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了车帘,李嬷嬷就着车窗便看出去。就见着一排肌肉虬结的大汉拿着武器,黑脸黑脖子地就在两边清道儿。那一排大汉身后,是一辆装饰得十分华丽的马车。马车的四个角坠着金珠子,晃荡着,随着马车一小段一小段的行进。

这是哪家?这等马车似乎没见过?

李嬷嬷心里奇怪,于是打发了一个下人,立即前去瞧瞧。

下人得了令,一小溜跑地就去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那下人就来回禀,原来是护国将军府的人归京了。那辆奢华的马车里,似乎坐了女眷。那女眷似乎身子不大好,方才在马车里犯了心悸。如今下人正着急清道儿,送马车里那位女眷去救治。

司马家?李嬷嬷闻言愣了一下,拗回头去看长安。

长安哪里知道什么护国将军府是谁?一听是要去急救,自然让他们先行:“嬷嬷吩咐下去,咱们的马车先靠边。让那位女眷先行。”

李嬷嬷没有不应的,立即就吩咐下去。

公主府的马车缓缓地往路边靠,那头武夫道儿清理出来,迅速给身后的马车让开。

只见那坠着四个金珠子的马车擦着长安的马车,匆促地就飞驰而去。车帘被风吹起,长安正巧掀了车帘往看。就看到飞起的车帘下,一个生得十分娇艳的姑娘捧着心口,蹙眉窝在一个婆子的怀里,脸色煞白。

长安挑了下眉,那副表情,是哮喘犯了?

第四十九章

马车疾驰而去, 几十个武夫迅速拔腿跟上。长安看了一眼尘土飞扬的街道, 扭头唤了声李嬷嬷。李嬷嬷立即会意,抬手敲了敲马车车厢壁,示意车夫继续前行。

公主府离得也不远, 半个时辰就到了。

孙嬷嬷亲自在府门前迎, 长公主一早就在盼着两个孙女回府, 孙嬷嬷来了都有三四趟。一见长安下车, 立即就小跑着迎上来:“郡主。”

长安在府中颇受孙嬷嬷照顾, 对她很是亲近, 很自在地便扶了她的手。

孙嬷嬷嘴角笑开,抬头就看到姜怡宁从后面马车出来。躬身行了一礼,姜怡宁客气地扶了下孙嬷嬷, 抬脚便往府中去。孙嬷嬷注意到两个主子之间的猫腻, 看了眼长安。见长安脸色如常,便又转头看向随侍一旁的李嬷嬷。

李嬷嬷冲她摇了摇头,示意有事回去再说。

孙嬷嬷于是也没问,见长安已经转身往府中去,立即抬腿跟上。

进了府,长公主也早在等着。

见两个孙女一前一后进来向她伸出了手,几乎是一瞬间, 她先抓住长安的手。姜怡宁笑脸一僵,正准备缩手,长公主的另一只手也抓住她。姜怡宁有点愣神,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跟长安一起被长公主按在她的两边坐下了。

长安看着她, 姜怡宁瞪着长安,两人对视一眼后互相理睬地别过头。

长公主哪里看不出两个姑娘之间的猫腻,但她年纪大了,就想过得糊涂一点儿。姜家如今都没人了,不管是怡宁还是长安,只要她老婆子一死,真的是孤苦伶仃。长公主是真心希望两个姑娘能相亲相爱,未来也能相互扶持。

不过她的想法是好的,就是长安跟姜怡宁不乐意配合。

长公主细细询问两人在宫里的境况。

其实宫里的情况长公主该知道的都清楚,但她知道归知道,却还是想听长安他们亲自说。武德妃的性子与做派,宫里宫外都有所耳闻。长公主虽说不大愿意与盛宠的宫妃冲突,但若长安怡宁在鹿鸣宫受了委屈,她也不会叫武德妃好过。

长安自然不会说受了什么委屈,只含糊地交代了一些宫里发生了什么,便叫随侍之人将她带回的东西呈上来。

一排下人捧着箱子上来,盖子一打开,流光溢彩。

武德妃赏的东西自然都是些好物,长公主眼睛这么一瞥,脸色立即就好看了。这武德妃虽说不大会做人,做的事倒是叫人挑不出来错来。罢了,那女人也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怕是要坏也坏不到哪儿去。长安怡宁都是最乖巧不过的性子,定然不会惹事儿。

拍拍长安的手,长公主又看向另一边的姜怡宁。

姜怡宁娇笑着说了些宫里的趣事儿,逗得长公主乐迷了眼。长公主这才一手握着一个孙女,让他们下去歇息。

两人便也没多留,起身告退。

长安有些时候没见着陆承礼,颇有些想念,从长公主这儿出去便去了前院。

到了前院,就见陆承礼正撅着屁股趴在莲花池的栏杆上,嘟着嘴不高兴。小七和常松都在身边,一左一右地看着他。

长安走过去,轻轻拍了他一下背。这傻子扭头动作太快,差点没一骨碌撅进池子里去。常松惊得一抖,伺候的下人眼疾手快地就抓住他的衣裳,七手八脚地把人掰回来。陆承礼这傻子也不知道怕,扭头看到长安在,脸上立即就绽开了花。

“长安!!”经过下人长期耳提面命的教,陆承礼终于把称呼给改了。

他看到长安,兴高采烈地就扑过来。

长安由他扑进怀里,抬手摸摸他的后脑勺,笑着就问他:“怎么了?为何不高兴?”

“长安你去哪儿了?承礼去找你,他们都说你不在,”陆承礼将脸埋在长安肩膀,憋着嘴就红了眼睛,嗡嗡地就委屈了,“找不到你,很想你。”

长安闻言有些心疼,“这不是回来看你了?”

“嗯,”陆承礼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嘟囔道:“你好久才回来。”

长安不知道怎么说,只无言地拍他后背。

两人真在亲近呢,不知何时仰坐在对面屋檐上的周和以,冷眼看着抱在一处哼哼唧唧的二愣子和大傻子,呵地一声就笑了。这傻子不错啊,人都活得稀里糊涂的,居然还能将陈二花那愣子哄得一愣一愣的!王爷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邪火,直接从屋檐一跃而下。

公主府的守卫与长安等人就见一个鲜红的身影,从莲花池上方飞过,直奔廊下而来。

长安冷不丁感觉身后一股熟悉的香风,这香气昨夜还闻过,她整个人就跟被威胁的猫似的炸毛了。一阵风过,周和以鬓角的碎发随风飘舞,他斜勾着嘴角垂眸凝视两人,也跟只虎视眈眈的大猫似的,立在了长安的身后。

森然的眼神,居高临下地就锁定了长安。

长安顿时头皮发麻:“又是你?!”

周和以一甩广袖,袖子空中猎猎作响。

他淡淡道:“放开他。”

长安没动。

陆承礼微微抬起头看向对面忽然出现的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长安:“……”

“放开他。”若周和以是野兽,估计此时眼睛已经是竖瞳,真实把喜怒无常这个词表露得淋漓尽致。

抱着陆承礼的长安僵硬地站着,心理非常复杂。一方面觉得凭什么她要听他的?为什么他说放就放?那不是显得她太怂。另一方面,一想这是在古代并非现代,这般抱着陆承礼确实奇怪。

犹豫片刻,她放开了陆承礼。

陆承礼被周和以强势的气势给摄住,缩着肩膀,默默躲到了长安的身后。

两人面面相对着,四周下人们大气不敢出,气氛一时间很是紧绷。

“表兄……”

须臾,陆承礼嗫嚅地打破了沉默。

周和以特别显眼的相貌叫素来不记人的陆承礼,见过一次就牢牢记在了心中。此时看着脸色不对的王爷,他既怂又好奇。清澈如山涧泉水的眼睛,在斗鸡眼似的对视的两人之中转来转去,一把揪住了周和以的袖子:“表兄是来吃长安做的点心的?”

“嗯?”周和以一愣。

“长安做的奶糕啊!”陆承礼对周和以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盯着他的奶糕的眼神,“你不是很想吃么?一直一直地盯着看?”

“本殿下什么时候想吃了!”

“你就是想吃啊,”陆承礼说起吃的顿时就不怕了,“上次我吃的时候,你看了五,不对,十次!”他举着两只手,十分郑重地强调,“你还一直用那种眼神看我,在问我好不好吃。”

周和以:“……”

“我告诉你可好吃了!你还不高兴!”陆承礼像是要证明自己并没有瞎说,抓着长安就很严肃地点头,“长安,他还想喝我的杏仁奶茶。”

周和以:“……”

本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就没了。

长安看着周和以的眼神有些古怪,四周伺候的下人已经憋笑地低下头去。一阵风袭来,吹得周和以的衣衫翩跹如火。他九尺的颀长身子立在那,莫名就没了威慑力。

长安心里还记恨这厮爬她榻的事儿,撇了下嘴讥讽道,“表哥这么爱吃甜的啊?”

“本殿下不吃甜。”周和以特别想捏死陆承礼这傻子。

“怪不得上回巴巴来问我讨要,原来是这回事儿。”经过昨晚挠成一团,长安现如今在这人面前已经完全没了装模作样的兴致,本性暴露无遗,“表哥既然这么喜欢甜食,早说啊!哪日长安给承礼做的时候,也给表哥你留出一份。”

“多谢表妹,本殿下并不嗜甜。”

“不知表哥这回前来所为何事?”长安斜斜勾着嘴角,火红的衣裙跟对面周和以的红衣站在一处,仿佛一对新人。然而她自己丝毫不觉,跟只斗猫似的,整张脸上都是嚣张跋扈,“不知是否屋顶上的风光最好,表兄怎地又是从屋顶落下来?”

周和以垂眸凝视着长安,眉头蹙得紧绷:“……”

“看来我府上往后屋顶要装些倒刺,防些宵小在其次,拦住那等大半夜不睡满屋顶乱跑的野猫才是首要!”

大野猫周和以:“……”

“本殿下今日前来,正是为了跟姑祖母商量野猫何时定下另一只野性难驯雄性十足的野猫之事。”王爷心头那个火气啊,狭长的眼睛里都是明灭的幽光。

长安被他噎得喉咙一塞,想说她才不是野猫!

但是对上周和以这幅样子,她要是敢说,估计这厮就把敢自己爬床的事捅出来。长安顿时好特么憋屈,明明半夜爬榻的人是他,凭什么他就能这么理直气壮?

理不直气也壮的王爷十分横地哼了一声,伸手一把抓过长安的胳膊,把人从陆承礼身前拖了过来:“本殿下不认得路,你带我过去。”

长安想说不是有下人在,可以叫婆子引路,就被周和以拽着手托着走了。

公主府的下人便这般眼睁睁看着素来冷漠的十九皇子,堂而皇之地拽着自家郡主的手臂,一个个脸上都有些懵。

等反应过来,长安已经被周和以给拖着走出去好远。长安有点弄不懂这个王爷,小说里不是说溧阳王这个人最冷漠?最不解风情?最不喜女色?怎么到她这儿,上手爬床要吃的,一样不落?

假的吧这个人!

两人拖拖拉拉地走到了景庭院,周和以才道貌岸然地放开了长安。

他理了理衣领,面上外露的情绪瞬间收敛了个干干净净,仿佛上一刻的恼火,只是长安的错觉。他此时凝视着景庭院的牌匾,神情冷淡,又变成了那个高不可攀的十九皇子。

院里走出一个人来迎,是长公主身边的王嬷嬷。

王嬷嬷小碎步上前给周和以行了一礼,抬手打开道:“殿下,长公主有请。”

周和以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看也不看长安,抬腿便进了院子。

长安有点适应不来这人的变脸速度。这人平日里都这个样子?做男人能不能别这么人前人后一张脸?

心中复杂,长安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凑不要脸的双标狗男人!

第五十章

不知周和以那厮与长公主谈了什么, 周和以走后, 长公主便特特命人唤长安过去。沉默许久后,郑重告知长安,她与周和以的亲事就此定下了。往后若非特殊情况, 不会再有变动。之前所说的另有打算, 此时怕是都不适用了。

长安沉默许久有心问缘由, 长公主却不多说, 只叫长安安了心。

从长公主的屋出来, 长安就在琢磨, 周和以该不是将他半夜爬了她的榻这事儿给大喇喇地说出来了吧?周和以应该不敢的。毕竟他若真说出什么来,以长公主的暴脾气,那厮决不能毫发无伤地走出景庭院。

琢磨几天没琢磨出来, 长安便将这事儿放到一边去。左右她不讨厌周和以这个人, 毕竟才貌如此出色,兼之整个京城的贵族子弟中就没有比周和以更洁身自好的人。只要不奢望从他身上获得爱意,嫁给他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长安想的明白,接受得也坦然。

这边亲事才定下来,宫里立即就有了动作。本该在十八岁生辰之后分府出宫,周和以提前就被明惠帝赐府封了王,分出宫去。封号虽还是溧阳王, 府邸却从东边的杏花巷子变成长公主府所在巷子的后面。离公主府只有半刻钟路程。

长安起先没注意到这些,听长公主说起这事儿才恍然间有股心口一凉的错觉。

事实上,自从挤掉姜怡宁成了郡主之后,她已然许久没考虑过剧情的事儿。如今听长公主说起, 长安才惊觉自己有多懈怠。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她都没了危机感。勉强回想被忘到爪哇国去的剧情,她又才想起来,此时剧情还没开始。

正当长安没有紧迫感,自觉还能再苟一段时日之时,就收到了来自司马府的请帖。

请帖上簪花小楷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大意是那日在闹市,多亏了长安当机立断让司马家马车先行。司马娇娇的病症才得到了及时救治,如今身子没有大碍。司马家为此置办了一场宴席,特请长安及公主府的怡宁姑娘前来做客。

请帖平摊到桌上,长安摸着下巴就想起姜怡宁给她说过的话。

其实原小说中,司马娇娇这个表姑娘是个什么性子,长安站在上帝视角看得比姜怡宁本人还要清楚。这位姑娘虽说身子娇弱,性子却十足的冷酷。不高兴了,张口就能要人性命。问题是司马家的男人闭着眼惯,丝毫不觉得姑娘家如此狠辣有错。

姜怡宁这般被女主光环笼罩都在这司马姑娘手上吃了几次大亏,长安就有些怵她。

但是这道谢的帖子写得殷切,姜家又与十九皇子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她作为未来溧阳王妃,若不去,未免显得不近人情。

捏了捏眉头,长安有些犯难。

总觉得去了没好事……

这边长安在寻思,司马府中,司马娇娇在得知周和以跟长安的亲事已经敲定下来,噼里啪啦地就砸了一屋子的瓷器玉器。

她虽身子不大好,自小到大的脾气却不小。

屋里下人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司马家几个兄弟都在哄:“娇娇别气了。那什么劳什子的朝阳郡主,听说就是个乡野找回来的泥腿子!你表兄那般风光霁月的人,天仙都不放眼里,又怎么可能瞧得上个乡下村姑?便是真应了两家的亲事,娶回去定然也是摆设。你身子本就不好,何必为了个泥腿子气坏了自个儿?”

“可不是?娇娇气不得,气不得啊!”

司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身子还不好,“你表兄不是答应了明儿来看你?不若叫尤娘来,给你好好说一说这几年京城的时兴?不是前儿还念叨着京城时兴与北疆不同?”

司马娇娇一生起气胸口生疼,小脸涨红发紫,气儿都喘不上来。

那副憋气憋得要厥过去的样子,吓得司马家几个兄弟恨不得替她把气儿喘上来。一个个都不敢靠太近,生怕把司马娇娇给憋出个好歹。

司马娇娇捂着胸口哭了好一会儿,歪在榻上就起不来身。

司马家的下人大叫着唤大夫,慌慌张张地拿了牌子去宫里请太医。

司马家一阵人仰马翻,长安这边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去。

她既然定了周和以,那么该承担的必然要承担,周和以的正经外祖家便是怎么也避不开的。司马娇娇虽难缠,但早面对晚面对都要面对。况且司马娇娇便是再跋扈,头一回见面,总不可能给她难看,司马家的人也会拦一拦的。她姜长安虽说比较佛系一点,却并非逃避的性子。

次日一早,长安就跟姜怡宁一道去了司马府。

姜怡宁如今已然认识到现实,表现得十分沉默。上了车也不大开口,冷冷瞥了眼长安就扭头看向车窗外。长安也不想跟她废话,靠着车厢壁就在假寐。

马车一路缓缓行进,没一会儿就到了司马府门前。

司马家是京城有名的阳盛阴衰世家,还没走进府邸里呢。光站在门外,那股粗狂的武将气息就扑面而来。府上伺候的下人都是一身利落的打扮,走起路来,脚步轻盈。便是不会高深的武艺,多少也会一点拳脚功夫。

长安扶着下人的胳膊,前面立即出现一个引路的下人。

只见那婆子一身贴身的窄袖衣裳,身形十分高挑,脸色偏黑红。除了不似京城中人的白嫩,规矩礼仪倒是寻不到错处。她上前一步,似是被长安的容色给惊了一下,好半天才低下头作引路状:“郡主,姜姑娘,两位这边请。”

长安点了点头,抬腿便跟上她。

姜怡宁一声不吭地紧随其后,揣着手就一幅不搭理人的模样。

那婆子瞥了眼姜怡宁,目光重点还是在长安的身上。似长安这般年纪尚小便早露倾城之姿的,除了少年时期雌雄莫辨的是九皇子殿下,她就再没在旁人的身上见过。婆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再看一眼长安,眼神就有些闪烁。

长安从收到请帖起便拎着心,此时看什么都可疑。这婆子眼神稍稍有些不对,长安就跟警戒的猫似的,后背哪根筋都绷了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发觉司马家的府邸里郁郁葱葱都是树木。许是没有女主子打理的缘故,娇艳的花草甚少瞧见。树越多,草越盛,看起来便越有股幽幽的森然。长安隐约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但想到司马娇娇,她这颗心就沉不下来。

姜怡宁全程都在走神,对什么都没兴趣。

事实上,今日她本不想出来的。毕竟有陈二花在,她无论如何表现都会沦为陪衬。若非为了能多接触世家公子,她当真是十分不乐意跟陈二花一道出门走动的。

心里打着小九九,姜怡宁走着走着,就落了长安一大截。

等长安发现时,身后早已没人了。

那位引路的婆子似乎也吃了一惊,两个姑娘,她竟然大意地没察觉到姑娘跟丢了。于是连忙抬手招来一个人,示意赶紧折回去找找看。转头又安抚长安,殷勤地引着长安去宴席场地。

到了发现,司马家说答谢长安,宴席办得是丝毫不含糊。就摆在后院的花厅里,一人一个席位,跪地而坐。长安一进去,立即引得司马家的女眷都看过来。

女眷真的就那么几位,司马老太太早已入了土,如今主持中馈的是司马家的长媳。长安一眼看过去,梳着妇人髻的有三个,年轻的姑娘就只有一个。那便是歪靠在其中一个年岁比较长的夫人怀里,娇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司马娇娇。

长安在看司马娇娇,司马娇娇也在上下打量着长安。

沉默之中,司马娇娇只觉得自己快气炸了!

都说姜家尽出美人,事实上,司马家也不遑多让。不过司马家的美人大多为男子,但不可否认,司马娇娇同样美,是真的生得十分的娇艳动人。至于这一点,自小被夸赞到大的司马娇娇自己也十分得意,并为此坚信不疑。然而此时碰上倾城之貌长安,立即就黯然失色了起来。

端坐在司马家长媳身侧的司马娇娇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只觉得一股邪火冲上脑袋顶,怎么也下不去。

不是说乡野村姑么?有生成这模样的村姑?!

她心中不忿,看着长安的眼神就颇有些恶狠狠的意味。

长安这人对眼神很敏感,尤其是不善的眼神。刷地扭头就对上了司马娇娇来不及收敛干净的恶意。司马娇娇被抓到了也不以为意,甚至理直气壮地梗起了脖子。

长安觉得无趣又恼火,暗自捏着一把汗,面上却懒得搭理她。

司马家的女眷见状有些尴尬,但司马娇娇的眼神是明晃晃露出来。她们便是有心去描补,也不知该怎么找补。司马娇娇这目中无人的性子,全是家中合力惯出来的!看司马娇娇老大不爽的嫂子暗道,呸,也不知到头来祸害了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