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恨歌之魂断飞凰台上一章:第 27 章
  • 长恨歌之魂断飞凰台下一章:第 29 章

亥时三刻,高风率众挡在入口处,不卑不亢。

“你们一个个地做什么?”宁心妍喝道,目露利剑似的光芒,“威胁陛下吗?”

“末将不敢,郡主息怒。”高风垂首道,语声冷硬,“杨策谋逆一案尚在彻查,任何人不得入内。”

“连朕也不能入内吗?”宁烨娇声质问,眼神凌厉,闪现几分帝王的威严。

“末将万死,陛下恕罪。”高风下跪,顿时,一众铁甲守卫齐齐下跪。高风顿首道,“末将绝无冒犯之意,地牢内机关密布,且杨策身手不凡,倘若陛下有所损伤,末将担当不起。”

“尔等保护在旁,朕怎会有损?”宁烨叱喝道,摆出帝王的威仪。

“末将恕难从命!”高风沉声冷硬地说道。

“放肆!”宁心妍娇蛮地怒喝,眼中厉芒乍泄,“全都退下,阻拦者便以死谢罪!”

话音方落,便有急促的靴声滚滚动地传来,仿似密集的暴雨,仿佛千军万马。高风定睛一瞧,心中一沉,后背心冒出冷汗。

那是箭无虚发的云光骑。

只是片刻,云光骑拉弓搭箭,阵仗慑人,所有的箭镞无不对准地牢入口的铁甲侍卫。铁剑侍卫持剑守护,面目略显慌张,如临大敌般的猛咽口水。

对峙局势一触即发,夏夜风暖,银亮的金戈寒芒嚯嚯,令人心惧手凉。

美眸中寒芒闪烁,宁心妍冷冷地讽笑:“还不退下吗?一个个都是忠肝义胆的好男儿,很好,太好了”笑声骤歇,她蓦地一喝,“放箭!”

“且慢!”宁烨喝道。

“陛下?”听闻宁烨一声阻止,宁心妍担心他再次反悔,以眼神示意他此时不可多生事端。

“朕今夜定要进入地牢,尔等再不闪开,休怪朕手下无情。”宁烨不理会她的阻止,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陛下圣体不能有丝毫闪失,吾等死罪亦不会让陛下以身涉险,陛下降罪。”高风的磊落之言回荡于深夜的地牢,愈显得铁骨铮铮。

“好,既然你们选择为大长公主尽忠,就休怪任何人!”宁心妍的眸光似火如冰,藕臂一挥,身后冰冷静待的箭雨如蝗般的射离弓弦,朝地牢入口的铁甲侍卫追魂夺魄地逼来。

铁甲侍卫举剑格挡,立时,金铁之声铿锵乍响,伴随着三两声的惨叫声,响谒夜霄。

随着宁心妍一声令下,又一阵暴雨般的冷箭飞射而来,铁甲侍卫镇定不惧地应战,无奈飞箭逼人、劲风如罡,单凭手中的一柄长剑,根本无法扭转局势。

高风立于最前方,刷刷刷地挡下无数冷箭,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虎着脸儿,甚是威风。

侍卫接连倒下,抵挡力渐弱,只需片刻,所有的侍卫都将死于云光骑的箭下。高风的胸中透出一种悲壮之感,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只不过一具皮囊罢了,若非大长公主当时放他一跳生路,他还能在皇城里统领一方吗?

大长公主离宫的时候,他发下重誓:若杨将军有任何差池,他便以死谢罪!

为杨将军而死,为大长公主而死,死得其所!死得担当!

劲风袭来,三四支飞箭疾速地射来,高风挥剑挡落,突然的,“吱”的一声,左肩处涌上一阵尖锐的痛,锥心刺骨。

“住手!都给我住手!”

一道匆促而震怒的喝声清晰地跃进耳中,高风皱着眉举目望去,但见大长公主傲冷地行来,莲青衫裙随着步履的行进利落如风地飘动。她立定于陛下的身侧,手持枪戟、弓箭齐备的侍卫将云光骑重重围住,局势峰回路转。

箭雨停歇,云光骑呆默地站立。

“皇姑姑你怎么回宫了?你不是在沧浪行宫吗?”宁烨震惊地望着大长公主,像是舌头打结,结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陛下当然希望我在沧浪行宫。”宁歌的眸光若有意味地微闪,转而朝宁心妍悠然笑道,“你也希望,是不是?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突然回宫,是也不是?”

“姐姐突然回宫,定是急事。”宁心妍的脸色煞白如纸,淡定的双眸闪过一抹惊色,瞬间消逝于漆黑的眼底。

“我突然想起一事要审讯逆贼,”宁歌盈盈笑答,忽然仿似一惊,“陛下,你们这是做什么?”未容两人回答,她冰火交织的眸光扫过去,“又是云光骑,又是射箭的,陛下决意将地牢的侍卫置之死地吗?”

“皇姑姑”宁烨惧于大长公主不怒自威的神色与语气,不知作何应答,只得默默地垂下目光。

“姐姐,莫怪陛下,一切皆是我的主意。”宁心妍挺身而出,毫不畏惧。

“哦?是你?这是为何?”宁歌仿似又是一惊,淡笑着望住她,“地牢内机关重重,稍有倏忽,便有性命之忧,倘若陛下有何损伤,你担待得起吗?”

“一切后果,我一力承担!”宁心妍坦然地迎上大长公主渐趋苛厉的眸光,从唇齿间一字一字地切出。

“你?”宁歌咯咯讽笑,“凭什么?凭你是蒹葭郡主?还是明王之女?”

“不凭什么,我不会让陛下有任何损伤。”宁心妍咬牙道。

“我们华太后的义女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竟然胆敢夸下如此海口,当刮目相看了。”宁歌拊掌而笑,清脆的掌声击响于静寂的地牢入口,听来分外刺耳。

“陛下乏了,我先行护送陛下回殿,稍后我自会向姐姐请罪。”宁心妍面冷如霜,对于她的冷嘲热讽,惟有淡漠以对。

“那就麻烦你了。”宁歌微微侧身,朝侍卫下令道,“来人,护送陛下和蒹葭郡主回殿。”

“皇姑姑,朕先回殿了。”宁烨的脸上犹有惊色。

两列侍卫护送着宁烨和宁心妍回殿,云光骑撤下,数名侍卫清理着横尸淌血的地牢入口。高风往前走了几步,猛地下跪:“末将失职,公主降罪。”

宁歌示意他起身,微微一笑:“你何罪之有?若非你挡着一时半刻,我赶回来才能将人救下。”

高风恍然大悟,原来大长公主离宫前往沧浪行宫只是一幕烟雾,明为休养,暗为引蛇出洞,此计妙绝!

蒹葭郡主宁心妍便是那尾兴风作浪的蛇。

高风赞道:“公主英明,末将佩服!”

风悄悄,人寂寂,夜阑深浓如墨。

轻袂款摆,珠光丝履徐徐行过大殿,一道纤细的影子从白琉璃扇屏上缓缓闪过,琉璃珠玉叮叮轻响,鸾纹纱幔被一只藕臂撩起,须臾之后,一道清泠泠的声音响起:“心妍叩见大长公主。”

一名女子歪在榻上,手捂侧额,阖眼静气,素白绡纱寝衣静然。

榻上女子似乎沉入深深的睡魇,只余匀缓气息。

跪在宫砖上的宁心妍抬眸觑着榻上睡容恬静的女子,本是乖巧的一双眸子立时化作冰凌,涌出丝丝寒气。乍然间,榻上那张玉白的脸睁开一双漆黑的眸子,幽冷的芒色逼迫而来,却又似火焰那般灼人,惊得宁心妍幡然变色,匆忙掩下眼底的冰冷之色。

“姐姐可是乏了?”

“我在等你。”

“心妍知罪,”听闻她冷淡的言辞,宁心妍垂下眸光,“任凭姐姐责罚。”

“你既已知罪,便下不为例。”宁歌正了身子,并无让她起身的意思。

“姐姐不问缘由吗?”罗裙丝薄,鸣鸾宫砖的冷凉之气直逼膝盖,饶是夏风暖热,宁心妍仍觉那股冷气袭遍全身。

“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你想说,我不问你也会说。”宁歌冷素地望她。

“姐姐英明!”宁心妍抬眸赞道,浅笑的眉目微现凌厉之色,“姐姐为何包庇杨策?”

“包庇?此话怎讲?”宁歌冷冽一笑。

“杨策谋逆,罪证确凿,理当族诛,姐姐为何不立即将他处死?”

“杨策谋逆一案尚有诸多疑点,倘若草率定罪,必让朝臣寒心。”宁歌凝眸望她,见她容色冷静、却是一副质问的神色,不由得冷笑。

“话虽如此,但是杨策一日不死,必是心腹大患啊。”宁心妍语重心长,仿佛老妇人对着儿女谆谆教导,“姐姐也知,杨策谋略过人、城府极深,在朝中威望甚高,手握五十万兵权,姐姐认为他会永远忠于皇室吗?”

“杨策是否忠心不二,我无法保证,正如他是否真的行谋逆之事,我会彻查!”冷寒如冰,刺人血流,最末一句,咬牙重声,仿若千钧之重。

“姐姐不觉得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吗?”宁心妍霍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睨住她,“假若放虎归山,必酿大祸。”

“为什么你笃定杨策会谋逆?还是你的偏见?”宁歌徐徐起身,淡笑的双眸犀利地盯住她。

“杨策究竟为人如何,姐姐心中清楚,姐姐只是一叶障目罢了。”宁心妍幽黑的眸子倏然收缩,迸出明灿的光华。

“杨策的为人,我自然清楚。”宁歌的语音如寒冰,深蹙着眉,“杨策一案,你无需费心,母后劳你多陪陪,旁的事,你莫插手!”

幽烛柔韧地燃烧,寝殿里暗渺昏红,对峙而立的两名女子静静地互相凝望,周遭似已凝固,如冰如火,仿如一潭死水,又似冰河里暗流激涌。

脸颊渐冷,宁心妍漠然出声:“姐姐当真要包庇杨策,甚至纵虎归山?”

很好,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宁歌微眯双眸:“如你所说,我包庇他,我纵虎归山,你又能如何?”

“姐姐——”昔日巧笑俏媚的神色化作冷酷与凌厉,宁心妍高扬了嗓音,“你不为自己思虑,也要为陛下思虑,为母后思虑,为大宁江山思虑。身为大长公主,姐姐必须摒弃个人恩怨与喜好,必须保护宁氏,以求安稳地立足皇城。”

“我没有吗?母后卧病,若非我与杨策联手,大宁江山早已落入章太师与华国公之手。”铿锵之音如珠玉落入玉盘,叮叮咚咚,仿有星火溅射。宁歌的眼神犀利如刃,毫不相让,“你究竟对我有何不满,一并说出来。”

“我并无不满,只是杨策一案,姐姐太过优柔寡断。”不该说的话差点儿吼出来,宁心妍捏了一把汗,如今还不是揭底的时机——倘若让她晓得自己早已知晓她与杨策的私情,依她多疑的性子,更会派人盯死自己。

“我已说过,我会彻查!”宁歌的目色愈加冰冷。

“彻查?”宁心妍连声娇笑,笑声里充满了浓浓的嘲讽,“彻查与否,谋逆与否,杨策都必须死!只要他一日不死,陛下的帝位就一日不得安稳,大宁江山就一日不得稳固!”

“你——”宁歌的娇颜惊怒异常。

“姐姐不是看不清,而是优柔寡断!姐姐,你究竟在想什么呢?”宁心妍当然晓得大长公主在想什么,故作不知罢了。

“如你所说,杨策手握重兵、威望甚高,牵一发而动全身,丝毫马虎不得。假如草率定罪,朝野内外必定掀起轩然大波,他的部属将会如何,你能预料得到吗?杨策比不得旁人,须三思而后行,你以为一刀下去将他处斩,大宁江山就能稳固吗?”陡然间,声音高高扬起,怒火直冲,显然的,宁歌气得不轻。

两人如此的针锋相对,尚是首次。

宁心妍的娇脸上怒色弥漫:“朝中多是见风使舵、明哲保身之人,姐姐何必如此忧心?再者,杨策麾下的部属,是忠于大宁,不是忠于杨策!果真有人造反,正好一网打尽!”

宁歌紧紧凝眸,眼中的黑色火焰几欲喷出:“此事我自有主意,你无需费心!夜已深,你退下吧!”

“姐姐——”宁心妍急得拽住她的手腕,“杨策留不得啊,陛下尚且明白此中关键,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退下!”宁歌低声喝道,冷冷甩开她的手。

“姐姐,忠言逆耳啊!”宁心妍深深吸气,平复着胸口的怒火,“姐姐一意孤行,我也无话可说。”她静静地盯着大长公主,良久方才转身,罗裙微旋,轻袂扇动,洒开一路愤然。行至白琉璃扇屏处,她倏然顿足,背对着大长公主——

“大宁江山就在姐姐的掌心,倘若有一日,这个江山毁在姐姐的手里,姐姐便是千古罪人。”

犹有怒火的声音重如大石,压在宁歌的心口,迫得她一时喘不过气。

蓦然间,寝殿里如死的沉寂,空旷而阴凉。

宁歌颓软地跌在榻上,捂了脸,捂了眼,深深地吸气,长长地呼气胸口起伏不定,心中似有千浪万涛,惊涛拍岸,涌动不息。

轻捷的脚步声止于榻前,一道柔软的声音响起:“公主,该歇下了。”

低缓疲倦的声音轻轻响起:“绫子,我该怎么办?”

绫子回道:“小的不懂朝政大事,不过,世间的事,无外乎两个字:果决。”

宁歌望着她,喃喃道:“果决?”

绫子轻笑道:“是的,果决,当机立断,永不后悔!”

“二位卿家求见,有何要事?”

檀木微香,墨玉流光,雕龙睥睨,立屏前端坐着少帝宁烨。暖热的日光从雕窗斜射进来,纹龙宫砖上金光晃眼,立屏上芒光烁闪,逼得御前站立的两人垂目避开那耀眼的光芒。

华一波低眉道:“杨策谋逆一案,陛下如何处置?”

何准觑一眼檀木墨玉雕龙立屏前的少帝,九龙纹饰,面如冠玉,三分帝王之相,温润有余,威严不足,还需历练三五载。他禀奏道:“陛下,杨策麾下部属蠢蠢欲动,倘若处置不当,臣担心有变。”

“何大人有何高见?”宁烨安然若素地问道。

“臣以为此案需尽快了结。”何准应道。

“何大人所言极是,陛下,杨策谋逆一案牵涉甚广,倘若再行拖延,只怕朝野内外人心浮动。”华一波眉宇微凝。

“二位卿家所言不差,不宜拖延。”宁烨点头道,对于两人今日的求见与说辞很是不解,“照此看来,如何处置才是最为妥当的?”

“如何处置,需真相大白之后才能盖棺定论!”帘外传进来一道轻绵而利落的声音,应声进来的,正是容华清冷的大长公主。

二位大臣赶忙俯身下拜,宁歌摆摆手,径直走向御案,轻盈转身,眸光微转,从容凝笑。

高风下跪叩拜:“末将叩见陛下。”

宁烨示意他起身,朝御案旁侧的人儿灿笑:“皇姑姑来得正好,我们正商量如何处置杨策,皇姑姑适时前来,是否已查明此案?”

宁歌缓缓道:“陛下,高风已查明真相。高风,杨策一案,究竟如何,你且从实道来。”

高风颔首,目视少帝,沉声禀奏:“禀陛下,臣多方查证,那夜戌时三刻,杨策入宫,多名宫门侍卫与巡视侍卫可为作证,亥时,杨策进入九华殿,九华殿侍卫也可作证。尔后,杨策进入上书房觐见陛下,并无佩剑而入,不到一刻的功夫,杨策便退出上书房,末将审讯过当时守卫大殿的侍卫,确实如此。杨策刚刚走下玉阶,便有大批侍卫涌上来。”

何准与华一波闻言色变,面面相觑。而宁烨,随着高风的言辞,玉脸微微涨红,漂亮的双眼浮现不安的色泽。

高风继续道:“此等阵势,杨策不解,于此一触即发之际,章大人适时出现,污他谋逆,下令侍卫拿下杨策。于此,杨策被逼反抗,在此生死存亡之际,他迫不得已地挟持陛下”

“我适时赶到,眼见杨策挟持陛下,盛怒之下,持剑杀他;所幸杨策迷途知返,卸剑伏罪。”宁歌淡淡道,容色平静,瞧不出任何情绪。

“末将授命于大长公主秘密彻查此案,真相便是如此,倘若陛下、何大人与华将军有何疑处,末将即刻宣人证对质。”高风垂首低沉道。

“何大人,华将军,二位有何疑处?”宁烨瞧清楚了,隐隐地明白了,何准与华一波的求见,皇姑姑与高风的适时来到,今日的一切都是皇姑姑的布局——她要救出杨策!

“陛下,可宣人证。”何准目光微紧,沉缓道。

“陛下,杨策忠心不二,臣以为他并无谋逆之心。”华一波郑重道。

“人证就不必了,谁都可以不信,皇姑姑还能不信吗?”宁烨天真无邪地说道,适时,大长公主侧了身子递过来柔和而暗藏机锋的目光,他皱了眉心,无辜道,“皇姑姑,那夜朕正要回寝殿歇息,却闻殿外打了起来,出去一瞧,竟是杨策跟侍卫斗得正酣,朕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便被杨策扣住,朕被他吓着了。”

“陛下受惊了。”宁歌软声安慰,朝房内三位臣工淡淡地笑,“此案既已真相大白,诸位以为如何?”

“杨策被逼反抗、挟持陛下以求生天,并无谋逆之心,自当免罪,令其回府疗养。”华一波诚恳道。

“虽无谋逆,却有挟持陛下、以下犯上之罪,陛下,公主,臣以为,此罪不可轻饶。”何准道。

“如何惩戒?”宁烨扬眉问道。

“杨将军身受重伤,不可拖延”何准略微沉思方道,“准其先行回府养伤,暂削大将军之职,公主以为如何?”

“就依何大人所奏。”宁歌深深一笑,“陛下有何异议?”

“如此甚好!”宁烨倏然起身,粲然地笑。

“心妍参见大长公主。”

目视大长公主踏进大殿,宁心妍淡淡行礼,言行恭谨。

大殿上的宫娥与侍卫鱼贯而出,宁歌从她的身侧徐徐而过,轻绡软袂扬起微风,扫过她的侧脸。

宁心妍一袭石榴裙色染轻纱,转娉婷:“姐姐为什么将我禁足晚晴殿?”

日薄西山,残阳如泣,晚晴殿如浴红血,宫砖上映着一道道惨然的光影。

宁歌拂袖坐下:“你要见我,便是为了这事?”她淡淡地凝视宁心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般费尽心思。”

宁心妍静静一笑:“也许姐姐已查明一切,没错,我费尽心思,只为助姐姐一臂之力。”

“助我什么?我需要你帮忙吗?”宁歌幽冷一笑。

“心妍只是明王之女,可是母后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为母后做一点事,为母后守住江山,为陛下亲政摒除障碍。”宁心妍的眸中漾着坚定的光泽。

“摒除障碍?”宁歌冷讥地一笑,“照你说来,也该把我摒除了?”

“姐姐多心了,姐姐为陛下费心筹谋,怎会是障碍?”宁心妍美眸微眯,“陛下亲政的最大障碍,是杨策。姐姐自也清楚,杨策一日不除,皇室便一日不得安宁。”

“先有章太师满门抄斩,后有华国公病死天牢,假如朝中再有辅国大臣赴死,文武百官会寒心,更会引起无谓的恐慌。你要知道,守护江山并非一味地杀戮,要适可而止。”宁歌陡然站起,眉目冷肃。

“姐姐担心什么?杨策犯下谋逆大罪才被赐死的,与人无尤,朝臣不会寒心,更不会恐慌,只会引以为戒。”宁心妍皎美的眉目盈满尖酸的笑意。

“谋逆?你以为我不知吗?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宁歌厉声道,“你做过多少事,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个皇城,没有不透风的墙。”

“是!都是我的安排,自我回宫,我就处处与你为敌,为母后保住江山,为陛下夺回皇权。杨策究竟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处处袒护他?”宁心妍扬声喊道,眉心紧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