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味如嚼蜡。”

“哦?”

“不提不提。”

“哦!”

我心里头犯嘀咕,按理像崔扶这样的人是不挑食的,珍馐佳肴还能味如嚼蜡,难道违了自然之道?难道……弄了什么活物直接给他吃?

崔扶前脚进家门,第二天他的同僚县丞和主簿就来做客了,又要破费……我吩咐厨娘做饭的时候就想,要不割点自己身上的肉算了,花钱去买反正我也一样肉疼!我正跟厨娘说少放些油刚去倒茶水的丫环颠颠跑到厨房来说,两位大人想拜见夫人呢。

见我?我有啥好见的?难不成要压岁钱?去的路上,过了拐角丫环瞧瞧四下里无人忙小声跟我说:“夫人,他们不怀好意呢,刚才奴婢斟茶,就听那个眯眯眼说‘这可是多少人盼不到的缘分呢,那陈小姐又漂亮……’看着我在他就没往下说,但奴婢猜定没打什么好主意,夫人您留心着些。”

陈小姐……是谁?我明明记得那司功姓章来着。

51来自京城的晴天霹雳

结果,陈小姐是谁我很快就知道了。我只顾着打听司功姓甚名谁,怎么忘了刺史大人了!崔扶上司的上司,堂堂四品大员!

听完了他们说的狗屁话,我十分想回头让厨娘在菜里放点鹤顶红,或者把酒换成鸩酒。两人见我不语以为我答应了,回头又去劝崔扶:“崔老弟,嫂夫人看来不反对,况且陈小姐甘愿入门做妾,享齐人之福有何不好?”

去他们个娘!我一会儿还是让厨娘准备好案板把这两头畜生剁吧剁吧当猪肉卖了!

“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敢替我做主?两位仁兄请回吧。”崔扶,居然、不让人家吃饭。难道知道了我的歹毒心思?

县丞和主簿拂袖而去,走在院子里还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听不大清楚,但肯定不是好话。

“你脚多大的?”我问崔扶。

“嗯?”他一脸疑惑。

“他们定是商量做一箱子小鞋给你穿呢,也不知道你的脚受不受得了。”我说道。

“我不爱穿小鞋。”

“崔相公,我这妇道人家有事想问。”

“唉,人长得美也不都是福分。”崔扶叹气说道,这种时候他竟然先发这通感慨,弄得我倒不好开口了,崔扶感慨完了才瞅瞅我:“崔夫人但问无妨。”

“算了,还是别问了,看你好像也挺糟心的。”我说道,虽然,我还是觉得有点诡异,按说,男人们哪个不乐意享齐人之福呢?就连我那那副尊荣的爹都有两房妾室呢。

“啊,如此说来,崔夫人你也糟心?”崔扶换了姿势,一手托腮,粲然一笑,笑得我眼前仿佛开了一树花儿,“不必糟心,朝廷有法度呢,官宦之女不得为妾,除非她父亲不想要功名前程了。再说,皇上圣旨明晃晃摆着,我崔家的男子不得私下婚配,他们不要脸面我还得要这条命,我可不想天牢里喂老鼠去,咬坏了这张百年难得一见的脸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我还有句话想说。”

“崔夫人请讲。”

“老鼠一般不啃人脸,除非是死人的。”真是太没有常识了,天牢里那么多犯人,凭毛人家老鼠一定来啃他!

“啊,这样,看来老鼠们也是很讲……”

“讲仁义的。”

崔扶被迫纳妾的风波就这么结了,小鞋什么的他倒是没说,我仔细观察也没见什么惆怅郁结的神色,不过,总让人有点忐忑就是了。过完了年,天慢慢暖和起来了,我又时常各处溜达,有次在茶肆里无意中听到两个商贾在谈话,说什么厚朴好苗难求之类,我一听,眼前好像又开始跳跃铜钱了。一头钻到书坊里翻翻捡捡找了几本农书拎回家,这厚朴是个啥玩意呢?

翻到我头晕脑胀终于找到了,原来竟然能把树扒皮当药材!我寻思又寻思,那两个人说苗难求,那我种苗好了,按农书上说的一亩地可以种那么多……那不是发财了!

我又跟崔扶说了新主意,他点点头夸我很有头脑。说得好像我以前没脑子似的。打定了主意我就觉得这春天咋来得这么慢,拖拖拉拉的,这么久也看不见一点新绿,我去常溜达的村子里找了些精壮劳力,他们不是佃户而是短工,做一天给一天的钱。

等了又等,我终于嗅到了泥土醒来的味道。这地也该种得了,因为农书上说厚朴种子不好发芽,所以我几乎是遍地撒种,种子又贵,撒下去跟我的肉粒一般,我心里头祈祷,菩萨啊,看我这么诚心的份上,让我的树苗像杂草一样厚密吧。

我盼望着,恨不得在职分田里搭个窝棚听着半夜里种子发芽的声音。

等啊,等啊,快到五月份,小幼芽没出来,我们家里却来了个黑瘦大婶,怀里还抱着个白胖白胖的娃,正睡得香甜。不能怪我往歪了想,如果作为一个正室连这点自觉都没有实在是太不合格了。我看崔扶,崔扶摇摇头。

“这位大婶,你有何贵干啊?”我请她坐下了问道。指名道姓上门找崔扶,没事才有鬼。

“我是受人之托将孩子送到贵府上,哦,这里还有一封信。”黑瘦大婶说道。

“可这孩子是谁的?送到我们家……”我又瞅崔扶,崔扶直摇头。

“夫人看了信自然就明白,这孩子早产了两个月,所以,虽然已经九个月大了,身体却有些弱,可能还要大人和夫人细心照料。孩子和信老身已经送到,这就告辞回去复命了。”黑瘦大婶说道。

然后,不顾我们的“挽留”突围一样离去了,剩下我、崔扶和几个丫环围着一个小婴孩。

“别看我,孩子不是我的,你们瞧,他和我一点也不像,比我丑多了。”崔扶对我说道。

“也许随他娘呢。”我说道,虽嘴上这样说,但我直觉地还是相信崔扶,这个人不会说谎。

“还是看看信上怎么说,但愿能还我的清白。”崔扶说道。

那信在小婴孩儿衣服的小口袋里,折得方方正正,上面写着“崔扶大人亲启。”我把信递到崔扶面前:“崔大人,请亲启信吧,指明给您的。”

崔扶手指轻轻一挑拆开信看也没看就递回给我:“为了证明清白,还是崔夫人你先看吧。”

跟我假装客气?哼哼,我一把拿过信,只见上面写着:小女子与大人素未平生,冒昧请大人帮忙也是万不得已,只因子槿不肯见我,不肯要这孩子,素日听闻他与大人乃是知交,所以小女子斗胆将孩子送至府上,望大人一定说服子槿将骨肉带回府中。写此信时小女子已即将油尽灯枯,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孩子,能想到可托付的人便是大人,请大人念在一个将死的母亲的份上完成我的心愿。

我被“子槿”两个轰得眼前发黑,和崔扶是知交又字“子槿”的我只认得一个。

看到信末尾的署名,我只觉得全天下的惊雷都一瞬间劈在了我身上,那两个字,如同她的人一样温婉俊秀:温芷。

温芷和卢琉桑,温芷和卢琉桑,温芷和卢琉桑……种种龌龊的想法不由得在我脑子里活灵活现起来,那些卢琉桑对我做过的也一样对别人做过,还甚有过之,连孩子都有了……

这孩子是卢琉桑和温芷的,孽种!!

52“种田”

“邹晴?!”

一直有人在叫我,是谁呢?这么轻轻柔柔的,像流水缓缓流过似的,很舒服。我睁开眼睛,满眼桃花绽放。

“崔相公啊!”难怪声音跟落花流水似的诗情画意。

我耳边忽然响起了孩童的哭声,一个激灵我扑腾坐起来四下里看看,没见婴孩的影子,但那声音却是越来越响亮,看来不是做梦,哦,对,我想起来了,温芷和卢琉桑的孽种,那个小孽种在我们家呢。

崔扶看着我。

“你的表情好像要把那孩子吃了。”他这样说。

“我怕脏了嘴。把那孩子给卢大人送过去吧,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人。”我说道,牙疼,疼得紧。

崔扶端起床头小几上的一杯水放到我手里:“人气极的时候总不能冷静,先喝些水,崔夫人,我先说两句你别插言可否?”

我点点头,接过水狠狠灌了一口。

“我和子槿自小认识,即便他有时候功利心重了些,但他绝对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况且,再说这信,你我都未见过温芷的笔迹,怎知就一定是她所写呢?况且,即便是她所写,这孩子难道就一定是子槿的么?这孩子才九个月大,还看不出模样,我们若是仅仅因此而断定什么会否太武断?”崔扶说道。

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但把去年的事理一理,我觉得还是不对,去年三月的时候,小宝带我去见温芷,温芷那时候已有了身孕,那天,我也碰到了卢琉桑!他说他是去庙里找僧人看刀伤,可怎么就那么巧?况且,我爹在那之前一直都为卢琉桑说话的,后来温芷的事闹出来便忽然变了主意,还说卢琉桑非我良人,一定是他那时候已经知道了真相。

“你知道温芷是谁?”我问他。

“岳父大人的三房,你因她做出的这些丢丑之事气到这样我也能理解,只不过,为了不相干的人,不值得。”崔扶说道。

知道个鸟!这个该死的温芷,和卢琉桑搞在一处还一边戏弄小宝,把好好个小宝害得相思病,还让他从此心里背负了抛妻弃子的重负,实在是可恶至极。我实在想把这信给小宝看,但,还是罢了,小宝已然受了一次伤,若他知道他心里仙女一样纯洁的温妙儿是这等人怕是受不了。

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不能和崔扶说,再怎样也是家丑,还是给我爹留点脸面少当一次绿头王八吧。

“那这孩子,怎么办?”我问道。

“要我说,我们就先养着吧,等他长大了些眉目长开了也许就看能断出真假了,若此时送过去,子槿……他那武夫人还不把这孩子生吞活剥了?我们就当救人一命吧。”崔扶说道。

我哼一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温芷有必要说这个谎么?况且,退一万步说,即便是温芷陷害他,若是一个人行为端正洁身自好,人家怎么就偏偏去陷害他?为何没人来陷害你?”

崔扶笑了,得意地摸摸自己的下巴道:“崔夫人,你这是夸在下洁身自好行为端正?”

我一时没忍住“呸”了一声:“得意什么,你也说这孩子没长开,到时候长大了指不定像谁呢?听说有些男人常把私生子扮成捡来的样子带回家给正室养,让正室当女王八呢。”

崔扶仍旧笑:“王八不论男女都有壳,你怕是当不成。”

虽然我恨不得把这孩子亲手摔到卢琉桑脸上,虽然我恨不得把卢琉桑这个骗子撕成碎片,可……好吧,我得承认我还是没有心硬到那个程度,尤其这个九个月的婴孩成宿成宿的哭、不喝米汤不吃蛋黄的时候。

算了,就当养了小猫小狗吧,小猫小狗惨叫成这样,就算再怎么硬得下心肠的人也会动容……吧?我这长安首富家的大小姐在崔扶的撺掇下花钱请了个奶妈。

“崔相公,你有高尚的情操。”

“哦,为何?”

“朋友的小孩你都能当自己孩子一般精心。”

“崔夫人,你话里有话啊。”

“画里有画,对,我这是长卷画!反正,不管这是谁的种,到时候我都要讨回饭钱,可别想凭什么关系赖掉。”我说道,心里再骂孩子的爹一句。

这孩子是个扫把星。

六月里,我跟崔扶这么说。

“那孩子长得不怎么像扫把,长胖了倒像只小猪崽。崔夫人,为何这么说?”崔扶问我。

“他来了,我那些树苗一棵都没出。”这就是赔得血本无归。

“那是地的原因,崔夫人你这是迁怒。”

“哼,反正,这种子钱、肥料钱、树苗卖的钱我都记在账上让他爹还。”我说道。这娃的爹……我现在有一点点疑惑。

“崔夫人,你的账本有几页纸了?”崔扶问我。

“这小崽子每一项支出都记着呢。”我转身又出去,那小崽子这一个月长胖了一点儿,每天就知道傻笑,谁多瞅他两眼他就能爬过去,像糨糊一样粘人身上。

我今天多瞅了他两眼,他就这么粘上了我。

“这么黏糊的德性,跟你那个无耻的爹一样。”我对着这娃说道,他还听不懂,仍旧傻笑,一边用两只小胖爪子摸我的脸被我一把拍开,“你娘的小东西,跟你爹一样好色。”

他现在还没名字,崔扶问过我,我说叫芦笋吧,崔扶没同意,然后一直就叫小东西来着。

想想我半夜就睡不着,这算什么事,人家奸.夫淫.妇的风.流快活完了弄一个累赘甩给我养,有那么深的交情么?有么?

“崔夫人,睡吧,我保证你明年种的树苗都会出的。”隔着帘子崔扶的声音传来。

“啊?”

“真的?什么办法?”我坐起来,这事关我的发财之道。

“鸟吃过又排出来的种子才发芽。”

“你的意思是,我今年先养几笼子鸟明年拿种子喂它们,然后再蹲那儿从鸟粪里一粒粒的挑?”这主意能让人很久吃不下饭,倒是省粮食了。

“崔夫人,其实我的意思是,只要把种子外面那层油脂去掉就行了。”崔扶说道。

“一粒粒的?那得啥年月啊?”

“嗯,可以用沙子埋两天再搓……”

自诩聪明的我,脑子今天是一点都不转,老想着一粒一粒的解决,崔扶心里一定笑死了。

“你在书上看到的?”

“嗯。”

“我怎么没看到?”

“你看错书了。”

我……我就说这小崽子是个扫把,肯定是个扫把,害得我脑子都不会转弯了。我正想着,那小崽子震天动地的哭声就响起来。我往后一仰躺下了把被子蒙头顶: “崔相公还不去看看你知交的孩子?”

我听见崔扶衣服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是推门的声音。啧啧,可真是知交。

翻个身,哭声。继续翻个身,还是哭声。这小崽子咋这么讨厌,大半夜的想折磨死人么?我翻身下床,趿拉上鞋就往外走:“这倒霉孩子,我这是上辈子欠你的么……”

两个丫环并一个崔扶围着那小崽子,崔扶的手搭着小崽子的小手腕上,小崽子哭得脸蛋都红了,嘴咧得后牙床都一清二楚,丫环说他有点烧,唉,又要花我的铜钱了,这半夜里还不知道去哪里请个郎中呢。

“天气热,小孩子难免多些毛病,无妨,明日吃一剂药就好了。”崔扶说道。

小崽子没醒,闭着眼嚎啕着翻身爬起来顺藤摸瓜爬进崔扶怀里,然后——在崔扶胸前不停地拱,就像小猪吃奶一样。

“噗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丫环们开始只是抿嘴儿,这会也跟回音似的笑了起来。崔扶略微有些尴尬,提着小崽子的腋下抱起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塞到了我怀里,我下意识地便双手环住了。

“我没有,她有。”崔扶对小崽子说道。

不知道这小崽子是不是一下子聪明了,立刻就如出一辙地在我怀里拱来拱去……我……我虽然嫁人了可也还是黄花闺女啊!

“滚你个小王八蛋。奶娘呢?孩子哭成这样她还挺尸呢?”我脸上烫烫地吼丫环,丫环怯怯地说,夫人您准奶娘回家看婆婆了。

那意思就是让这小崽子就小猪一样拱来拱去?

“既然没什么事,你们轮流抱着吧,把他哄睡了,明天早上让伙计去县城里抓药。”我把小崽子又塞回给崔扶,逃也似的走了。

这小崽子好端端又花了我不少铜钱,我愈发郁结起来,我这上辈子到底是杀了谁全家了……而且我发现,丫环们背着我叫他小少爷,莫不是以为是崔扶在外头和人生的?得了,我也别说什么了,爱谁谁去吧。

崔扶某天看书闲了,给小崽子取了个名,叫嘉禾,还跟我解释说有了这样吉利的名字明年我的树苗就大丰收了,那还不如直接叫丰收得了。卢嘉禾,小柴火棍还差不多。我说贱名号养活,就叫小芦笋吧,崔扶笑而不语。

因为树苗今年是出不来了,只好重新翻了地,好在江南天热,此时种些蔬菜倒也还能挽救一些,短工们一时没找齐,索性就给我家的伙计们加了工钱下地跟着短工们干活去,厨娘做好了饭每日里丫环轮流去送饭,因为职分田并不远(实在是我们住得偏了),小芦笋那崽子又磕磕绊绊会挪步了,崔扶常抱着小芦笋去地里瞧瞧,大少爷,没见过,瞧新鲜去。

微风那个吹,晚霞那个好,小芦笋在崔扶怀里张牙舞爪。

“嘉禾又胖了。”崔扶说。

“小崽子猪一样能吃,谁家养了他早晚吃穷了。”我说道。

“娘!”奶声奶气,顺便再崔扶脸上亲了一口,走在旁边的我……要是能忍住就怪了,也难怪小崽子,满院子都加起来就属崔扶漂亮。

“小芦笋眼光不错啊。哈哈哈……”幸个灾乐个祸捡个笑。

崔扶也跟着呵呵笑,然后掐掐小崽子的脸蛋说:“我是爹爹,像她这样的女人才是娘。”

我呸!

“你认是他爹,我可不认是他娘,那种下作的事我做不来。哼。”破地头,有什么好看,还不如回家去躺着睡觉。

崔扶跟我后头直喘:“崔夫人,前面那位崔夫人,但请脚下慢些,可怜可怜我这文弱书生……我这文弱书生还要抱一个娃娃!”

我啐。

我回头,叉腰等着。

“爹!”这小崽子,管谁叫爹?我像男人么?

没等我开口崔扶又在那边纠正:“嘉禾,不是说了么,我才是爹爹,像她那样的女人是娘。”

“小崽子,再乱叫我给你装箱子里送京城去。”说到这儿我倒想起来了便问崔扶,“要不你给卢琉桑写封信让他找个借口再来公干,顺便把这小崽子接走。”

“再长长,再长长。”崔扶道。

“哼,小崽子好色那个德性准准地就是跟卢琉桑一脉相承,串不了种。”我翻个白眼。

“言之尚早,尚早。”

这小崽子又在那儿胡乱叫爹娘,我真是想一巴掌抽飞他。

53崔公子的心事

八月,小崽子一岁了!崔扶从衙门回来买了几块糖果,当时他正撒欢地在院子里跟厨娘鸡玩,弄得满院子的鸡东奔西跑,他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我呢,坐在房檐下瞅小崽子。

长了几个月,长开了点儿,眉眼依稀有了一个人的影子。

正脸侧脸都不咋像卢琉桑。

死小孩逮住一只还黄毛的小鸡崽跑过来塞我手里:“爹,七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