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笙…我…”楼漠白想开口说什么,她甚至想冲动的告诉竹笙,她是另一个人,虽然是同一个名字,虽然是同一个身体,然而却是不同的灵魂!

竹笙抬起脸,黑眸里是温暖和幸福的笑意,“嗯?”

楼漠白喉咙干涩,想要吐出的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最后摇摇头,没再说什么,竹笙没有丝毫疑惑,毕竟在今天这个敏感的日子,她想说什么自然说什么,不想说的便不说。

楼漠白不再说话,只是黑眸无神的望着窗外,好似在想些什么,绣着荷包的竹笙一针一线的细密缝着,荷包精致,大家闺秀的竹笙手艺又怎么会差呢?终于绣好了荷包的最后几针,竹笙看着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小脸一扬带着笑容却在看到楼漠白凝神的侧脸时没了声音。

竹笙的黑眸轻轻一动,手不禁将荷包握的紧了一些,只觉得心头一阵不安的骚动传来,这是那张他看了很多年平凡的脸,一丝一毫都没有变过,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也或许是从她淡然而又温暖的笑开始,他觉得她变了,变的让他想靠近,想接近,想站在她的身旁,被她牵着手不停的往前走。

“漠白…”竹笙轻轻唤着,期待着她那双淡然的黑眸能够瞧着自己,如他所愿,楼漠白的双眼转了过来,就看到了竹笙充满感情的眸子,心头顿时一紧,楼漠白站起身子,“我先走了。”

话一出口,竹笙明显一愣,走?她才来了一会儿不是么?况且在今天,她去哪?

“漠白!”竹笙喊住了楼漠白的脚步,楼漠白站在那,不敢回头,生怕看到竹笙眼里的情,一切都乱了,都乱了…

竹笙轻轻的靠了过来,手探到楼漠白腰际,楼漠白的身躯一震,没有回避,竹笙的手轻巧而又快速的将荷包栓到了楼漠白的腰际,荷包安静的垂在那,竹笙看着黑眸一暗,手固执的找寻到了楼漠白的手,死死的握住,楼漠白身体一颤,想要抽开却被竹笙握的死紧。

“你要去哪,可是要去找上官侧君?”

楼漠白没有说话,背对着竹笙站在那,屋外的雨仍然在下着,雨声越来越大。

竹笙见楼漠白没有回答,只觉得心底狠狠的被刺了一下,手又握的紧了一些,“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真的不再需要我了么,你真的…”竹笙的话越说越小,似乎是没有勇气再问下去,手死死的握着楼漠白的手,竹笙的掌心是细密的汗水,但是仍握着楼漠白的手不肯松开。

楼漠白悠悠的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似乎是刺激到了竹笙,他不顾一切的张开手臂从后面抱住了楼漠白,身子颤抖的贴在了她的后背之上,狠命的抱住她的腰身,让若她一旦离去就再也抓不到了。

“我是你的夫不是么,你是我的妻主,你不可以不要我,我嫁了你就是你的人,你不可以丢下我,你不可以…”

楼漠白站在那里,听着竹笙的话,他抱着自己的身子在颤抖,他在害怕,楼漠白无奈的苦笑,手轻轻的放在竹笙环绕自己的手臂上,缓缓的松开了竹笙环抱自己的双臂,楼漠白转过身子,看着竹笙已经红了的眼眶,还有顺着眼角流淌下来的泪水。

“竹笙,一切都过去了。”楼漠白的话让竹笙彻底惨白了一张脸,只觉得心底一阵轰鸣,除了这句话,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她对他果然再无半点情意,再无半分感情,她不要他了,是真真正正的不要他了…

“知道,我知道了…”晶莹的泪珠纷纷从脸颊滚落,掉在地上砸碎成了一个点,楼漠白看着竹笙的眼泪,心中更是觉得苦涩,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的她还能说什么?对他,这是最好的结果吧。

转身,推开了竹屋的那扇门,楼漠白飞身一跃,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雨帘之中,竹笙愣愣的看着楼漠白离去的背影,身子陡然一颤,再也支撑不住的跌坐在地。

“好狠,你好狠…”喃喃自语,竹笙只觉得心痛阵阵,手按在了自己心脏跳动的位置,那里正发出丝丝悲戚的声音,正犹如这漫天的雨声,无穷无尽。

第二天,楼漠白睁开眼之后管家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告诉她一个坏消息:竹笙病倒了。楼漠白当下一惊,病倒?怎么会!不过想起竹笙一向羸弱的身子,楼漠白的心中不禁有些慌了,几个起落就已经来到了竹园,刚一堆开屋门,就看到了裴逸的身影,裴逸的黑眸淡淡的扫了楼漠白一眼,似乎带着几分谴责。

“他,有没有事?”

裴逸淡淡的收拾了自己带来的药瓶,语气不冷不热,不紧不慢的回答,“竹侧君本就身子弱,加上情绪激动气血不足,昨夜似乎又淋了场雨,高烧虽然退了,但是日后也需要好好调养。”

楼漠白听着,激动气血不足可是因为自己的话?淋雨?他昨夜竟然淋雨了么?想着昨夜瓢泼的大雨,竹笙孤零零的一人站在雨里,任由大雨肆虐,楼漠白的眉峰不由得轻轻皱起。

裴逸缓缓的走在楼漠白的身侧,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句,“王爷这么折磨他,又是何苦?”

楼漠白错愕,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语言,折磨?她能够否认么,她这么对竹笙和折磨又有什么区别…

“好好照顾他吧。”裴逸淡淡的丢下一句,转身离开,屋子里是一股汤药的味道,很浓很浓,楼漠白走进内室就看到了小叶来回忙碌的身影,小叶见到楼漠白进来,立刻行礼,楼漠白挥挥手示意他起来,看到了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的竹笙,此刻的他紧闭双眼,嘴唇发白,裴逸的汤药正冒着热气放在一边的桌上,小叶端起汤药,扶起竹笙。

“公子,喝药了,公子,喝药了…”小叶轻声唤着,然而竹笙却是没有丝毫反应,小叶红着眼眶,声音渐渐抖了起来,甚至带了哭腔,“公子,小叶求求你,把药喝了吧…”

楼漠白一见,上前把小叶轻轻推开,一手拿过药碗,看着竹笙此刻的样子,扬首喝了一大口汤药,扶起竹笙的头,楼漠白的脸缓缓低下,最后覆盖在那发白的唇上。

小叶看到,惊讶的睁大眸子,随即什么都没有说的退了出去,楼漠白坐在竹笙的床前,一口接着一口,将碗里的汤药都用嘴灌进了竹笙的嘴里,尽数灌完之后,楼漠白擦了擦嘴角的药汁,将竹笙放回了床上躺好,替他盖好了被子,静静的看了一会儿。

“竹笙,你这又是何苦…”喃喃低语,床上的竹笙仍是紧闭双眼,楼漠白终是无奈的摇摇头,欠他的,看来是自己欠他的。

当天晚上,楼漠白房间的软榻就搬进了竹园,每天虽说不是时刻陪伴,然而楼漠白都是夜宿在了竹园,竹笙的情况似乎稳定了下来,脸颊也是慢慢有了红晕,只是不知为何,他似乎不愿意醒过来,就这么安然睡着。

上官绝自然也是来过,当看到楼漠白的软榻在竹笙的房间里时,他也仅仅是皱了一下眉,看了床上的竹笙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虽然对竹笙没有多大好感,然而竹笙的表现也让上官绝有些意外,上官绝也是知道楼漠白不会怎样,也就由得她照顾竹笙了。

楼漠白揉揉额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天了…抬眼看了看床上依然安然入睡的竹笙,楼漠白走过去,替他盖好了被子,不禁摇头轻叹,“你还要睡多久?再不醒我可是要回去了。”

见床上的竹笙没有反应,楼漠白再度摇摇头,回身把油灯吹灭,身子躺在了软榻之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楼漠白平稳的呼吸声音渐渐散开在寂静的夜里,在床榻上的竹笙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灵动的黑眸里没有丝毫刚醒过来人的迷蒙和混沌,身子微微一个侧转,竹笙侧躺在床上,正好和楼漠白的软榻相对。

看着楼漠白此刻安静的睡颜,竹笙慢慢的垂下眼帘,她还是发现了么?这几日自己的装睡,为了留下她,他竟然会做到这样的地步,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她会像那日一样,把自己丢下,就这么走了。

她发现了却还是留了下来,这是不是代表她默许了自己的要求,希望她陪着他一些时候,就像现在这样轻轻的撩开身上的被子,竹笙赤着脚落地无声,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楼漠白的软榻面前,缓缓的蹲下身子,双臂撑在软榻上,下巴抵在手臂之上,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闭目熟睡的楼漠白,看的很久很久,手指轻轻的点在楼漠白的脸上,一下又一下,最后沿着五官,轻轻的勾勒起来。

“漠白,你变了,变的让我心动,变的让我在乎,或许我从前喜欢的人并不是太女而是你,我和你的一切都记得那样鲜明,从未忘记。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晚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向你索取感情,我还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么?我知道我没资格,这些我都知道,然而就连一丝的希望都不肯给我么?漠白,你说这世间的情为何这么苦呢,我的心很疼、很疼…”

竹笙喃喃自语,最后没了声音,许是疼了,许是累了,就这么侧坐在了软榻下方,手臂撑在软榻之上沉沉睡去。

黑暗之中一直紧闭的双眸睁开,一双墨色纯黑的眼睛缓缓侧转,看着睡在自己软榻旁边的竹笙,楼漠白轻轻的叹口气,下床轻柔的将竹笙抱了起来,他轻飘飘的身子真是没有太多重量,这身子是该好好补一补了。

将竹笙放回到床上,楼漠白回到了软榻上,黑眸望着屋子的房顶,最后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情呐,情呐,她该怎么还,如何还…

VIP 章八 一起,一起吧

第二天一早,竹笙终于睁开了这几日都不愿意睁开的黑眸,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楼漠白的身影并不在,只剩下一个软榻在那,竹笙缓缓的坐起身子,有些恍惚的看着自己身下的床,细细一想也是明白,是谁把他抱上来的。

拥紧了身前的被子,竹笙的脸带着淡淡的红晕埋进了被子里,她发现了…昨晚自己说的那些话全部被她听去了…想着自己昨晚说的话,竹笙只觉得一阵甜蜜和苦涩在心中不停翻滚,心里的话全被听了去,她又该如何想…

竹笙就这样愣愣的拥被坐在那,直到小叶推门进来,惊喜的声音传出才惊醒了他,“公子你总算是醒了!王爷果然说的没错!”

竹笙俏脸一红,瞪了小叶一眼,“她…她和你说了什么?”

小叶把手里的汤药放在桌上,脸上开心的有些眉飞色舞,这些天小叶可是一直担心着,直到今天早上王爷出门的时候交代他,竹笙今天就能够醒了,起初小叶还不信,可现在推门一看,自家公子的确是醒了!

“王爷说呀,公子今天就会醒呢,让我这几天多悉心照顾公子,王爷说公子的身体该好好养养了,王爷很关心公子呢!”

小叶欢快的声音说着,然而竹笙却已没再听了,他已经听出了楼漠白留下的话含义,他醒了,而她也不会再想前几日那样夜夜守着他了,她陪伴自己的日子到此为止了吧。

轻轻的叹了一句,竹笙的双眼悠悠的望向自己床对面的软榻,仿佛还能看到楼漠白在上面酣睡的身影,这软榻,她也是要搬走的,“公子午膳想吃什么,王爷可是交代要给公子好好补一补。”

竹笙微微皱起眉头,没有丝毫胃口,“不要做,我没有胃口。”

小叶顿时摇着头,一脸的笑意,如此古怪的表情让竹笙有些不自在,“小叶坏小子,你怪笑什么!还嫌我病的不够么!”竹笙笑骂一句,小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公子确定不吃午膳么?王爷可是说要和公子一起呢…”

“你、你说什么,漠白她说…”竹笙听到这里有些激动,看着小叶一脸打趣的样子俏脸不禁更红,“你这死小子,讨打!”

小叶嘿嘿一笑,“王爷说要和公子一起用膳,公子是有胃口还是没胃口呢?”小叶挤眉弄眼的样子让竹笙的脸更红,最后看竹笙羞赧的样子小叶也不再打趣,推门出去做事了。

竹笙红着脸颊坐在床上,如刚才一样傻傻的拥着被子发呆,只不过这一次,满眼的尽是甜蜜,只为了那人的一句话,竹笙呆呆的想着,她说陪自己一起吃饭,她心里也是放不下自己的,是不是?

等待的时间仿若是无尽的沙漏,竹笙在竹园坐立不安的等待着,时不时的就起身看看外面的天色,头一次,觉得天上的太阳走的如此慢,慢到快要望眼欲穿,心慌不已。

终于,小叶的声音欢快的响在了竹园里,“王爷,您来了!”

竹笙的心猛然一紧,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手心也全是汗水,当下有些坐立难安,他该如何迎接她,是该在屋里等着还是走出去,是该笑还是怎样…正当竹笙犹豫不定的时候,竹门已经被人轻轻推开,楼漠白缓步走了进来,看到了竹笙,淡淡一笑。

“你终于肯醒了?”

一句话,打破了竹笙所有的慌乱只剩下满满的羞赧,粉嫩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没有出声,俏脸通红的竹笙站在那犹如一个犯错的孩子,被人抓住了把柄般不知所措。

楼漠白看着如此别扭的竹笙也不再取笑,坐在了桌子旁,不一会儿,小叶就推门进来把一些丰盛的食物端了过来,鉴于竹笙的身体初愈,菜色是以清淡为主。

“竹笙,过来坐下。”楼漠白的话让竹笙乖巧的走过去,落座,看着满桌的饭菜,本没有胃口的竹笙却在这一刻食欲大开。

楼漠白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放进了竹笙的碗里,竹笙灵动的大眼闪过一抹不明情绪,听到了楼漠白的低语,“多吃一点,你的身子该补补了。”

竹笙微微垂下眼帘,默默的端起碗筷,他记得,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宴会上,她为上官绝夹菜,羡煞了他,而现在,她也为自己夹菜了。

虽然两者的含义不同,然而他满足了,真的满足了。

两人默默的吃着饭,楼漠白给竹笙夹了很多菜,竹笙始终嘴角带着一抹笑容,恬淡而温馨,一顿饭吃的很慢,然而竹笙却觉得过的飞快,小叶将碗筷撤下去的时候,竹笙甚至有一丝怅然若失,仿佛什么东西他就要失去了。

楼漠白转身推开竹门欲走,似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软榻我先不拿走了,还有,晚上一起用膳。”

竹笙猛的抬头,灵动的双眼怔怔的看着楼漠白的背影,看不到她的脸看不到她的神情,然而她的话却让他冰冷的心头猛然一热,她说软榻不搬走了,她说,晚上一起用膳!

“好。”缓缓的应了一个好字,楼漠白的身形推门而出,隐没在了门外,竹笙嘴角的越勾越大,心头的那抹蜜也越来越甜。

楼漠白的想法很简单,别的什么都先不要管,竹笙的身子是该好好养一幕了,尤其是昨天晚上自己抱起他的时候,竹笙身体的重量不禁让她微微吃惊,他看上去很瘦,但是没想到已是如此之瘦,楼漠白下定决心,亲自监督着竹笙吃饭,再这么瘦下去可是不行啊。

楼漠白不讨厌竹笙,自然也不希望他的身体出现任何问题,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一起用膳,监督着他好好吃饭。

晚上的时候楼漠白来到了竹园,同推开门就看到了裴逸一身飘逸的白色,裴逸正和竹笙在聊着什么,两人都是一脸笑意,见到楼漠白进来,竹笙笑着迎了上来,裴逸则是淡淡一笑。

“你怎么来了?难不成是竹笙的身子还有什么问题么?”楼漠白问着,竹笙一听心头又是一喜,这几天仿佛是在做梦一样,她对自己的关心,对自己的好都虚幻的像一场梦。

“王爷多虑了,竹侧君的身子除了需要调养,并无大碍,我这次也只是来看看。”裴逸说着,楼漠白点点头,小叶手脚利索的布置起了饭菜,裴逸一见,不禁淡笑道。

“王爷果然是用心,亲自监督么?”

楼漠白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你也留下一起吃吧。”

裴逸的黑眸微动,看向竹笙,“不打扰么?”

竹笙一听脸色一红,当即有些支吾的说了句当然不打扰,裴逸也就大方的落座,三人吃起饭菜来,楼漠白依旧是给竹笙夹菜,裴逸静静的看着楼漠白的动作,不发一言。

终于裴逸动了筷子,竹笙和楼漠白都是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裴逸的筷子把竹笙碗里楼漠白给他夹的菜夹到了自己碗里,沉静如水的黑眸看着竹笙和楼漠白,裴逸低声开口,“竹侧君目前还不宜吃这些,还请王爷注意。”

竹笙愣了半响,缓缓的垂下头来,楼漠白则是咽了一下口水,看着裴逸碗里自己夹给竹笙的菜,最后才蹦出一句,“啊,我知道了,知道了…”

一顿饭因为裴逸的突然动作而显得有些诡异而尴尬,竹笙始终微红着双颊,楼漠白则是时不时的看看裴逸,总觉得刚才他那一筷子实在过于奇怪…而裴逸则是大大方方,没有丝毫不自在,仿若他刚才什么都没做一样。

饭吃完,碗筷被收拾了下去,楼漠白转身欲走,裴逸却出声唤住了她,“王爷。”

“恩?有事?”

裴逸走到楼漠白身边,黑眸如潭,那里面荡漾出了细小的波纹,“竹侧君的膳食有多处不当,这几日我也一起,竹侧君,你说可好?”

竹笙忙红着脸应了一声,楼漠白则是再度愣在那,膳食不当?昨天不也吃的好好的,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啊?然而裴逸既然开口,竹笙也答应她能说什么?一起就一起吧,也没有什么大碍不是么?

“恩,知道了,那就让小叶多备一双碗筷吧。”楼漠白推门出去,一股清香的竹子气息迎面扑来,想着裴逸的话,楼漠白的眉头微微皱起,裴逸这医生的身份当的也太称职了。

第二天如裴逸所言,午膳的时候他果然准时的出现在了竹园,当饭菜摆上饭桌的时候,楼漠白发现的确有一些变化,昨天出现的一些膳食在今天已经没了踪影。

裴逸淡淡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指着其中的几道菜略微做了一些解释,楼漠白和竹笙听后也只觉得裴逸的医术很走了得,楼漠白也是暗自开心,有这么一个懂得医术的侧君,还真是捡了不少便宜。

三人落座吃饭,这几顿饭是竹笙有史以来吃的最多的几回,往常很小的饭量也在这几日大增起来,脸颊不再像以前看的那样苍白,微微有些红润,似乎也是长点肉了。楼漠白看的有些欣慰,果然竹笙在以前的日子里根本都没有好好吃饭,不然也不会将身体弄成这样虚弱的地步,楼漠白夹了一些菜送到竹笙碗里,竹笙抬起头甜甜一笑,楼漠白微微一愣,微微偏过了头。

碗里在这时突然多出了一些菜肴,楼漠白诧异的望过去,裴逸的筷子刚好离开,迎上了楼漠白的视线,裴逸俊逸的脸庞轻笑,“王爷多少也吃一点,别忘了自己。”

竹笙一听面色也是一红,楼漠白这几日陪着他用膳,给自己夹菜督促自己多吃,而自己也是没有关心一下楼漠白,只顾着自己高兴了。

竹笙一见立刻也夹了一些菜送到了楼漠白的碗里,红着脸小声说着,“漠白多吃一点…”

楼漠白怔愣了有几秒,随后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说的埋起头专心吃饭,裴逸和竹笙给她夹的菜被她通通扫进了胃里,一时间也辩不出什么滋味。

三人吃饭,各有各的心思,一阵冷风吹来,楼漠白下意识的汗毛竖了起来,一阵暗红飘进了所有人的视野,带着不可忤逆的强势姿态飘了进来,直直的落到了楼漠白的身边,贴着她的身体坐了下来。

“上官侧君?!”竹笙一见来人,不禁惊讶的低喊了一句,上官绝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以他对竹笙没有好感的心情也是不会来此,然而现在他来了,一身红衣娇艳异常,那艳丽的五官也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竹笙一眼。

“臣妾还在想王爷这几日在哪用膳,没想到是在这里。”

上官绝的话飘在楼漠白耳边,楼漠白只觉得道道冷风向自己吹来,放下手中的碗筷,楼漠白一伸手就把正在隐隐冒火的上官绝拉到了身边,手握上了他的。

“我担心竹笙的身体,既然你来了,就一起吃吧。”

上官绝哼了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楼漠白毫不避讳的亲昵动作让上官绝冒出的火稍稍压了下去,竹笙看到楼漠白和上官绝自然的亲近,不由得神色一暗,这些日子以来的欣喜仿佛被顷刻间冲淡,甚至带出了稍稍的苦涩。

上官绝的凤眼一挑,就看到了自刚才为止依然很镇定从容的裴逸,“裴侧君也在?这里可是真热闹。”

裴逸抬眸,对着上官绝淡淡一笑,清雅的素质没有丝毫偏颇,仿佛什么都无法撼动他一般,“上官侧君来了,更热闹一些。王爷也是担心竹侧君的身体,才抽身亲自督促,上官侧君不会介意吧。”

裴逸的一席话说的很漂亮,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上官绝是个醋桶,这一席话说出上官绝就算介意也要不介意了,握着楼漠白的手狠狠一捏,楼漠白苦笑一下,心中郁闷,裴逸你没事干嘛来撩拨这个醋桶,真是…

竹笙唤来小叶,小叶刚一进来就看到了逍遥王府的三位侧君都在,裴逸自然是不陌生,然而看到上官绝也来了,小叶不免吃惊了一下,吃惊归吃惊,小叶还是利索的准备了一套碗筷,临行之前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自家的公子在上官侧君的面前会不会受欺负啊?

小叶惴惴不安的退了出去,桌上的竹笙也是有些不安,上官绝看他不顺眼心思敏锐的竹笙早就已经知道,以前也就罢了,然而现在…上官绝挡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想接近漠白的机会都是几乎为零了。

楼漠白看着桌子上的三个绝色之人,不禁心头无奈叹息一声,哎,又莫名其妙的聚在了一起,既然这样,下回她还是把兰儿带上吧,毕竟兰儿的身子也该补一补,补一个也是补,补两个也是补,还是放在一起监督好了。

心里这么想着,楼漠白也是没多注意三位侧君的神态,竹笙刚才还明亮神色的小脸此刻有些暗淡,裴逸则是黑眸沉静,只不过在上官绝和楼漠白的身上多扫了几眼,而上官绝则是嘴角噙着一抹笑,坐在楼漠白的身边,一个劲儿的把菜往楼漠白的碗里堆。

“王爷多吃一点。”上官绝一边笑着一边持续着夹菜的动作,楼漠白苦笑的看着自己的碗快要被堆成小山了,然而上官绝的那抹笑让她怎么看都觉得冷意嗖嗖,只能求助般的看向裴逸,这眼神倒是让裴逸愣了一下,随后薄唇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上官侧君,王爷吃的太多可是要作病的。”裴逸淡淡的一句话成功的让上官绝停下了动作,凤眼看了楼漠白一眼,当看到楼漠白的确吃不下的时候,只能收回筷子,将楼漠白碗里的东西夹进自己的碗里一些。

吃醋归吃醋,楼漠白在上官绝的心里还是第一位,不论怎样,她都不能有半点损伤。

看到自己碗里的菜减少,楼漠白也是松了一口气,对着裴逸感激的看了几眼,裴逸则是微微垂下眼帘,嘴角那抹笑意却是越发明显。

楼漠白吃着饭,眼神扫向了竹笙果然见到他神色惨淡的在发呆,面前的饭碗也是一口也没再动过,楼漠白不禁眉头微皱,自己来这里吃饭就是为了督促他,如果督促的没有成果,岂不是本末倒置?

“竹笙,发什么呆呢,动筷子。”楼漠白轻声一喝,让竹笙回过了神,小脸又是悄然染上一抹粉嫩,讷讷的望了楼漠白一眼,看到了她眸子里分明的关心,刚才还抑郁的神态一扫而光,立马动筷。

看到竹笙吃饭楼漠白心下一松,再抬眼就看到了上官绝闪着火星的凤眼,楼漠白嘿嘿一笑,动筷子夹菜到了上官绝的碗里,讨好的样子让上官绝眼里的火星都转变成了笑意,瞪了楼漠白一眼,随即把她夹给自己的菜全数扫进了口中。

这一顿饭让楼漠白吃的是全所未有的劳累,没有明刀明枪,却也是猝不及防啊…一顿饭下来她感觉腰酸背痛,眼睛都快要抽筋了,如果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么三个男人就是一个战场了。

战场没有缩小,反而有了更为扩大的趋势,晚膳来临的时候,一向清净的竹园更加热闹了,小叶按着竹笙的吩咐又多准备了一个碗筷,自然是给和楼漠白一起前来的兰儿,看着桌子边围坐的几人,小叶眨了眨眼睛,他怎么总觉得这么诡异呢?

楼漠白的身旁坐着一红一紫,都是绝色之人,只不过一个妖媚,一个冷冽,而裴逸和竹笙则是不抢楼漠白身旁的位子,在余下的两个位子坐下。

上官绝的凤眼在看到兰儿的时候微微眯了起来,兰儿那双死寂的黑眸也是毫不畏惧的迎上,冷冽的眼神和上官绝的相互碰撞,似乎是在空中擦出了零星火花。

“她…是不是长高了?”上官绝看了几眼,终是得出了这个结论,竹笙也不由得细细看去,这才惊讶的发现,在楼漠白身旁的兰儿似乎个头窜的特别快,才一段时间没见,她竟然要和楼漠白一般高了!

楼漠白笑笑,说实话她有的时候也是惊讶,按理说生长的速度有快有慢,就算兰儿的速度属于快的范畴,然而这样的速度快要赶上植物了,甚至比植物的生长速度还要快!前几日见自己还高过兰儿大半个脑袋,只是今日,兰儿快要赶上她了,甚至是那绝美精致的五官也发生了些微变化,透着丝丝成熟的风韵。

“兰儿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子要悉心调养。”裴逸对着兰儿轻轻一笑,兰儿的黑眸缓缓看向他,最后小脑袋轻轻的点了点。

上官绝没再说话,只是眼神在兰儿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这个莫名出现的孩子总让他觉得有些古怪,还是要提防点为好。

就算他不会对王爷做出什么,然而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只要有这样一丝的可能,他都要杜绝在外,没有人能够伤害她,没有人能伤得了她!

晚膳开始,竹笙多少带了些主人的意味,毕竟是在竹园,然而其他的两位侧君在这里,让他这个主人倒有些名不勇实了,况且还有一个阴沉又冷艳的兰儿,让竹笙想要招呼一下的心态也是缩了回去,那个小汝古娘光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就散发出了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桌子上的饭菜摆了上来,相较于前几天也是有了一些变动,在众人动筷之前,裴逸指着其中的几道菜,“兰儿姑娘,这几道菜还是不要吃了。”

兰儿的黑眸看了裴逸一眼,没说什么但是点点头,裴逸略微笑了一下也没有向其他几人解释什么,楼漠白也没多问,裴逸说了既然是有他的道理,应该是对兰儿的发育有碍的东西,不吃也好。

几人吃饭,时而发出了筷子和碗碰撞的轻响,就在这时,竹园外面响起了管家的声音,“王爷,您在里面吗?”

楼漠白挑眉,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进来。”

竹门被人推开,管家走了进来,在看到竹园的景象不免惊了一下,随后立刻收敛好自己所有的情绪,只是心中微微咂舌:好家伙,三个侧君,还有那个让人心生退意的小姑娘都在这里…

“什么事?”楼漠白问了一句,管家在这个时候找自己,想来是有重要的事情了。

管家抬眼看了楼漠白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无声的询问:王爷,您确定要现在回答么?楼漠白被这眼神看的一愣,难不成是什么机密?

“既然王爷有事不方便,臣妾还是退下吧。”上官绝说道,暗红的衣袍就要起身离开,楼漠白一见不禁反手拉下了他,两人都是什么关系了,再说就算要瞒着什么人,也不包括他啊!

“说吧,在这儿的都不是什么外人。”楼漠白抢白一句,手死死的拉住上官绝的衣袖,上官绝倒也没再表示什么,安静的坐了回来。

管家咽了咽口水,这才低声说着:“太女殿下差人传话,再过三日就要启程了。”

话音刚落,四道目光直直的扫向楼漠白,楼漠白只觉得自己手中抓着的上官绝浑身怒气猛然迸发,心中“咯噔”一声,糟了!

管家说完,立马补上一句告退,明哲保身十分明智的迅速撤离,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可是瞧见了其余四人的脸色,真是…精彩,管家想着自家的王爷还在那个战火圈,不由得叹息一声:王爷,您自求多福吧。

楼漠白收回手,微微垂下脸,在这一刻,她清晰的察觉到四道目光死死的看向自己,四道深浅不一的冷气从自己的周围冒出,楼漠白微微动了动身子,好吧好吧,她承认这一次和太女出行她没打算告诉任何一个人,她这次出去是有自己的目的,并不想这些事情卷入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她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拖累给别人,所以她打算一个人前去,关于这件事情没有丁点透漏,原本以为会悄悄的走,然而却没想在今天,全给爆了出来,而且还是一个都没少的全知道了。

“启程?王爷这是要去哪?”裴逸的声音传来,温度似乎是要结冰一般,楼漠白微微抬起头,裴逸那张如仙人般的脸在笑,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容非常明显,然而楼漠白的身子感到一阵冰冷由那双黑眸中迸发出来。

从没有动怒的裴逸,一向温雅如水的裴逸,在这一刻仿佛凝结成了最锋利的冰锥,散发着阵阵冰霜般的寒怒。

楼漠白的嘴唇刚动,另一道冷冽的声音响在身旁,“王爷可是看腻了臣妾,想要另寻新欢?”

上官绝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那双凤眼里面是狂怒的火焰,暗红的身子也仿若是一朵正要怒放的火莲,楼漠白甚至觉得一阵热浪直扑自己。

怒了,又怒了一个。

“漠白,你和不凡一起出去做什么,你…”竹笙灵动的大眼盯着楼漠白,里面是满满的关心和不认同,这次一起出行的人竟然是太女?这让竹笙不得不担心,她们二人的关系如果没有自己这一层也就罢了,但是…不凡对她究竟是什么心态,竹笙自己也是不清楚的,会不会对楼漠白包藏祸心,这是竹笙最最担心的事情。

楼漠白微微扯扯嘴角,刚欲张嘴,只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狠狠一个拉扯,一回头就看懂了兰儿那双漂亮却死气沉沉的黑眸,此刻这双眼里却有着一种疼,一种即将被人丢弃的疼,仿佛是在控诉:你不要我了么?

楼漠白无奈的摇摇头,她就知道,就知道如果这几个人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抬起头,迎上所有人的目光,楼漠白也不打算再隐瞒自己的想法,“是,我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不打算告诉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

四人一听神色都不由得一变,没想到她还真的就直言相告,没打算带任何一个!楼漠白也不管那么多,而是一鼓作气的说下去,“这次跟着太女出行并不是游玩,更不是为了另寻新欢,这一点上,你们还信不过我么?”

楼漠白看了自己的三位侧君一眼,尤其是上官绝,如此坦荡磊落的眼神让三位侧君也是明白,她说不会就是不会。

“我这次出去是为了要弄清楚一些事情,一些我不得不弄清楚的事情。”楼漠白含糊的说了一句,关于一些谜团她不想说的太过详细,毕竟牵扯的东西太多了,也并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不希望他们卷进这里,这一切让她一个人去挖掘吧,何必连累其他人?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刚才盛怒的怒火也悄然退下,楼漠白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的三位侧君都是明理之人。

“王爷这次太莽撞了。”沉默了一会儿,裴逸的声音再次响起,楼漠白诧异的望向他,莽撞?何以莽撞?

裴逸的黑眸凝望着楼漠白,里面有着深深的不赞同甚至还带着略微的责备,“王爷这次出行之人是太女,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就全部敞开,竹侧君你不会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