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秦汐怡哭着爬到慕容羿宸脚下,拉扯着他的衣角,抬起头,非常有技巧地让一滴晶莹的泪水划过脸庞,抽泣道:“表哥知道臣妾家出了事,怕臣妾…怕臣妾想不开,来看看臣妾,臣妾求表哥救救臣妾的家人,可能…可能是拉扯之间,被妹妹看到了,妹妹一见就火怒三丈了,责骂臣妾和表哥是…是奸夫淫妇…平白遭受了这等冤屈,她始终是臣妾妹妹啊,臣妾的为人如何,她怎会不知?她怎么可以这么污蔑臣妾,这让臣妾以后怎么做人?”

“所以,你就要杀人?”慕容羿宸锐利的眼神朝她一扫,吓得她差点破功。

“不,王爷,下官表妹没有杀人,人…人是我杀的。”萧玉骐跪在地上,将杀人的剑举到面前。剑是他的,凶器也在他手上,他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既然横竖逃不过一死,至少要保住表妹。

“萧大哥,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人?”慕容思羽不可置信地说道,她认识的萧玉骐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怎么会随便杀人?而且还是跑到宸王府来杀人?

萧玉骐看了慕容思羽一眼,又重新将目光转回到秦汐怡身上去,道:“表妹一生冰清玉洁,怎么能受此屈辱?凌月不过是一个奴才,竟仗着王妃的宠幸,对主子不敬,言辞过份,毁我表妹名节,下官…下官一时气愤不过,出手重了些,请王爷恕罪。”

“可本王怎么看见你连本王的王妃都想杀?”很合情合理的解释,但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未经他同意,在王府杀人,已是重罪,杀的还是然儿身边的人,更是罪无可恕,纵使他有天大的理由都不行。

“下官…”萧玉骐一时找不到解释的理由。

“王爷,妹妹一见到我和表哥在一起,二话不说,对臣妾又是打又是骂,还说要向王爷揭发臣妾和表哥的‘奸情’,表哥待臣妾向来犹如自己的亲妹妹,见臣妾被妹妹如此侮辱,才会一时冲动,才会…臣妾想表哥也不是真的要杀妹妹,只是想吓吓妹妹,对不对啊?”秦汐怡四两拨千金。

“是是,王爷,下官并无想地要伤害王妃,她也是臣妾的表妹,臣妾的亲人,臣妾怎么会真想伤害她…”杀害一个老奴或许没什么,但是杀害王妃,这罪名可就大了,能不死,他当然是想保命了。

“王爷,表哥只是一时冲动,请王爷饶过表哥!”秦汐怡很聪明地成功转移了话题。

沈然仍然抱着凌月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沉浸在于自己的世界里。

“一句冲动就可以掩饰你杀人的事实吗,若人人都像你一样,本王的王府岂不成菜市场?”慕容羿宸冷笑道,眼睛仍是看着秦汐然,见她了无生气的样子,心中一痛。

“哥…”慕容思羽刚想说话。

“不关你的事,闭嘴!”慕容羿宸喝止住她,他早看出来慕容思羽与萧玉骐交情匪浅。

“王爷,表哥之所以会错手杀了凌月,皆是因臣妾而起…臣妾知道凌月是妹妹的陪嫁婢女,与妹妹感情深厚,妹妹又是王爷心尖上的人,若王爷执意从重责罚表哥,汐怡无话可说,请王爷连同汐怡一起责罚吧。”秦汐怡低下头,一副为维护正义不惧生死的模样。

“你的意思就是本王徇私草菅人命了?”这女子倒也聪明,若他真的对萧玉骐和她严刑重判的话,倒还真显得他为讨好然儿为罔顾他人的性命。

“臣妾不敢。”说是不敢,却是一脸正义凛然,不知情的人真会以为是慕容羿宸以强权欺负她呢。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你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在宸王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有些事他只是不想说,不想理而已,反正秦汐怡也是早晚被他送出去的女人,只是没想到她在这最后的一刻竟来犯他的大忌。

秦汐怡一听脸色大变,他知道?不,他怎么可能知道,若他知道,他怎么会什么都不做?他一定是在吓她,一定是。

萧玉骐的脸更是吓得血色尽褪,朝着慕容羿宸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王爷,下官在王府杀人是事实,请王爷将下官治罪。”

秦汐怡不再说话,她明白萧玉骐的意思,他是想揽下一切责任,既然他想当英雄,就让他当去,她现在只想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了,只要保住了性命,她一定会为表哥报仇的。除却秦汐然本就是她欲除之而后快的死敌这个原因外,她也是真心喜欢萧玉骐的,毕竟萧玉骐是除了上官煜霆和慕容羿宸之外,她最喜欢的男子了,不然她不会如此冒险。

“萧大哥,真的是你杀的?”慕容思羽仍然不可置信,在她的认知里,萧玉骐不仅是一个谦谦君子,更是助人为乐的侠义之士,怎么会去刺杀一个柔弱的老妇呢?

“多谢郡主对在下的关心,在下犯的错理应承担。”萧玉骐不敢看慕容思羽一眼,她是那么纯洁无暇,而自己当初却是抱着那样的心思接近她,如果自己不是早已有了心爱的表妹,他想自己一定会爱上她吧。

秦汐怡看了二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这二人还假戏真做起来了,无聊透顶。

慕容羿宸凌空吸过萧玉骐高举在额头的剑。

众人一见便知他在干什么,慕容思羽竟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想像不到的事,她挺身护在了萧玉骐面前。

“哥,你不要杀他,他是好人,这其中…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人不一定是萧大哥杀的。”慕容思羽意有所指地看着秦汐怡,她始终不相信萧大哥是这样的人,“嫂子,你说话啊。”慕容思羽朝着仍然没从自己的世界中沈然问道。

沈然还是没有动,没有说话。

叶殇在此时也赶了过来,见到的就是慕容思羽挺身护在一个男人面前,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的表情是那样坚定,他的小女孩真的是长大了,懂得保护人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看她这样护着一个男人,不顾性命地护着一个男人,他的心会那么不是滋味呢?有点酸,有点痛。

“郡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人是我杀的,我一个弱女子哪能有这个本事,郡主切勿血口喷人。”秦汐怡越发觉得慕容思羽碍手碍脚。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比我清楚。”慕容思羽也是个极聪明的人,一见秦汐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越觉得可疑。

“郡主,我不值得你如此维护,我不是一个好人,郡主,到了现在,我不妨告诉实话告诉你吧,当初那些在路上的劫匪是假的,是我故意找人假扮的,我是故意想要接近你的,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萧玉骐一心求死,他怕慕容思羽对他执意维护会揭出事实的真相。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慕容思羽淡淡地问道,没有歇斯底里,稚嫩的脸上带着不解。

“郡主你不要问了。”萧玉骐摇摇头,对着慕容羿宸道:“王爷,下官自愿领罪,请王爷动手吧。”

这时大家的注意力到集中到这边来,谁都也没有发现到原本像木偶一样的沈然突然间有了动作,她慢慢地把凌月的尸体放在地上,头一扭转向秦汐怡,刹那间光华尽现,眼瞳变成紫色,深深的紫色。

慕容羿宸嘴角一勾,露出邪恶的冷笑:“萧玉骐,这么急着求死,本王偏不让你死,来人,把他押入大牢。”连慕容思羽都看出来的事,他怎么会看不出?慕容羿宸眼神瞥向仍跪在一旁的秦汐怡,人就算不是她杀的,相信绝对也与她逃脱不了干系。

“王爷,还是把下官赐死吧。”萧玉骐不理会已经走近他的侍卫,仍然请求道。他深知王府酷刑的可怕,他怕自己会受不了酷刑,招出秦汐怡,汐怡现在已经不是王妃这个身份可以护着她了,死的也不是一般的奴婢,而王妃身边的人。与其受尽折磨,他还不如一死了之。

“萧大哥…”慕容思羽就搞不得他为什么要那么维护那个女人,明明是个坏女人,又做作,她讨厌她。

“押下去。”慕容羿宸沉声道,刚想转过头去看沈然,一眨眼间,一道白影在众人面前一闪。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道白影是什么,一声惨叫声率先响起,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沈然正掐着秦汐怡的脖子,将她抵在数米远的柱子上,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竟不过一秒时间,这身手该有多快啊。

“秦汐怡,你该死,你该死!”沈然掐着秦汐怡的脖子,紫眸中闪着骇人的杀意。她竟敢杀了月姨,她敢?她要秦家满门为月姨偿命!

秦汐怡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了,沈然手劲之大绝对不是她能挣扎得了的。

“表妹…”萧玉骐心慌意乱,也不顾慕容羿宸就在他面前,就冲到沈然身边,准备一掌袭向沈然,结果他一靠近,根本还没来得及动作,沈然突然转过来,紫眸显得异常可怕,萧玉骐被这样的一双眼睛震住,全身竟无法动弹。

他也是帮凶!沈然眼中杀意一现,空着一只手便往他的胸口打去。

一掌看似软绵绵的,却是极具威力,萧玉骐竟却她一掌拍飞到数丈之外,他原本就被宸王的内力所震,自身本就真气不稳,再加上沈然这致命的一掌,顿时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然儿…”慕容羿宸惊见沈然的紫眸再现,每一次她的眼睛变成紫色的,她就好像变得不像自己,仿佛瞬间变得力大无穷,内力深厚,萧玉骐是侍卫长统领,武功内力都不错,然儿竟能一掌打死他,而且然儿会变得不能控制自己,似乎陷入了疯狂。这样对她的身体会不会有害?他自问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可他却从来没有见到一个人在盛怒之后眼睛会变成紫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然掐着秦汐怡的脖子,秦汐怡已经气若游丝,沈然只需要用上一点点力气就可以掐死她…

却在这时,沈然的手突然松开了,秦汐怡倒在地上,不醒人事,可惜唯一护着她的人都死,自然没有人会来怜香惜玉,她躺在冰冷的地上,无人问津。

沈然像是全身力气都用完了似的,虚脱地闭上眼睛,身子往后倒了去…

“然儿…”想当然尔,慕容羿宸自是伸手扶住。

沈然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只听得慕容羿宸焦急的呼唤。

慕容羿宸将沈然抱回到碧落轩,派人去唤大夫,大夫原本就在赶来的路上,原意是往花园假山那边赶的,走在半路又生生转了方向,搞得大夫云里云雾的。

“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年过半百的大夫一见到慕容羿宸忙下跪行礼。

“千什么千,还不过来看病。”慕容羿宸火大地吼大,遇到沈然的事,他的冷漠,他的冷静早已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是是…”大夫颠巍巍地跑过来,给床上绝美的女子把握,那女子眼角处似乎还残留着泪痕,不过这皇家的事,岂是他们寻常百姓管得了的,闲事少管!

慕容羿宸看着大夫半天不说话,心中不禁担心起来,站在床边催促道:“王妃到底怎么样?”

“王妃是受了刺激,气结于胸,导致血气不通,才会昏倒,只需静心调养一些时日,便可痊愈。王爷,切匆再让王妃受到刺激了。”大夫劝告道,虽然他觉得这位王妃的脉相似与寻常人不同,但他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他始终认为自己的诊断是对的。

“本王知道了,来人,送大夫。”慕容羿宸坐到床沿边,指腹拭去沈然眼角的泪痕,眼中是满满的怜惜。他说过,要好好珍惜她,保护她,给她一个家的,可是,他却让她落泪了,让她这么心痛。

大夫看着素来以‘冷面’见称的宸王爷竟对自己的王妃如此情深,心中不禁感慨无限,慢慢地退了下去。

大夫这才一走,就有人来报上官将军来王府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慕容羿宸坐了半晌,见沈然无恙,吻吻她的额头,这才放心往书房走去。

“王爷好大的架子,让本官好等啊。”上官煜霆在书房里坐得都快发慌了,慕容羿宸这才不急不缓慢慢地踱步过来,心中不禁有些气愤。

“王府发生了些事,让将军久等了。不知上官将军大驾光临宸王府,有何见教?”慕容羿宸坐在他并排的位置,中间隔着一只茶几。

其实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挺复杂,他们不喜欢给对方好脸色上,也打从心底不爽对方,大概是基于一山不能容二虎吧,但是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他们又能够同心协心地一起解决,对彼此也有着欣赏,却又拉不下面子。

“事关皇上中毒的事,本官相信王爷会关心才是。”当初皇帝下诏,说慕容羿宸是皇子的时候,他还真给吓到了,虽然表兄弟仍然是表兄弟,但感觉还是很怪啊。他隐约可以理解为什么慕容羿宸会一心想登上帝位,而他一直反对称帝的理由似乎也不存在。

慕容羿宸斜目看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皇上中毒的事相信王爷很清楚秦子谦只是替罪羔羊,为何会在秦子谦开的药的中找到水银、铅砂的成份,很明显就是有人栽脏。”上官煜霆看向慕容羿宸,眼神晦暗不明。

“秦子谦不过是个御医,无权无势,有什么值得好陷害的?”慕容羿宸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杯盏。

“秦子谦是没有被陷害的价值,但是他有个王爷女婿,他没有谋逆的理由,但是王爷你有。”

“何以见得本王是被陷害的?上官将军倒是信得过本王啊。”慕容羿宸调侃道。

“你宸王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是这种小人伎俩你还不至于会用,再者,这么粗糙的作案手法也不像你宸王的作风。只是我不明白,秦子谦好歹是小然的父亲,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她的家人?”上官煜霆不认为他是为了撇清关系,证明自己大公无私才这样做的。撇去某种原因不说,他应该可以算得上慕容羿宸的知己。

“如果你知道然儿在秦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相信你会做得比我狠。”一想到然儿,慕容羿宸的心不禁飘向碧落轩那边去了,不知然儿醒了没,看得出那个叫凌月的,在然儿心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她的死给然儿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这个时候他应该陪在然儿身边才是,但是上官煜霆难得一次来宸王府,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你这次来,不会只是想为秦家人讨个说法。”

上官煜霆淡笑,喝了一口茶,慕容羿宸果然了解他。

“这次皇上中毒很显然有人想陷害你,不想让你登上帝位,而皇帝前阵子处死的那个道士,他为皇上提练的丹药才是真正让皇上中毒的原因,我查到他背后似乎有一股很庞大的黑暗力量,或许那是一个组织,每次往往查到关键的地方,线索就会无缘无故断掉。”

“你是怀疑朝中有他们的人?”听到黑暗力量,慕容羿宸的第一反应就是宇文一族,难道他们真的现世了?

“不是怀疑,是肯定。朝中近日极为不平静,人事调动十分频繁,连皇宫侍卫也多不少的生面孔,这股黑暗的力量蠢蠢欲动,恐怕跟皇室有所牵连,我甚至怀疑魔宫宫主就是皇室中人。”皇上如今药石无灵,只怕离大限不远了,宫帷势必再掀血雨腥风。

“何以见得?”

“我跟魔宫宫主交过手,我觉得他的武功套数很像一个人。”虽然那人隐藏得极深,他起初也没怎么与那个人联想在一起,但加上军营中柳侍雪无故死亡的事情,就更不得不让他怀疑了。

“你为什么要跟本王说这些,为何要帮本王,你不是一直跟本王做对的吗?”上官煜霆会这么好心?

“理由王爷应该很清楚。”上官煜霆别有深意地说道。

慕容羿宸原本拿着茶杯的手在到达嘴边时一顿,眼中晦暗未明,正想说话时,一个婢女惊慌跑进来,一见到慕容羿宸就跪倒在他的脚下,口齿不清地说道:“王…王爷…王妃…王妃不好了。”

慕容羿宸一听也不顾得把话问清楚,整个人就往碧落轩飞去,他刚才走的时候,然儿还是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

上官煜霆也追了上去,现在王府里就只剩下一个王妃,不是小然还是谁?他一听还能不急吗?

慕容羿宸飞到房里,当他的目光扫在床榻上的沈然时,瞳孔瞬间紧缩,惊惧好像一根锋利无比的针,猛地穿透了他的心。

这种心痛和惊惧让他有此承所不住。

沈然蜷缩着躺在床榻上,抱着被子颤抖着,嘴唇发紫,牙齿直在打颤,眼角滴落了泪水,嘴里却还在喊着:“月姨,清璇…月姨…清璇…”

她颤抖的声音好似从另一个世界传出来,那么飘渺,那么无力。

她又寒毒发作了?

慕容羿宸冲到床边,他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然儿身边,但他却怕得竟连轻功都忘了,他的手轻轻地抚去沈然冷汗涟涟的额,一如第一次她寒毒发作时。

“怎么会这样?大夫,快去把大夫给我请来,把全城的大夫都请来,请御医,快请御医。”他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幽冷的目光寒意依然凛人。

在他锐利的眸光下众人顿时全身一颤,一个个脚底抹油,有的跑去找大夫,有的跑去御医,王爷一声令下谁敢不从,就是全天下的大夫也给得他请来啊。

“然儿,没事的,大夫很快就会来了…”慕容羿宸吻着她的发,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低喃。

“痛…痛…月姨…月姨,我好痛,我痛…”沈然低声哭泣着,扯着慕容羿宸的衣襟。

“然儿,不痛,我在你身边,痛的话,你就咬我吧,你有多痛,让我一起痛,然儿…”慕容羿宸把手伸到她嘴边,恨不得能让自己替她承受这些痛,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她咬了。

沈然硬是咬牙不肯咬他的手。她虽然已痛到了极致,但还有一点点意识,她怎么忍心咬他?

室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黑衣男子飞速冲了进来,当他看到室内这一幕时,他的表情凝滞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真情流露

室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黑衣男子飞速冲了进来,当他看到室内这一幕时,他的表情凝滞了。

这是他的小然吗?小然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小然怎么会这样?”上官煜霆冲到他们面前,可是慕容羿宸紧紧地抱着床榻上的沈然硬是不说话。

“慕容羿宸,你说话呀。”上官煜霆见他不说话,又急又怒。

‘踏踏…”纷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一个侍女推开了门,将几个大夫引进来。

“王爷,大夫来了…”侍卫将几个大夫引了进来。其中有几个是宫中御医,还有几个是民间比较有口碑的大夫,正巧凑到了一起,便都一起走进来。

“参见王爷,王爷…”约莫十个大夫齐齐地跪在地上。

慕容羿宸茫然的眼神顿时清明,沉声道:“废什么话,还不快过来为王妃诊脉。”

“是是…”在慕容羿宸锐利目光的盯视下,几个御医率先颤巍巍地围了过来,其他的大夫也围上去,一个去把沈然的脉,一个去看她的眼睛,一个…

“如何了?还不快说!”慕容羿宸看他们一个个脸色凝重,你看我,我看你的,不敢说话,大声喝斥道。

“你…”慕容羿宸指着刚才来看沈然看病的大夫,“你不是说她没事,现在是怎么回事,你说!”

“我…王爷…”大夫抖啊抖的,最终还是受不了宸王超强的气场,跪倒在他面前,“王爷,王妃的怪病,我们无能为力,王爷…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说什么?”慕容羿宸怒目一睁。

所有的大夫被他这么一吓都全跪下去,双手俯在地上,瑟瑟发抖着。

“你!”慕容羿宸抓起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者,“你是太医院院长,你说!”

“王爷…王妃的心脉俱损,又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加速了体内毒素的渗入,已侵入到王妃的五脏六腑之中,已是…回天乏…术了。”老者既然能够在多如沙烁的大夫中脱颖而出,登上太医院宝座,其医学造诣自然要比民间的大夫要高明得多,他虽然不能十分清楚中得是什么毒,如何解,但至少比刚才的大夫所知的要多一些。心中亦是诧异,这样脉相的人竟然还能不死,而且看样子,王妃中毒时日已久,按道理早就应该…

这个老者就是继秦子谦之后的倒霉院长,一上任遇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棘手的病人。

“你再说一次。”慕容羿宸的声音很慢很轻,却透着危险的气息。回天乏术?回天乏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说,然儿命不久矣,无药可救了?这…这怎么可能?然儿还这么年轻,她是健康的,她应该是健康!御医是在跟他开玩笑的吧?

“王…王爷…王妃所中的病,卑职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实在不知该如何下手。”王妃这病确实怪异,既像是中毒,又不像一般毒,像是许许多多至毒之物混在一起制成的,到底是什么,他也很难说得清楚,弄个明白。

中毒?怎么可能?然儿不是说她百毒不侵,怎么可能会中毒?她不会骗他的,一定是这个太医,是他无能,胡乱说的。

“请恕卑职才疏学浅…王妃…王妃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老者怯怯地低着头,小小声地说道。其实王妃能撑到今天已经算是奇迹了!

慕容羿宸猛地一站起来,看着跪满在地上的一屋子人,冷眸中散发着骇人的气息,那种感觉似要将天地毁灭。

“撑不了多少时日是什么意思?”慕容羿宸勾了勾嘴角,笑容诡异得让人心里发慌。

“王妃…王妃她…只怕熬不过这个春天。”御医打了个冷颤,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死就死吧。

“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救不了王妃了?”他的声音很冷很淡,突然他的语调骤然拔高,“那你们的人头留着何用?”熬不过这个春天,熬不过这个春天,这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这不是真的!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老天,你何其忍心!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这回不仅大夫跪在地上,连屋里的侍女也跪满一地,她们在王府多年了,从来没见到宸王除了冷漠之外有别的表情,没想到死火山一旦爆发这么可怕。

“来人…”他的心从来没这么慌过,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单纯地只是想做些事发泄,驱走这种慌乱的感觉。然儿不会死的,不会!慕容羿宸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快崩溃了,他甚至不敢想像倘若然儿离他而去,他会怎么样?

“王爷饶命…”一群大夫鬼哭狼嚎起来,他们只是来看个病而已,哪曾想到会有杀身之祸,传言宸王冷酷绝情,此言果然非虚。

“慕容羿宸,你别发疯了,行吗?杀他们有用吗?”上官煜霆把侍卫挥退下。小然怎么会这样,她到底遭遇了什么?熬不过这个春天,小然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前几天她不还是好好的吗?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失去了风清璇,他不能再承受失去沈然了,怎么办?要怎样才能救到小然?他指挥千军万马,亦能运筹帷幄,可一旦遇到小然的事,他却手足无措了。

“那你说,怎么办?”慕容羿宸六神无主,连御医都没有办法,那他可以找谁?还有谁能救然儿。

上官煜霆也是一脸无可奈何,他比任何人都想救小然,只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容羿宸,难道他真的对小然动真情了吗?

一波痛楚过去,沈然缓缓睁开水眸,她听到他的愤怒,更以心感受到了他心中那一抹恐慌,费力地伸出一只手,拉住慕容羿宸的衣袖,空灵的声音在众人的求饶声中显得特别突兀:“羿宸…”

慕容羿宸一听到沈然的声音,再也不顾不得什么大夫,坐回到床边,握住沈然的手,擦拭着她额上的冷汗:“我在这里。”

上官煜霆也想像慕容羿宸一样守护在小然身边,只是他的速度没有他快,而且他没有这个立场。

“不要…不要杀他们。”她很冷,冷得颤抖,她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一般的大夫根本不可能救得了她,她又何必再增添多些人命,徒增杀孽呢?

“好好,不杀不杀!”只要她能好起来,怎样都可以,慕容羿宸怒目转向那些怕得瑟瑟发抖的大夫,冷声道:“还不快滚!”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才能让然儿不再受这种苦?才能救她?即便要他的命都可以!

大夫一听这话,立马拔脚就往外跑,活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这王府他们以后打死也再不过来了。

“然儿,你怎么样了?”慕容羿宸紧紧地拥着她,心中只有期望着,然儿能像上一次一样平安度过,不管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我…”沈然不断地睁着你愈见沉重的眼皮,似有话要说,却说不出来,但此时的她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从未有过的困倦涌上心头,这在以前的寒毒发作时,从未有过的现象。她的心痛,身痛,哪里都痛,痛得只愿可以长睡!

她的寒毒本来是一年才发作一次的,现在却不到两个月就发作了两次,也许…也许她的大限真的将至了。这样也好,仇报了,娘亲也找到了,她还有什么好牵挂呢,就算死,她也能死得安祥了。

只是…沈然握紧慕容羿宸的手,她放不下他!她才刚刚体会到爱情的滋味,就叫她舍却放手,她如何舍得?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还有清璇,清璇还生死未卜,她一定要找到她。

沈然无力地闭上眼睛,手指艰难地指着远处的一个柜子,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怀中人这个细微的动作。慕容羿宸只看到了她的眼睛闭上,心顿时就慌了,眼底纠缠着无尽的深情。

“然儿,你不可以睡下,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然儿…你不是告诉过我,没事吗?你怎么可能骗我?然后,不准死,不准,不然我就是追到阴曹地府也要将你抓回来。”他在她耳畔恶狠狠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根本不能失去她独活,不能!他会承受不了的。

沈然闭上的眼睛,虽然她很努力地想睁开,但是却怎么也睁不开,她真的很累很累!她甚至感到了上飘的感觉!

慕容羿宸也感受到了,他感到了沈然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她就是一具陶瓷娃娃一样,了无生趣。

“然儿,别睡,别睡,好吗?别离开我,然儿…”

渐渐地,他的声音从恶狠狠的威胁变成低声的哀求,这样的他更让人心疼,也更让她…放不下。

有水滴如雨一般洒在她的脸上,那样滚烫,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竟尝到了咸咸的味道,让她心尖处一颤。

他在为她哭吗?慕容羿宸为她哭了,她曾经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没有眼泪的。慕容羿宸,可不可以不要让她这么感动,她会更舍不得的。

此情此景,上官煜霆觉得自己似乎是多余,他们…他们早已经互许终身了吗?原来…原来他们的世界早就没有他存在的余地了!

众侍女见了也感动得热泪盈眶,几乎就忘记刚才被某人恐吓得快脚软的事。这时候的她们才知道,原来她们的王爷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他也是人,有情有心有泪,也会有自己所爱的人。她们的王妃真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作为一个皇子,一个有野心的皇子,他应该是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这样才不会让人知道他的弱点,他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在众人面前,慕容羿宸无疑是将自己的致命弱点暴露于人前。

自苦以来,多少英雄豪杰皆是死于一个情字之上。

只是…情之所钟,实是身不由己!

然儿若死,他的世界将成为一片荒芜,其他人想怎样又与他何干?情到深处无怨尤!

“现在是什么状况?宸王,你的王府还真是虎穴狼窝啊,我刚在门口看到一大群人都快被你吓得屁股尿流的。”门外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了房门口。

这声音…

慕容逍!

慕容羿宸与上官煜霆皆是眼前一亮,天啊,他们怎么把慕容逍这个最好的大夫给忘了?全太医院的人加起来,也许都不如他一个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