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骥如初生牛犊,并不怕虎,一次被推开,又要朝太后冲,却又遭嘉安帝推了。

他脸上露出狠色,拼命朝太后撞去,崔贵妃张了张嘴,喊不出声来。

一旁容妃嘴角勾了勾,随即又被她忍了下去,只是眼中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要祖母,我要祖母!”燕骥大哭,嘉安帝推了儿子几把,崔贵妃心痛如绞,皇帝下一刻却将再次冲来的儿子揽入了怀中,紧紧抱住。

“骥儿,祖母去了,你不要吵她。”

皇帝抱着儿子,一字一句的道。

“我要她起来…”

燕骥失声痛哭。

“我也想她起来,我想她最想看到的,不是骥儿这样子。”

嘉安帝的语气此时十分的温和:“祖母这一生经历了许多的事,近来病得不太安稳,已经很是疲累了,你乖一些。”

皇帝抱着儿子温声的安抚,容妃原本眼中的得意之色一下便僵住,崔贵妃愣了一愣,看了傅明华一眼,眼中泪水几乎要溢了出来。

之前是惊惶,此时则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祖母,祖母…”

燕骥一声一声的唤,抱着嘉安帝,哭得声嘶力竭。

后进来的温新看着这一幕,眼泪止不住的流。

太后想看到燕骥,可是她已经等不及了。若她得知自己一手带大的娃娃如今这样伤心欲绝,不知又该有多心疼了。

“王妃请随奴婢来。”

她强打了精神,冲傅明华福了一礼。

容妃目光闪烁,冷笑连连。

第五百章 锦盒

崔贵妃愣了一下,也跟着傅明华走了两步,看温新在交待宫人,不由便问:“温新寻你可是有太后的话要对你交待?”

傅明华想了想,也与崔贵妃猜测得差不多,便将太后临终之前交待自己的话说了出来:“太后放心不下九弟,临行之时,叮嘱我要多照看他一些,将来婚事,只盼他一生平安。”

一句话说得崔贵妃的眼泪都要流了下来。

她以往与太后并不亲近,却感念太后保护、养大了自己的儿子,此时也不免为才将去世的太后而悲叹:“我…”

只是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

崔贵妃转头看了一眼燕骥那边,嘉安帝紧紧抱着他,借着儿子的哭嚎,宣泄自己内心的痛苦。

“我还从未见过,皇上与哪个皇子如此亲近的,之前多亏你拦着我了。”就连燕信得宠的幼时,也没有被嘉安帝拥在怀里。

崔贵妃这样聪明,之前不过是关心则乱,如今回过神,自然是明白傅明华为何要拦着她的。

傅明华‘看到了’嘉安帝隐于平静之下的波澜,若任由燕骥顶撞皇帝后,崔贵妃还要阻拦他上前,怕是皇帝心中会记恨燕骥行事莽撞。

可若燕骥真性情的哭痛太后的离世,嘉安帝当时的不快必会因为燕骥对太后坦率而真挚的祖孙之情而渐有所感。

那火气一而再,再而衰,衰而竭。

“元娘,你真的很好。”

崔贵妃握了握傅明华的手,看着温新那头说得差不多了,便替傅明华理了理衣襟,才侧身让开。

温新凑了过来:

“贵妃娘娘可是与您说完话了?”这宫里的人,个个都如人精一般,她之前便是故意留出时间,让傅明华有功夫与崔贵妃说话的。

傅明华点了点头,也领温新这个情:“嬷嬷久候了。”

温新一听她如此说,连忙便侧开了身:“您要折煞奴婢,请随奴婢来。”

她领着傅明华进了后侧偏殿之中,此时的紫兰殿明明人来人往,可傅明华却觉得殿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寂。

这里曾是太后住了十几年的宫殿,但这里的一桌一椅都已经失去了它们原本的主人。

温新招了手唤宫人进来,送了一套素服前来,看样子,似是早就准备好的。

“太后早有预感,这些东西,是早早备下的。”

温新眼泪在眼眶中滚动,“您怀有身孕,来回秦王府也不方便,奴婢侍候着您换上。”

傅明华点了点头,任温新服侍。

“太后临终之前,将宫中她名下所得之物,一分为五。”

傅明华不知为何,就想起了之前太后所说:“将我的东西,给,给王妃,早就分好的…”,眼中不由更加烫热。

她垂下眼眸,目光里闪烁着晶莹的光泽。温新神情温和又欣慰的望着她看,眼圈通红:“您如今这样,也不枉太后念着您一回。”傅明华一来便为太后净面擦手,动作仔细,没有敷衍,不是应付而已。

相较于容妃一来便戚戚的痛哭,却全无真心,倒是温新能从傅明华身上感受到真实的哀恸之意。

“太后早年出身陇西郑氏,出嫁前如掌上明珠一般,陪嫁丰厚。先帝定国之后,又为太后添了不少私房。”温新低头替傅明华系着素服带子,温和的道:“五份之中,皇上只是留几样念想而罢了,长公主的东西也只是一些昔日旧物。”比说到此处,温新扬了扬嘴角:“太后说了,长公主已经出嫁,给了她也只是如送了旁人般,还不如多留些给您。”

她说完这话,语气又有些哽咽,仿佛想起了太后当时分派东西时的情景,一时间语不成调,好半晌才咬了咬牙,接着又道:“最主要的东西分为两份,一份给您,一份则是留给九皇子的,太后说了,都交给您放着,将来九皇子成婚后,您再转交给他也是一样的。”

傅明华心中大恸,不由就道:“温嬷嬷…”

温新又将头低垂了下去,去替她整理袖口:

“这些物件中,有一样是需要奴婢亲自交给您的。”

她说完,站直了身体,冲周围宫人使了个眼色,几人鱼贯而退,傅明华神情一顿,又看了跟进来的碧云一眼。

碧云也随着几个宫人退了出去,殿中只剩傅明华与温新了,她才小心翼翼伸手进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袋来。

锦袋四四方方,里面似是装了盒子。

她将盒子塞进傅明华掌心,再三说道:

“您好好收着,太后叮嘱过了,一定不要丢失!”

话音刚落,外间便有人来唤。

今日事情繁杂,要忙的事还多得很。

温新看了一眼穿了素服的傅明华,强颜欢笑:“您先请。”

傅明华还有些话想要问她,只是此时实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她怀中揣了那只仍带了温新体温的锦囊,里面装着的木盒随着她走动间,偶尔撞在她皓腕间,沉甸甸的。

紫兰殿的帘子已经放了下来,太常寺的人正卜算着入殓时的良时。

嘉安帝坐在椅子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之前哭得厉害的燕骥此时乖乖坐在他身旁,还抽抽噎噎的,哭得鼻子眼睛通红。

“中宫无主,紫兰殿一切事宜,暂交贵妃打理。”

嘉安帝吩咐完,容妃的笑容便显得有些牵强。

崔贵妃应了声是。

太后丧葬事宜,是属大事,不归崔贵妃管。发丧、举哀、入殓、发引,都有宗正寺及太常寺的人安排,崔贵妃也只是暂且代管紫兰殿,做的也尽是些琐碎小事。

官员一到位,人一多,事情便井井有条了起来。

此时天气较热,傅明华在此之前便已经令人准备了冰块。

侍人将一桶桶的冰块抬进宫中时,嘉安帝目光朝傅明华看了半晌,才将头别开。

紫兰殿不是停放太后长久之所,太常寺的人以龟卜之仪卜算之后,暂且将太后抬置安放文思殿中,以待入殓。

忙了半日,傅明华只觉得头晕眼花,手心直出虚汗。

第五百零一章 玉蝉

崔贵妃瞧着傅明华神色不对,脸色发白,想起她进宫已经有些时间,怕是一直以来就没有片刻安宁的,不由心中一紧,正要说话,就见傅明华从袖口中拿出一个荷包,放到鼻端闻了闻,才精神一些。

“元娘。”崔贵妃有些担忧的唤她,握了傅明华的手。她的手心出了不少汗,冰凉滑腻,离得近了,还能感觉到她身体紧绷,压制着轻轻的颤抖。

“你寻个地方,先坐一阵。”

崔贵妃打定了主意,转了转头,正要吩咐静姑,傅明华却将她反手握住,又拿了掌心里的荷包放到鼻端,闭了眼睛忍了一阵:“您不要担忧,荷包里装的是生姜,薛嬷嬷随我一道进宫的,稍后请她为我…”

话未说完,内侍唱报的声音传来:

“长公主拜见…”

正在说话的两人齐齐转过身,就看到已经换了哀服的长公主在定国公夫人彭氏的扶持下,颤巍巍的上了殿前的白玉墀,眼见要上殿了。

人还未到,哭声便传了过来。

长公主脸上尽是悲恸,紫兰殿中的侍人一见这情景,忙去搀扶她。

“怎么这样突然?前些日子都还好好的。”

长公主上了台阶,拿了帕子拭泪,似是随时都会昏厥一般。

“自听了消息,母亲一开始还不敢相信。”

彭氏在一旁,歉疚的冲崔贵妃及傅明华笑:“扶了长辈,一时不能全了礼数,还望贵妃娘娘、王妃娘娘见谅。”

“定国公夫人说的是哪里的话。”

崔贵妃微微一笑,叹了口气:“皇上暂且有事交待,稍后才来,太后如今在主殿之上,您进去瞧瞧她老人家。”

朝中要暂停朝五日,可是该嘉帝处理的事,仍得他来办。

还有一些要处理的公务,他一概得先处理完,换了衣裳才能前来。

长公主进了殿内,不时便听着悲痛的声音传来,哭得十分大声。

“算了时间,恐怕半个月后才会入殓,要等岐王回洛阳来。”崔贵妃听着殿中传来长公主悲痛异常的哭喊,也传来内侍们张罗着要将太后抬起的声音,拿帕子作势擦了擦眼睛,转头看了殿内一眼,才似笑非笑:“元娘瞧着,长公主心中有多少悲伤?”

她探了身,恰好就见着彭氏扶着长公主,两人都泪流不止的模样。

傅明华听了这话,便叹了口气。

长公主哭了半晌,侍人已经抬起了太后准备前往文思殿,那里後宫妃嫔是不能去的,唯有隔着一道宫墙,在靠近文思院的地方守灵罢了。

朝中大臣陆续赶来,外间已经听到了声响,内宫里的人都换成了素服,傅明华看到久未见面的郭嫔也来了。

她年纪还轻,应该是比崔贵妃岁数更小,可惜未生育,在这宫中又不得宠,看起来暮气沉沉,仿佛已经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两鬓头发都泛白。

宫中韶华易逝,不过这也是她自己在品尝自己当初种下的苦果罢了。

站了一阵,手里握着的荷包袋子都要被傅明华掌心里沁出的汗润湿,四周人渐渐多了,胭脂水粉的味儿熏得她直恶心想吐。

她寻了个借口,退远了人群一些。

紫兰殿东厢望出去的一角种了几株杏树,已经长得很大了。此时恰是杏花败零的时候,树梢上结了一串一串的青杏,显得生机勃勃。

只是大部份的枝芽被雕镂的窗格挡住,看不大真切。

这里人极少,紫兰殿的人几乎都已经靠向了守灵那边,连洒扫的宫人也没有,碧云见坐在木椅之上的傅明华脸色好看了许多,一面蹲下身来,掏出另一个锦囊:“您闻闻这个。”

她将傅明华掌心里已经被浸湿的生姜包取了出来,又将装了橘子皮的荷包塞到她手中。

与生姜辛辣的味道不同,傅明华将装了橘子皮的包放到鼻端一闻,很快便感觉好了许多,连那作呕的冲动也渐渐压下来了。

只是她一动,袖口里便有东西撞了一下,傅明华愣了愣,伸手将袖口中放着的之前温新递给她,说是太后所赐之物取了出来。

碧云看了一眼,便猜测着恐怕是之前自己被秉退时,温新给她的。

“这是…”

“这是太后留给我的念想吧。”傅明华伸手抚了抚锦袋上绣着的白玉兰花,轻轻的抿了抿嘴角。

物犹在,可惜斯人已逝。

她将袋子上的绳解开,里面果然放着一个小盒子,盒子乃是紫檀所雕,精美非凡。

上面用银扣扣住,并没有锁。

傅明华把银扣拉开,盒子里摆了一块莹白温润的玉蝉。

“这是之前…”

碧云骇得脸色都变了,左右看了看,忙要伸手来捂住盒子,急得跳脚:“这分明就是之前皇上放入太后口中的玉蝉。”

当时嘉安帝匆匆赶来见了太后,坐在太后身侧时,亲自从腰间荷包袋子里取出来的一只玉蝉。

碧云那会儿也在紫兰殿中,瞧得分明。

这样的玉世所罕有,玉中不见丝毫杂质,细腻如羊脂,才会被嘉安帝最终取出,放进太后嘴里,随她将来入墓。

这价值连城的玉蝉,碧云是不可能会看走眼的。

“怎么会在您这里?”

四周虽然无人,但到碧云依旧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短短瞬间功夫,碧云就想到了,若是有人发现太后嘴中的玉蝉不见,宫里定会大肆搜查,要是教人得知玉在傅明华手中,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那后果,碧云身体直哆嗦。

“不要慌。”

傅明华看了她一眼,将这玉蝉捏了起来,放到了掌心中。

那玉沉甸甸的,确实是与之前嘉安帝亲自洗过后放入太后口中的玉是一模一样。

她将手举了起来,仔细的看,这动作又引得碧云十分紧张,左右观望。

“不要担忧。”傅明华微微一笑,看她脸色惨白的模样,将手握了起来,把玉包裹在其中。

碧云能想得到的后果,傅明华自然也想得到的,但她却不认为是温新将自己算计了。

第五百零二章 爱护

若是温新要算计她,无非就是太后口中的玉丢失了,然后遭人逮到之后,她身败名裂亦会连累燕追。

不过傅明华不认为温新会如此做。

自己若中算计,幕后主使者不用猜就知道是容妃。

这锦囊当时温新说是太后特地交待留给她的,再三叮嘱她要收捡好,不可丢失。

温新跟在太后身边多年,是随她当初从陇西一道出来的旧人,对太后忠心耿耿。

她的父母亲人俱都死在了郑府之中,温新一生又未成婚,都在宫里服侍太后,没有亲人朋友,唯独只有太后,背叛太后的可能性并不大。

若她忠于太后,在太后中了容妃毒计之后,容妃是收买不了她的。

她年事已高,在宫里因为太后的缘故,宫人内侍见她是毕恭毕敬的,体面也有,没有必要冒着危险,卷入这样的事情中。

“更何况…”傅明华含了笑意,又捏了荷包放到鼻端嗅了两口,才看着碧云道:“这锦盒,是我进偏殿换素服时,温嬷嬷给的。”当时嘉安帝放了玉蝉进太后嘴中,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太后身侧。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温新再有能耐,怕也没有这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玉蝉从太后嘴中偷走,洗净之后再放入盒子,交到她手中的本事的。

“她去唤了九弟前来,一直就在殿里,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是有人为她偷玉,又如何交到她手里呢?”

这样的关头,碧云吓得胆颤心惊,傅明华却是极为冷静,将事情前因后果的一想,再一分析:“我推断,这只玉蝉与皇上手中那只,怕是出自同一块玉种,该是一对的。”

她说得有理有据,娓娓道来,分析得确实有道理,碧云心下稍安,哆嗦了手去掏帕子来擦额头。

傅明华想起殿中嘉安帝取玉时的情景,当时嘉安帝说的是此乃当年陇西郑府的传世之宝,她大胆猜测郑府的这传世之玉不是一只玉蝉而是一对,照太后当年在娘家时受宠的程度,极有可能是出嫁时父母赠送。

嘉安帝当日出世时,因为是先帝长子的缘故,所以太后送了一只玉蝉给儿子,另外一只却留了下来。

一直放在身边,直到自己去世,才叮嘱温新将这只玉蝉送她。

太后自然是记得一双玉蝉的下落,送蝉给她的用意,傅明华在想,怕是太后在为她担忧。

燕追与容氏之间,是皇储之争。

容妃此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嘉安帝铲除世族之心已初见端倪,他以江山社稷为重,个人感情在后。

若有朝一日,傅明华中了容妃算计,或因为傅家而受连累,亦或其他,这只玉蝉,怕是太后留给她的护身符了。

有危则保平安,无危则是个念想。

之前嘉安帝送玉蝉入太后嘴中,怕也只是母子之间早已了解彼此,太后有心为人送平安符,只是皇帝在母亲去世后,却不愿再受人牵绊,所以到最后,连那只意义不凡的玉蝉也随着太后的去世,而被他送入了太后口中。

傅明华从未像这一刻般,真正感受到帝皇的无情。

嘉安帝冷酷得宁愿亲自葬送这情感,也不愿将来有一天受这情感牵扯。

太后送玉蝉的心,最终可能只是白费,只是这长辈一番为自己思考的拳拳之心,傅明华却感受到了。

“走吧。”她噙着眼泪,含着笑意将玉蝉小心翼翼的放入盒子里,又郑重的放进囊中,塞进袖口。

她与太后结下的善缘,因太后的这番爱护周到,使得她在面对这失去了主人之后略显冷清的紫兰殿中,感觉心中无比的温暖。

碧云蹲了一阵才扶了椅子起身,才将说要走,那头却听到脚步声响起来了。

似是有人朝这边行来,傅明华顿了脚步,就听长公主有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温嬷嬷,我母亲出嫁之前,我的外祖母曾亲自赠了她一对玉蝉,乃是郑氏…”

长公主的话印证了傅明华之前的猜测,碧云长舒了一口气,此时长公主明显是有事在与温新说,若此时撞上,未免尴尬。

傅明华秀气的眉拧了拧,提了裙摆也不发出声音直往后退,快步走了一段,前方廊道便分岔了,一头往左侧偏殿,一头则是通往主殿之后。

转角处有偏殿门,只是因太后去世的缘故,为防止有宫人心生逮意,胆敢趁乱私拿殿中物件,所以几侧大门都已经锁上了。

廊道下方种的是一排排的玉兰树,此时白玉兰开得正好,浓茂的树枝舒展交错,有些枝芽已经探到廊道上来了。

此时白玉兰中间一条小路恰恰又通往另外一侧。

傅明华顺着石梯下去,碧云一面托着她的裙摆下去,才刚下了阶梯踩在石子小道上,长公主与温新便过来了。

这花开得极好,傅明华与碧云穿的又是素色衣裙,靠着树而站,长公主与温新两人看样子要去的是偏殿,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廊道下方小径上站着的主仆两人。

“那玉蝉一只在皇上手中,一只却在母亲手里,可是留给祎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