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邑把左琛召入办公室谈话。老头子开门见山:“你计划几时结婚?”左琛挂上一脸愁容:“父亲大人,您计划让儿子和谁结婚?”左邑挂上怒气:“我怎么知道?你活了二十八年,还不认识一个可以结婚的女人?”

左邑开通得很。昔日,他与左琛的妈妈就是因为两厢情愿才共结了连理,如今,他也不会干涉儿子的婚姻自由。只不过,他关心左家的香火,关心儿子何时能产下孙子。

左琛拧着愁眉:“父亲大人,什么样的女人可以结婚?”左邑脱口而出:“第一,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你也不觉得碍眼。第二,自己守本分,却又不苛求你本分。”左琛听了,竖了竖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左邑将儿子撵出办公室,末了一句话是:“左琛你听好了,你爸爸我要抱孙子。”左琛叹气:左家人丁稀薄,也难免老父会向往有个小肉球儿在地上爬来爬去。不如,买几只狗给他养养。

左邑关于“娶妻”的两点论调,倒是让左琛想到了一个女人。她是叫陈桔,还是陈橙?左琛一向记不住女人的名字,印象中,她就是叫一个水果的名字。

七八个月前,她从外市来到B市的艺术学院求学,至于是学民族舞还是现代舞,左琛也记不住了。一日,左琛的车子撞了她,她虽无大碍,但左琛还是留了名片给她,让她去医院检查后,再作打算。她没有去医院,但却拨了左琛名片上的电话。

陈水果直接说:“听说你有不少女人,我能不能也成为其中一个?”左琛握了握她的手,觉得柔软似无骨,于是问:“为什么?”陈水果说:“我爱你。”

陈水果入住了左琛在西城的套房,她也是个令左琛省心的女人。她爱他,只是因为他有钱,有英俊的脸和伟岸的身躯。她一直以为,为了过有钱人的生活,她会把身体奉献给皱巴巴的老头子。而如今,她认识了左琛。她像猫一样讨巧地住在西城,不愁吃穿,该上课时上课,朋友一律是女性。

在左琛的电话簿中,她的名字是“西城”。左琛打电话给她:“你是叫桔,还是橙?”对方说:“你又忘了。我叫陈莓。”左琛哦了一声:对,是草莓。陈莓问道:“今天有空?来我这边吧。”左琛满意她的尺度,不主动,不被动,拿捏得极好。左琛应允:“好。”

郝俊打电话约左琛吃饭。左琛说:“你小子没事才不会找我吃饭。”郝俊赔笑:“是芸娜,她有事找你。”左琛一语道破:“关乎那五谷杂粮?”郝俊替小米不平:“她姓米,叫小米顺理成章,什么五谷杂粮啊。”左琛一口回绝:“我晚上约了人了。”郝俊还在那边大叫:“那大家可以一桌啊。”左琛这边就挂了电话。

那边,郝俊被芸娜揪着耳朵。芸娜不满:“你们男人凭什么嚣张啊?凭什么啊?”郝俊冤如窦娥:替左琛代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边,左琛去了西城的套房中,见陈草莓。

第二十话:呼之即来

陈莓会做一手好菜。左琛打开门,闻见菜香时,觉得:若非要娶一个,就娶她好了。陈莓投入左琛的怀抱:“我好想你。”左琛笑了笑:纵然假意大于真情,她也是个尽责的好演员。

左琛与陈莓面对面吃饭,陈莓挟菜到左琛的碟中。左琛拉住她的手,将她手中的筷子取下。会做菜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柔软。左琛问:“你今年几岁?”陈莓道:“十九。”左琛愣了愣:是啊,她还是个学生,只有区区十九岁。区区十九岁,她竟已老谋深算了,知道怎样讨他的欢心,也知道他抗拒什么。小结巴呢?小结巴几岁了?她脸红时,像极了小孩子。左琛忙放开了陈莓的手,把筷子交还给她。

陈莓并不多问,她知道,多问并没有好处。

左琛是想留在陈莓身边过夜的。她的身体与手一般柔软,是他欣赏的。不过,丁洛洛给他打来了电话:“左老师,是我。洛洛。”左琛嘴角马上漾出笑来,陈莓看在眼中。丁洛洛问:“左老师,你今天回来么?”左琛道:“我正在回去的路上。”

左琛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他就这么又回到了丁洛洛的身边?不,是回到了“天园”,丁洛洛的隔壁。那小结巴,一定又是叫嚷着上第二课,也一定又是在勾出他的内火后,将自己无助的眼睛化作两盆冷水,将火扑灭。优秀的消防队员。

陈莓的手攀上左琛的胸膛,左琛拍了拍她的背:“我有事,改天再过来。”陈莓一怔。她分明,听见电话的那边是个女人。她不曾见过这样的左琛,被一个女人呼来唤去。陈莓踮了脚尖,去吻左琛的嘴:“留下来吧。”左琛在她的嘴上一啄:“改天。”直到左琛走出了门,陈莓还没缓过神来。他若不来,她乐于一个人过活。可如今他来了,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元薇有关鼓手的小说正式动了工。她一边敲打键盘,一边尖笑,活脱脱一只偷了油的老鼠。她心想:郑欧洋,老娘我让你在小说里出尽了丑,遭尽了灾,永世不能翻身。

元薇正敲得兴致勃勃,就听见有人敲她的门。她一蹿就蹿到了门口,脱口而出:“姓郑的,想我了?”可惜,她打开门,看见的不是性感的邻居,而是文质彬彬的江筱之夫,袁杰。

袁杰礼貌地一笑:“元薇,我来接江筱。”元薇回身看了看房间,空无一人。她开口:“袁杰,你别吓唬我啊。我房间里没人。”袁杰一愣:“她不在你这儿?她下午说,来找你啊。”元薇拍了拍额头:“啊,是啊是啊。她下午来过,不过,不过,已经走了。你快回家吧,说不定她已经到家了。”说完,元薇马上关了门。

这个死丫头,去哪儿逍遥了?拿老娘我当挡箭牌,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元薇愤愤然地打电话给江筱,不过,江筱关机了。

丁洛洛在房间里踱步。又到了交稿的时间了,小说中的男人女人喝了酒,形势严峻极了。如果左琛再不出马,那男人女人只好双双醉倒下去,一觉睡到天明了。

左琛回到“天园”,对丁洛洛的房门望都没望一眼,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由壁橱穿了过去。愁眉不展的丁洛洛见了左老师,犹如见了救星驾到,眼睛眯成了两条弯月亮。左琛的心跳得怦怦的,他懊恼:跑什么跑啊,他左琛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丁洛洛给左琛端了一杯茶,双手奉上。左琛正口渴,一饮而下。喝惯了酒和咖啡,竟忘了茶的甘香了。左琛开口:“男女主人公需要新进展了?”丁洛洛一边点头一边坐在了左琛的身边:“是啊,进展到他们喝了酒,二人共处一室。”左琛的喉咙发干,将杯子还给丁洛洛:“再给我一杯茶。”丁洛洛起身,发梢抚过左琛的脖子,左琛为了阻止自己一把把丁洛洛拉回怀里,双手只得拼命地抓着自己的大腿。

第二十一话:互相学习的第二课

一定是因为刚刚陈莓撩拨了我,我才会企图对这个脑子里缺根筋的女人下手。一定是这样的。左琛掐了一下大腿,自欺欺人道。

丁洛洛捧着茶急匆匆地从厨房走出来,只见,她左脚在先,拌在了厨房门口的地毯上,茶杯从她手里飞出,茶水也从茶杯里飞出,而她的身体随着她一声尖叫,直愣愣地向前扑来。左琛从沙发上弹开,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额头迎着茶杯,只听,两物撞出一声闷响,丁洛洛也扑入了左琛的怀抱。

左琛怒不可遏,虽说茶杯不至于将他砸成满眼星星,茶水也算不得烫,但他左琛这一副狼狈,真是破天荒了。左琛喝斥道:“你到底会什么啊?小说不会写,路也不会走啊?”丁洛洛从左琛胸前仰上头来:“对不起。”一边说,她一只小手也伸了上来,拭去左琛脸上的茶水。左琛的一颗心脏在瞬间软化,任由丁洛洛的手在他脸上抹来抹去。

接下来,形势就不由丁洛洛说了算了。左琛的手臂将丁洛洛箍得紧紧的,让她的挣扎到头来只变成了一声声娇嘤。丁洛洛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小说中了,虽没酒醉,但形势千钧一发。左琛在丁洛洛耳边道:“第二课,上课了。”丁洛洛张着樱桃小口:这,这就要第二课了?左琛一笑,又道:“要认真,不要只顾享受。”丁洛洛红了脸:虽说,被他箍着是有一点点舒服,但是享受?哦,不,这词也太羞臊她了。

左琛吻住丁洛洛的嘴。丁洛洛心想:这第一课真是滚瓜烂熟了。可为什么脑中还是混沌,身体还是升温?莫非,亲上一百次一千次,也还会如此?天哪,成百上千,她到底在想什么啊?想着想着,她才发现,自己的背已经和床严丝合缝了。左琛压在她的身上,给了她刚刚好令她动弹不得的重量。天哪,丁洛洛觉得自己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挣扎,可怎么就是动弹不得啊。

左琛止住吻,开口道:“洛洛,睁开眼睛。”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叫她洛洛,声音像一条湿毛巾,抖一抖就可滴下水来。丁洛洛睁开眼,似两汪清泉。左琛眯着眼睛直看向丁洛洛的内心深处:她在怕,可她更不想拒绝。左琛轻轻笑着:“洛洛,别怕。”丁洛洛几乎哭了出来。怎么会不怕?她怕坏了。她怕他会剥下她的衣服,更怕,他会离开她。哦,算了,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抱住他吧,不让他离开。

左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只因为,身下的丁洛洛怯生生地伸手抱住了他。阅女千万的他,竟从未见识过如此自然的娇羞,如此自然的渴求。他,真是白活了。

丁洛洛的衣服褪了去,左琛的衣服也褪了去。丁洛洛分辨不出耳畔的喘息声出自谁的口中,只见到自己光洁的肌肤上,游走着左琛灵活的手指,而他的手指,是熨铁么?怎么所经之处,瞬间升温?左琛的吻停在丁洛洛的胸前,丁洛洛不自觉地弓了身子。天啊,世界末日了,氧气都没了,她不会呼吸了。丁洛洛的口中发出不自觉地呻 吟,左琛的控制力灰飞烟灭,纵然明知她会疼痛,纵然他不忍让她疼痛,他还是让她疼痛得刻骨铭心了。

丁洛洛的眼睛中划出两颗泪来,口中也嘤出一个“痛”字。左琛逼迫自己止住了动作,他吻去她的泪,告诉她:“别怕。”左琛在丁洛洛的泪中变得模糊了。她看着他微微皱着的眉头,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倒心疼了他。丁洛洛开口:“你为什么皱眉?我哪里做错了?”左琛情不自禁地吻住了面前喃喃的小口,不是因为他想吻,也不是因为他觉得应该吻,而是,他觉得如果他不吻,他将是天下第一号的傻瓜。

疼痛渐渐不见,取而代之的,丁洛洛觉得自己飘在了天空,身边是大朵大朵的云彩。她的手指陷入了左琛的背,像是一放开,自己就会一头栽下。左琛也身处天空之中,高得像是要触及天堂了。他终于学会,男女之事,应该如此自然。亏他昔日向丁洛洛夸口,自己对成年人之事颇有研究,可想不到,到头来,还是丁洛洛教了他。

第二十二话:元薇的美梦成真

左琛没有睡回丁洛洛的隔壁,他睡在了丁洛洛的身边。丁洛洛在从天空回到床上后,脸上的红晕蔓延至了全身,她裹紧被子,变成一条毛毛虫。左琛失笑,连同被子一并把丁洛洛搂在怀里。他问:“洛洛,你今年几岁?”毛毛虫开口:“二十四。”左琛不禁一怔:这懵懂的丫头已经二十四岁了,这么看来,那十九岁的陈草莓,就像是有千年的道行了。丁洛洛,她这二十四年,该不会是活在深山老林吧?她怎么能写成年人的小说?她该去写狮虎大战,猴子称王。

左琛又问:“洛洛,你是第一次写小说吧?”不过,丁洛洛已经睡着了。她蜷在左琛的怀中,宛如婴儿。左琛再度失笑:她还真是缺根筋。好歹也由少女变成了女人,竟不伤春悲秋?左琛叨念着:“丁洛洛。”这个女人的名字,他牢牢记住了。

第二天一早,丁洛洛醒来,哼哼唧唧地伸了个懒腰。不过,她发现这懒腰伸得碍手碍脚。一睁眼,她就大呼了一声:“我的妈啊。”左琛被丁洛洛吵醒,勉强睁开眼睛:“小结巴,早安。”

丁洛洛的脑袋几乎裂开了,她一脚把左琛踹到床下,随后自己裹着被子也跳了下去。她胡乱抄上地板上的衣服,丢给左琛,又一脚接一脚地把他踹到了壁橱口,打开橱门,将他塞入。

左琛终于彻彻底底醒了过来。他堂堂左琛,在大清早,光着身子被一个女人塞入了壁橱?天啊,世道变了,鸟要潜水,鱼要翱翔了吧?

丁洛洛拍了拍自己的头:天啊,她变成左老师的女人了,她变成了自己的师娘了。昨夜她的理智呢?昨夜她的矜持呢?为了写小说,她把自己都牺牲了吗?不,好像不关写小说的事,好像,她昨夜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左老师。丁洛洛在地板上搜寻自己的衣服。内衣呢?该不会,该不会扔给左琛了吧?天哪,地球快快爆炸吧,让她一了百了吧。

郑欧洋真的来敲元薇的门了。元薇赶稿子赶了一夜,天亮才睡下,听见敲门声,她闭着眼睛摸到门口,一边开门一边嘶吼:“哪个王八蛋啊?”郑欧洋双臂交叉抱着胸前,性 感的模样渐渐在元薇的睡眼中清晰。元薇啪地关上了门,冲到镜子前,拉扯自己皱巴巴的睡衣,再拉扯鸟窝头,接下来,才又去打开了门。

元薇笑了两声:“哟,欧洋啊。早安。”郑欧洋指了指高高在上的太阳:“中午了。”元薇被太阳晃得张不开眼,五官皱成了一团。郑欧洋道:“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元薇倒抽一口冷气:做梦,一定是做梦。

元薇又关上了门。她蹑手蹑脚走到衣柜前,拎出衣服,嘴里叨咕着:“千万不要醒,千万不要醒。”元薇洗漱,更衣,再开门,郑欧洋还是在她的眼前。她一蹿就扑到郑欧洋的身上:“万岁,不是做梦啊。万万岁。”郑欧洋手脚并用把元薇扒了下去:“你怎么这么烦啊?吃不吃饭啊?”元薇频频点头:“吃,吃,给我一头牛,我也能吃的下。”

第二十三话:活活气死了老师

丁洛洛在接下来的三天都没有见过左琛,自从她把光着身子的他塞入壁橱,就再也没见过他。而且他,连一通电话也都没打来过。

丁洛洛交了新的稿子给姚主编。小说中的男女在酒后一番情不自禁的雨云,让姚主编读得唏嘘连连。姚主编问:“洛洛,你恋爱了?”丁洛洛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口上虽这么说,丁洛洛心里却想:是恋爱了吧?她已经是左琛的女人了。姚主编斜着眼睛:“没有?那你看黄色小说了?黄色电影?”丁洛洛气急:“主编,您别瞎说。您就说,稿子过不过关吧。”姚主编连连颔首:“过,过了。煽情极了。”

丁洛洛的煽情情节是一气呵成的。她在把左琛塞入壁橱后,就坐到了电脑前,趁热打铁地敲上了键盘。她记得她云霄上的感觉,也记得左琛的每一个动作。丁洛洛不明白的只有两点:一是为什么自己会为了给三流的报社写小说,连纯洁的身子也搭上了,而第二点就是,为什么搭上了身子,自己的脸上还挂着笑。

左琛接下来的三天,都没回“天园”。他没有给丁洛洛打电话,也没接到丁洛洛的电话。他这几天,都住在了西城,与陈莓同床共枕。

陈莓小心翼翼,她有一双慧眼:这次的左琛,像极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左琛在房中踱来踱去,目光瞟着茶几上的手机。陈莓凑上前,拉住左琛的手,放在自己的臀上。左琛一把把她抱上了床,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陈莓对身上这个热情的男人感到陌生,他像是爱极了她,又像是少不更事。陈莓心中一清二楚,是有一个女人,把左琛变得陌生了。是什么样的女人?陈莓一边止不住地娇喘,一边想着。

左琛真的要爆炸了。他觉得,他被人面兽心的丁洛洛设计了。她利用他,学了男女之事,就一脚把他踹开了。不,不只是一脚,她踢了他足足五六脚。她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完全把他看作了工具。这个女人,真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俗话说: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在左琛看来,是活活气死了师傅。她没什么要学的了,于是就把他塞回了壁橱,如今,连个电话也不打来了。

左琛在办公室中咆哮:“水,我要喝水。”秘书莎丽推门而入:“要不要换个口味?今天不喝咖啡,改喝茶,好不好?”左琛几乎疯癫了:“茶?你竟然让我喝茶?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无辜的莎丽狼狈退下,耳膜轰轰振颤。

丁洛洛又去探望奶奶。奶奶坐在麻将桌前,抿着嘴笑得辛苦。桌前另一个老太太对丁洛洛说道:“你奶奶她,连着赢了我们好几天了。”丁奶奶开口:“洛洛,我去求了签。大师说,今年我财运大旺,而你呢,是情运旺啊。”丁洛洛搬了凳子坐下,趴在奶奶背后:“会旺成什么样啊?”丁奶奶心不在焉:“哎呀,旺就是能遇见好男人呗。”

丁洛洛神游:左老师算好男人吗?应该吧。他的脸好看,身体也好看,还助人为乐。只不过,他已经几天不回家了。建筑工人需要通宵达旦吗?丁洛洛越想越落寞:他何时才会回家啊。

第二十四话:左邑的孙儿

江筱再度组织姐妹三人吃饭。这次,丁洛洛和元薇站在了同一阵地:“江筱,说,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元薇又道:“袁杰来我家找过你,你知不知道?”丁洛洛马上附和:“对,对,他还给我打过电话找你。”江筱双手高举,作投降状:“姐妹们,饶了我吧。以后,以后我会坦白的。”元薇咄咄:“以后是多后啊?”江筱撒娇:“哎呀,总之就是以后。”

元薇迫不及待地换了话题:“喂,我自己坦白。我恋爱了。”丁洛洛瞪大了眼睛:鸟窝头也能恋爱?元薇继续道:“骆驼,我和那鼓手恋爱了。”丁洛洛撇嘴:“什么鼓手,分明是个铁匠。”江筱插话:“隔壁?邻居?恋爱了?喂,发展到哪里了?”元薇眼睛向上翻,一副憧憬相:“他主动来敲了我的门,找我吃饭。”

江筱嗤之以鼻:“这就叫恋爱了?”说完,她就把脸扭向了丁洛洛:“喂,洛洛,我倒觉得你这张脸,更像是恋爱中人啊。”丁洛洛马上僵直了腰:“别瞎说。”

“左右地产”筹备了新一届的室内装潢大赛,梁有齐前来报名。报完名,他上到左琛的办公室,准备消磨消磨时光。

梁有齐翘着二郎腿:“有没有入住‘天园’啊?”左琛一边看文件,一边嗯了一声。梁有齐又问:“你是住壁橱的这边,还是壁橱的那边啊?”左琛一抖手腕,就只见文件如飞刀般向梁有齐飞了过去。梁有齐一招“缩头乌龟”,捡回一条小命儿。左琛靠在办公椅的靠背上大吼:“莎丽,送客。”秘书莎丽冲了进来,一把拽上梁有齐,又冲了出去。她奉劝梁有齐:“有多远,躲多远。”

丁洛洛又坐进了壁橱。她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左琛打个电话。不过,打了说什么呢?如今没有第三课了,莫非说:左老师,给我复习复习前两课吧?不,万万不可。丁洛洛跺了跺脚,觉得心中仿佛有小虫爬来爬去。

左琛等不来丁洛洛的电话,倒是等来了小米的。小米说:“左先生,何必这么狠心?”左琛心想: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狠。他说道:“今晚七点,星语餐厅见。”那边,小米如久旱逢甘霖,心说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晚上七点,吊兰小米露胳膊露腿的在星语餐厅等左琛,而左琛却买了两条狗回了左家。

左琛把狗双双撒在左家的大厅中,就呼喊上了左邑:“爸,快出来,快来看孙子。”左邑刚刚自公司回到家,正在卧室中更衣,一听见左琛的呼喊,裸着上身就跑了出来,心想:这小子,几时有的私生子?可惜,这可怜的老头儿一到大厅,看见两团长着白毛的玩意儿在地上蠕动,顿觉天旋地转:“你,你这个不肖子,你骂我是狗吗?”左琛抱上一只狗,来到左邑面前,振振有词:“爸,现在认猫狗作子女的人,比比皆是。您何必大惊小怪。”左邑捂住胸口,觉得命不久矣。这时,左琛又对狗说道:“来,叫爷爷。”

小米的电话在八点追来:“左先生,您几时到呀?”左琛道:“路上塞车,快了。”

丁洛洛在扔了第十九次硬币后,正面的次数终于战胜了背面的次数,于是她终于可以给左琛打电话了。而那边的左琛正趴在沙发上逗狗,听见手机响,正要对小米说“请再等等”,可他一瞥,竟瞥见,手机上显示的是丁洛洛的号码。左琛一个激灵蹿下了沙发,吓得两只狗异口同声地呜咽出来。

左琛清了清嗓子:“喂。”这边,丁洛洛手心冒了汗:“左,左琛啊。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回家啊?工作忙啊?”左琛心想:这深山老林里长大的丫头,的确不谙“狡兔三窟”的世道。左琛攒了几天的怨气被他一口叹了出来:“哎,我在回家的路上呢。”

从何时起,丁洛洛一打电话,他就在回家的路上了?

左琛出门前,又对左邑呼喊:“爸,好好呵护孙儿。”左邑在房间中又迎来了一阵高血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走到大厅,和狗孙儿追逐开来。

第二十五话:“我爱你”的效力

左琛从壁橱来到丁洛洛的房间时,丁洛洛正在厨房泡茶。他咳嗽了一声,她才回身看见了他。他们四目相对,中间几乎噼里啪啦地冒出火花来。丁洛洛率先开口:“你好几天没回来了。”左琛的怨气又似滚滚乌云笼罩:“结果你直到今天才给我打电话?”丁洛洛奉上茶:“我一直想打的,不过,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左琛拨云见日:这小妮子,说话倒是直来直去。她没利用他,也没准备一脚踢开他。她还是想他的。左琛心中排列上了鼓乐队,咚锵咚锵地演奏得不亦乐乎。

丁洛洛问:“盖房子这么忙吗?晚上也回不了家?”左琛点了点头:她说什么就是说什么吧,总不好告诉她,他女人多到可以一天一换换上一个月。左琛问:“你的小说,如何了?”丁洛洛眼睛发光:“主编满意极了。”左琛看在眼中,他的洛洛热爱自己的工作。否则,她也不会变成他的洛洛了。

接下来,丁洛洛做了一件左琛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她主动抱住了他,依旧不施脂粉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她说:“工作忙也要常常回来,好吗?”左琛也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好。”他想到的,只是后续。他吻了她,把她压在身下,让她的眼睛变得似清泉中生出火来,他让她叫他的名字:左琛,左琛,一声声的,直叫到他内心最软处。

丁洛洛想:是恋爱了,一定是恋爱了。

而可怜的吊兰小米,在星语餐厅喝下了八杯水,去了六次洗手间,末了,也只得和星星窃窃私语。

左琛第二次在丁洛洛的身边醒来,一睁眼就对上了她的眼睛。丁洛洛已经醒来了好一会儿了,心中默默练习一句话,练了千百遍。她看见左琛睁了眼,说:“我爱你。”

左琛的脑袋里像是轰隆隆的打了一声闷雷,他僵住,脸部的肌肉一动不动。丁洛洛挥出小手在左琛的眼前晃了晃,而左琛仍是呆若木鸡。丁洛洛吓了一跳,心想这“我爱你”的效力也太大了吧,竟让左琛休克了?想及此,丁洛洛一拳捶在左琛的胸口,嘴里还说着:“你不能死啊。”左琛被捶了个半死,恢复了神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了床,抄起衣服就冲入了壁橱,撂给丁洛洛一句:“我先走了,上班要迟到了。”

这次,丁洛洛呆若另一只木鸡了。她说错了什么?说错了“我爱你”?可是,恋爱中人,不该说“我爱你”吗?丁洛洛恍恍惚惚地拾起地板上的衣服,准备起床。不过,内衣呢?该不会,该不会又被左琛抄走了吧?

左琛也同一般恍惚。他拎着丁洛洛的第二件内衣:怎么每一次同这小妮子过夜,早上就非得抱头鼠窜呢?她为什么非得说“我爱你”?他左琛听“爱”听得耳朵都生了茧子,不过,他偏偏不可以听她丁洛洛说出口。

左琛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面对“我爱你”而不知所措。以往,他会说:“宝贝儿,我也爱你。”他也会说:“哦?爱我?那就好好表现。”可如今,他若是说他也爱丁洛洛,那丁洛洛一定会变成一张羞红了的狗皮膏药,紧紧粘住他,今生今世不再对其它雄性投去一瞥;而他若是叫丁洛洛好好表现,说不定丁洛洛会天天煲了汤,送去盖房子的现场了。

左琛不自觉地哦了一声,他怎么会招惹这缺根筋的女人,这和招惹马蜂窝有何区别?他左琛是只自由自在的蜜蜂,想落在哪株花上,就落在哪株花上。岂是她丁洛洛一腔爱意就能束缚的?她不懂,她完全不懂他的人生。她若是见了他左拥右抱,一定会觉得自己被天下人背叛,从这“天园”的最高处跳至最低处吧。哦,算了算了,走为上计吧。

这边,丁洛洛打开壁橱,轻悄悄地喊:“左琛?左琛?”那边,左琛拔腿就蹿出了房门。名副其实的闻风丧胆。

第二十六话:梁有齐的女朋友

元薇在街上瞅见街对面的江筱时,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她的脚钉在地上,脖子伸了又伸,她又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脸,这才相信:眼中这依偎在一个陌生男人怀中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江筱。元薇二话不说,向街对面蹿去,在此起彼伏的刹车声与喇叭声中,抵达了彼岸。元薇猫下腰,尾随江筱。抱着江筱的男人,瘦如竹竿,裹得花枝招展。她纳闷:这比袁杰好在哪儿了?

江筱与袁杰结婚四载,结婚前,还有漫漫四十个月的恋爱。如今,江筱红杏出墙,而且是和一根鲜艳的竹竿?元薇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人世间的跌宕也并不比她的小说中少。

元薇尾随了两条街,就默默回家了。郑欧洋的家中传出琴声,元薇就坐在了他家门口的石阶上。难怪,经世之人都摈弃了丁洛洛一见钟情,一钟情就一生一世的论调,难怪,她元薇酝酿的几男大战几女会一经上市,就售得精精光。连江筱这位把丈夫看作天的女人都出了轨,如今谁还会相信天长地久?谁还会对一生一世感同身受?

元薇入了神,没听见郑欧洋开门,也没听见他低沉的“喂”。郑欧洋以为元薇装神弄鬼,伸手就弹了她的后脑勺儿。元薇顿时哎哟一声,心想:谁放的冷枪?郑欧洋弹完就觉得,好像用力用过了头,连他自己的手指都麻酥酥的了。这女人的鸟窝头真是中看不中用,完全发挥不了缓冲之功效。

元薇回头看见郑欧洋,既想对他笑,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正在她面部抽搐之时,郑欧洋先开了口:“你坐这儿干什么?”元薇站起身,白了郑欧洋一眼:“思考,懂吗?我是个作家,我在思考人生。说了你也不懂。”至于郑欧洋,他则完全不像元薇口中那位与她恋爱的男人,他张嘴就道:“让开。”

元薇正欲发作,就只见郑欧洋的目光绕过她的脸,粘在了她身后。她回身,看见身后站着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而那女子的头发,也烫得如同棉花糖一般。元薇心想:他们三人不如组团,团名就叫“香菇”。郑欧洋一把就把元薇扒拉到了一边,对那棉花糖说:“进来吧。”元薇一个趔趄,几乎亲吻上大地。她站直身子,眼睁睁看着那女子跟在她的欧洋身后,进了房。元薇追上去,面孔正好贴在关闭的房门上。

在勘察了郑欧洋的前门,后面,窗户,并找不到任何一条缝后,元薇讪讪地回了家。她皱了皱眉:那女子怪怪的,除了浓妆和爆炸头,还有其它什么是怪怪的。只不过,元薇一时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她只得叨咕:怪女人,你要是胆敢碰我的欧洋,我就一把火燎了你的棉花头。

左琛被左邑唤入了办公室:“你知不知道,政府会延迟将地铁扩建至东郊的计划?”左琛哼了一声:“爸,这是‘万象’造出来的谣言。”左邑不满:“你查都没查,就胆敢说是谣言?”左琛烦躁地走向门口:“我去查。”左邑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挥成天女散花:这个狗崽子对他真是越来越不敬了。

左琛莫名的烦躁,丁洛洛的一句“我爱你”像是有千斤重,坠得他面朝黄土背朝天。他打电话给郝俊:“晚上出来喝酒。”郝俊机警:“我必须带上芸娜。”左琛也不糊涂:“芸娜又必须带上五谷杂粮,是不是?”郝俊讪笑。

随便吧,只要不是丁洛洛,随便谁都好。左琛如是想。

吊兰小米宰相肚中能划船,她只字不言“星语餐厅”的漫漫一等。左琛仰在沙发上一杯接一杯地喝,小米就仰在左琛的怀中一杯接一杯地斟。郝俊问芸娜:“她不懂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芸娜道:“不入苦海,谁又会向往岸边?”

这天,出来喝酒的除了左琛一行人,还有梁有齐。左琛在洗手间的门口撞上一个人,他全身血液往头上涌,马上一拳抡在了对方的脸上。对方除了一声闷哼,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但左琛只见,一名女子飞身扑了过来,扑到对方身上,嘴里还大叫着:“有齐,你没事吧?有齐?”左琛定睛一看,这名被他赏了一拳的男子,正是他的御用装潢设计师梁有齐先生。

梁有齐眼前的繁星一颗一颗递减,终于,他认出了动手之人:“左琛?你疯了啊你?”左琛如泄气的皮球:“嗯,我是疯了。”梁有齐倒是知书达理:“你来借酒浇愁?”左琛胡乱揉了揉头发:“管他浇愁还是作乐,过来一桌吧。”

梁有齐带着飞身扑来的女子加入了左琛一桌。郝俊和芸娜他均认识,至于小米,由芸娜给他介绍。末了,他向众人介绍了他带来的女子:“这是我女朋友,江筱。”

第二十七话:他是个过客

在左琛吃下五谷杂粮之时,丁洛洛却踌躇在壁橱前,一粒米也吃不下。丁洛洛百思不得其解,写了三五部爱情小说的她,怎么如今却觉得爱情令人费解了。在她的笔下,“我爱你”之后,应该是“我也爱你”,应该是泪盈于睫含情脉脉,又或者应该是姚主编建议的宽衣解带翻云覆雨。可为什么,她丁洛洛的一句“我爱你”如此壮烈?左琛的一走,让她恍惚中以为身处战火纷飞的年代,男人为了杀敌报国,而急匆匆地抛下女人。

而实际上,左琛不是去杀敌,他只是去盖房子而已。他又没有回来,他又彻夜盖房子了。丁洛洛心酸:如果盖房子如此耗人耗力,那她宁可一辈子睡在草垛上。

丁洛洛穿过壁橱,去了左琛的房间。第一眼,她就看见了自己的两件内衣,被随手弃置在了床头。她扑上去,物归原主。左琛的衣柜敞开着,其中空旷地挂着几件衣裤,排着几双鞋。房间中不见水杯,只见餐桌上如列队一般的矿泉水水瓶。丁洛洛心悸:这里,并不是左琛的家,这里,只是左琛的一间房而已。左琛就像是一个过客,“天园”的过客,她丁洛洛的过客。丁洛洛抱着内衣仓惶逃回自己的房间,额头上密布了汗珠。

元薇同丁洛洛一样,一夜惶惶。她是脸贴在自家的玻璃窗上,眼睁睁地看着郑欧洋和那奇怪女子肩并肩离开的,两个棉花糖般的脑袋忽上忽下,渐行渐远。而八个小时过去了,元薇的窗台和玻璃已经被她反反复复蹭得铮亮,但郑欧洋还没有回来。

左琛一觉醒来,酒精的余力还在,折磨着他的头。他再一看沉甸甸的手臂,发现上面枕着小米。小米也醒了过来,偏过头对着左琛的唇就送上了自己的嘴。左琛不遗余力,一把推开那颗在他眼前慢慢放大的头。只听啊的一声鬼叫,小米呈现出了身体向后折叠的形态。

左琛在刹那间就离开了小米的家。他蹬上了裤子和鞋,衬衫和袜子拿在手中。他心想:真是见鬼了,天天大清早的就屁滚尿流。在丁洛洛那边是,在小米这边也是。丁洛洛?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在忘我地敲键盘呢?她一副足不出户的姿态,不敲键盘还会做什么?左琛一边系衬衫的扣子一边让丁洛洛在他脑中遨游。直到到了公司,秘书莎丽才拐弯抹角地告诉他:“您今天的衬衫,是走不对称风格吗?”左琛气恼,忙躲入办公室,改为对称。

左琛打电话给城建规划局。原计划明年年初修建的东郊地铁,状态由板上钉钉,软化为了模棱两可。东郊土地的竞买会迫在眉睫,“万象地产”又放了风声,说会退出竞买。周娇倚在左琛的办公桌上:“你怎么看?”左琛叼着钢笔:“买,按原计划买。”周娇反对:“风险太大了。”左琛却道:“出去吧。”周娇扭身就出去了。她受人钱财,替人效力,点到为止。

元薇打电话给江筱。她逮不到郑欧洋,只得退而求其次地逮江筱。她试探江筱:“家庭主妇,干什么呢?”江筱叹气:“哎,我一家庭主妇,还能干什么?洗衣烧饭擦地板呗。”元薇替袁杰不平:“男主外,女主内,你没立场抱怨。”江筱一怔,过了一会儿才道:“哎呀,我随口一说,你何必认真?”元薇叹气:自己也没立场充什么正义之师,这城中不知有多少对男女,因为受了她小说的教唆,而变成了狗男女呢。

江筱在挂了元薇的电话后,就接到了丁洛洛的。丁洛洛约她见面,她说:“也叫上元薇吧。”江筱觉得,元薇刚刚话中有话。不过丁洛洛阻止道:“别,我就想和你见个面。”

见了面,丁洛洛将她和左琛的事编作小说男女,问江筱:“这合理吗?”江筱眼珠子转来转去地思考:“合理啊。一男一女发生了关系,女的对男的不可自拔,男的却退避三舍。这太常见了啊。”丁洛洛嗫嚅:“为,为什么啊?”江筱一语道破:“责任啊,男人不爱负责任啊。”丁洛洛如遭晴天霹雳,江筱看出端倪:“洛洛,你,你该不会是说你自己呢吧?”丁洛洛同霹雳抵抗,讪笑道:“怎么会?这真是我的新小说。”

郑欧洋回来了,他终于,在走了二十四个小时后,回来了。

元薇蹿离铮亮的玻璃窗,蹿出家门,蹿到了郑欧洋面前:“你去哪儿了?”郑欧洋阴沉着脸:“与你有关系吗?”元薇叉上腰:“有啊,我们是好邻居,好伙伴。”郑欧洋从裤兜儿内掏出烟来,点上一根:“我觉得你很烦。”在元薇的咳嗽声中,郑欧洋走到了家门口。元薇气急,一个箭步蹦到了郑欧洋的背上:“我等了你一夜,你竟然,竟然说我很烦?”

郑欧洋扔下烟,打开了家门,才把猴子般的元薇从背上揪下来。不过,他一手揽着她的背,另一手抄上她的腿,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元薇惊得一张小嘴拢成了圆形,手臂不自觉地扼住了郑欧洋的脖子。郑欧洋说:“等我?你知道等我的下场吗?”元薇的一颗心飞了起来,几乎从她的小圆嘴中逃走。不过,郑欧洋帮她阻止住了,因为,他俯下头来,用自己的嘴封住了她的嘴。

第二十八话:不作龟类的代价

郑欧洋抱着元薇越过地板上密密麻麻的乐器电线,止步在了他充作床的竹席前。元薇一双大眼眨了又眨,郑欧洋结实的胸肌在她眼前起伏,唾手可得。她禁不住咕咚吞下一口口水,郑欧洋听了个真切。他失笑:觉得自己在这女人眼中,活脱脱就是一锅红烧肉。

郑欧洋弯身把元薇摔在了竹席上,让她发出了哎哟的嚎叫。元薇一边揉腰一边想:怎么就没个床?怎么就没个软绵绵的床垫?她笔下有多少个女人,被男人抛至床垫上,大波浪的卷发和丰满的胸 脯弹了又弹,相得益彰。正在想,郑欧洋就高高在上地发了声:“你现在滚还来得及。”元薇又一次气急,索性躺平了身子:“谁滚谁就是龟儿子,龟孙子。”

好,这下好了。郑欧洋一下子脱光了上身,赤 裸 裸地压在了元薇的身上。元薇咬着双唇,把她吓出来的咿咿呀呀一并关在了牙齿之后。郑欧洋的手顺当当地钻入了元薇的上衣中,在拨开她的内衣搭扣后,一刻都不耽误地回到了她的胸前。元薇瞪大了眼睛,她觉得她万一一松懈,就会被敌人挑下马来,成为龟类。而郑欧洋还在挑衅:“敢不敢脱下我的裤子?”元薇松开双唇:“谁不敢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这下更好了,一下子从“儿孙”,又变成了“蛋”。她元薇,更要咬紧牙关了。

元薇推开郑欧洋,一翻身翻到了他的身上。她的双手抖得像通了电,好不容易,才解开了他的裤扣。至于郑欧洋,就容易多了。他再次把元薇压到身下,掀翻了她的短裙。

丁洛洛给左琛拨了通电话。她侥幸地想,也许左琛真的是因为盖房子忙,才杳无音讯,也许,他正在等她打去电话,也许,江筱头头是道的侃侃而谈,其实是无稽之谈。丁洛洛攥着电话,喉咙发涩,不住地干咳。

那边,左琛正在办公室中与“万象地产”的苏木通电话。苏木与左琛是旧交,而这“旧交”更准确地说,应该叫“旧仇”。左家与苏家没有家族恩怨,所以这二人的旧仇,不外乎是为了一个女人。苏木在“万象地产”的权位,如同于“左右地产”的周娇。苏木这次打来电话,说:“老左,是不是玩儿女人玩儿得不要命了?东郊的地铁修建搁浅了,你还买?”左琛一笑:“老苏,我现在是逼上梁山啊。人力物力投了大把,政府又没一口咬定说不修,我现在只好碰碰运气喽。”

才说到此,左琛的手机响了。他一瞥,瞥见丁洛洛三个字,手脚为之一振。那边,苏木又道:“那我只好祝你好运喽。”左琛心不在焉,将手机翻来覆去。他像是听见了丁洛洛的轻语:快接电话,快接电话。可他刚一想接,又听见丁洛洛继续轻语道:我爱你,我爱你。左琛一把把手机扔到了对面的沙发上,才发现,耳边还有苏木的声音:“老左,老左?”左琛敷衍:“嗯,啊。再见。”

苏木一头雾水。他明明问道:“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喝个小酒?可以的话,叫上凯蒂。”可那边左琛怎么嗯啊了一番,直接说再见了呢?这小酒,到底是喝,还是不喝啊?

丁洛洛颓然地蜷在沙发上。看来,江筱说的,是对的。

郑欧洋和元薇并排躺在竹席上,胳膊挤着胳膊,腿挤着腿,大汗淋漓,黏腻地粘着对方。郑欧洋刚刚才发现,元薇的双唇流了血,血下还泛着瘀紫。他说道:“没种就滚,何必把自己咬成这样?”元薇一下坐直身子:“我没种?你开玩笑吧?我把自己咬成这样,是因为我兴奋。兴奋你懂不懂?”郑欧洋不计较她的话,目光火辣辣地粘在元薇依旧赤 裸的匈部前。元薇一下红了脸,套上衣服和短裙,拂袖而去。

她错过了郑欧洋的一笑。那一笑,发自肺腑,漫溢着玩味和怜惜。

第二十九话:平民百姓也有人爱

丁洛洛的手机唱响时,她的血液几乎沸腾了。可惜,手机上的“张家明”三个字如同一盆冷水,浇得她一番寒彻骨。张家明问:“洛洛,学校办舞会,你做我的舞伴好不好?”丁洛洛直接道:“好。”

张家明一个上扬语气的“啊”字几乎拐了十八个弯:“啊?真的吗洛洛?”丁洛洛悲壮道:“真的。”张家明挂了电话,叩谢各方神灵,愿上帝和菩萨继续保佑他。

丁洛洛破天荒地需要一个男人,需要一张有棱有角有胡茬的男人的脸,一副结实的男人的身躯,来让她忘记左琛,忘记左琛的脸和左琛的身躯。丁洛洛想过了,她是咎由自取。左老师为了教她写出成年人的小说,才会对她做了成年人的事。她身为学生,不说“谢谢你”,反而说“我爱你”,这太荒谬了。不过,更荒谬的是,她觉得她的的确确爱上了左老师。不然,她为何一闭眼就会看见他?不然,她为何会去和张家明跳舞?

张家明杵在学校门口,看着身着湖水色长裙的丁洛洛款款而至,觉得她犹如仙女下凡。丁洛洛闷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是胆怯的囚犯正在走去刑场。张家明振臂呼喊:“洛洛,洛洛。”行人纷纷侧目,丁洛洛巴不得上天下地,只要能躲开他,十八层地狱也大可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