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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此莺啼嗓音,杨策转首望去,蓦然怔住,沉沉拢眉,脸上的微笑顿然凝固。

宁歌微妙的眼风扫过杨策,凝落于那张精致、娇丽的脸上:“免礼,杨将军率军荣归,你理当抚奏一曲献给将军。”

粉衣女子应了一声“是”,便起身跪坐于蒲团上,眉目低敛,螓首微垂。

素手撩拨,纯澈音律从指尖流泻而出,如水淙淙。待得前奏一过,醇美的歌喉音色飘逸而出,仿若泉水叮咚,又似夜莺引啼,婉转缭绕,不似人间歌声,直欲引人堕入一种浮笑飘飘的境地。

“将军三年未曾欣赏妙音,想来很是遗憾咯!”宁歌淡淡而笑。

“谢公主体恤。”杨策抬眼望去,目光磊落。

“将军的二夫人精通音律,早已名闻建康,有幸听得一曲妙音,三月不思荤味。”张豪东不知个中烟雾,呵呵笑道。

原来是杨策的二夫人,水莹,姿色清秀的可人儿。

一曲罢了,水莹盈盈施礼,雅静地跪坐,眉目含笑,时不时地瞥一眼斜对面的杨策,三载未见的夫君。

杨策自行斟酒,悠悠然一饮而尽,等候着更为精彩的戏码。

果然,又有一名彩衣女子碎步踏入大殿,双眸顾盼,粉黛流云,玳瑁玉光,耳著明珰,双足珠光丝履,一袭云英紫裙飘逸清美,流纨玉带围出纤细的腰肢,长袖流垂,如云如雾。

正是三夫人,水兰。

她恭敬地参拜行礼,含情脉脉的目光悄悄地递向那个脸容冷沉的夫君。

在大长公主的示意下,各色乐器一齐奏响,水兰款款舞动,身姿曼妙而起。倏然,长袖冲天张扬,轻逸若云。画眉娟美,灯影昏惑,金樽洒华殿。紫玉金钗急速晃动,迤逦出一圈圈的金影。

足尖点地,翻身一跃,半空中的影姿流畅而绰约,蝶飞花粉,燕舞碧空。

绫袖如春水粼粼而动,清眸妩媚,嫣然一笑百媚生,婆娑成舞浮华笑。

仿若惊鸿照影,又似鸿雁翻飞,更似九天仙女卓然出尘,裙裾飞旋,百回千转,流光水月,袅袅天涯,笑倾千古繁华,转身落尽繁花。

此乃迎风舞,身轻如燕,似欲飞去,轻飏逶迤,飞仙神韵。

如此精妙的曼美舞姿,博得满堂喝彩。

“一舞倾城,再舞便要倾国了,今儿可是见识到了。将军齐人之福,羡煞旁人呢!”宁歌拊掌赞叹。

“公主谬赞,妾身献丑了。”水兰的双颊晕红朵朵,娇弱无力地款款下拜,声音一如空谷幽兰。

“公主安排甚妙,臣感激不尽。”那三年里不曾想望的媚然目光偷偷地拂过来,杨策丝毫不予理会。

“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屡建奇功,三载未曾回乡,此番回来,理当家好月圆、尽享天伦。”宁歌朱唇曼启。

“大长公主懿旨,杨二夫人、三夫人柔心令质、持家有道,赐彩绸百匹、宫装十套、沉香玉饰二十件、南海珍珠十件。”侍立一侧的绫子适时地宣旨。

水莹、水兰连忙出列叩谢大恩,眉目间浅笑盈盈。

绫子望见杨策眼底似有似无的笑意,微微地气恼:“二位夫人先退下吧。听闻将军长女聪慧可爱,将军可否择日携女入宫?”

杨策淡淡道:“公主垂爱,是小女的荣幸。”

在座诸位大人与将军只当是大长公主客套罢了,却浑然不知两人之间的暗涌与较量。徐春笑道:“将军那女儿啊,性聪颖,公主见了,定然喜欢。”

这一场宫宴,便在暗流涌动与晏晏言笑中结束。

杨策回到府中,已是戌时三刻,府里静悄悄的,女儿思薇已经歇下,下人也多已歇下。入了寝房,掌灯,脱下外袍,正要脱下中单,却见床上锦被里躺着三夫人水兰,正含笑望他,眉目顾盼间略有矜持。

“妾身有所不便,无法侍候将军更衣就寝。”水兰红腮菲菲。

“你怎的在我房里?”杨策立于床前,语声冷淡。

“将军回府,妾身在此等候,今晚就让妾身伺候将军就寝。”水兰娇羞地垂下眸光。

“是沈嬷嬷吗?”突然,一双妩然轻笑、目光微刺的眸子蓦然闪现,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杨策黑眸一眯,心中了然。

水兰望着熟悉的刚毅脸孔,却觉无限的陌生,难道时光与地域的分隔真的能够离间夫妻之间的亲密与情分吗?她不得不相信,因为眼前的夫君一脸冰霜。她怯怯地柔声唤道:“将军”

杨策取了一件涵澹生烟皓白深袍穿上:“只是回来更衣,我即刻进宫,巡视皇城守卫,你不必等我。”

未容床上娇艳欲滴的美人出声挽留,他匆匆离开寝房,离开三载未曾想念的妾室。

锦被里的美人微微蹙眉,双唇翘起,一脸微怒。本以为今夜便可颠鸾倒凤,一解三年来的相思之苦,却是独守空闱、孤夜寒衾。

出了府,上轿,直奔皇城。进入皇城,来到明光殿,并无任何阻拦。宫门处的巡视侍卫参见行礼,大殿外的侍卫禀道:“公主已歇下。”

杨策点点头:“公主宣我进宫,要事相商。”

话毕,他径直推开殿门进入大殿。身后的侍卫面面相觑,深知杨大将军位高权重,自然不敢阻拦。

穿过大殿,绕过曼妙回廊,于寝殿前立定,轻轻叩门。须臾,里面传来一声轻细的声音:“谁?”

他听出是绫子的声音,朗声答道:“我,杨策。”

绫子的嗓音更加低细:“公主已歇下,将军请回吧。”

杨策稳声道:“劳烦你开门,我有要事与公主相商。”

片刻之后,门扇打开,一抹白衣人影闪身出来,借着稀薄的月光,她的眉目略显愁色:“公主舟车劳顿,将军莫打扰公主歇息。”

杨策淡淡一笑:“无妨,片刻功夫而已。”他跨入寝殿,将门掩上,关门之际却对她笑道,“劳烦绫子姑娘暂避,屋外寒冷,先到厢房歇息一下。”

绫子盯着掩上的门扇,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寝殿暗影重重,浮白的月光透窗而入,将床帏镀上一层渺茫的虚白。

他放缓脚步,一步步地靠近,昔日南萧帝王的龙床便在眼前,鲛绡帷帐静静地掩着,里面的人儿是否已经歇下?

“谁?”暗寂的寝殿里响起一声低沉而惊惶的呼声,鲛绡帷帐里即刻映出一抹淡淡的人影。

“公主莫慌。”杨策缓缓靠近,伸手撩起帷帐,却有一只纤手抢先掀开帷帐,现出一张雪白的脸和一双乌黑的深瞳。

“吓着公主了?”他低声一笑,钩起帷帐,坐在床沿,“吵醒你了?”

“刚刚歇下,”宁歌拥衾而坐,“不是回府了么?怎么又折返了?”

“我放心不下,过来瞧瞧。”杨策握住她的手,淡白的月光映上她的眉睫,乌丝垂覆,眉目间楚楚动人。他沉声轻笑,“有人费尽心思,可是要考验我?”

“娇妻在怀,怎的有人坐怀不乱么?”

“并无在怀,怎会乱了?”杨策故作思索状,“再者,需看这个‘娇妻’是否至爱,若是至爱,怎会坐怀不乱?”他揉着她温软如玉的手,“无端端的突然摸到一个大活人,公主如此安排,当真吓我一跳。”

“如何?将军还满意吗?”宁歌斜睨着他。

“公主的安排,怎会不满意?”杨策陡然掀开锦衾,伸臂揽过她,俯在她的耳畔沉沉低语,“接受与否,就只能由着我了,公主可还满意?”

一股温热隔着衣袍透过来,暖气拂在颈间,他熟悉的阳刚气息盈满周身,宁歌的心口怦怦跳动,伸手推开他:“将军舍得娇妻独守空闱?”

杨策微笑迫视着她:“我舍不得的,惟有公主。”

宁歌情不自禁地垂眸,冷不防的,他的双唇覆上来,将她禁锢在怀里,霸道地纠缠,炽热地交融,不容她有丝毫的抗拒

他的额触着她光洁的额:“公主无需这样,你我之间,只有真心,只有信任。”

她轻轻地颔首,静静地伏在他温暖的怀里。

“公主舟车劳顿,好好歇一晚,我出去看看。”杨策为她掖好锦衾。

“将军当真坐怀不乱?”宁歌笑睨着他,紧紧搂着他的腰,“即便是我,也是坐怀不乱?”

“别闹!”杨策竟扳起脸,拿下她的手,“今夜丝毫马虎不得,为了公主的安全,我必须走了。”

“明光殿很大很黑,我害怕会睡不着”她垂首,声音渐次低了下去。

“你会害怕?”他失声一笑,抬起她的脸,坚定地望她,“今夜我就在皇城,公主安心歇下。”

“不要走”宁歌无赖地纠缠着,窃笑着解开他的外袍,死死地抱住他。

青丝拂乱,媚色娇蛮。杨策抵不住她的纠缠,双双倒在建康皇城的龙床上。

燕成双,鸾对影。露凉金殿,香暖绡帐。

杨策玩味着她慵懒的脸容,低沉道:“公主好好歇着,皇城守卫,我终究不放心。”

宁歌轻轻颔首:“回府前来一下,我等你。”却见他的黑眸突的眯紧,脸容骤然冷硬,她感觉到他的胸膛与双臂倏然僵硬,如死寂静中,似乎感到四周逼近的凛凛杀气。

紧接着,她闻到一股由淡至浓的烟味与焦味,颤声道:“着火了?”

杨策火速地翻身而起,掀开鲛绡帷帐,从床侧的案几扯过衣物,扔给她:“快,穿衣。”

望见他的急色,宁歌双手微颤,却是越紧张越犯错。杨策胡乱地披上外袍,见她焦急无错的模样,索性帮她穿衣:“大火蔓延的没那么快,我们会没事的。”

这一刹那,宁歌呆呆地任凭他摆弄着自己,他沉稳的话音,令她怦怦跳动的心镇定下来。

然而,浓烟已然弥漫了整个寝殿,大火蔓延,帷幔燃烧成火串,案几桌椅烧焦成炭,顶梁更是烈烈腾烧。

照此情形,纵火已有时辰,只是两人正值浓情蜜意没有发觉而已。

四处皆是噗噗吞吐的火舌,杨策搂着她左突右冲,闪避着吞噬一切的火光。

浓烟呛鼻,宁歌捂着口鼻,仍是不住地咳嗽,白皙的脸憋得粉红,被红艳艳的火光映得红彤彤的。

闪过火光,来到窗旁,杨策使劲地推着窗扇,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硬声道:“蓄谋纵火,窗户被人挡死了。”

宁歌干咳着:“从殿门出去”

火舌噬人,就像花开遍地,无处不是高热,整个寝殿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炉,炙烫烘烤,再不出去,两人就会烧死于此。

杨策冷静地四处张望,不由分说地拽住一挂尚未烧着的帷幔,狠狠地拽下帷幔,披在她身上,按住她细瘦的肩头:“再坚持一会儿,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迎上他坚定的眼神,宁歌郑重地点头。

杨策搂着她小心翼翼地行走于大火中,突然的,一根梁木轰然倒塌,挡住唯一的前路,两人心中一窒,心惊胆战地止步;身后又有一根梁木轰然倒下,封锁了后退的路。

四周皆是肆意舔噬的火舌,两人被夹于中间,根本无路可走。宁歌呛得满脸通红,干咳得厉害,体力消耗殆尽,手足绵软,缓缓地瘫软在地。

杨策一臂将她拽起,紧紧握住她的两支臂膀:“撑住,我不许你轻生,听见没有?”

宁歌微睁双眸,低弱道:“我透不过气”

杨策猛一转身,将她背在身上,以帷幔覆住她的身子:“抱紧我!”

她乖乖地搂住他,只觉他缓缓沉下身子,须臾,猛地弹起,纵身一跃,险险地跃过那根蓬勃燃烧的粗壮梁木。

宫砖光滑,用力过猛,他合身趴倒在地,一动不动,如死那般。宁歌惊骇地挣扎起身,颤手扶起他:“你怎样?”却见他的双臂血迹斑斑,已然擦伤了,她搂住他,失声哽咽,“不要吓我,你觉得怎样?你不能有事”

杨策闷哼一声,缓缓开口:“无碍,死不了。”

目光一闪,宁歌望见他的双脚已经被烈火烧着,身上似凝聚起一股神奇的力量,迅捷地扯了帷幔使劲地拍打着他的双脚,一直地拍打,不停地拍打,疯了一般。

“快走,外面已有人救火。”杨策蹒跚着起身,往外推着她。

“我们一起走。”宁歌扶住他不稳的身子。

“你先走,我随后就来”他拿开她的手,嗓音渐低。

“不,生死同命,你不走,我也不走。”她坚决道,双眸含水。

她肩荷着他轩昂的身子,一步步地往外挪动,火光炎炎,烟雾弥漫,毫不理会他的自言自语:“别管我你是公主,身负大宁江山你不能有所损伤”

身后炸开一声巨响,不知是什么惨烈地倒塌,然而她兀自坚定地朝前迈步,殿门就在眼前,几步之遥,却那么漫长。

轰的一声,殿门被一股猛力撞开,隔着惨碧的火光,宁歌望见寝殿的前庭人影晃动,听见喧嚣的惊呼声。

蓦然间,黑暗的潮水汹涌地袭来,瞬间将她淹没,手足虚浮,她再也无力支撑,软软倒地。

只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叫:“公主——”

身旁的杨策,随着她瘫软的身子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头昏脑涨之际,他死死地抱住她,苦于双脚已是毫无知觉,只能以臂肘一点点地挪动,向生命的光明挪动

第十二曲 摇曳生碧邪

建康城,杨将军府。

大长公主突然驾临,阖府上下自然惶恐无措。主仆分作三排下跪参拜,宁歌的目光缓缓扫过两房妾室、正中央的傲气小女孩,清冷道:“起吧。”

下人恭敬地奉茶,绫子看见下人端茶的手微微发颤,不由得忍俊不禁,却只能极力忍住:“大长公主懿旨,杨将军护驾有功,回京自有赏赐。”

众人下跪叩谢。水兰笑盈盈道:“禀公主,妾身为您介绍一下,这是将军长女,思薇,这是府里的管家沈嬷嬷。”

随着水兰的手指望过去,一位半老女子牵着一名十一二岁的女孩上前俯身叩见:“老奴叩见公主,思薇,快跪下。”

杨思薇一袭纹绣锦袍,倒是美人胚子,却忸怩着不肯下跪,撅起双唇,扬脸直视大长公主,眉目高傲,神气活现的样儿一览无余。

沈嬷嬷面有尴尬,连忙解围道:“公主恕罪,小丫头不懂礼数,公主雅量,请勿见怪。”

绫子微怒,冷冷嘲讽:“公主宽宏大量,不屑于与小孩子一般见识。”

杨思薇黑白分明的美眸怒瞪着绫子:“你说谁是小孩子!公主怎么了,我爹爹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倘若不是我爹爹”

“啪”的一声,清脆的掌声炸响于大堂,在场诸位皆是一愣,未曾见识到沈嬷嬷如此对待溺爱的杨大小姐,素日里难得说一句重的,此时却是掴了一掌,真真太过突然。

沈嬷嬷的眼中微有疼色,却声色俱厉:“放肆!公主面前,岂容你放肆!”

杨思薇捂住脸颊,泫然欲泣的样儿楚楚可怜。她愤恨地瞪宁歌一眼,转而瞪向二位夫人,一扭身,跑出大堂,一溜烟的没影了。

沈嬷嬷转身恭敬道:“老奴疏于管教,公主恕罪。”

绫子冷道:“管教也不急于一时,将军长年在外,你身为管家,要掌管整个府里,又要操心孩子,自然不好管教。”

水莹轻叹一声,脸上隐有焦虑之色。水兰却是大快人心的偷笑神色,仿佛是自己扇了杨思薇一巴掌似的。

宁歌心中了然,这杨大小姐,爹爹疏于管教,养成如此无法无天的高傲心气儿,只怕有得伤脑筋了。

水兰叹气道:“这大小姐的脾气啊,比天还大呢,只有将军能管得了。”

宁歌莞尔一笑:“想当年,我也是这般调皮、傲气。”

水兰望见大长公主笑里藏针的目光,脸色一红,垂目不语。

绫子鄙夷于二位夫人的嘴脸,适时说道:“公主有事与将军相商,沈嬷嬷,劳烦你带路。”

沈嬷嬷出了大堂,毕恭毕敬地在前引导。

水莹痴迷地望着大长公主远去的背影,那白锦纹绣浅粉花瓣的绣锦宫服,仿似苍劲枝桠上的胭脂杏花,粉瓣红蕊,冰润孤傲,影姿清冽,确是传说中的惊世美人。无论是身份地位,或是容貌气度,她自叹弗如,一个在天,一个低到了泥土里。

水兰瞧见她痴呆的眼神,在她眼前摆摆手:“走远了,还瞧什么。”

水莹神色迷惘,喃喃道:“这样的大长公主,永远也瞧不够。”

水兰冷嗤道:“如果我是公主,你也瞧不够我呢,姐姐,你自诩甚高,怎的今日这般钦慕旁人?”

水莹收回目光,脸色仍是怔忪:“如此佳人,理当令人钦慕,注定匹配当世枭雄。”

水兰的心中,只有夫君一人,枭雄再好,与她无关。她双唇一撇,不屑道:“放眼天下,谁是枭雄?”

还能有谁?不就是她们的夫君吗?水莹心有所悟,却不言明,淡笑着走开。

沈嬷嬷引着大长公主来到将军的寝房,屋里却传出“呜呜呜”伤心的哭声,无需猜测便知是骄纵的杨大小姐找爹爹哭诉来了。沈嬷嬷微有尴尬,正欲进屋禀报,却被大长公主抬手制止。

“怎么哭得这么伤心?来,说给爹爹听。”杨策的嗓音疼爱而低缓。

“爹爹要为我做主有人欺负我呜呜呜”杨思薇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