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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儿你别过来刀剑无眼”宁歌蓦然尖叫。

“舅舅,你不能杀死皇姑姑”宁烨扑过来,抓着章淮谦凄惨地叫着,“皇姑姑这么疼我,舅舅不要杀她”

“啊——来人——来人——有刺客——有刺客——”一名宫娥惊慌地大喊。

顷刻间,九华殿的侍卫纷拥而至,簇拥于寝殿的入口,枪戟对立,去碍于刺客的身份与大长公主脖颈处的匕首,不敢妄动。

宁歌心念一动,低声道:“烨儿已经失去了父皇母后和外公,你还要他失去舅舅吗?他这么小就要承受沉重的丧亲之痛,你忍心吗?”

章淮谦长长地叹气,闭上双眼,“铮”的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阴暗冰冷的地砖,密封的铜墙铁壁,只有墙顶开着一方小小的天窗,月华流泻,仿似银霜遍地,沁凉清寒。

密室中,一人坐在简陋的床板上,靠在墙上,束发单袍,鬓前散发零落,青黑短须布满整个下颌,尤显寥落与落拓。他脸色木然,眼珠子一动不动,仿佛死尸的瞳仁,毫无活气。

他已待在密室一日一夜,这是第二个深夜,不知是何时辰。

离京多日,一入洛阳,便看见街上的皇榜,听见整个洛阳都在议论章太师密谋叛乱、行刺大长公主

他不信,他怎么可能信呢?父亲不会这么做,父亲已经与大长公主联手对付华太尉,怎会行刺大长公主?一定是华太尉的阴谋,一定是的

可是,多番暗中查探,是华太尉的阴谋,更是大长公主的阴谋,广林苑的阴谋,很多人都看见了,且言之凿凿,他不得不信。

本想潜藏于九华殿伺机刺杀大长公主,良机即到,却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因为宁烨,更因为她是宁歌。

他的睫毛似乎轻微地动了动,忽然,前方隐隐传来开锁、开门的金铁声,接着是轻捷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最终停止于铁门外。

哐啷一声,铁门打开,廊上涌进来的昏暖烛光扫在他的脸上,令他如霜的半边脸映上些许暖色。

他稍稍侧眸,但见一抹雪白的影子缓缓地飘进密室,仿佛一片轻盈的雪花飘进来,瞬间染了尘埃与暗色。轻裘束在她纤瘦婀娜的身上,矜贵无伦,一张素脸笼在风帽中,端凝眉目、惊世容颜发出逼人的雪光。

飘逸恍若九天神女,又似一抹精魂,淡淡地笑望着他。

他目视前方,眼神死寂,似乎并不惊讶于她的到来。

她摘下风帽,毫不避讳地坐下来:“淮谦,可还好?冷不冷?”

章淮谦无动于衷地盯着前方的墙壁,并不瞧她一眼。她握住他冰凉的手,倒抽冷气,语气稍急:“淮谦,看着我。”

他的神色仍是如霜清寒。她不自觉地握紧他的手:“淮谦,你是否怪我?”

章淮谦感觉到她的指甲掐在手上的痛感,听出她语声中的隐忍与难过。怪她?难道不是她吗?不是她还有谁?这会儿假惺惺地做什么?

瞬间,怒火自心底腾起,他猛地转头瞪着她,决然抽出手:“大长公主若无要事,烦请离开,莫让脏秽之地污了公主。”

“你果然怪我!”宁歌黯然垂首,语音似有鼻音。

“烦请大长公主离开!”章淮谦偏过头,冰冷道。

“太师府一众家将于广林苑被数千黑衣人歼灭,你的父亲身中三箭。半个时辰后太师府血流成河,三十余口无一人逃脱。淮谦,你以为是我做的,是不是?”

“若非公主,还有谁?”章淮谦缓缓转眸,锁眉盯着她一双盈盈水眸。

“华太尉兵权被夺,怀恨在心,在陛下行猎之际派人向你父亲报讯,假传我的懿旨,命你父亲率兵护驾。”宁歌微一颔首。

听闻此言,章淮谦死寂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宁歌心下稍定,沉重道:“华太尉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

下下一个,便是宁烨。华太尉势在必得的是大宁江山。章淮谦心中雪亮,眼底滚动着丝丝戾气:“太尉觊觎之心,谁人不知?”

宁歌再次握住他的手:“你可否帮我?”

章淮谦望见她水眸中的期盼,然而,他心如死灰:“逆臣只合赴死。”

“华太尉不会放过你,我好不容易将你藏在此处,你怎能这样轻生?”宁歌气苦地说道。

“一介逆臣,还能如何?”章淮谦轻轻冷笑。

“只要你帮我,我自有法子。”宁歌语色坚定。

“谢公主大恩,淮谦全家灭口,再也不想待在伤心之地。”章淮谦拿开她的手,悲伤地垂首。

“你还不信我吗?仍然以为是我害死你的全家?”宁歌急切而无辜地问道。

“公主误会了,淮谦心灰意冷,只想去一个清净的地方,聊此一生。”章淮谦自嘲一笑。

原想着会有多番解释,他却是如此轻易地信了,宁歌心里微酸,然而此时只能硬下心肠。她眸光微闪:“淮谦,陛下尚幼,华太尉虎视眈眈,你忍心看着亲姐姐的儿子一人面对豺狼饿虎吗?你如何对得起你姐姐?”

月光薄寒,昏光稀疏,她望见他的眼底缠绕着不忍与苦涩,也许,他的内心正痛苦地挣扎着

宁歌凝重道:“淮谦,你不帮我,我能体谅,可是你不能丢下陛下一人呀,再者,全家灭口的血海深仇,你就全然抛下、独自远去吗?”

渐渐的,章淮谦冷静的脸孔风起云涌,双眼因仇恨的啃噬而赤红如血:“公主所言极是,淮谦必须保护陛下,必须报仇,方不枉为人子!”

语气一如漠风凛冽,充满了仇恨与杀气!

宁歌轻笑着点头,心中松快不少。

候在密室外的杨策听此坚定之语,只觉无比瘆人。

大长公主与章淮谦的对话,全部落入他的耳中,此时此刻,他才见识到什么是口是心非,什么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如大长公主这般,撒了一个天大的谎言欺瞒他,让章淮谦从心如死灰变成一个满心仇恨的人,变成一支射向华太尉的利箭,成为她的棋子。

广林苑那一战,确实漂亮,除去权势滔天、城府极深的章太师,是大长公主与华太尉合谋的一出好计。

见过大长公主的柔弱与坚强,也见过她的冷酷与霸气,却从未见过她如此颠倒黑白、撒谎骗人,而且是这样的从容,仿佛她所说的皆是肺腑之言。

杨策想起几日前的那个午后,红枫遍地,听风弄红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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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曲、芙蓉耀金阙

杨策引着华太尉穿过烟雾缭绕的重重殿阁,前往轻云寺后苑。

转过一道朱漆剥落的木门,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开阔的独苑,满目嫣红,如梦如幻,树梢红如霞铺万里,空中飘落的艳红姿影翩翩飞落,地上红叶铺展,仿佛铺了一层明艳的织锦,迤逦入梦来。

这样鲜艳的红,绚烂成锦的红,如云空幻的红,如海广博的红,刺人眼目的红,铺天盖地,占据了所有的目力与记忆,令人惊艳数日。

然而,惊艳一世的是,数株红枫占尽秋色,一抹白影夺人眼目,在漫天漫地的艳红之中,那抹纤细单薄的白悠然站立,意态优雅,好似一阵轻风扫来就能将她卷走,又似血海中踏血而立、卓然独立。

云蒸霞蔚的艳红与皎皎如雪的素白强烈相映,逼人屏息,夺人心魄。

棉软罗衣,雪白轻裘,三千青丝绾成俏然发髻,余留少许齐腰披拂,宛若出岫之云,清冽之美凌傲众生。

杨策呆了半晌,上前行礼,华太尉神色冷淡,见礼后默不作声。

“舅舅请坐。”宁歌盈盈坐下来,示意两人坐下,“能够请到舅舅大驾,杨将军费了不少功夫吧。”

“太尉乃大宁擎天一柱,政务繁忙,若非公主盛邀,太尉怕是不会撇下朝政大事的。”杨策含笑道,执起酒壶斟酒。

“舅舅对我有何不满,不妨直言。”眼见华太尉只是轻哼一声、不置一词,宁歌不在意地笑道。

“公主说笑了,臣会有什么不满。”华太尉淡淡冷笑。

“我与章太师联手夺了舅舅的兵权,舅舅定然心有不甘,甚至怀恨在心。”宁歌举杯,盯着杯中碧莹莹的酒色,忽而抬眸浅笑,“倘若我不假意与章太师合谋,恐怕今日舅舅就不会安然坐在轻云寺赏这红枫美景了。”

华太尉举杯一饮而尽:“那老匹夫的伎俩,臣一清二楚,至于公主假意与否,与臣无关。”

此言冷硬,稍显意气。

杨策以眼光余光瞥见大长公主面色如常,郑重道:“太尉误会公主了,若非公主从中挟制,太尉损失的不只是大宁数十万大军的兵权。”

华太尉当然明白,章太师并非只要他的兵权,而是要他的命!莫非真是公主从中挟制,章太师才有所忌惮?真是如此简单吗?会不会是公主和章太师合谋的又一出计谋?

思及此,他笑得淡薄:“公主有何懿旨,直言便是。”

杨策浅抿着清酒,笑道:“公主密约太尉前来密谈,是要与太尉联手除去章太师。”

华太尉早已料到,兀自斟酒饮下,不置可否。

宁歌与杨策对视一眼,交流彼此的心意,便莞尔笑道:“舅舅不信吗?”

华太尉故作略略沉吟:“并非臣不信,而是不敢信。”

宁歌不紧不慢地说道:“由不得舅舅不信,陛下的外公是章太师,换而言之,章氏是权势炫天的外戚,如今舅舅兵权已失,已经略逊一筹,倘若不先发制人,只怕舅舅”

语声戛然而止,她适时地打住。

杨策接口道:“也不至于败给章太师,太尉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党羽甚多,后发制人亦能拔除眼中钉。”

宁歌素容凛然道:“杨将军错了,文武大臣哪个不是贪生怕死、明哲保身,如今舅舅兵权既失,羽翼已折,他们还会唯舅舅马首是瞻吗?还不早早地靠向章太师?”

杨策广袖一拂,荡开一尾清冷的的弧:“太尉辅佐太后多年,怎么说也是太后兄长,陛下尚幼,如果章太师真要与太尉斗,该是旗鼓相当。”

宁歌故作针锋相对地辩道:“话虽如此,倘若陛下被章太师诱去,舅舅就孤立无援了。”

两人一唱一和,道尽时局与情势。

华太尉一声轻笑:“公主美意,臣心领。”

宁歌殷切地望着他,眸中沁出忧色与焦急:“舅舅,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你可以不信我,可是舅舅忍心看着母后孤苦无依,甚至有朝一日血溅凌霄殿吗?”

华太尉面色宁定如常,不见丝毫异动。

宁歌有些急了,但见杨策悄悄递过来安抚的目光,便松了攥紧的手,举杯缓缓饮酒。

一时沉默,三人各自饮酒。红枫悠悠飘落,一叶落于石案,宁歌伸手捏起,两指转动着叶上细梗,俏皮地把玩。

风扫过,叶落微响。

红枫似火,宁歌的雪白轻裘映上艳丽的红光,似染血色。

杨策身着石青锦袍,束发简冠,淡定的幽黑双眼散发出一种镇定人心的神秘力量,令她的焦躁得以缓解。他望见大长公主的轻松,望见华太尉的淡漠,便沉朗一笑:“公主,时辰不早了。”

宁歌仿佛吃了一惊,缓缓站起,仰头观望:“红枫如霞,真真让人留恋往返呢,可惜宫中并无此等美艳秋色。母后一向喜欢深秋红枫,倘若母后见了,一定很欣喜的。”

迷醉的神色,欢欣的话语,别有意味。

杨策起身,随口问道:“太尉还要欣赏这红枫秋色吗?”

华太尉亦站起来,冷然一掀袍袖:“公主打算如何对付那老匹夫?”

宁歌俏丽地转身,眉目间笑意濯濯。

章太师密谋叛乱之际,其子章淮谦不在洛阳,并无参与叛乱。

圣旨下,赐婚章淮谦与罗栋长女罗锦婷。长女大婚后,罗栋即率军回北疆驻守!

杨策曾问过宁歌,为何要救章淮谦,为何要章氏与罗氏联姻。宁歌含笑解释道:“章淮谦将会是对付华太尉的一支暗箭,你不觉得吗?”

杨策当然知晓,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如他所料,她的权术不亚于他。他曾经设想过的情势如实摆在眼前——她将会与他沉溺于权谋与血腥的漩涡,他不得不佩服自己。

朝臣皆已知晓华太后的病情,然而大局已定,少帝既立,朝堂上有华太尉坐镇,宫中有大长公主照应,内外咸定,大宁江山已然稳固。不过华太尉是否甘心居于人下、只当一个封王拜侯的朝官,众臣心照不宣罢了。

这夜,宁歌出了凌霄殿正要回去,刘云缓步行来,披了一身轻渺的月辉,瘦削的脸儿气色红润,神气矍铄。行礼后,刘云禀报了宫中近况。

宁歌挽着他的手臂徐徐前行,刘云轻叹一声:“如今局势已定,只是豺狼入室,公主还要花费一番心思。”

豺狼即是华太尉,如今的华国公。章太师叛逆、意图行刺大长公主,华太尉护驾有功,封华国公,辅帝朝政,实为代君摄政。至此,华氏登上权力顶峰,朝中再无人与之抗衡。

宁歌淡淡道:“刘伯伯放心,我自然不会让他如此安稳。”

刘云侧首一瞧,见她眼呈霜色,似有杀气萦绕,不禁心生赞赏。

一时沉默。曲折漫长的宫径极为寂静,后面数名侍从远远跟随,淡淡月色轻拢,大长公主广袖垂洒,于淡暝夜色中飘出一股冷静而清淡的杀气。

刘云凝重道:“数名太医联手诊治,太后的病情仍无好转,老奴觉得似有蹊跷,公主该问问太医。”

谈及母后病情,宁歌面色一冷:“我正想问呢,明儿就问。对了,那刘大人沉默寡言,一开口便一语惊人,且一针见血,刘伯伯觉得这人如何?”

但闻大长公主语声含笑,刘云一阵尴尬:“公主取笑了,刘大人是老奴的远房亲戚,论辈分,他该叫老奴一声‘舅公公’,不过数年前他来到洛阳并无上门找老奴,进了太医院倒是来探望过几回。”

宁歌的唇边不自觉地溜出一丝儿淡笑:“肖挽雪的左脸被火烧伤,我问问刘大人有何良方。”

刘云疏眉一皱,沉吟道:“肖姑娘日夜伺候太后,细心周到,尽心尽力,确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不过老奴觉得她的心思不似那么纯良。”

宁歌抬眸微怔,心底一沉。

翌日,凌霄殿大殿。

“卢大人,母后为何迟迟不见好?你的脑袋是否太过安稳了?”

一声怒斥,沉沉落地,掷地有声,惊得卢大人慌忙跪倒在地,伏地叩首:“臣万死,臣”

宁歌硬生生截断他的话:“你万死也不足以谢罪!”

卢大人心中惊恐,面上看来却是镇定如常:“臣无可话说,臣领罪。”

正值午时,殿外日头晃晃,阳光微烈,耀得整个大殿明澈金华。

宁歌起身行至雕窗旁,纹锦广袖轻摆,扫起一阵冷风,拂过卢大人细纹满布的脸孔,令他无端地觉得清寒悚人。

但闻大长公主语声沉缓:“母后为何变得神智糊涂?你且如实说来。”

卢大人抬了脸,目色耿直:“太后神志糊涂,臣与数位大人皆以为是后脑被击所致,经多日商讨,臣等拟出一张方子,化血散淤,开舒筋络,太后服了半月,似有好转的迹象,然这几日又又有所加重。按理说来,照这方子服药一月便会大大好转,太后的病情却是反复,臣百思不得其解。”

宁歌忽的转身,一双凤眸微转,幽幽迫人:“会不会是药力不够,或者被人暗中动了手脚?”

严厉的目光直直逼来,惊得卢大人垂首敛息:“臣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太后的汤药,臣亲自抓药,亲自煎药,亲自侍奉到寝殿,且看着太后服下,若有人动手脚,便是臣。”

“每日如此?”宁歌淡淡问道。

“此乃公主旨意,臣万万不敢假手他人。”卢大人苍缓道。

“卢大人尽忠职守,堪称表率,母后就交给你了,尔等务必全心医好母后。”宁歌徐徐转身,凝眸望向窗外。

一声恭敬告退,轻微的锦袍窸窣声,沉缓的脚步声,须臾,整个大殿落入空寂,惟有宫砖泛冷、光影金明。

“臣叩见公主。”

无需回身,宁歌亦认得这道声音的主人,只听得身后的男子嗓音沉稳:“臣知晓公主宣召卢大人问话,便斗胆前来。”

宁歌转身走来,停于刘大人面前:“刘大人有事禀奏?”

刘大人恭敬地垂首:“臣确有要事禀奏。”但闻大长公主静候下音,他稍稍抬眼,惊见她正清冷地瞧着自己,索性昂头直视她,面容镇定,“臣禀奏之事,与太后的病症有关。”

宁歌黛眉微挑:“你说便是。”

刘大人漆纱笼冠,灰褐官袍,广袖飘垂,儒雅清华;面若秋月,一双眼睛不大却炯炯神亮:“公主已有所了解,太后的药方并无不妥,照此调理月余,太后便大有好转。然事实并非如此”

停顿须臾,他淡定地瞥一眼大长公主,继续道:“臣觉得太后的膳食与所服的药物有所相克,或者”

关键处,他却戛然而止,宁歌晓得其中的利害,不由墨瞳紧缩、手心微攥:“你且如实说来。”

“臣斗胆猜测,许是有人在太后的膳食中投了毒药或是不利于康复的药物,致使太后的病情反复无常。”

“你可知是何药物?又是谁动了手脚?”宁歌双眸惊凝,心底一寒。

“臣不知,只是猜测而已。”刘大人触上她如冰如箭的目光,不禁有些惊心。

“你的猜测有几分属实?”紧紧攥住的手慢慢松开,宁歌方觉手心里早已汗湿。

“臣不敢妄言,只是向公主提个醒儿,莫让小人奸计得逞。”刘大人见她的眸色幽幽变幻,垂首恳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