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枝上的花瓣快数完的时候,卫珩一袭白衣,裹着满身茶香踏进屋里。他每回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在竹林里煮茶,尤其是喜欢在隆冬之际煮茶。每次一下完雪,整片竹林里便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用竹叶上那纯白无暇的新雪煮茶,会让煮好的茶香味四溢,沁人心脾。

此外,他还喜欢酿酒,尤爱酿换骨醪,不过只管酿不管喝,因为从前他喝了太多太多,只有喝得酩酊大醉之时,他才能暂且忘了不该惦记的美好。

因从朱太医那儿得知是芯瑶央求他来给自己看看后背的伤,卫珩让朱太医看完后便来瞧瞧自己的妹妹卫芯瑶。

他看着专心揪花瓣的卫芯瑶,以及她教脚下的腊梅花瓣,不禁好奇:“在数什么呢?”

卫芯瑶此刻正数到最后一朵,故而异常专心,未搭理卫珩,继续数下去。卫珩仔细一听,发现她竟然在数自己娶不娶郭华稹,恼火得差一点想把她手里的那株腊梅夺过来捏碎。

这个小丫头,还没长到她哥哥的胸口位置呐,就愁着她的嫂子人选了,操的心也太远了点。

他娶谁岂是旁人能勉强的了的?

“傻妹妹。”卫珩挨着软榻坐下,看着她脚踝处蹭破的地方,“叫你能,下回可别真摔断腿。小心成了瘸子没人娶你。”

卫芯瑶数到最后一朵了,颇为遗憾地皱起眉头,“怎么能是不娶?”她丢掉手里光秃秃的腊梅枝,埋怨着,“哥哥我都心疼你你就要错过一桩好姻缘了。”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哥哥卫珩,认真地说,“五公主人真的很好,贵妃娘娘待我也好。”

“既是你觉得好,那你便继续和她做好朋友。”

“可是…”

“小丫头,不许操心大人的事。”卫珩戳着她的脑门,“下回也不许故意摔下马。她有能耐,怎地不自己摔下来。”

卫芯瑶红着脸,笑道:“是意外啦,你看我的脚都磨破了。”

“哦?”卫珩挑眉,“你当你哥哥是瞎子?不知道自家妹子有几分本事?”

卫芯瑶被他一眼戳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个药给你,据说去伤疤极好。”卫珩把母亲放在他房里的药膏丢给卫芯瑶。

“这瓶身看着像是宫里的药…”

“别费尽猜了,就是你那好朋友文阳公主送的。”卫珩说完,起身离开。走到门口之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卫芯瑶脚下的腊梅花瓣。

不知不觉,他竟然也漫步到了腊梅花树下。

抬头看着眼前的一片腊梅花,那仿若涂了一层腊的黄颜色小花朵并不让人觉得烦躁,和着清香反而让他心里平静了许多,心里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竟忍不住也揪了一枝,动作有些随性地揪着花瓣。

长安愿意嫁我…

长安不愿意嫁我…

长安愿意嫁我…

长安不愿意嫁我。

没了?

怎么可以!

一定是这枝没选好,重来。

于是卫珩又掰断一根更长的,结果令人好生气,居然还是不喜欢。一定是刚才不小心数错了!他气恼地丢掉手里这一枝,抬手又拽下一根,心想,偏不信这个邪。

于是整整两个时辰,卫府最为艳名远扬的四公子卫珩就斜靠在腊梅树旁,重复地在做下面的事情:折断花枝,揪花瓣,一遍一遍数。明知道这样无聊的事是极其不靠谱的,他仍旧专心得仿若高僧入定,连站在不远处偷窥他的小丫鬟都没注意到。

一直到连着三次数出长安喜欢我之后才满意地站直身子,抬手掸去无意中零落在身上的腊梅花般,神情悠然地抬脚离开。

在他身后,是一株可怜的被他无情揪断好多枝干的腊梅花树。

还有那一地的腊梅花瓣,和光秃秃的腊梅花枝。

、第14章

直到卫珩离开后,小丫鬟才恍然想起自己光顾着偷窥,手上的事情一丁点没做,慌忙拿起篮子里的剪刀,开始剪取腊梅花枝。

她本是奉命来剪新鲜的腊梅花,然后送至府上各个小姐夫人房里的,如今耽误了近两个时辰,回头不被嬷嬷骂死才怪。

正这么想着,她就看到管事的张嬷嬷领着另外两个小丫鬟来到了腊梅园。

张嬷嬷自然是先训斥了她一番:“好你个偷懒的绿梢,这一下午你都跑哪儿野去了!将近两个时辰,眼看太阳都要下山了,你统共就剪了这么几枝?若不是我过来看看,你岂不是要等到小姐们房里的花都开败了才做完!”

被唤作绿梢的丫鬟红了脸,说道:“奴婢没有偷懒,奴婢下午一直都在腊梅园里…”只不过没干活而已。

张嬷嬷才不理会她的解释,反正听起来就像是强词夺理之语。她抽出一根腊梅枝条,对绿梢道:“手伸出来。”

绿梢极不情愿地伸出手。

张嬷嬷打了绿梢三下手心,说:“别记恨嬷嬷,府里不养偷懒之人。若是不惩戒你,回头哪个都学你,府上的这些事难不成要让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来做?”

绿梢其实也才十四岁,这是第一次被张嬷嬷打手心,颇为委屈地撇了撇嘴,指着不远处那棵腊梅花树下的碎花瓣,哭丧着脸解释道:“四少爷在腊梅树下赏花,奴婢不敢上前打搅。一直等到现在,四少爷走了才过去剪花枝。那满地花瓣儿便是四少爷揪的。”

张嬷嬷瞪了她一眼:“净说胡话,自己偷奸耍滑便是了,竟还想着把缘由推给四少爷。小心我告诉夫人,让夫人罚你去柴房烧火劈材。”张嬷嬷哼道,“何况,少爷那样忙的人,何曾闲得有时候赏花赏两个时辰?你就是编料也找个合理的,当嬷嬷没见过世面还是怎么地?嬷嬷吃得盐比你吃得饭都多。”

就算绿梢说的是真的,梅园这么大,她在另一边哪里能打搅到少爷。

偷懒就是偷懒。

张嬷嬷更加不喜欢绿梢了。

绿梢认为,此事真不能怨自己,方才那画面,换谁来也都一样会看到呆傻。难怪四少爷院里一个丫鬟都没有,全是小厮在伺候,怕是丫鬟过去了,一见着他便想入非非,没心思干活了。她还想着回去后就对同屋的姐妹们显摆自己今日看到了四少爷,且看了一个下午。如今张嬷嬷不相信她,她别提有多着急了。

她跺脚解释:“张嬷嬷,绿梢发誓说的都是真的。四少爷远看像仙人下凡,举手投足间仿佛专门能勾走人的魂魄,我、我一不小心就看呆了,且忘了时辰。”

“再胡乱议论小心我掌你嘴!”张嬷嬷警告她,“我们这些做下人,干好自己的活,谨守自己的本分,千万别宵想那不可能的事。”

绿梢把头往里缩了缩,没敢多言。

张嬷嬷扭头对同来的两个丫鬟道:“你们两个和她一起,赶紧在晚膳前把腊梅花枝剪完,再分到各房里。”

张嬷嬷走后,两个小丫鬟缠着偷窥的绿梢,问道:“绿梢,你刚才真的看见四少爷了?”

“我若是有半句瞎话,就叫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那四少爷为什么要揪花瓣呢?”说话的小丫鬟走到卫珩方才所呆的那棵树下,弯腰抓起地上的碎花瓣,“绿梢,你看了一下午,可知道为什么吗?”

绿梢揉了揉手心,道:“我哪儿敢靠近。倒是觉得四少爷像是在念什么咒语。”她伸手够着腊梅花,“干活吧,回头别你们俩也被嬷嬷责罚。”

当天晚上,卫珩揪花瓣的事情便传入了卫芯瑶耳中。

联想两个人先前交谈的画面,卫芯瑶笃定地认为卫珩定然是不喜欢她最后数的是不娶,故而又去重数了。她心想,哎,哥哥果然是个内敛的人。

次日入宫,卫芯瑶和五公主郭华稹无事闲聊,便把这事儿也说了出来。

她本想在府上多歇息几日,不过朱太医给她把了脉,她身上本来也都是蹭破皮的小伤口,不是什么大问题,也就不好意思总是称病,免得朱太医回禀贵妃后,惹得贵妃娘娘多心。

卫芯瑶在和主郭华稹说话的时候,并未避讳郭长安。郭华稹自从认定郭长安不会和自己抢夺卫珩之后,便不再刻意说些酸溜溜的话挖苦郭长安,甚至在卫珩这件事上还总想咨询一下身为旁观者的郭长安:“七妹,你说卫珩他会不会心里已经有了人?”

郭长安怎么可能知道卫珩心里的想法。她顶多能知道卫珩并不想娶郭姓的公主,至于卫珩心里有没有人,她前世琢磨到死也没琢磨出来。

卫芯瑶急忙解释:“公主,我哥哥心里决计没有旁人的。他都嫌弃这世间的女子没他好看,又怎么会心里有人。他若是心里有人,我又怎会察觉不到。”

郭长安听到卫芯瑶这句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卫芯瑶的比喻若是被卫珩听到,指不定他得呕心成什么样。以她对前世卫珩的了解,卫珩顶多是对他夫人的要求高些,但决计不会拿自己和女子比。他最为厌恶别人夸他美的,虽然那就是事实。

郭长安有心让郭华稹主动一些,便故意说:“就算你哥哥心里没旁人,那也不能管着旁人心里没他。”她仰起头,单纯地冲郭华稹眨了眨眼,“五姐姐,你说是不是?”

郭华稹红了脸,支吾了一声。她也是那旁人之一,故而不好意思多言。

郭长安又问卫芯瑶:“芯瑶,你哥哥卫珩那么好,想来是有很多人倾心于他的,对吧?”

卫芯瑶道:“这…这确实是有。不过皆是她们自作多情罢了,我哥哥可是一个都没看上。当年,媒婆可没少来找我爹爹。旁的不说,就说那陆府的三小姐陆馨,也是想嫁给我哥哥的。”

“你说的可是陆至的堂妹?”郭华稹问。

卫芯瑶点头道:“是啊。之前她在陆府设宴,缠着我问了好些问题,俱是在打探我哥哥的行踪,可烦人的。”

长安一怔,默默捋了捋着陆府的关系。陆至将来会娶她四皇姐郭华秾,陆至的父亲和陆馨的父亲是亲兄弟,而陆子骞正是这二位的亲小叔。

她低头,眼珠子微微一转,想出了一个如何和陆子骞正面交锋的法子。

她之前想了好多无法实施的方法。

直接和母妃说肯定是行不通的;半夜蹲守然后治陆子骞擅闯禁庭之罪也不太行,毕竟经过前晚之事,晚上守夜的宫女们愈发谨慎,生怕她再次“梦游”,她很难在半夜偷偷跑出去;宫外布置一些人对付陆子骞似乎可行,但是她眼下又没那个实力。总之就没找到一个合适又稳妥的办法。愁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偏偏这时,卫芯瑶透露了一个好消息给她。

原来陆家的陆馨还曾仰慕过卫珩。以郭华稹的性格来说,她必然会去好奇陆馨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下,可有机会接近陆子骞了。

“陆馨的父亲可是御前禁卫军陆子骞吗?”长安当然知道陆馨的父亲不是陆子骞,她故意这么问不过是想把话题引到陆子骞身上,“我似乎听父皇身边的顾公公说起过这个名字。”

郭华稹也不知道真假,听到长安这么说,便扬起嘴角道:“难怪你哥哥瞧不上,不过是个侍卫的女儿。”

卫芯瑶想了想,说道:“陆馨的父亲好像是户部尚书陆子简,陆子骞似乎是她叔叔。”

、第15章

郭长安道:“原来是我听错了,户部尚书倒是不错的官职。”

毕竟是正二品的肥缺,负责管钱的。

郭华稹托腮,颇为不屑地说:“正二品的尚书罢了。”

郭长安低头笑了笑,暗暗地想,比起自己的父皇,尚书确实不算什么。不过如此直白地在卫芯瑶面前说出来,还是不太好的。

说起来卫芯瑶的父亲卫守则的官职还不如那正二品的尚书。

卫芯瑶听了文阳公主的话,也学着郭长安,咧嘴傻傻地笑了笑,不去附和亦不反驳,免得让文阳公主陷入尴尬的境地。她虽是个粗神经的丫头,可还不笨,知道在公主面前,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

她倒不是怕和自己关系交好的公主们多想,就怕公主身边伺候的人有心。

郭华稹嫌弃一通后,问卫芯瑶:“她多大了,现在还未定亲吗?”

“好像未听说她定亲的消息。”卫芯瑶道,“也许已经定了亲,还没传出来罢了。自从我哥拒了她一次后,她便不怎么同我来往。”

郭华稹听后大为惊喜,激动地拽着卫芯瑶的手臂:“此话怎讲?”

郭长安也竖起耳朵听卫芯瑶讲。

卫芯瑶道:“就是一个月前的事,那天正好是我生辰,我便求着哥哥带我去买荟聚阁新出的首饰。刚好就撞见她和她堂哥陆至也在。我们四个人便去了逍遥楼用点心,我和她在雅间,哥哥和陆至在外面。因我一直关注茶点,没注意她怎么找到时机同我哥哥讲的。只是我们各自回去的时候,我发现哥哥的脸色不大好看,我再三追问哥哥,他才隐晦地同我说,以后莫要把他的喜好告诉无关之人。”

卫芯瑶顿了顿,见文阳公主仍旧在等着她的下文,便继续说了下去:“我当时哪里明白怎么回事,就追着哥哥一只问,后来哥哥被我问得烦了,才同我说,以后若是陆三小姐再问起我和他相关的事,就让我直说他已有了心上人。”

“那陆馨可真有胆量。”郭长安的话里并没有嘲讽之意。她觉得这姑娘的行为,有点像当年的自己。

在男大女妨的年纪里有勇气去问心仪之人,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出来的。

记得前世陆馨也是这样爱憎分明的性格。

前世陆家为了维护皇后党被宸妃所命令皇城戍卫围剿追杀,陆家除了四皇姐和她的女儿免于一死外,其余人都被杀害。而那时已经外嫁的陆馨则是带着嫁妆辗转求到了卫家。这么一回忆,郭长安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陆馨当年会求到卫家,想必前世陆馨也一样早就和卫珩有过交集。

不过,卫珩的心上人是谁?

郭华稹亦是好奇:“你哥哥真有了心上人?是谁啊?”

卫芯瑶道:“我比你们更好奇,无奈的是不管我后面用什么方法,他都训斥我,不让我再多问。”她歪着头,回想卫珩当时尴尬的神情,“我猜他就是顺口一说,只是想让我拿这话去打消陆馨的念头。”

这时,负责今日授课的女官敲了敲案板,示意各位公主小姐们入席坐定,准备开始今日的讲解。

三个人的交谈到此结束。

授课结束后,郭华稹匆匆追上四皇姐郭华秾,郭长安则是遣回随行的青萝,独自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御花园走去。她想顺道采些腊梅花,看一看这腊梅到底有什么魔性,能让卫珩流连此间两个时辰。可人还没到御花园,就听到紫穗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长安颇为头疼地立在原地,一看紫穗的神情她便知道定是那朱太医来了。可惜她那晚根本不是梦游,所谓的“迷糊症”和她毫不相干,她实在不想让太医给自己瞧病。

也不知道这朱太医号脉的水平到底如何,万一他真能号出自己是假装的可就麻烦了。

长安好好回忆了一番前世见太医的各种经历,觉得太医应该号不出来。但是世事难料,她现在对什么都持有怀疑态度。

紫穗跑到长安跟前,气喘吁吁道:“公主,你怎么往御花园走了,朱太医可在颐心殿里等候多时了。”

长安仰头看着紫穗,“我想去御花园转转。紫穗你让朱太医先回去得了,等我回去的时候我自会再传唤他。”

紫穗不依,挡在长安跟前,道:“公主,您还是回去让朱太医瞧瞧,好让大家都放心。”

长安叹了口气:“我那晚真的梦游了?”

紫穗看了看四周,用力点头,“奴婢开始怎么叫都叫不醒您,后来她们提醒我,说不能唤醒,我才不敢说话。”

“为什么不能唤醒?”郭长安明知故问。

“因为,因为…那个时候,就是不能唤醒公主您啊。若真的唤醒了可就麻烦了。”

“既然如此…”长安绕过紫穗,“你就当我现在梦游吧,反正我非要去御花园。”

“唉,公主!奴婢一时也说不清楚,您还是跟我回去,也省的灵妃娘娘责罚我办事不力。”紫穗快被长安急得想用强了。

长安现在的身高不过才至她胸口,紫穗若是硬拉回去也不是不行,顶多是后面惹怒了长安自己受些责罚罢了。

“好了好了,你让朱太医拿着药箱去御花园的梅园里找我。”

紫穗实在拿她无奈,只好折回身,让人把朱太医请到御花园,随后又急急忙忙追上公主,“公主,您梦游的事情被娘娘压了下来,如今是想让朱太医给你看看是否严重。您倒好,非得让人来御花园里给你号脉,岂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长安道:“那就让朱太医等等,又不急这一时半会。”

她踏进园中,问看守梅园的宫女:“有没有剪刀?”

宫女忙拿出剪刀,递给她身边的紫穗,然后默默退下,将满院的腊梅独留给平乐公主欣赏。

长安看着紫穗,缓缓伸出手。

“公主,剪花枝这种小事奴婢来做就可以了。”

“那还有什么趣味?”郭长安拿起剪刀,“许多事情,重要自己亲手做,才觉得有意思。”她走到一株腊梅花树下,“紫穗,你帮我拉一下上面的那一枝。”

她自己还够不着。

紫穗踮起脚尖,够到了长安所说的那一枝,然后将枝干往下压。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便有了默契。

长安看着紫穗手中的十来枝腊梅,说:“紫穗,明年你是不是就可以出宫了?”

紫穗闻着腊梅花,惆怅道:“是啊,一晃,奴婢已经入宫快十三年了。”她看着郭长安,“不过奴婢已经答应了娘娘,此生都陪伴公主。”

长安有些头疼,她该怎么对紫穗讲,其实自己更需要她出宫呢?

她在心里微微叹息,离开这一片腊梅树,走到了前面的红梅树下。

无意中听到前面有人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