:“你说的可是真的?”

暗夜跟在慕容羿宸身边的时日不短,一向只知自家王爷冷情绝心,对任何事情都冷漠异常,甚至他还以为王爷的血液是冷的,何曾见过他如此暴怒慌张的模样?看来秦侧妃在王爷心中果然是不同的,以后可得小心点,莫要得罪了她。

“千真万确,四皇子已经派人去宫里请三皇子了…”

慕容羿宸丢开暗夜,正想走间,却发现被人拉住了衣袖,不耐烦地看向那只小手的主人。

只见秦汐怡眼中含泪,梨花带雨地看着他,轻不可闻地唤道:“王爷,别走…”她好不容易才劝说他留下,怎能因为一个秦汐然而让他弃她而去,她才是正妃,不是吗?区区一个侧妃,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慕容羿宸几乎毫不犹豫,狠狠甩袖而去,用力之猛,竟将秦汐怡甩到地上去,可怜她刚换上的新衣服又得报销了。

等到秦汐怡再抬头时,哪还有他的半个影子,连暗夜识相地逃开了,他才不要当炮灰。

秦汐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宸王居然会为了一个秦汐然弃她而去,在宸王脸上她分明看到焦急担虑,甚至是害怕,堂堂一个宸王居然会害怕,他在害怕什么,害怕秦汐然会死吗?他居然这么在乎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到现在她都没搞清楚当初宸王一定要非娶秦汐然不可。

依慕容羿宸对秦汐然的在乎,她的正妃之位能坐多久?他为了秦汐然弃她而去,别人会怎么看她?她刚嫁过来就成了弃妇了吗?不,不可以,她绝对不可以让这种事发现,宸王妃的位子只可以由她来做。

“秦、汐、然!”秦汐怡咬牙道,手指掐进肉里,慢慢浮现血痕,而她像是不知道痛一样,心中只有满满的恨,她绝不会让秦汐然爬到她头上的!美丽的瞳眸尽是阴狠毒辣,让她的脸形也扭曲起来。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宸王的表白

“太医呢?死哪去了,还不快给我滚来!”慕容睿将沈然置放在床上,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气急地败坏地朝着下人吼。

一众下人被他吓得跪倒一地,瑟瑟发抖,四皇子虽是任性妄为,但谁也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四皇子,三皇子已经在赶来了,请四皇子息怒。”总管大着胆子劝慰道,一双眼好奇地偷瞄一眼床上的女子。四皇子这人说好听点是多情,说难听点是滥情,向来视女子于无物,如今怎么会对一个女子这般重视?这女子到底是何许人物?

“秦汐然,你听到没,慕容逍快要来了,你要撑住…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刀,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慕容睿一遍又一遍地为她擦去唇边的血迹,眼中满是怜惜。无可否认,他受到了极大的震憾,自从七岁那年,他的母妃即皇贵妃被打入冷宫之后,父皇对他愈加冷淡,他在宫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看似风光无限的表面上,他其实什么也没有,没有人会是真心关心他,更不会有人为他奋不顾身,可是秦汐然却依她弱小的身躯挡在了他的面前,当她倒在他怀里的那个时候,他突然觉得他的整个世界都塌了。

沈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刀,眸里是闪现过一丝复杂,看向慕容睿时,更是冷得让人心惊。呵呵,居然是双头刀,和有以前的双头箭异曲同工之妙,以前是她医人,现在轮到别人来医她,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死去的可能,慕容逍有上次的经验,想必是十拿九稳的。这次来刺杀四皇子的人应该是同一伙人吧。

陆冰语站在慕容睿身后,紧张得直咬唇,她好想冲过去,陪在小姐身边。别人或许看不清楚,可她却是看得明明白白,小姐是为了她才去挡刀的,当时那群黑衣人冲上来,四皇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是个绝顶高手,却处处受制于黑衣人。还飞到她身边,那黑衣人尾随而来,那把刀直直地冲他们而来,而她突然像是被人点穴一样不得动弹,小姐就在那时冲了上来,不过由于黑衣人出手的角度有些怪异,所以在旁人包括四皇子在内看来,小姐是为了救四皇子才舍身相救的。

小姐居然为了救她连命都不顾了,让她既感动又惭愧,她从小的使命就是保护小姐,可她却在最危险的时刻让在小姐为她挡刀。若小姐真有个好歹,她绝不会苟全性命。

慕容羿宸一踏进门便看到这样一副‘情深意重’的场面,呆愣在门口,她…她居然是为慕容睿挡刀,她…她为了救慕容睿竟然连自己性命都不要了吗?她对他何时感情这么深厚了?

慕容羿宸正怔愣间,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推力将他推开半步,随即一道心急火燎的身影蹿了进去,只差屁股后面生烟了。

慕容睿一见来人,立即笑逐颜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算是稍稍归回原位,他从来没觉得他的三皇兄是这么的可爱,这么的天使。

“三皇兄,你总算是来了,快来看看汐…”

慕容睿话都还没说完,慕容逍早已去扑上去了,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血不断从胸口上冒出来的女子,一颗心被揪得心疼,那个伶牙利齿,总爱跟他斗嘴,对什么事都云淡风清的女人现在却像没有生气的娃娃。

“你来了?”沈然轻轻一笑,天知道她这轻轻一笑得花费她多少力气,嘴角都痛死了。他要再不来,就真的等着来跟她收尸好了。

“嗯,我来了,恶女,你感觉怎么样?”慕容睿虽然很不情愿,但谁让他没人家的医术高明呢,只得退位让贤,慕容逍当然不会客气地坐下来。

“死不了,先给我止血吧。”沈然冷静地说道,引得不少人的侧目。见过没吗?哪个病人是自己指挥医生为她治病的,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职业病,纯属职业病。

慕容逍乖乖地为她擦掉身上的血迹,脸色凝重地看着,轻道:“我要拔刀了,你要忍住啊。”这和一把刀插在她身上,该是怎样的疼啊,要拔出来更是得坚韧的毅力来来忍住那股痛意,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替她痛。

“等一下。”沈然按住他的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不昏过去,“是…是…双头…刀。”她已经感觉到自己没有多少力气了。

“什么?”这回连慕容逍也大骇起来,他方才进来见她虽然虚弱并没有完全伤及心脏,对于治愈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才会如此轻松,可是他没想到竟然又是双刀箭的把戏,那些人究竟是想干什么,刺杀太子又刺杀四皇弟?

要拔出两个箭头,那种痛苦根本就不是人受得了的,就是太子堂堂男子汉如果当时秦汐然给的麻醉散只恐怕也撑不下去。对了,麻醉散…

“恶女,你的麻醉散呢?”这时他又忍不住责骂自己,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想过去研制呢?老天保佑她一定要有带啊!

可惜老天向来不怎么听他的话,某人的一句话就将他打入冰窖:“没带。”她今天是出来清理门户的,怎么会随着带着麻醉散?

慕容逍绝望地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才道:“你可以忍得住吗?”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她会失血而亡的。

忍不住也得忍啊,难道还能放着不管吗?沈然点点头。

慕容逍开始动手,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的手法倒是熟练了许多,谁也不曾发现他的袖子下的手微微颤抖着。

“啊…”虽然是心里有准备,沈然还是痛苦地呻yin出声,有心理准备是有准备,痛起来还真是要人命。

突然一只手横穿过来,沈然一时间竟忘记了痛,呆呆地看着那个面目表情,只是脸色稍稍有些发白而已。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很忙才是吧,怎么会有空来这里?是她的幻觉吧?

“痛的话,就咬吧。”慕容羿宸壮士断腕地贡献出自个的手臂来,他怕她咬到舌头,那可大可小。

沈然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她不会是因为受伤过度老眼昏花了吧。钻心的疼痛让她没功夫去想太多,咬开嘴就往着最近的东西咬,那是不是人手,是谁的手已经不重要了。咬得那个叫做爽啊,半分都没留情面。

似乎把全身力气都集中在牙上一样,慕容羿宸的手已慢慢滴出血液,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格外妖治鲜艳。

慕容羿宸却连叫也不叫一声,只是轻皱着眉,心里却还是很开心的,他的痛证明了她的存在,这样就够了。

慕容睿不由得倒退一步,三皇兄满头大汗地为秦汐然治医,宸王为减轻她的痛苦,自愿牺牲手臂,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那个为她而伤的女子痛苦着。他痛恨着自己,明明自己离她最近,占尽天时地利,宸王能为她做的事,他也能啊,只是他为什么会没想到呢?

陆冰语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哭出来,她宁可自己替小姐痛啊…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地面上时,沈然沉重的眼皮缓缓地睁起来,艰难地移动了下自己僵硬的头颅,神智还有模糊当中,习惯性地叫了声:“语儿…”

“醒了吗?”

咦?怎么是个男声,语儿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沉暗哑?

一个水杯递到她的唇边,本能地她张开嘴巴,一股清凉透澈的舒服感直达心窝,天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水份的补给了,还蛮有医学常识的,应该是慕容逍吧,她记得是慕容逍给她动的手术。

眼睛睁了好几回,沈然终于把眼睛给撑起来,适应了下房间的光线,慢慢把头移向那个给她一口甘泉之人,结果在她眼前放大的俊脸不是预料中的慕容逍,那人神色有些憔悴,眼睛也是布满血丝,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下巴处也长出些扎人的胡茬,不似以前宛如天仙那样遥不可及,反倒像是个活生生的人,有些邋遢,他不是有洁癖吗?怎么会忍受得了?

她在动手术之前似乎做了一件疯狂的事,是吧?眼睛转移那只包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的手上,心里闪过一丝愧疚,不得不说,当时下牙有够狠的,不知会不会被她咬出一块肉来?

“你是在内疚吗?”头顶上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沈然才发现自己是窝在他的怀里,连忙从他怀里退了出来,难怪她觉得那么暖和,原来是人体因素。他怎么会守在她的床边?

慕容羿宸对她疏离的表情,大为不满:“怎么?过完河就拆桥了。”咬他时那么狠,一醒来就推开他,有这么便宜的事吗?他不让她逃开,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昨晚,多谢王爷了。”人家确实为了帮她减轻一点痛苦,不惜贡献出自己的手,她若是没点感动,那就真是很冷血了,女人向来都是比较心软的。

“昨晚?大小姐,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了吗?”第一次听慕容羿宸这么无奈的声音,沈然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她认识的宸王吗?似乎已经有什么在慢慢改变,以前的慕容羿宸从不管他人死活的,更不会为了别人连自个的手都不在乎了,他只会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而且她发现自从她醒来后,慕容羿宸看她的眼神似乎跟以前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昏迷很久了吗?”

“三天,你说久不久?”三天,不长不短,对他来说却像是度过了整个世纪那么漫长。

“三天?我居然睡了那么久了,你…你一直都在这里?”慕容羿宸不会在这边陪了她三天吧,不可能,不可能,他那么日理万机,又是新婚燕尔,不可能会有空守在她身边的,或许只是碰巧而已,她才不要自作多情。

“嗯。”慕容羿宸淡淡地应道,带着一丝被人看穿心思的尴尬。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悄然泛起波澜,她原本已将他驱逐出境了,他又何必以深情男子的形象出现?

“你就这么丢下你的新娘子啊?”沈然故作轻松地说道,秦汐怡肯定会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了她吧。

“然儿之聪慧非常人所能及,又极懂人心,本王的心思你只怕早已看透了吧,应当很清楚本王为何要娶秦汐怡,她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份,而不是本王的感情。”

他分得倒是清楚,但他可知,那却是一个女人一生的悲哀,嫁给一个不会给自己感情,哪怕连虚假都不肯做做样子的丈夫,她现在就可以预见秦汐怡的命运了。

“对王爷来说,婚姻是可以买卖的吗?”他这算不算为了国家大业而献身?秦汐怡长得也不错,相反还是那种大多数多男子喜欢的类型,他就算多了一个妻子,对他只会有益无害,他是抱着这个心态去娶她的吧。

“对她是,对你不是!”慕容羿宸平静地说道,眼神飘啊飘地,第一次表白难免有些紧张,多试几次就会好的。

沈然不禁迷惑地看向他,这句话可是大有深意的,她肯定还有下文,慕容羿宸到底是想说什么?他的意思是,给秦汐怡是名份,给她的是感情吗?

慕容羿宸看着她,突然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想知道我娘和皇上的故事吗?”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想过要讲给谁听,甚至以此为耻,他宁愿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宸王爷。可是今天他却有跟她说明一切的冲动,他受够了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他知道他娶秦汐怡的事肯定让他在她心里判了死刑,他不想将她越推越远,所以他选择了跟她说明一切。

“我知道你一定有过猜想,正如你想的,我不是轩王的儿子,而是…而是皇帝的儿子,我娘也不是背着轩王和皇上偷情,而是早在遇到轩王的时候,她就怀了我。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娘就是他身边的贴身宫女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后来太子登基,也就是今天的皇帝,因为以娘的身份是不能被立为皇后的,所以他还是广纳后宫,立后立妃,虽然如此,但对娘的宠爱却不减。你应当清楚,皇宫最不缺的是美人,最常见的是争宠,娘的受宠自然引起了一众嫔妃的不满,终于,皇帝解决了一切身份的阻碍欲娘为妃时,却突然跑来了个高德望重的大师跟皇帝说,绝不可娶娘为妃,因娘是天煞孤星,不可再留于世,否则必将给龙陵带来劫数,要面临着改朝换代之险,皇帝居然听信了他的一派胡言,派人赐死娘亲,连带她的腹中的我亦是不肯放过…”慕容羿宸淡淡地叙说着,似乎在讲着别人的故事。

沈然却是感受到了他内心极大的悲哀,被自己亲生父亲追杀,谁的心里也不会好过?难怪他那么恨皇帝。

手轻轻地覆上了他的手,她能做的只是给他无声的安慰。

慕容羿宸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感情,都能如此轻易被遗忘,我还能相信感情吗?我让自己变得无情无心无爱,因为那样才不会受伤。”

沈然握住他的手,竟发现两人是何其相似,连理念都一模一样。

慕容羿宸讲叙的过程中语调不曾变过一下,现在的他没有半分杀伤力,似乎所有的戾气都被磨掉了似的,看向沈然的眼中尽是浓浓的深情:“婚姻只是巩固势力的棋子,我从来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大概是我一生的劫吧,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女子会占据我的心,跟她越相处,越是不能自拔,我忽视她,漠视她,可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我强迫她嫁给我,起先我以为自己只是不甘心而已,却忽略了心中最真实的声音,抗拒着这份感情,直到…直到当我看到她满身鲜血,有可能会离开的时候,我的心突然慌了,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无法再自我欺骗,我不想再抗拒,让她离我越来越远…”

他…这是在跟她表白吗?从来不知道慕容羿宸也有这么煽情的一刻,他确定他不是琼瑶奶奶附身?

一大早醒来就接到这么直白的表白,而且还是由一个原本那么冷漠的人说出来的,她实在反应不过来,尤其那人还是她的名义上的丈夫。这些话他是在心里蕴酿了多久,他说的可是真心话?

不要怪她多想,慕容羿宸向来是不能以常理推断,别人是做一步看一步,他是做一步就已经看到遥远的三步了,突然间走温柔路线,还这么煽情,让她很难不犯疑心病。还是真的是患难见真情?

沈然还真给他弄糊涂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轩王妃

沈然还真给他弄糊涂了…

慕容羿宸吻了吻她的发丝,连让她有个听后感发言的机会都没有,他就是这么一个强势的人,连个温情表白,他也习惯了掌握全局。

“王爷…”她想说,可不可以先放开她,这样的姿势太暧昧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有多恩爱呢。

慕容羿宸却没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严肃地说道:“以后不要随便挡在男人面前,他不需要你保护。”

咦,她怎么闻到了一股醋味呢?他不会是在吃慕容睿的醋吧,其实大家都搞错了,她想救的人是语儿,才不是什么慕容睿呢,那个家伙分明是隐藏实力,也不知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她又怎么会傻到去‘舍生取义’呢?不过她还不能澄清事实,免得某人迁怒于冰语。有时候误会也是挺美的,不是?

“嗯。”这个时候乖顺一点应是就对了。

“来,喝药。”慕容羿宸拿起床边一张小桌子上的药汁,体贴地试一下温度,然后再递到沈然唇边。

“不用了,王爷,我自己来就好。”沈然顿时感到受宠若惊,慕容羿宸亲手喂她吃药,是天下红雨了吗?她可没娇贵到要宸大王爷喂,那可是有代价的。

“你受伤了。”平淡地叙述,他习惯直接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手没受伤。”那把刀插得真的不深,她休息了三天,感觉已经好多,而且她身体的恢复机能要比常人好得多,现在就是下床都没有问题,实在没必要把她弄成一个严重病患者。

“不要跟本王作对。”冷冷的目光秒杀过来。

才扮演了多久的深情男,还没过两分钟就又恢复这副死样子了,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沈然也不知道,一向很懂得见风使舵的她,突然就想赌起气来,或许生病的人都比较任性吧,硬生生地抢过他手中的碗。

慕容羿宸的权威哪能让人这么侵犯,若他连个病人都争不过,那他真的可以跳黄河。

两个人就像是闹别扭的小孩,你抢我争,推过来又推过去,药汁在碗里摇来晃去,终于在某人的强力的挣抢下,不出意外地溅出来,不偏不倚地洒在慕容羿宸那只缠满厚厚绷带的手上。

“嘶…”慕容羿宸的手抖了抖水珠,皱着眉,轻叫了一声。

“对不起…”沈然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手忙脚乱地帮他擦去手上的污渍,头不敢抬起来看他。

“本王这伤是为谁受的?”他轻挑起她的下巴,有点兴师问罪的意味,又像是挖了个陷阱让猎物跳的猎人,这点痛对他来说,着实不值一提,可他却突然有了整盅她的念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就将自己的生命弃之不顾。

明知有陷阱,但她还是秉持着诚信为本的原则,诚实地答道:“我!”

“你就是这样报答本王的?”这厮绝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那又怎么样?又不是我逼着你去的,是你自己自愿的,好不好?沈然在心里腹诽,但知恩图报的她还不至于这么没良心,但以后千万紧记,绝对不会去欠这男人的人情。

“那你想怎么样?”最好别给她提太过份的要求,否则就别怪她以‘以怨报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