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逍正慢悠悠地往这边晃来,他方才到太医院拿点药材的时候,听到宸王把一大堆太医宣进王府里,他好奇嘛,就跟过来瞧瞧了,其实…其实他也是想借机来看看秦汐然的,自从她远赴边界之后,二人就没见过面了,真是有些想她了。不知她过得可好?听说宸王废了秦汐怡,惟独没有废她,想必会对她很好吧。

慕容逍正带着一颗激动的心,幻想着与秦汐然见面的情景,他想,秦汐然见到他也一定会很开心吧。

正想着,一道黑影笼罩住了他,他刚抬起头来,便被一阵强大的风劲拽了过去,在他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的时候,人已经来到房间内了。

“上官煜霆,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慕容逍甩开上官煜霆拉着他的手,不解地看向上官煜霆:“你怎么在宸王府?”他记得他们两个可是死敌了,难道去一趟边疆,两人患难与共,变成生死不离的好兄弟,其实这也好,对龙陵来说,也是一大福份。

“别问那么多,快救人。”他都快急死了,慕容逍还有空发挥他的好奇精神。

“救什么人啊?”慕容逍不以为然的神情停止在他看到床上的那一幕,他的表情变得凝重深沉,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

慕容羿宸紧紧地抱着沈然,怀中的沈然脸色苍白得近向透明,她在颤抖,即使在慕容羿宸怀里她依然颤个不停。如果他没有眼花的话,他在慕容羿宸脸上看到的分明是晶莹的水珠,俗称为泪的东西。

慕容逍心微微一颤,他分明感到了他们之间的波涛汹涌的情感,是那么地强烈,他们紧紧彼此相握的手,是在与着死神作着斗争,一个放不下,一个舍不得。

如果可以忽略女子苍白的血色,如果可以忽略男子脸上的悲怆,这一对金童玉女彼此相依相偎,这情景,分明是美的,美得动人,美得让人不忍心去破坏!

他分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思,他仿佛听到自己心底深处的叹息,似乎还有一股浓浓的酸意涌上了心头。

恶女!她怎么会这样?慕容逍蓦然间想起了在秦府屋顶上,一次他不小心触及到了恶女的脉搏,当时他就觉得脉相很奇怪,可是恶女不让他看,他以为以恶女的医学造诣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并不以为意,难道…

慕容逍快步冲上前去,探向沈然的脉搏,果然!他上次并没有弄错,沈然已经身中寒毒,且比上次更为严重,毒素已经侵入到了五脏六腑,只怕…

他的心剧烈颤抖起来,恶女…连你自己都没有办法吗?恶女的医学修为比他高,若连恶女自己都无法解决,那他又能怎么办?

慕容逍强迫自己镇定心神,急声道:“宸王,你先放开恶女,我要为她施针,这样才能减轻她的痛楚。”

慕容羿宸抬起头,沉声道:“你一定救她,一定要!”他重复着加重了语气,深深地看了沈然一眼,才舍得放下她,他已经别无他法了,只能将一切希望放在慕容逍身上。

“放心,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不止宸王在乎,他的担心也不比宸王少。慕容逍说着,一边伸指如飞,点中了沈然的穴道,让她昏睡了过去。

慕容逍从药囊中拿出一粒黑色药丸,这是对于止痛极为有效的药丸,是他费尽心思才提炼出来,其药材都是极为难得和珍贵,本来是想送给恶女的,相信同为医道中人的她一定会很开心的,没想到当他要送给她的时候,却听到了她嫁人的消息,原本打算送出的礼物就这么给滞留了下来,想不出却在此时用上了,而且是用在了她的身上。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的这一份心血永无用武之地。

慕容逍把药送到了沈然口中,慕容羿宸立即充当起侍女送上清水,和着让沈然把药咽下来。

药丸一入口,清凉的触感从沈然的喉间顺流而下,药丸在她体内慢慢消融,就像一把火将她体内的寒意驱走,一阵暖意漫流而生,她的身子暖了起来,也不再发抖了,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只是睡得还不是很安详。

“然儿怎么样了?”慕容羿宸的心稍稍安了一下,有慕容逍在,然儿一定会没事的,会痊愈的,对不对?

“小然以后不会再发病了吧?”上官煜霆也凑上来问道,一次已经够让他心惊胆颤,他的心脏没有强悍到能再承受第二次。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轩叔叔

“小然以后不会再病发了吧?”上官煜霆也凑上来问道,一次已经够让他心惊胆颤,他的心脏没有强悍到能再承受第二次。

慕容逍摇摇头,脸色凝重带着丝丝悲伤,他不忍心把残酷的事实告之二人,却又不得不说:“我只能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寒毒,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医书关于寒毒的记载很少。

寒毒?慕容羿宸一听到这两个字,眼睛顿时闪射着骇人的危险。

寒毒!

慕容羿宸是主审秦府一案的,他曾‘假公济私’审问过秦府的老奴关于秦汐然的事,那些人说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他不知道原来然儿在秦府过的是这样悲惨的日子,他只恨自己没能早点认识然儿,没能早点救然儿于苦海中。

其中最令他悲愤的是,他从一个老奴口中得知,徐婉容竟心狠到将还在襁褓中的然儿扔进冰库,当时她还这么小,这么小,更令他发指的是,秦汐怡那贱人居然还放毒物去咬还是婴儿的然儿。

他敢肯定然儿的寒毒就是由此而来。

秦家居然让然儿受了十几年的寒毒之苦!哼,他要让秦家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然儿所受的苦,他要他们百倍偿还,以此之道还之彼身。

“也就是说,小然还会再毒发,再忍受这样的痛苦?”上官煜霆皱着的眉头都可以挤死一只苍蝇。

“不错。”慕容逍点点头,面色凝重,而且她发作的间隔时间会越来越短,发作频率也会越来多,终有一天,即使有更多的灵丹妙药也再无法抑制她体内的毒愫。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连你也没有?”慕容羿宸坐床边,拉过床脚的被单,盖在她的身上,捋了捋她的发丝,将其别到耳后,眼睛始终不离床上之人。

“恶女的医术在我之上,这寒毒在她体内已久,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慕容逍叹了口气:“唉,不管了,我先去藏书阁那边查一下医书,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说完也不打个招呼,就匆匆往外走去。

慕容羿宸捂着额头,沉着声喊道:“来人!”

“属下在。”一个侍卫长走进来,手持宝刀,参拜道。

“广发告示,贴于城内外,重金悬赏天下奇人异士,若谁能治愈王妃,本王重赏黄金百万。”只要然儿能没事,他就是倾家荡产又如何?他就不信,天下之下,奇人异士何其之多,会没有一个人能治好然儿。

“是,王爷。”侍卫咽了一下口水,赶紧去做事。黄金百万,哇,好可怕的一个数字,要是得了这些赏金,那就真的一辈子不用愁了,可惜他只会舞刀弄枪。早知道他当初就应该去学医才是。

夜凉如水,沈然沉睡了大半天,这才悠悠醒过来,睁开眼,屋内一片漆黑,隐约中,她看到有个人影坐在她床边。

是慕容羿宸吧?她记得她发病的时候就是慕容羿宸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两次都是在他眼前的,一定是把他吓坏了吧,其实有那么一刻,她也以为自己会从此消失于这个人世。不知她死后,会不会回到二十一世纪呢?应该不会吧,在现代她已经是作古之人了。

不对,这股味道是淡淡的茉莉清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语儿!”不是怀疑,而是十分肯定,跟陆冰语相处十几年,彼此间已经熟悉得几乎成为一体,她即使不言不语,沈然也能感受到她。

“小姐。”陆冰语的声音哽咽。

“你知道了?”

“是。”

沈然手背接到一滴湿湿的东西,她知道那是什么。沈然将她搂到怀里,拍着她的背,声音很低很沉:“在我面前不用忍着,想哭就哭吧。”

“小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陆冰语回抱住沈然,紧紧地抱住,就像是在水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月姨,你怪我,骂我吧…”沈然靠在她的肩上,低声哭泣,她曾亲眼见到沈瑶妈妈受尽磨难,在面前掉入悬崖,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发誓,她要保护她身边的人,绝不,绝不她们再在她的眼前受到一丝丝伤害,可是她却让她最亲最敬爱的月姨死在她的面前,她再一次感受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泪水逆流成河,怎么也止不住,似要将她这一生的眼泪流光,也只有陆冰语面前,她才能这么释放自己的脆弱,也冰语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御下自己冰冷的面具。

“不怪你,小姐,不能怪你…”陆冰语的泪水沾湿了沈然的衣襟。她知道小姐自小就把凌月当成亲生母亲那样看待,小姐心中的痛不会比她少,否则也不会引发寒毒发作,在一天之内她差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叫她怎么能不怕?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月姨根本不会死,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保护我在乎的人,可是…我没用,我…”为什么冰语不怪她,为什么她们都要对她这么好,好到让她无以为报,月姨为她付出一生,可她却还没来得及报答,月姨就这么离开她了,永远永远!

“小姐,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自责…”陆冰语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身,全世界她现在只剩下小姐一个亲人了。

“语儿…”

这一夜,是悲伤之夜,两颗受伤的心,失去了生命中至为重要的人,彼此拥抱着相互取暖,孤独地在黑暗中舔着在自己的伤口。

站在门外,原本打算推门而入的南宫璃手顿了顿,终究没有再进一步,她知道这道门后是她无法体会到的情感。

都怪自己不好,每次少主有事,她都不在她的身边,如果今天有她在,也许少主的那位月姨就不会死了,她这个护法做的实在是太不尽职了,以后她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少主。南宫璃心中暗暗发誓,站在门外陪着她们站了一整夜。

慕容羿宸重金悬赏百万,寻医救治王妃之事成为了京城内年度最受关注的话题,宸王府更是天天门庭若市,门槛几乎快被踏破,来的人数之不尽,却没有一个对沈然的病情真正有帮忙的,不是摇头黯然而走,就是一些江湖术士装神弄鬼,气得宸王将他们一个个丢出去。

沈然很想让他不必再做无用功,她这病天下间谁救得了,能撑一日算一日吧。只是她实在不想打击宸王的兴致,便合作地配合着他了,就当是让他安心吧。

这一天,碧落轩来了一位特殊客人。

“臣妾见过父王,臣妾未能远迎,请父王见谅。”慕容羿宸虽然已经被封为五皇子,但并没有另设皇子府,和慕容轩也一直以父子相称,皇帝也没有说什么,生恩不如养恩大,慕容羿宸与慕容轩二十几年的父子情份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自家人不必拘礼,坐吧。”慕容轩坐到主位上,和蔼可亲地说道,看向沈然的眼多了以往所没有的慈爱,又似有一丝愧疚。

“谢父王。”沈然坐轩王的下首,依然显得拘礼疏离。

“然儿,本王可以这样叫你吗?”轩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秦汐然与瑶儿如此相像。

“当然可以。”自她嫁到王府来,轩王似乎还没正眼看过她,不,应该说他除了他的王妃过,压根没有认真看过任何一个女人,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想来他也是知道了吧,从那天的反应看来,他应该是认得月姨,但还记不记得她呢?

“然儿,身体可有好些了?”轩王温和地问道。第一次和她这样单独相处,轩王感觉有些奇怪,都怪自己以前对她关心太少了。

“好多了,谢父王关心。”她确信轩王来看她,不单单只是来慰问一下她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有什么想话跟她说吧。

果然,沉默了好一会,轩王才缓缓开口:“那个凌月是你什么人,看样子你很在乎她?”语气中有些迟疑,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沈然,似要将她的脸看出个窟窿来。

“她是我月姨。”沈然坚定地迎上他的眼。自从知道轩王妃真正的身份之后,她对他已经改观,他终究是一个长情的人,老天对沈瑶妈妈总算公平了一回,给了最薄情寡义的男人,又给了她一个专情的绝世好男人。

“她…从小陪着你?”

“是。”

又是一阵沉默,轩王不确定她是否如他心中所想,就算真的是她,她当时年纪那么小,应该也不会记得他吧。

“据本王所知,你与秦汐怡并非一母同胞所生,你知道你的母亲是谁吗?”

终于来到正题了,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吧。沈然也不打算隐瞒,有些事他也想知道,而唯一的知情人只有轩王。

“我的母亲…叫沈瑶,轩叔叔,这个名字,相信你不陌生吧。”沈然直接开门见山,慕容轩想知道的不就是她是不是沈瑶的女儿吗?

“瑶儿?”轩王喃喃念道,思绪仿佛回到十八年前的那一幕,她狠心地拒绝了他的求婚,他气愤难当,当天就离开了京城,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要再理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但他离开的第二天,他就后悔了,心想着,她一个弱女子还带着一个小女孩能哪去。越想越担心,马不停蹄赶回京城,可等他回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

突然,慕容轩猛地一站起,动作之大甚至还打翻了桌上的水杯,快步走到沈然身边,手指她,道:“你、你叫本王什么?”

“轩叔叔!还记得我吗?当年曾经被你抱在怀中的小然儿。”沈然笑着说道,眼泪夺眶而出,曾经,她是把轩叔叔当成亲人的,沈瑶是她妈妈,慕容轩就是爸爸,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他们,他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小然儿?小然儿,你真的是小然儿?”慕容轩伸出手想去碰她却又不敢,他对她有太多的歉疚,太多的抱歉。想不到转眼间,当年的小女婴已经还长得这么大了,还成了他的儿媳,一切果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是,是我。”原来,原来一直在她面前的轩王妃就是她的沈瑶妈妈,她突然骤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她一直往里府王年纪与沈瑶妈妈相仿的人,却没往王妃那边想去,原来她一直搞错了方向。

“不对,当时那孩子还那么小雨,不可能会记得的。”当初的小女婴,还那么小,怎么会认得人?可是这女孩没必要骗他吧。

“当时我的年纪是小,但我真的记得。”她年龄虽小,心智却不小了,“我记得轩叔叔曾抱着我看天上的星星,你说你要当永远守护娘亲的那颗星星,我还记得,轩叔叔曾经亲手煮粥给我和娘喝,其实我一直想说,轩叔叔的厨艺真的不怎么样,也只有娘才会喝得那么开心。”沈然笑说道,陷入了昔日美好的回忆中,那是她这一辈子求而不得的亲情。

“真的是小然儿,你真的是小然儿…”慕容轩激动地说道,如果她不是真正的沈然,她不可能会知道这些事,而且凌月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但当时她那么小,怎么可能会记得呢?难道瑶儿生了个奇才?

“嗯,轩叔叔,我想知道,王妃、王妃她就是我娘吗?”虽然心中已然肯定,但她还是需要慕容轩的一个答案。

慕容轩看着沈然,犹豫了一会才道:“是,宛心就是瑶儿,你的娘亲。”

果然!

“娘…娘她怎么会变成了轩王妃?她为什么不会认得月姨?”沈瑶不认得她很正常,毕竟她当时只是个小婴儿,女大十八变嘛,但没理由不认得月姨,莫非又来电视中的恶俗桥段。

慕容轩悠悠转回到桌边,手执一个水杯,喝了一口水,润润口,颇有准备滔滔不绝地演讲之意。

沈然也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打算聆听这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是怎样曲折离奇,动人心魄。

结果…

“那日我与瑶儿不欢而散之后,很生气,离开了京城,等我回来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你们母女二人,我派出了所有人去找,终于在一间普通民房中找到你母亲,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危在旦夕了,我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把她救活了,可是…”慕容轩看着沈然,眼中有复杂的情感闪过,“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我都记不得了。”

果然是恶俗的桥段!原来掉下悬崖真的会失忆,她还一直以为那只有在小说才能看到的事。

“我找到瑶儿的时候,瑶儿身上受了很多伤,连脸上也是布满伤痕,本王找到皇弟,怪医慕容璘,替瑶儿换了一张脸,再让已经告老还乡的御史大夫秋大人认了瑶儿当女儿。”

原来如此!她就说嘛,皇室怎么会突然就接受了沈瑶妈妈?慕容轩这回倒是学乖了,不再硬碰硬,而迂回地给了沈瑶一个高贵的身份,让她顺利地嫁进轩王府。轩王爷的专情在皇室中可算得上一个神话。

慕容轩看着神伤的模样,诚恳地道歉:“然儿,轩叔叔对不起你,当年轩叔叔没有找到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轩叔叔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一般的小婴儿从数米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摔死,更何况是悬崖那样高的地方,大人能活下来就是万分庆幸的了,他岂敢有孩子也没死的奢望。

沈然摇摇头:“没关系,我一直以为妈妈…我是说我娘死了,轩叔叔,我…我可以去看我娘。”她要好好看看她,沈瑶妈妈,那个第一次让她感受到亲情温暖的人。

“当然可以,只是…本王希望你不要与王妃相认。”慕容轩迟疑了下,还是把话说出口了,连称谓都换上了疏离的本王和王妃了。

“为、为什么?”明知道为什么,沈然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瑶儿已经忘记了一切,本王不想再让她记起以前一切。”瑶儿的过去是痛苦的回忆,他不想让她重新想起那不堪的过去,更不想让她记起她曾经…曾经爱过一个叫秦子谦的人,她人生二十年之前是空白的,而二十年后她的生命重点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慕容轩,他们过得很好,很快乐,所以他不想有任何的改变。

看着沈然那张备受打击的脸,慕容轩觉得自己太过于残忍了,对于找到一个已经失散了十几年的母亲,是人都会开心激动的,恨不得一诉多年的衷肠的,可是他却不让她们母女相认,这对一个盼了多年的女孩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然儿,过去的一切已经过去了,这个世界上不再有沈瑶,有的只是秋宛心,本王的王妃,轩叔叔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很过分,但是…请原谅轩叔叔的自私。”

沈然摇摇头,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轩叔叔说的对,娘现在的生活过得很,我确实不该出现打扰她的平静。”只要沈瑶妈妈过得好,一切都无所谓,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呢。

“然儿,虽然你们不能公开母女的身份,但你终究是我们的儿媳,你还是照样可以叫心儿为母妃,我们永远是一家人。”慕容轩握着她的手,眼内饱含着满满的歉意。他相信宸儿会好好她的,他也可以保证然儿在王府中的地位,再说,女儿和儿媳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吧。

“嗯。”沈然笑得很勉强。轩王自私吗?不,他全心全意为沈瑶妈妈着想,阻绝一切有可能伤害到沈瑶妈妈的隐患,这些日子她也看到了,沈瑶妈妈在他的保护真的很幸福,很快乐,妈妈能遇到这样的好男人是她的幸运。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本王先走了,以后,你还是继续叫我父王吧。”慕容轩拍拍她的肩。

“是,父王。”沈然乖顺地应道,目送着慕容轩离去。

没关系的,只是不能相认而已,至少,至少她已经找到了沈瑶妈妈,比以前生死不明要好得多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有一股热流要从眼睛里跑出来呢?沈然的头微微上扬,她发现自己似乎脆弱了许多,接二连三的打击,她的心脏似乎有些不堪重负,也许随时就会停止了跳动了。

沈然对自己的病已经不抱希望了,有人却不肯轻易放弃,比她本人更为执念。太医院里,有个人已经整整蹲了三天三夜,派人去把藏书阁里所有的医书全搬了过来,以太医院为家了。

众太医眼睁睁看着那个可爱的皇子变得憔悴邋遢,胡渣都长出来了,衣服也穿了三天没换,整个人就埋在书堆,顶多就出来摆弄一下药草,饭都很少吃,太医都不禁摇摇头,这三皇子也太拼命了,就这么想赚宸王的悬金,皇子还怕没钱花?

众人正忙乎自己的事时,突然一声惊叫声,把他们吓了一跳,吓有个在用铁锤敲碎药草的太医把铁锤敲到自己的手上,疼得他鬼哭狼嚎。

“三皇子,您怎么了?”一名太医好奇地道。这三天,三皇子简直像是个隐形人一样地待在这里,怎么突然间就爆发了。

“在这里,在这里!”慕容逍兴奋地抱住那名问他的御医,“你看,这里说,西域的冰莲对治愈寒毒有显著的成效,四年前,雪国不是有进贡两朵冰莲,我记得,当时一朵给了太后服用,另外一朵交给了太医院,张御医,那朵冰莲在哪里?快交给我!”

“三皇子这可真不巧,前些日子,四皇子身子不适,那朵冰莲已经给四皇子要去了。”

“四弟?没关系,我去向他要去。”慕容逍像一阵风似地飞走了,那阵风卷得御医晕头转向的,这三皇子也真是说风就是雨啊。

慕容逍没一会儿就直接冲到四皇子的宫殿,不经人禀告就来到他的内室。他们本就是兄弟,虽然不是很亲,但他心想,就算自己进来,四弟也应该不会生气,何况现在事情紧急,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四弟,四弟你在吗?”慕容逍在他房内转了一圈,还不见有半个人影,难道人不在吗?

慕容逍压下心中的焦虑坐在慕容睿的椅子,等着他回来。

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有人过来,慕容逍实在坐不住,还是自己找吧,有不便之处日后再跟四弟道个歉就是了。

想着,慕容逍就搜寻起来,在搜的过程中,一个堆放在书后的蓝色小包裹吸引了他的注意。

难道是在这里?慕容逍大喜,打开一看,发现里并没有他想像的冰莲,而是一个面铁具,还有几套夜行衣。

四弟怎么会这些东西?慕容逍正想着,却不知有一个身影慢慢地朝他走近…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王府地牢里,一个身穿华服却全身污泥,头发乱七八糟,像是几百年没洗过一次一样的女子,她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碎,裂痕上透着血迹,基本上已经看不出衣服的原型是如何的。

沈然就这么冷冷地看着狼狈的她,眼睛里充斥仇恨的怒火。即便是当年,秦汐怡那样对她,她也没像现在这样恨过。

“是你?你来干什么?”秦汐怡抬头看到了满脸冷意的沈然,心中虽有些害怕,表面却还是力图保持着镇定。即使现在的自己狼狈不堪,但在秦汐然面前,她依然认为自己是最尊贵的公主,她不会在她的面前露出一丝恐惧与卑微的。

“中气这么足,看来你身上的伤也不重嘛。”沈然低下身子去,与坐在地上的秦汐怡平视相对,纤纤玉指伸过去,碰触到她已经不成形的衣服。

“你想干什么?”秦汐怡挥开她的手,满眼戒备,搞得沈然像是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似的。

“看看你的伤势啊,”沈然邪邪一笑,“姐姐有伤在身,妹妹不给你治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是在虐待你呢。”别人想要她治还没有呢,不过,这宸王下手也真狠呢,人家好歹一个女孩子,把她打得皮开肉绽的,真是罪过罪过。

“你有这么好心?”她信的话那她就是傻的了,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笑容,她心里就发毛,或许她以前真的太小看了眼前这个女子,她就像是一潭幽水,你永远不知她有多深,不惹她的时候,她平静得犹如一滩死水,一旦触及她的底线,那便是翻江倒海也要将你淹没,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当然有,来人,给我备盆盐水过来。”沈然淡淡地吩咐道,音调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

“是。”守门的侍卫应声而去,如今王府谁当家作主,他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前王妃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秦汐然,你想做什么?你不可以滥用私刑,王爷知道了,绝对不会饶了你的。”用盐水治伤,天下有这个治法?秦汐然分明是公报私仇!

“你可以试试?”秦汐怡还以为她在慕容羿宸心中的地位有多重吗?如果慕容羿宸心里有一丝她的位置,又岂会让人以酷刑待她,秦汐怡莫不是关久,把自己关傻了吧。

秦汐怡当然知道王爷不会为她作主,她只是想吓吓秦汐然而已,难道今日她真的要死在秦汐然手上,不行,她一定要逃,逃出去。

秦汐怡趁着沈然不注意,卯足了马力往出口那边冲去…

沈然勾唇一笑,眼神邪魅,泛着点点寒点,看都不看她一眼,身子也没转过去,就这么退倒着飘起来,瞬间越过狂奔的秦汐怡,在她即将到达门口之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扭着她的脖子连连后退,直将她抵在墙上。

“那天,我真该一手掐死你才对!”

秦汐怡从来没有看过这样邪气的秦汐然,让她觉得害怕,她几乎没看见她是怎么过来,就像鬼魅一样,瞬间就能飘到她的眼前,而看似若弱的一只手,她竟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挣脱不开,秦汐然只是轻轻一捏,她却差点喘不气来。

秦汐然在秦府十几年了,她是如何学得这一身武功的,她把自己藏得太深太深了,秦汐怡第一次意识到眼前之人的可怕。

“不过,现在想一想,直接杀了你,倒是便宜了你。”说罢,‘啪’的一声,一巴掌甩上秦汐怡娇嫩的脸上,沈然揪着她的衣襟,嘴角仍然带着邪魅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是寒冷如冰:“这一巴掌,是我自己报的。”

‘啪’又一声,秦汐怡根本还不及反应,脸上又生生地挨了一巴掌,比刚才的还疼上三分。

“这一巴掌,是替我的好朋友清璇打的。”

秦汐怡只觉得头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沈然握紧拳头,又舒展开来,重重地又甩上她的脸,这一掌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甩得得秦汐怡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眼角撞到旁边的刑具,疼得她几乎昏厥。

“这一巴掌,是替我死去的月姨打的。”说到月姨的时候,她的眼睛是充斥着血色的,这一掌她倒觉得自己是打轻的了,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王妃,盐水来了。”牢头端着一盆水过来,心里泛着嘀咕:这盆盐水有何作用?

“倒下去。”那张好看的唇形吐出冰冷的话语。

什么?牢头端着盆的手一抖,差点将盆里的水溅了出去,他没有听错吧,还是他把王妃的意思弄错了,这前王妃身边可受着鞭伤,这盆盐水一倒下去,不死也得半残,他虽没有跟这位前王妃接触过,但她在下人中却有着极好的口碑,真叫他不忍心。听说这两位还是亲姐妹来着,怎么就姐妹相残了呢?女人啊,为了争宠,真是可怕啊。

“还不动手?”沈然见牢头久久不没反应,冷冷地睨了一眼。看来秦汐怡还真是会收卖人心呢,相信她在众人心中已经是一个蛇蝎心肠,为争宠不择手段,连亲姐都忍心下手的坏女人了吧。但她会在意吗?不会!

牢头被她这么冷冷一看,手不受控制地就将盆中的盐水往趴在地上的秦汐怡身上倒去,听到那声惨无人道的凄厉叫声之后,他才知道恍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这完全是惯性使然,只能说王妃的气场太强了。

“很舒服吧?”沈然蹲下身子,揪起秦汐怡的头发,“当年徐婉容就是这么对我娘的,感觉如何?这还是你娘教我的,她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用在自己女儿身上吧。”

“秦汐然,你有种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报仇。”秦汐怡恶狠狠地瞪着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时沈然倒有些佩服她的不怕死了,至少她比她那个胆小鬼的爹还多了那么一丝骨气,不得不说,她确实胆子大,若她胆子不大也不会做出这么多事来,而且每一件都挑着她的痛处来做。

“秦汐怡,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干脆的,清璇的帐还有月姨的仇,我会让你百倍千倍地偿还!”沈然猛然地放开她的头发,秦汐怡促不及防,头狠狠地撞到地上去。

“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没把你弄死。”秦汐怡仇视地瞪着沈然,当初她就应该弄死她,也不会落得今日如此下场。

但她似乎忘了,沈然是那么好杀的吗?秦汐怡至今都没能明白,她一直以来杀不了沈然,可不是因为她秦汐怡心慈良善,而是她根本小觑了她的对手。

“秦汐然,你得意个什么?嚣张个什么?你不就是靠着王爷对你的宠爱,自古男儿多薄幸,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我就不信王爷会专宠你一辈子,我睁大眼睛等着那一天,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没有王爷的宠信,你什么都不是,一个妓女生的女儿,还自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在我眼里,你连最卑贱的奴婢都不如。”依秦汐然的愤怒程度看来,她是恨不得将她大卸大块,碎尸万断,秦汐怡深知自己这回是逃不了的,与其被秦汐然活生生折磨至死,还不如激怒她,求一个干脆死。

“你未免太天真了吧,秦汐怡,这么多年了,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女人就一定要靠男人吗?就算没有慕容羿宸,她照样能整死秦汐怡,“你也别妄想这样就能激怒我,想干脆死没这么容易,我说过,要让你生、不、如、死,我说到做到。”就秦汐怡那点花花肠子,还想着跟她斗,嫩了点。

“秦汐然,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王爷总有一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他一定会不要你,一定会!”她坚信慕容羿宸最后一定会发现她的好,能站在王爷身边,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