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套袜,周和以当真跟一只猫似的,悄无声息地就靠近内室。

长安察觉到他的动向,赶紧闭上了眼装睡。

果不其然,片刻间这人就上了榻。长安怕被发现醒着将脸朝着里面。就发觉身后这人脱下来外衫与裤袜,跨过了她,躺在里侧,而后熟门熟路地在她颈侧找了个位置躺下。

长安:“……”

脖子上传来冰凉丝滑的触感,应当是这人的头发。长安浑身紧绷,腰上被一只长臂箍着,整个人以一副很亲密的姿态,拥着一个男人睡???

什么鬼!!!

心中几番挣扎,长安倏地睁开了眼,一把揪住了这人的头发:“爬我的榻,你想死!”

周和以正准备安眠之际,被人一把揪住了头发。

王爷两辈子都没这样被人拎着头发拽起来。猝不及防之间直接被长安从榻上拖得一滚,直接砸在了脚踏之上。狂躁的本能让长安下意识地上脚去踹,只是用力过猛,她一脚踹空了,自己也一咕噜地砸在了脚踏上懵逼的周和以的胸口。

周和以被砸得一声闷哼,在长安挥拳头的瞬间,一把抓住长安的爪子。

“你干什么!”

“干什么?”长安狞着一张愤怒的脸,看也不看是谁就死命地挣扎,“我特么今天要打死你这个偷香窃玉的小贼!”

周和以握着长安就跟抓着一只小牛犊子一样,差点没被长安给乱拳砸吐血。他就是单纯地来蹭个觉,又没有故意占她的便宜,作甚不能好好说?十九殿下不想承认自己心虚,但是脸颊上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长安骑在他腰上,一手抓着头发一手就狠狠地挥起了拳头。

多亏了她力大如牛的金手指,竟然将身下这将近一米九的男子给按得死死的。长安也是狠的,原本只是扯扯头发,砸砸胸口。到后来直接下手狠,就开始勒起他的脖子。

周和以挣扎地翘了几下没翘起来,差点都要气笑了。

这死丫头,让让她,还真得寸进尺了啊!

被拖拽的有些恼羞成怒的玉面罗刹溧阳王爷腰肢一拱,两腿一夹,灵活地将长安的腰给夹在了两腿之间。又因为头发还在人家手里,脸离不开长安的身边太远,此时整个人裹住了长安。周和以一手按住长安的脖子,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将人死死辖制在怀里。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长安感觉到一股浓郁的莲香将她围绕,脸蹭地一下就红了。

第四十七章

大男人用什么莲香!

长安一面挣扎一面又窘迫万分, 但周和以这个人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 怎么甩都甩不掉。长安挣得一头一身的汗,周和以却优哉游哉的贴着她,脸就埋在长安的脖颈中。头发虽还被人抓着, 但他根本不疼不痒, 甚至还悠闲地打起了哈欠。

夜色越来越沉, 长安终于精疲力尽, 干脆就顺着周和以的后背重量往前倒去。

昏昏欲睡的周和以后脑勺磕在脚踏上, 瞌睡虫一下子跑了精光。

他下意识松手去捂住后脑勺, 长安的后脖子在得到解放的瞬间爆发,挣开束缚,转而狠狠一脚踹向地上仰躺着的人。

王爷冷不丁被踹得嗷地一嗓子叫出来。

他捂着腹部, 立即坐起来就抓长安。

长安飞快地爬开, 然而周和以身高手长一抓一个准,长安被他一把就抓住了腿给拖回去。

两人就在这踏板上你踹我一下,我挠你一下的,闹成了一团。

黑暗中,一双眼睛亮得跟两道利剑直射过来,长安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好吧,这个十九皇子特么是不是有病啊!

长安又气又懵, 感觉还略带了点儿玄幻。大半夜跑她榻上,居然还不顾皇子之尊地亲自跟她纠来缠去?而且这人不是很傲慢吗!谁来告诉她,这大半夜的跟她在踏板上打成一团的人,不是白日里那个妖孽十九皇子啊!

周和以被抓了个正着其实一开始也心虚的。但是闹着闹着, 他也有点儿冒火。

因为这破丫头根本没完没了!

他又没对她怎么样,就单纯地蹭个榻!况且以前他也这么睡,虽说换了一副皮囊,但姿势这么熟,也该怀疑怀疑不是?

居然丁点儿都没怀疑过。陈二花这女人,其实就是个蠢蛋吧!

越想越气愤,王爷最近休息得好,自我感觉脾气也好了许多。此时跨坐在脚踏上,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一股落拓不羁的气势扑面而来。

他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另一只手头疼地捏捏额角,“我会娶你的……”

“谁特么稀罕!”长安甩过去一对白眼。

周和以捏额头的手一顿,倏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我……”长安张嘴就想说,但对上周和以那双眼睛突然气虚。她张了张嘴,蠕动了几下嘴唇含糊地说,“那什么,我还小呢!”

周和以哼地一声冷笑,长腿岔开,身上那股收敛在内的气势突然间放出来。那股杀进千军万马的霸道,让长安冷不丁吓了一跳。他单手将垂落在胸前的头发轻轻拨到身后,冷淡的眼神逐渐锐利了起来:“知道就好,你从五岁就定给本殿下了。”

长安:“……”别以为她乡下来的就不知道,明明定下的是姜怡宁。

虽然想是真么想,对上周和以的眼睛,她还是有点怂。罢了罢了,反正她离及笄还有一年,还早呢,有的是时间周旋……

脚踏上的两人割据一方,相互沉默地对峙着。

周和以生了半天的气,想想又觉得好笑。陈二花这女人以为不说话,她就看不出她心里想什么?想甩掉他?门都没有!

笑着笑着,又生起气来的王爷突然站起身,一声不吭地躺上了榻。

他今夜就不走了!看她能奈他何!

长安:“……”

行吧,床让给他,她去软榻上睡。虽然夜里有点凉,但也没凉到那个份上。长安回头看了眼在榻上装死的周和以,白眼都能翻到天上去。不过那人躺得可安稳了,长安只能悻悻地去到外间的软榻,抱了一床薄被盖上躺下了。

闹了这一场,长安也有点累了。本以为睡不着,谁知一躺下就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长安也不知床榻上睡得安稳的人悄无声息地爬起来。抱着她回到榻上,又相拥着睡下。她这一夜,睡得一如既往的沉。

次日一早,长安醒来,屋里已经没有十九皇子的影子。

周和以是清晨离开的,离开之时,廊下已有人走动。周和以从屋顶掠过,宫里的暗卫看到了也只当没看到。十九皇子夜会未来王妃什么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飞来轩,方自仲抱着浮尘,匆匆地就迎上来:“主子,张毅求见。”

周和以昨夜一夜好眠,如今正神清气爽,闻言眉头立即一皱。

“人在书房。”

周和以点点头,抬脚便往书房去了。

书房在飞来轩的东边,周和以走得飞快,没一会儿便到了。他推开门,张毅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周和以脚边:“主子,三日后,礼部尚书府会接受刑部的盘问。王冲那小子,三日前在留春馆便成了废人,人已经关押在天牢里。”

“嗯,”周和以走上前,一掀衣裳下摆,在书桌后坐下,“既然已经进了天牢,这个人就不用活着出去了。”

张毅弓下身:“属下省得。”

“还有何事?”

张毅想了想,走上前,双手呈上了一封密件。

周和以接过来便打开了。

这是一封关于北疆的密件,果然这个时候,朝中某些人的手早就伸进了北疆。上辈子正是这个时候,司马家才会阵前失利。三十万兵力,半数折于北疆浑河。周和以看完后将密件伸向烛台,亲眼看着火舌卷舐了密件才勾起嘴角冷笑了起来。

这辈子,周和以自然还是要走上行军这一步的。

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他并非玩不转,但王爷委实没那个耐心陪他们玩儿。周修远周德泽他们为的那个位置斗得你死我活,在周和以看来,却委实心累无趣。

当然,他若是真定了去北疆,陈二花那个女人自然也得去!

王爷长指搭在桌案上,冷笑着敲个不停。古语有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陈二花那女人既然是他的妻,那必然要跟他同甘共苦。周和以想着这事儿,琢磨着寻个合适的机会去长公主府把成亲的人给定下来,省得这女人敢给他撂挑子!

下首张毅看着素来冷酷的主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的邪性,浑身就是一抖。

这位主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捉摸不定了。

想着,他摇摇头,躬身告辞。

周和以抬头瞧了他一眼,摆摆手,示意他自去。

人一走,方自仲便领着抬水的宫人直接来了书房。盖因回来得太匆忙,周和以急急赶来见张毅,都还没来得及洗漱。周和以洗漱素来不用人伺候,也不喜欢有太多人在跟前扰他清净。方自仲这边亲自布置了净室,又调了好自家主子近来格外偏爱的莲香。转身小步上前,向周和以行了一礼,领着宫人退下。

周和以手搭在外衫上,才注意自己如今落拓的模样。

想着昨夜他跟陈二花那女人滚作一团,皮厚如城墙拐的王爷,难得耳尖儿有点烧。但继而转念一想,为了陈二花在公主府门前被王冲那杂碎掳走的事,他可是费了大力气拔了吏部尚书这颗蛀虫,也算很对得起这女人了。

于是他心里的那点儿窘迫,立即又变成了理直气壮。

觉得自己可辛苦的王爷,沐浴更衣之后,便去了承乾殿找明德帝用膳。

与此同时,长安睡醒了就听到李嬷嬷来禀,公主府来人了。她与姜怡宁进宫小住这几日,大长公主有些想两个孙女。如今正派了府中之人来接。

长安一听,立即就笑起来。

好啊,可算不用在鹿鸣殿窝着了。宫里虽说吃食精巧,长安委实受不了这森严的规矩和肃穆的氛围,总感觉阴森森的。姜怡宁却有些不想走,嘟着嘴坐在凉亭,又闷闷不乐地煮起了茶。离了宫里,她想见安王就更难了。

姜怡宁有些不甘心,或许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安王对她若即若离的态度,以及对长安过多的关注,让姜怡宁这段时日为了他患得患失。

琢磨来琢磨去的,本来只是看中权势的她,对安王生出了点少女心事。

其实也无可厚非,安王那般风流倜傥,儒雅雍容,一般人绝不可能比得上。虽说那位神出鬼没的十九皇子曾是她的梦想。但接二连三的被无视冷待,姜怡宁再多的少女心思也碎得渣都不剩。虚无缥缈的梦她不做了,她要权势!

长安是不懂她的追求,反正能回府,总比在宫里待着好。

公主府的人一来,长安立即吩咐宫人收拾行李。李嬷嬷从旁帮衬着,嘱咐长安最好亲自去鹿鸣殿打声招呼。这位武德妃虽说不常露面,但性子是一等一的跋扈。能交好交好,不能交好,临走也该把这面子情给全了。

长安听从了建议,带着几个公主府的人去主殿求见了。

武德妃这几日正为着赏枫宴上的事儿恼火着,听说长安来了,脸立即就拉下来。不过她虽跋扈,却也并非真的没脑子。骄横也要把握分寸,过了度,那便是交恶。她如今虽不惧长公主府那个老太婆,但能少些麻烦,她也是乐意的。

所以长安人进来,难得得了武德妃的一张好脸和一堆珍宝的赏赐。

长安莫名其妙得了一堆赏赐。不要白不要,虽说摸不准武德妃变来变去的行事作风,但长安打定了主意不跟她交集,便也乖巧地应下谢过。

临出宫,长安还打算去未央宫请安。

虽说刘皇后不知为何不大喜欢她,但长安谨记着李嬷嬷的教诲,对待正宫娘娘的态度,能恭顺就决不能轻慢。长安半点没犹豫地赶去了未央宫。只是没想到走到半路,居然与安国公府的世子刘子安撞了个正着。

刘子安长身玉立地立于秋光之下,垂眸看到长安便微微勾起嘴角。他只需浅笑,便足以芝兰玉树,仿佛万千风流尽在他这一笑中。

作者有话要说:周和以:哼!

第四十八章

“姜姑娘, ”刘子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你怎会来未央宫?”

长安微微抬起头看向他。刘子安似乎刚从未央宫出来,眉宇之中隐隐有不愉之色。不知他跟刘皇后说了什么,长安稍稍往后小退了一步站定:“来向皇后娘娘辞行。”

刘子安恍然地眨了眨眼睛, 而后点了头:“娘娘正要歇息, 快去吧。”

说完瞥了姜怡宁一眼, 浅笑着告辞。

姜怡宁有些后悔这几日给长安脸色瞧, 若非关系弄得太僵, 她这时候自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长安引荐。眼睁睁看刘子安的背影远去, 姜怡宁心中忽然烦闷不已。其实刘子安品貌家世都算不错,若是安王府不行,嫁给刘子安好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心中几番衡量, 姜怡宁不禁又恼恨起长安来。若非她出现的太早, 她哪里需要为了婚事殚精竭虑?只需安安心心地等及笄后,嫁入溧阳王府便可。

想着,姜怡宁狠狠瞪一眼长安,都是她!

长安对她时不时怨恨的眼神早已习惯,看都懒得看她。重新理了理衣襟,迈开腿便往未央宫走去。未央宫与鹿鸣殿不同,刘皇后似乎比起娇艳的花草更偏好银杏。从正门进去, 沿途是大片大片金黄的银杏。光色从树缝隙漏下来,斑驳地碎了一地。

才入正门,就有个身着三等宫侍服的小太监迎上来行礼。

长安这些时日虽不常来未央宫,但拖了相貌出色的福, 宫里上下就没有不认得长安的人。都不必特意教,宫人如今看到一身红衣相貌极出众的少女,便都知道是长安。小太监满脸笑地引着一行人往里去,到了二门就又换了个十分体面的嬷嬷。

事实上,长安等人一到,就立即有人将口信儿递到内殿去。刘皇后虽不大喜欢长安,但因着与大长公主的私交,未央宫上下对长安都算客气。

人还未到,茶水都已经备好。

长安的人一进主殿,就看刘皇后歪靠在软塌上由着几个宫女在捏额头,十分疲惫的模样。她眼角余光注意到长安姜怡宁进来了,微微抬了一下眼皮,语气淡淡却不失温和地道:“是朝阳怡宁啊?都过来坐吧。”

宫人无声地屈膝退下去,转而端上茶水来。

长安本想着来告了辞便走,看刘皇后的样子似乎有话要问。眨了眨眼睛,她于是与姜怡宁一前一后地走过去。

长安这人看似大咧咧,其实十分敏锐。刘皇后从一开始对她的疏离她早有察觉,虽说不大清楚为何刘皇后不喜她,但不往刘皇后跟前凑长安还是很清楚的。进去后,她自觉选了个不远不近的椅子坐下。

姜怡宁到了刘皇后这类,并不会太规矩。因知道刘皇后喜欢她,她每回来,都很是亲近地挑了刘皇后身边的位置坐下,今日也一样。

刘皇后果然不怪罪,勾着嘴角冲她笑笑,还亲昵地握住了姜怡宁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来摆了摆,示意伺候的人都退下吧。

宫人们也知她心烦,行了一礼后安静地退下去。

主殿的人都退下,就剩刘皇后和长安姜怡宁以及几个刘皇后亲近的姑姑在。刘皇后扶着其中一个黄衣服姑姑的手坐起身,眼神自然地就落到了饮茶的长安身上。

长安被她看的一愣,放下杯盏诧异地看向她:“娘娘?”

刘皇后翘着兰花指扶了下额头,眼睑微动,身上温和气息一瞬间就变得凌厉了起来。殿里人一走空,气氛莫名就凝重了起来。娇俏地笑着此时姜怡宁也有些惴惴,坐在皇后身边姿势僵硬地看了眼长安。长安坐直了身体,心中的弦默默绷起来。

室内安静无声,殿中的香炉冒着汩汩的香烟,香味萦绕鼻尖,气氛凝重。

须臾,刘皇后总算开了口:“朝阳,你与十九的亲事可定了日子了?”

“啊?”长安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懵了一下。

刘皇后眼神暗了暗,看着长安的脸色就更加的淡。但她没说什么,只提醒长安姜家与十九皇子定了娃娃亲:“你如今虽说才十四,但十九不小了。再有不到一个月便是十九的十八岁生辰。那孩子性子再淡,年岁一到也等不及。你们早些成亲,也好省得本宫担心。”

长安:“……”

“十九那孩子想必你早已见过了。”刘皇后端起杯盏,浅浅呷了一口才继续道,“那孩子自小相貌出尘,自小聪慧也是皇子之中极少见的。整个大盛,就再找不出比这孩子更出色的青年才俊,往后你便知道了。”

长安对上她温和之中暗含施压的眼神,将到嘴的话咽下去道:“……朝阳心中省得。”

“本宫本不该与你说起这事儿,”刘皇后清冷的嗓音在殿中响起,隐隐带着威慑,“但是你的情况与旁人不同。大长公主年纪大了,精力到底不济。本宫虽说是皇后,但也是你的舅母,算正经长辈。这里与你说,是希望你心里有个底儿。”

长安咽了口口水,立即站了起来:“朝阳明白的。”

“嗯,明白就好。”刘皇后垂下眼帘,吹了一下茶水,“你莫要觉得羞。女儿家嫁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早早定下来,也好省去波折。”

“是,娘娘说的是。”想到方才在殿外撞见的刘子安,长安脑子一转,其实大致猜到了原因。她不作分辨,只乖巧地应声。

刘皇后见长安态度乖巧,心里憋着的这股气也渐渐消下去。

看了眼低头的长安,刘皇后也知自己这是在迁怒。但刘家百年家业,宗妇的人选当真不能不慎重。子安那般通透的孩子,决不能在女色上拎不清。若当真要在姜家选一个娶进门,她宁愿选自小受世家教养长大的怡宁,也不愿乡野长大的朝阳。

罢了,跟个才十四的孩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况这孩子也没做错什么,皮囊是父母给她,不能怪她勾引了子安。想着,刘皇后扭头又问起了姜怡宁。

姜怡宁正在为自己的归属心烦,被皇后问起,立即就是一喜。

她很是有技巧地表示了自己还没有着落,转而又故作不经意显露自己知书达理。刘皇后本就喜欢她,听着她说话,心里就在惋惜。若怡宁是姜家的血脉,身上也没有跟十九的亲事,论其身份才学的话,许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真是可惜了啊……

拉着姜怡宁说了一会儿话,又问了长安境况,刘皇后才示意自己乏了。

长安松了一口气,立即起身告辞。

刘皇后摆摆手,示意两人自去。

姜怡宁其实有些不舍得走,盖因在刘皇后这里,她还能感觉自己是之前的姜怡宁。刘皇后明显偏爱她比陈二花多。若非陈二花是姜家的血脉,她估计刘皇后都要表露出厌恶来了。不过再不想走,此时不走也不像话。

长安已经起身行礼,她只能跟着起身,行礼告退。

李嬷嬷已经收拾妥当,未央宫这边出来那边就安排好了步辇。鹿鸣殿的武德妃这回倒是假模假样地亲自出来送,长安配合地与她说了些亲近的话,上了步辇便头也不回地走。

出了宫,公主府的马车就在宫门口等着,特意安排了两辆。

长安率先上了马车,姜怡宁紧随其后。长安一上车就靠着车厢壁,闭上了眼假寐。心累,是真心心累。长安虽说不讨厌刘子安这个人,但她十分讨厌麻烦。因为这个人,她莫名其妙就背上了刘皇后的厌恶,也是日了狗了。

马车一路小跑,往公主府赶回。车夫的车把式熟练得很,赶车赶得速度快还不颠簸,长安靠着靠着,就有些昏昏欲睡。

经过闹市,忽然被车前的一阵吵闹,将长安给惊得睁了眼。

“怎么回事?”李嬷嬷如今就跟在长安身边,已不大看顾姜怡宁。察觉到车停下来,隔着车窗便问起了车夫。

车夫甩着马鞭,将马车小心地往路边赶去:“回嬷嬷,似乎是前面有人过来了。这是在叫下人开道儿呢!”

“哪家啊?”这么大排场?李嬷嬷闻言眉头就是一蹙。

车夫说不上来是哪家,只看得到一群武服的汉子,正拿着武器在驱赶百姓和人群。这人挤人的,马车可不就被堵在了路中间。长安的马车前路被拦住,姜怡宁的车在后面,更是被堵得进退不得,很是不明所以。

李嬷嬷眼神询问了长安的意思,长安于是道:“不急,嬷嬷先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