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摒弃这种负罪的感觉么?

朱砂的手探进白隐的衣襟里,紧紧地捉着白隐的肩膀,指甲嵌入肉中所带来的疼痛感觉,却反而让白隐更加用力的冲击。身上带着如火一样的温度,背后却是冰冷的柱子,像极了天堂与地狱的感觉,让朱砂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交出自己,只要交出去,就可以获得救赎。

朱砂卑微地乞求着那夜夜折磨于心的负罪之感能够饶恕她的罪恶,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在越陷越深的同时,遗弃了是与非的分辩能力。只是这个男人如此霸道地入侵着她的身体,容不得她有半分的分神。

沉沦吧,沉沦吧…

“啊…”朱砂的身体突然间绷得紧了,那直抵最敏感之地的长龙如此骁勇,径自驮着她冲上了云霄。

那是极端的愉悦感觉,让朱砂狠狠咬在白隐的肩膀之上。

满室旖旎,相拥的男女,分不清激情与内心真实的感情,就这样喘息着相对。

只是,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白隐紧紧地握住了朱砂的手,放在唇边,深深一吻。

双脚还是有些发软的,朱砂伸出手来扶住了额头。外面寒冷的空气让她清醒了一些,但随着清醒而来的负罪感却依旧如此之深,令她再次为自己感觉到羞愧。

可是如果,如果她的人生里没有出现白泽,会不会与白隐有另一个相逢?抑或是,如果没有白隐,自己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

到底是谁给了她这样的一条人生之路呢?

朱砂猜不透,想不出。面颊上的潮红慢慢退去,朱砂才举步走了出来。怀里的甘草雪梨汤已然不再热了,可是又有谁会在意呢?那个自己要去关心的人并不在这里,当两个人同时登上权力的颠峰之时,却发现距离越来越远。这倒不得不是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朱砂的唇,微微地扬起来,露出一抹苦涩笑意。然而刚刚走出御书房没有多远,便看到白泽一行人正朝着御书房走来。

“妖儿?”白泽欣喜地唤着,快步走了过来,“你可是来找朕的?”

初见白泽,朱砂微微吃了一惊,却难掩心头那负罪的愧疚感。然而当她看到白泽那雪白的中衣领子尚且沾着一抹胭脂的唇印,一颗心便攸地沉静了下去。

【作者题外话】:嫣然说得对哦,素衣只是担心朱砂和白隐的爱爱多了,大家会不喜欢,但是为了某些不纯洁的孩子,咳,献上一集爱爱,但素,还是没有办法写得太那啥,脸红。。。

095:悄降危机

“皇上,臣妾是来给您送润喉汤的,见您不在御厨房,便打算回去了。”朱砂淡淡地笑着,刚才那难过之情竟然在眨眼之间便烟消云散了。

白泽的脸“腾”地涨得红了,先前他听到有人来报,说红月病了,几天不吃不喝只嚷着要见她,这会子又在宫殿里闹得欢,说甚么也要上吊自尽,竟是谁也劝不住的。

正欲与白隐商量事宜的白泽不觉心神不宁起来,在白隐的相劝下,白泽只好先前前往“锦素宫”,去瞧一瞧那颇为能惹事端的红月。谁知刚刚去到那里,便被突然飞奔过来的红月揽住了脖颈。

“你不是病了么,怎么…”

白泽怔在那里,红月却笑着缠着白泽的身体,笑道:“皇上,臣妾只是想你了。”

“胡闹!”白泽的脸顿时板了起来,伸手便要将红月拂下来。然而红月却紧紧地攀在白泽的身上,朱唇凑近白泽的耳,悄声说道:“皇上,臣妾是真的想你了嘛,不信你摸摸,臣妾的心都疼了。”

说着,她拿起白泽的手,径自放入了怀中。那冰冷的手触在炽热的身体上,让红月“嘤咛”一声,倒在白泽的肩头,却在白泽的脖子上轻咬了一口。

尽管已然十分生气,但是白泽却还是被红月的动作而弄得心痒起来。红月趁机拉过白泽,将那门关上了。

“皇上,皇上,臣妾好想你。”红月一遍遍地轻喃着,蛇一样在白泽的身上扭来扭去。

尽管心里还记挂着御书房的事情,白泽却到底还是被红月身上传来的阵阵异香弄得头晕目眩,喉咙干痒起来。

恣意纵情,白泽好不容易才挣脱红月那无休无止的纠缠,穿戴完毕,走向御书房,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朱砂。

“这是,给朕的?”不知道说些甚么才好的白泽,突然看到了朱砂手中所捧的汤盅。心中有感动与愧疚混合在一起,白泽朝着朱砂伸出手去,“可是你给朕送来的汤?”

“倒是的,”朱砂看了看自己手中那盅已然慢慢冷却下去的汤盅,露出一抹苦涩笑意,淡淡道,“只是臣妾这一路行来,天气过于寒冷,已然凉了,臣妾这就让御厨房再熬上一盅给皇上送来。”

“不必了,妖儿的一片心意,朕…”白泽说着,便要去拿,然而朱砂却下意识地向后一躲。谁知这一躲之下,手一滑,汤盅顿时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皇后娘娘小心。”妙涵惊呼着,将朱砂拉至一边儿。朱砂怔怔地看着那碎落一地的汤盅,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

或许就是这样罢,有些东西,是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了。

白泽心里也有几分懊悔,只是拉过朱砂,道:“妖儿,可有没有烫着你?”

“怎么会呢,”回过神来的朱砂淡淡地笑着说道,“臣妾不是说了么,都已经…凉了的。”

话说了一半,朱砂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她转过头去,竟像是逃似的,离开了当场。

白泽怔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朱砂离自己而去的身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丢了甚么东西,却又浑然不知道到底丢了甚么。只是那种失落,那种难过,到底是甚么呢…

倒是顺元,看着怔在那里的白泽,清了清嗓子,走过来低声道:“皇上,靖王爷还在御书房等您。”

白泽点了点头,终是转过身朝着御书房走去。

“把这里打扫干净。”就在白泽转身离开之际,顺元冷下脸来对身后的小太监冷冷扔下了一句。

很快,那些碎片便会被打扫干净的,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一幕一样。

“皇叔,可教你好等。”白泽略带着歉意地走进御书房,见白隐正坐在那里饮茶。

“臣子等皇上,原本就是应该,”白隐说着,淡淡地看了一眼白泽衣襟上的唇印,邪魅地笑道,“更何况是佳人有约。”

白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向自己的龙椅。然而顺元的视线,却被地上某一个角落里浅浅的汤汁印记吸引了。那不是一处汤汁,而是好几处!像是拿着洒出来的汤汁走了好几个地方罢…纵然已经快要消失,但是这点蛛丝马迹却到底难逃他顺元的法眼!顺元皱起眉头细细地看过去,记起在刚才的路上,婉瑜皇后朱砂所打碎的那盏汤汁,便是这种浅褐色的…

顺元将狐疑的视线落在了靖王爷白隐的身上,这靖王爷白隐的神态自若,没有半分的慌乱。可是…顺元在心里冷冷地笑了笑,这恐怕是世上最难缠的毒蛇,想要让他露出马脚可谓是难上加难。不过从那汤汁洒出来的位置看,那两个人应该在这御书房里独处了很久罢…

只要有了一处马脚,便不愁逮不住他们第二个。

“顺元,你们都先退下罢。”白泽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顺元攸地回过神来,他急忙躬身点头,恭敬地退了下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处汤汁的痕迹。

“皇叔,你找朕可是有甚么要紧的事情?”白泽问道。

“皇上,您还记得苏丹国么?”白隐的脸上始终是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白泽这才忆起那些做出了诸多莽撞之事的苏丹国。

“皇叔你不是已然把他们安抚好了么,怎么,他们又闹事了么?”白泽诧异地问。

“皇上或许对一些事情并不知情。”白隐笑道,“在太祖皇帝登基之时,曾经与苏丹国借过兵马与钱粮。为了达成日后永远休战的契约,我武昭国与苏丹国交换了两国的玉玺,约定待太祖皇帝登基之后,签订休战契约再相互归还玉玺。然而大昭建国之初,百废待兴,太祖皇帝一心忙于国事,便忽略了与苏丹国的约定,直到高祖皇帝即位之时,才吩咐高祖皇帝兑现自己的诺言。然而却有奸臣在其中作怪,不知买通了苏丹国的甚么人,竟将我武昭国的玉玺私自偷运回国,而苏丹国的玉玺却不知所踪!他们的太子来到我武昭,实则也是为了前来寻求苏丹国的玉玺,却莫名失踪。那苏丹国近几年一直作乱,骚扰我武昭国的原因,其实便是为了寻找他们的太子殿下,只是这玉玺丢失在中原一事,并不为百姓所知晓。皇上,您的印象里,可有这玉玺一说?”

096:秘会平阳王

玉玺?

白泽怔了怔,摇头道:“莫说是玉玺,便是太祖皇帝向苏丹国借兵之事,朕都不曾听闻的。想来,便是连太后都不知道的罢。”

白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皇叔,朕一直就觉得,似乎是有这么一群人就苏丹国一事,一直在隐瞒于朕。从前几番他们私自攻击屠杀苏丹国人之事便可知晓,可是他们到底是甚么人,为甚么要做这种事情?”白泽越想越不对劲,背上都渗出了阵阵的冷汗,“难道是有人想要掩盖甚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么?”

“至少这个秘密,足以让他们不惜违背皇上的圣旨,不顾那些无辜的百姓悲伤呼号而痛下杀手。”白隐上浮阴冷地看了白泽一眼,“这幕后之人,可谓心思毒辣而可怕呵。”

“不错,皇叔所言极是,不过这或许也证实了一点,”白泽恍然大悟道,“苏丹国的玉玺,定然是在他们的手上!”

白隐看着白泽,许久,缓缓点了点头:“而且这个人,想来在朝中也有着巨大的权势才对。除了深远侯洛枫,不排除其他三大家族中的任何一个。”

原来如此…白泽的唇边绽出一抹冷冷的笑容,他早就猜到这三个人里面定然有对自己不可言说的勾当。白泽伸出手,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沉声道:“说不定,是他们三个联起手来,想要隐瞒朕。”

“皇上,此事需要多加思量,方能找到最佳对策。”白隐看着白泽的目光里透着一抹意味深长,“还需妥善斟酌才是。”

就在这叔侄二人正在商讨着对策之时,顺元的轿子已然落在了那平阳王府的门口。

“顺元公公?”平阳王意外地迎了出来,满面笑意,“是甚么吹把顺元公公您老人家给吹来了?请,快请。”

“咱家只是想来瞧瞧平阳王,这段时间,宫里宫外的事儿,多啊。”顺元掐着细细的嗓子,笑呵呵地走进王府正堂,细细地瞧着这满室所摆设的物什。“平阳王爷真是有眼光,这堂上的摆设也尽显贵族气派。”

“顺元公公真是说笑了,”平阳王细小的眼睛一转,扬手便将堂上的人都遣了下去,“顺元公公来找本王可是有事?”

“大事倒没有,”顺元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只是来给平阳王爷您提个醒儿,要留心靖王爷。那靖王爷而今不比往日,庄太后一死,他便与皇上心贴心,都贴到了一块儿。你们这些外人哪里有人家叔侄俩亲近,恐怕以后的日子,是要不好过了。”

平阳王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那原本端着茶杯的手亦顿在了那里,就连茶水从一侧倾斜洒下都浑然不觉。

“看起来这条毒蛇果真是要采取行动了,”平阳王咬着牙闷声闷气地说道,“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四大家族一并铲除,哼,白隐,你得倒美!”、

顺元只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然后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边,看向窗外。

后院儿里,有几名园丁正在给院儿里的梅树挂上红包作为点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踩着梯子往上爬,模样倒是有几分清秀。

“平阳王爷,不是咱家在这里说闲话,您也该好好劝劝那鲁国公,巴巴地献了一个青楼女子进宫里,却见天儿地只想着男女私情那种事情,到现在也没见做出来点甚么事情让人舒坦的。”顺元冷哼道,“也不知道那鲁国公的脑子里到底有没有转个个儿,每日家这样浑浑噩噩地过着,莫不是到时候要拖人的后腿么?”

平阳王思量了几番,脸上终是绽出笑来,道:“那鲁国公原本也是个痴人,能成甚么大事?除了逛窑子,逗窑姐儿,便是些下三滥的手段,指望着他成事,可就想错人了。”

“可是也该好好利用这几步棋才是,”顺元瞟了眼平阳王,“瞧瞧人家靖王爷,送进宫里的女人,一年之内就登上了凤位…”

“你说甚么?”平阳王“唬”地站了起来,双眼圆睁地瞪向顺元,“你说那朱砂是靖王的人?”

“怎么?”顺元冷笑,“平阳王爷不相信咱家的话?”

“这倒不是,”平阳王沉吟道,“只是先前都道这朱砂身份诡异,如何一介平凡小吏之女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当上皇后。却不曾想,是那条毒蛇的人!”

“恐怕也只有靖王才能做出来这样不露半分马脚的事情,”顺元褒贬不清地说道,“如若不是咱家的眼睛够毒,也瞧不出他们的破绽来。”

“那是,那是,到底还是顺元公公您是这个。”平阳王说着,亮出了大拇指,“那接下来,咱们应当如何呢?”

然而顺元却没有回答平阳王的话,他正急匆匆地奔向后院儿。

那个先前十七八岁的少年,竟是一失足从梯子上滑了下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小川,你可真是笨到家了。”一个家丁哈哈大笑着,跺着脚上的雪,“这样也能掉下来?”

“瞧你这身板儿,没摔碎了算你有福气了。”另一个家丁笑着,在那少年的脑袋一揉了一把。

那小川摔得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坐在那里喘了好几口气。

这时候,却有一只手伸了过来。这是一只光滑的手,一看便知没有做过任何的粗活儿,柔软而肥胖。小川奇怪地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葵花圆领窄肩袍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说是男人,这个家伙的皮肤也忒好了些,脸上没有半分的胡子,一张大脸油光可鉴,眼睛也眯成一条缝儿,带着慈祥的笑意。

小川怔了怔,刚想要伸手去捉住那个人的手,却不妨身边的家丁们一个个儿地都诚惶诚恐地看着那男人,恭恭敬敬地唤道:“顺元公公!”

是个公公?

小川一惊,哪里还敢拉人家的手?急忙一跃而起,一面打扫着衣服上的积雪,一面低下头去,唤了声“公公”。

顺元的脸上挤出一抹尴尬的表情,他收回了手,双手抱着拂尘站在那里,看着小川,问道:“你,叫什么?”

“回公公的话,我叫小川,郭小川。”小川不敢抬头,而是躬着腰,低着脑袋答道。

“小川,小川,”顺元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又问道,“你…家里可还有甚么人?”

“还有我娘,”小川奇怪地瞄了一眼这位顺元公公,心里虽然奇怪他为何要问自己这些闲话儿,便又道,“先前是还有一个姐姐的,但是因身染重疾…终是离我们而去了。”

“好,好。”顺元的嘴唇抽搐着,点了点头,他深深地看了小川一眼,终是转过身,走回了正堂。

097:台阶

小川看着顺元离开的身影,不禁莫名其妙地伸手搔了搔脑袋。

这位公公倒是有趣,竟会问些这样的问题。

“嘿,傻小子,那个公公看上你了,要带你进宫呢。”一个家丁哈哈大笑地打趣小川。

“入宫,可就是跟皇上和娘娘们在一起了,吃香的喝辣的,”先前揉小川脑袋的家丁也乐哈哈地逗他,“不过,可就没了那hua儿。”

大家顿时哄笑作一团。这个小川是自幼便长在平阳王府的,便是俗称的“本家子”。从其母那一代便是平阳王府的仆人,仆人之子,便自然而然地还是仆,小川从小便在平阳王府里长大,与这些家丁们倒是相处融洽。

“顺元公公,到底是个性情中人。”平阳王看着面色微妙的顺元走进了正堂之中,不免眯起眼睛拖着长音道,“不过,顺元公公到底还应该是放心的,本王将你的家人照顾得这样好,恐怕,换成是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给他们这样好的照顾了。”

顺元的眼中一抹杀机闪过,却终还是轻轻扬了扬嘴唇,不发一言。

“放心,公公,”平阳王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顺元的肩膀,“你的女儿和外孙都不会有事的。只要你帮本王除掉了白隐那条毒蛇,本王便兑现承诺,让公公你们一家…团圆。”

顺元的唇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却又像根本不在意似的将平阳王的手从他的肩膀上拂开了:“想要斗过靖王爷白隐?恐怕平阳王爷您还得加把劲儿才是,别屠蛇不成,反被毒蛇伤了性命。”

“这还得全劳公公您的鼎力相助才行,”平阳王笑着,走到顺元的身边,悄声道,“那朱砂是靖王送进宫的事情,公公您敢肯定是真的么?”

真不真,谁知道?

顺元在心里冷冷地笑着,微侧过头来,对平阳王道:“这种事情,就要靠平阳王爷您来查了,咱家只能给您提个醒,至于办事,那可不是咱家的强项。”

说罢,他再次看了郭小川一眼,举步走向门口。

杀人放火原本便不是顺元在行的,但是既然这场暴风雨迟早要来袭,那么推波助澜一下又有何妨呢?

在这肮脏的后宫里生存了这么久,他顺元早就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只要与自己无关之人,都可以当作自己达到目的的台阶,踩过去,谁还记得?

婉瑜皇后娘娘,对不起了。要怪,就只能怪你的运气实在太不好,趁着老奴需要台阶的时候出现了。

出大事了!

当平阳王匆匆地赶到鲁国公府的时候,正逢那鲁国公与几个小妾正在房里大肆行乐。然而当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平阳王匆匆直奔进来之时,那几个正像蛇一样扭动在鲁国公身上的小妆们吓得惊声尖叫,急匆匆地奔向了内室,只留得一室的凌乱,与顶着“帐篷”的鲁国公。

“平阳王,你这是干什么?”那鲁国公又羞又恼,急忙站起身来,用衣裳遮住了一个肥胖而又丑陋的身体。

“天下都要大乱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做这种事情?”平阳王气得指着鲁国公的鼻子大骂,“莫要待到脑袋搬家了,还记着女人的肚皮!”

“你这是怎么了?”鲁国公看到平阳王的面色有异,也顾不得羞愤了,急忙裹了衣裳问他。

这屋子里尽是暧昧的气息,惹得平阳王竟是一会也待不下去,便径自走到院子里。鲁国公自知自己确实有些荒唐过了头,便急忙随着平阳王走了出来。寒冷的风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鲁国公将衣裳紧紧地裹了裹,问平阳王道:“平阳王,你快说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慌成这个样子?”

“你还我问我?”平阳王愤愤地道,“难道你送宫里的那个小窑姐儿没跟你说说宫里的变故么?凭白送了个女人进去享受荣华富贵,却半分好处也没有捞到,你简直愚蠢到家!”

鲁国公自然不愿承认自己的愚蠢,但是平阳王的失态却告诉他眼前果真是有大事发生了,不由得按下火气,问道:“好了,平阳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怎么回事,”平阳王怒哼一声,道,“昨儿夜里,有人潜入了本王的书房!”

“什么?”鲁国公彻底糊涂了,“可是强盗之类的小贼?”

“所以本王说你蠢!”平阳王恨不能一个耳刮子扇上去,“若果真是有小贼,如何会偷到本王的书房里去?况且当家丁发现的时候,与那人交手,发现他的身手极为中规中矩,倒有几分像宫里的侍卫。如果他果真是宫里的人,那便证明那小皇上开始动咱们的脑筋了!”

“可是,即便是皇上果真对咱们动脑筋,去你的书房搜东西又能搜到甚么?”鲁国公皱起眉头,道,“咱们手上也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刚刚说完,那鲁国公便觉背后一股寒意直冲向头顶。

“你是说…”鲁国公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向平阳王。

“不错,”平阳王面色阴沉地点头,“就算是皇上不知道,可是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可是比谁都想要得到那件东西。”

“这么说,他果真已然把皇上当成了自己的傀儡?”鲁国公这一回算是彻头彻尾地清醒了过来,他的额上冒着冷汗,也顾不上寒冷了,在原地搓着手来回地走着,“不成,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说服皇上…”

“别作梦了,”平阳王冷笑着打断鲁国公,“你想说服皇上?你也不看看你是谁,你也不看看你姓甚么!从那高祖皇帝在世之时,便想铲除我们四大家族,这么多年我们四大家族从鼎盛时期到而今这般的田地,你当是拜谁所赐?那小皇帝白泽从即位开始便已然蠢蠢欲动地想要把咱们四大家族彻底弄死,你还指望他会出头帮咱们,给咱们一条生路?更何况你有多少手段能斗得过那靖王白隐?你别忘了,当年玉宁公主白瑶的事情,他早已然将我们恨到了骨子里,恐怕,不喝光我们的血,吃光我们的肉,他是绝不会罢手的。”

098:朱砂被劫

当“白瑶”这个名字传进鲁国公的耳朵里,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竟是完完全全地怔在了那里。

“他…他不会是认真的罢…”鲁国公喃喃地说道,“都过了这么多年…”

“你我二人都清楚,当年咱们所做的事情对于白隐来说意味着甚么,可叹的是,咱们帮了那庄太后一把,到最后却还是难逃她的算计,”平阳王恨恨地咬牙道,“果然古人说自古小人之话不可信,你稍不留神,她就跳起来第一个对付你。”

“可是,庄太后已经死了,她都死了,白隐还不肯放手么?”鲁国公无力地伸出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能放手的话,还是白隐么?”平阳王冷笑,“更何况,你我都清楚,那个玉玺里藏着甚么秘密,如果果真落到了他的手里,恐怕我们一家老小全部都得没命!”平阳王的话一字一句,全部落在鲁国公的耳中,像硕大的石头轰轰然砸着他的心。

“那怎么办,怎么办…”鲁国公像丢了魂儿似的喃喃自语。

“唯今之计,便是要联起手来,把白隐安插在后宫里的毒刺,一根根拔出来!”平阳王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睛里透出阴狠的眸光。

眼看着新年就要临近了,先是文菁皇后,又是庄太后,这宫里可是连续地出着大事。朱砂念着庄太后生平最敬佛祖,便与那护国寺的法师智空大师商议,逢那大年初一弥勒佛的诞辰在宫里举行法事,以为皇家祈福。

这种福济众生的事情自然得到智空法师的赞成,朱砂与智空法师商量好了初一法事的事情,便遣人送走了智空法师。如果能进行这场法事,会不会也可以超度庄太后的亡灵呢?那个始终倔强地睁大眼睛,誓要望着这整个皇宫,整个江山的庄太后呵,这个始终让人拿她没有办法的长辈。朱砂淡淡地笑了笑,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将要离这个世界而去,自己的子孙会不会也让她牵肠挂肚呢?

这样想着,朱砂却又自嘲地笑了出来。

简直是庸人自扰,自己却哪里还能活到那诞子诞孙的时候呢?说不定江山倾覆,大仇已报,自己便要自刎而死,奔赴到地狱里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