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于杨两人这么说,李月姐才懵懵懂懂有些明白了,原来自己弄的这一出又被人用来借力打力了,还真是挺复杂的,不过,这些她都不管,只要墨易没事那就没事了,至于人情不人情的干她何事?

“好,到此为止,整个事件已经清楚明白,也算还了你们一个公正,不过,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皇家的皇子,朝中的大臣几乎没有不受牵连,就凭这个,你们也该罚。”这时,那被朱老七称为二哥的人站了起来道。

“谨听大人处置。”杨东城和于子期齐齐行礼道,事情闹到今天这地步,两人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了,有的时候,不论对错,必须要有个交待的。

一边李月姐更是只有听着的份,那心里也一阵惴惴,天威难测呀。

“杨东城于子期暂时革除功名,至于能不能起复,那就看以后了。”那二哥淡淡的道,李月姐在一边听到杨东城和于子期的抽气声,开玩笑,革除功名是对一个士人最重的处罚,可以说至此,他们的为官之路就绝了。

“至于你们,郑大郑典此次为从犯,又是出自一片好心,镇老,就交给你,训诫几句。”那朱老二冲着一边的镇老道。

“是,老儿遵从。”那镇老一脸恭谨的道。

“至于李月姐…”这时,那二哥又转脸淡淡的看了李月姐一眼。

李月姐只觉得那眼光中阵阵寒意,那心不由的又提了起来,不知要如何罚她,那手又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

“虽是为弟心切,但却有些不守本分了,这样吧,你就在这里跪一个时辰吧…以示薄惩。”

“是。”李月姐松了口气,跪一个时辰,虽然有些苦头,但却不是不能受的。

第三十七章 翅膀那个扇呀

李月姐走到一边祠堂的香案前,跪着。一边墨易闷不啃声的也走了过来,跪在李月姐的身边。

几人瞧着俱是暗暗点头,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啊,不枉他姐为了他这一番的奔波,随后一众人在镇老和镇总甲的陪同下离开了祠堂。只留在祠堂掌事在那里监督着李月姐罚跪。

一个时辰说快也快,可说慢也慢,总之,李月姐这一个时辰跪下来,那膝盖已痛的站不直了,姐弟两个相扶着回家。

而此时,整个柳洼镇已经为钦差的到来闹翻了天。

李家东屋。

李仲达自从在镇上听说,钦差传了李月姐去后,那心就没有一刻安全,钦差啊,那可是手持上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的大人物,他找李月姐,那能有什么好事啊?别是月姐儿在京里闹出什么不妥来了吧?

想到这里,他那心就打颤,这万一事情闹大,可是祸及同族啊。

“凤儿他爹,这可如何是好啊,月姐儿就不是个省事的,谁知她去京里闯出什么大祸了,该死该死哟。”一边方氏六神无主的直抱怨。

“行了,你烦不烦啊,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李仲达叫自家婆娘给说的更是恼火,想他好不容易通过周家弄了个差当当,结果,这差还没落到实处,眼看着就要不保了,更不知还有多大的祸事等着,那心里是又急,又恼火,憋了一肚子难受的很。

这时,屋里,李老汉扶着李婆子出来,李婆子虽然脸色很不好看,但常年一家之主的那种锐利却不落一分,一出来那眼就剜着方氏:“行了,这是你一个做婶子该说的话吗?月姐儿可是你侄女,什么该死该死的,这人还没有回来呢,事情还不清楚,你就在这里死啊活啊的咒上了,也不看看这都什么天光了,家里还冰锅冷灶的,做好该做的就行,别没事添乱,晚上我要吃素三丝,最近牙不好,要龙须面那么细的。”

显然,李婆子刚才在里屋听到了方氏说的话。

方氏一听李婆子这话,那是满肚子的委屈啊,家里炒三丝,一惯是土豆丝,胡萝卜丝再加上青椒丝,可这怎么可能切成龙须面那般细,婆婆这不是为难人吗?

方氏还真想对了,李婆子就是在为难她,之前的话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李婆子这次去周家受了打击,算是看出了金凤那攀高的寡情样儿,李婆子这是在怪方氏没把金凤儿教好,平日里只会教她穿衣打扮,农户人家的女儿扮的跟大户人家的千金似的,又一味的要攀大户人家,却把根儿给忘了。

所以,对李氏便有牵怒的成份,变着法儿为难她。

“还不快去。”李仲达冲着方氏挥手。

“他爹,我真切不了那么细。”方氏一张苦瓜脸。

“能切多细就切多细呗。”李仲达一时气结,这婆娘平日也挺有心眼的,怎么这会儿这么蠢哪,娘明显在气头上,这会儿娘怎么说怎么应就是了,那三丝尽量切细些便是,大不了到时再被娘说道两句,娘还能不吃了不成?

李婆子最是勤俭,那是舍不得一丝浪费的。

方氏这才应声下去。

“老二啊,不是娘说你,你马上也是要做总甲的人了,怎么遇到一点事就这么拿不住,每遇大事要有静气,知道吗?要不然,你这个总甲还是别去干的好,省的遇事没有主张,反倒叫人小看了。”李婆子坐下道。

“娘教训的是。”李仲达应声,随后又道:“只是,不是孩儿没静气,实在是若没有捅破了天的大事,这钦差怎么会下来?孩儿这心里实在是没底啊。”

“没底又能怎么样?还得静着,一切等月姐儿回来了再说。”李婆子道。

“是,我已经让小荣喜在外面看着呢,月姐儿一回来就让她过来。”李仲达道。

“让小荣喜在外面等?那荣延呢?”李婆子不由的皱了眉头。

“哦,荣延去看凤儿了,东源从京里回来,买了些好吃的,请荣延去吃。”李仲达道。

他不说周东源和李金凤还好,这一说,又激起了李婆子心中的不快,又寻思着,金凤儿这回这事,倒真让她头脑里竖起了警钟,二房两子一女,女儿已经嫁了周家了,一味的攀高,怕是不会把娘家人太放在眼里,而李荣延,也十二岁了,却只知吃玩二字,又最是自私,凡是好吃的都恨不得全扒拉到他肚子里,平日里好东西连小荣喜也捞不着一点,今后也不知会长成怎么样,倒是小荣喜,因为性子有些怯,平日最不得方氏喜欢,但却是最听话的,就是性子太软,不过,好在还小,看来以后得把小荣喜带着身边,好好教教,不管怎么,总能防个一二。

心中打定主意,李婆子也不在说话,只是眯着眼儿休息,这一下折腾,觉得气儿又有些喘了。

“大阿姐回来了。”这时,小荣喜回来了,头顶扎着冲天辫,还系着红头绳,站在门边,小模样乖巧的道。

“那还不快叫你大阿姐过来。”李仲达冲着他吼。

吓的小荣喜微微一抖,才哦的应了一声,一溜跑去叫。

李月姐同墨易两个一路走一路忍着膝盖上的麻痛,这远远的,还没到门边,就见小荣喜一头汗的跑过来,说阿爹找。

而墨易回来了,首先也是要去给阿爷阿奶报平安的。

于是,两人便又慢腾腾的跟着小荣喜进了东屋。

“月姐儿,钦差传你有什么事?你别是在京里闯了什么大祸了吧?”李月姐一进门,李仲达就劈头盖脸的问。随后李仲达才看到李月姐身边的墨易小子,倒是有些意外:“墨易小子回来了?没事了?”

“嗯,回来了,我没事了。”墨易点点头。

“二叔,人家钦差是特意来给墨易平冤的,我是墨易的大姐,自然要去了,这是好事,能闯什么祸?”李月姐听不惯二叔的话,微微刺了句,然后把祠堂里的事择了些说了,到于江淮士林欠她人情什么的,她更是提也没提,根本就没当回事,两方不在一个阶层。

“你是墨易大姐要传,那我还是墨易小子的二叔呢,这里还有你们的阿爷阿奶,钦差大人怎么不传?”李仲达嘀咕道,这会儿他一听是好事,却是有些惋惜没能在钦差面前露脸。

“大人们的心思,我哪能知道啊?”李月姐堵了回去。

“算了算了,没事就好。”李仲达这才挥挥手。尽管心里有些惋惜,但倒底之前的担心放上了,一边李婆子和李老汉也算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大家都不好过。

“那月姐儿快带墨易小子回去吧,好好洗洗,去去霉气。”这时,一边的李老汉道。

李月姐点点头,正准备带墨易回隔壁。

就在这时,李金凤牵着李荣延气哼哼的进了家门。

一进门,见到李月姐和墨易小子,那眼便狠狠瞪着,一副要活吃人的模样:“李月姐,你是哪来的扫把星啊?我招你惹你了吗?你怎么就不让我好过呢?”

李月姐叫李金凤这一顿弄的莫名其妙,心里也出火,眼睛剜着李金凤回道:“我也纳闷呢,自从你嫁人后,我连见也没见过你,我好象没招惹你吧?你这犯的是哪门子的颠?”

“是啊,是啊,金凤儿,有什么事慢慢说。”这时,在厨房里做饭的方氏听到响动也出来,劝着李金凤道。

“娘,你不知道李月姐多可恨,东源家三叔本来帮东源谋了一个好差事,河工所的主事,朝庭打算把干河渠拓宽,通漕船,咱们镇要设河工所,打理干河渠的一切工事,他三叔还说了,以后等到钞关建起来,那河工所便是钞关的主事,这个差事虽然品级不高,但实实在在是一个肥差,是他三叔好不容易帮东源弄来的,可没想,经李月姐一搅和,没了。”李金凤说着,又转向她爹李仲达道:“爹,如今你那巡河总甲可也不保稳了啊。”

“怎么会这样?”李仲达一想自己好不容易谋来的总甲又不保稳了,那是一脸大急。

而李月姐也是莫名期妙啊,前世,周东源确实是河工所主事,然后又转钞关主事的啊,怎么这会儿又突然的没了呢?李金凤口口声声指责她搅和,她怎么搅和了?

第三十八章 大打出手

世间之事,莫不有个因果,李月姐这次进京弄了这么一出,又让江淮系官员借力打力,于是抽丝剥茧的,什么皇子相争,那是你皇家的事,于别人不相干,什么结党,那是子虚乌有的,别没事添乱,于是,最后就剩下的是最原本的,于杨二举子状告本科贿举。

这个白纸黑字的摆在那里,跑不掉。

科举关系着天下读书人,关系的朝庭选才,贿举是很严重的,以往呢,虽有这样那样的风声,但却一直没让人抓住把柄,最后多是不了了之,可这回,于杨两举子以新鲜出炉的王进士当活把子,那王姓富家子,肚子里着着实实是一肚子稻草,没两下就被人查明了真相,贿举证据确实,王进士革除功名,只是这小子见机快,先溜了,京师衙门正发了捕票到处抓他呢。

而王姓富家子贿赂的对象是本科的副主考,跟太子走的近,更有人说在京城翠园里有一个叫毛掌柜的人,专门卖题,而这一彻查下去,那就是拔了萝卜带了泥,这恩科考试之黑幕骇人听闻,新皇才登基,就出了这么个大事,皇帝是真正震怒了。

士子的功名是革了一茬又一茬,这还是其次,而凡是牵涉卖题受贿的官员,那是哪里荒凉就往哪里贬,当然这是后话。

主要是在这场惊动动魄的贿举案中,太子身陷其中,据说那个翠园的毛掌柜就是太子府出来的人,再加上几个主考又跟太子走的近,那太子真的是不屎也是屎了,如今被皇帝勒令在家静思。

而原先关于拓展干河渠,开通漕船之事,其实是早在先帝的时候就有议案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实施,因此,新皇登基后,拓宽干河渠,开通漕船就提上了日程,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其中牵涉的利益也非同小可,下头的皇子们自然不想放过,最后自然是太子拔得头筹,而周家三叔是太子的人,又在工部,不用说了,这拓宽干河渠建立漕船码头的事情便交由周三叔周大人主持,于是,周三叔便顺理成章的推举周东源做这个河工所主事,这一切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

可如今,太子沾惹了贿举之事,皇帝做为一种惩罚,这拓宽干河渠,开通漕船的差事就收回另作安排了,顺延的,周三叔周大人这差事也泡汤了,再顺延,周东源这差事又岂有不泡汤之理?

总之这背后弯绕绕的一堆,都是一环扣一环的,一环脱了勾,下面的就全散了。

因此,钦差今天前脚刚到柳洼,那边周家三叔的管家就到了周府,把后果一说,周东源本来满心欢喜,意气风发的想大干一场的,如今却泡了汤,又听那管家说了墨易和李月姐的事情,才知整个事情坏就坏在李月姐身上,那是气得恨不得撕了李月姐,更是看着李金凤眼睛不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借题发挥的把李金凤好一顿埋怨。

周夫人更是没给金凤好脸色看。

李金凤受了这些气,又可惜夫君一个肥差没了,一顿火也就全记在了李月姐的身上,于是拉着李荣延飞快的回家,找李月姐算账呢。

于是这才有开始的一幕。

李金凤噼里啪啦的将事情的原委一顿说完,李月姐才明白整个事情的始末,只觉得老天真是太够意思了,也算是为前世的自己出了口气。更觉这是现世报啊。

这时,李金凤兀自不解恨,就冲上前,张牙舞爪的去扯李月姐的头发。

李月姐哪能叫她抓着,冷哼一声,抬起手,紧紧的握住李金凤的手腕,李金凤更不甘休,又拿脚踢,而一边李荣延也是不管不顾的上前,用劲的推着李月姐,李墨易在边上看得咬呀切齿,虽然木讷,但也不可能看着自家大姐吃亏,也上前揽着李荣延的脖子往后扯,扯的李荣延一脸涨红,呼呼喘气。

“墨易住手,你想害荣延不成。”李二叔发觉不对,连忙上前,一把揪住李墨易。只是那李荣延得了喘气之机,转过身来,手脚并用的朝李墨易身上招呼。

李月姐一看二弟吃亏,情急之下用劲的推开李金凤,那李金凤自小被方氏养的跟娇小姐似,又哪里比得过得李月姐常年做家务的练得的一把子力气,这会儿被李月姐一推,整个人一阵踉跄,还扯着方氏,两人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李月姐看也不看两个,只是上前一把揪开李荣延,李荣延在那里哇哇大叫。一时间,李家东屋闹的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都给我住手,你们这是要气死你们阿奶吗?”这时,咣当的一声,放在桌上的瓷茶壶碎了一地,却是李老汉发了火。

众人忙停下,这才发现,李婆子已经气的一脸的酱紫,这会儿正在大声的喘气。

“还不快去叫大夫。”李老汉又冲着李二叔吼。

“不,不许去,咱李家丢不起这样的脸。”李婆子好不容易喘过来,扯着李老汉,一脸死灰的道。

李家一屋子闹成这样,真要去请了大夫,那又是镇上的一个大八卦了。

李仲达看了看紧闭的大门,一阵沉默,好在之前,他看金凤进来那脸色不对,先一步把门关死了,在屋里闹,外面人就算听着大声了点,但也决不知道屋里人在干什么的,要不然,这会儿早让左邻右舍看了笑话了。

方氏这会儿一咕噜的爬起来,冲着李婆好和李老汉叫起屈来。“请娘给金凤儿做主,李月姐太过份了,他害得东源这般,不思悔过,还会儿还撒泼的冲着我和金凤儿下手,她眼里哪还有我这二婶,真正是大逆啊,也只有那要把自家阿奶告上大堂的大逆女才能做出这样黑心肠的事情。”

李月姐叫方氏这一顿责难给气的眼珠子都红,什么叫倒打一耙,这便是了。

“二婶这话是闭着眼睛说的吗?明明是凤儿先打我,难道我们由着她打吗,凤儿还是妹子呢,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大姐的?至于周东源,这世间之事一饮一啄,莫不有个天定,如果,我家墨易出事之时,周家但有一丝丝同乡或亲戚的情份,只消周三爷一句话,墨易就能回来,那么后面这些事便不会有了吧…这世间有许多人不明白,帮别人有时就是帮自己。”李月姐冷冷的道。

虽然她一开始是不指望周家,那是因为前世她了解周家,可是阿爷阿奶还是去求过周家的,而抱着万一的态度,李月姐还特意等了一天才去找郑家,可周家怎么着?人家根本没把李家人放在眼里,现在的结局完全是周家自找的。

李月姐这一通话,堵的方氏和李金凤没有话回,一股气郁在心中。

李金凤不甘的冲着李婆子道:“阿奶,你得给我做主。”

“做什么主啊,我看月姐儿说的很好嘛,有时候帮别人就是帮自己,这便是现世报。”李婆子好一阵才喘过气来,冷冷的瞥了李金凤一眼,里面却有一丝黯然,金凤儿是她自小疼到骨子里的外孙女,这回却是太让她失望了。

“娘,你怎么这么说,东源是你外孙女婿。”一边李仲达郁闷的道。

“我怎么不能说了,这不是现世报是啥?外孙女婿?他眼里有我这老婆子吗?怕是不止这外孙女婿,连外孙女儿眼里也没我这老婆子了…”李婆子边咳边道,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了,显然伤心之极。

李月姐在边上看着,心底却有些微微的失落,自己顶撞阿奶,阿奶最多是摔摔东西骂骂人,可金凤冷落了阿奶,阿奶却是真正的伤心了,金凤自小就在阿奶的膝下长大,又哪是自己能比的呢,阿奶如今对李金凤明显是爱之深责之切啊。

“阿奶,你是怪凤儿那天没好好招呼你吧,凤儿在这里给你磕头陪罪了,实在是婆婆有命,凤儿不敢违背,凤儿还要在周家生活下去的,难哪…”这时,李金凤卟嗵的跪了下来,抹着泪儿道。

李月姐在边上看的咋舌啊,在家时,李金凤的性子要方氏娇惯的那是不管有理无理,总是宁折不弯的,一味的要强,从来不知低头为何物的,如今这才去周家多久啊,居然懂得能屈能伸了,不得不说周家很锻炼人啊!!

不过,曾在周家待过,李月姐知道,李金凤这话,有一半假,但更有一半真。现在看来李金凤在周家的日子不太好过啊。要不是受了周家的刺激,怕是李金凤这会儿也不会这么气急败坏的找自己算账。

“唉,早叫你不要攀高,不要攀高,周家那样的人家,又岂是我们这等人家的女子好过活的。”李婆子听李金凤那么一说,脸色好看了不少,拉了李金凤起来,叹着气拍着李金凤的手背。

方氏也拥着李金凤抹着泪儿劝慰着,之前的鸡飞狗跳,变成脉脉温情。

看着东屋一家人这般,李月姐只觉得自己和墨易就是多余的,同他们格格不入,便淡淡的冲着一边的阿爷和二叔道:“阿爷,二叔,我们回去了。”

“回去吧,好好休息,今天的事都是气话,别放在心上。”李老汉拍着墨易的后脑对李月姐道。

李月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带着墨易出了东屋。

“大姐,你有我们。”出得门,墨易扯着李月姐的衣袖,抬头看着李月姐,语气坚定的道。

“知道了。痛吗?”李月姐拍了墨易一记,问道。

“没事,别看荣延小子胖,那都是虚的,打在身上软绵绵的没劲道,反倒是我那几下,够他受的。”毕竟还是半大小子,这自觉打赢了架,有些小得意。

“呵呵。”李月姐乐了。

“回来了,回来了,快,月娥,墨风,把火盆端来。”西屋门口,月娇儿看到李月姐和墨易小子出了东屋,便冲着屋里的人道。

不一会儿,月娥和墨风两个端着一个火盆过来放在门坎上,火盆里的碳烧的红通通,映得几个小家伙的脸蛋亦是红通通的。

墨易小子在弟妹们的监督下跨过火盆。

“去霉运,迎喜祥,好运开来…”李家姐妹兄弟拍着巴掌乐呵呵的齐唱。

第三十九章 郑家的收获

等墨易跨过火盆进了屋,于是,烧热水的烧热水,煮艾叶的煮艾叶,而李月姐想着墨易在牢里,定然是吃了不少苦的,别的不说,听说牢里的伙食那都是馊的,哪里人吃的东西。

于是就想着去买刀肉来,好生的炖炖的给墨易补补了,还有郑家那边的感谢也是少不掉的,而且郑大伯和郑典还因为她的缘故受了责问,更是不能不问,于是,李月姐又趁着吃饭前时间拿了银钱,去集上买了四色糕点,然后又去药店买了梨膏糖,蜂蜜等适合老人家滋补的东西,然后就去了郑家大宅。

这些东西当然不是用来还人情的,这只是一份晚辈对长辈的敬礼,而人情债还须人情还,总之来日方长,记着就是。

李月姐到了郑家,郑家正在吃晚饭,郑家大房,二房四房几个娘姨们正陪着郑老太一起吃饭,李月姐看到郑大娘子坐在郑老太下手,不觉有些讶然,因为郑大的职业关系,柳洼镇人对郑家的大房一脉都有一种天然的排斥,也因此,郑大娘子平日都住在京里,很少回柳洼镇的,而且,据说郑大娘子跟几个妯娌的关系也很疏远。

只是这会儿看到郑家一家人和和乐乐的,李月姐倒觉得传言不可尽信。

“月姐儿来了啊,快坐,铁汉媳妇儿,快,添副碗筷。”那郑大娘子看到李月姐,便热情的招呼着,一身团花的衣裳显的富富态态的,减了往日的冷淡。

她这热情倒是弄的李月姐一有些发愣,当初在京里时,郑大娘子对她还算客气,但绝对不会有这么热情。而且,郑大还因为自己受了责问,怎么着,李月姐都觉得郑大娘子不该这么的热情的。

“不用了,我来看一下郑奶奶,顺便再跟二婶子买刀肉,墨易刚回来,我想炖点肉给他补补。”李月姐道。

“那是应当的,老二媳妇你去拿一刀肉过来。”郑老太发话了,随后却让拍了拍边上的一张圆凳子:“月姐儿来坐下,吃两筷子,不会把你的肚皮涨破的。”

长者赐,不敢辞,郑老太这般说了,李月姐便也没再客气,坐了下来,一边铁汉媳妇儿拿了碗筷放在李月姐身前,又不声不响的坐到了一边,这铁汉媳妇儿姓张,是郑家前不久才新进门的媳妇儿,听说还是书香门弟之后,不过家里落破了,经郑大伯介绍,嫁给郑铁汉的,看她坐在那里端庄文秀的,倒是有一股子书香门弟家女儿的气息。只是她脸上表情总有一股子郁郁气息。

想来也是,书香之后,如今嫁给郑家这样的屠户人家,怕不是心甘情愿的吧,李月姐猜想着,不过,这也不干她的事,便冲着张氏笑笑,那张氏也回了个笑,仍是不声不响的。

这时,郑屠娘子提着一刀肉进来了放在一边,李月姐忙着付钱,却被郑屠娘子挡了,那郑屠娘子不是很痛快的道:“我家郑屠说了,这是咱们为墨易小子压惊的,不收钱。”

“那怎么行,二婶子也是开门做生意的,赚点小钱应付着柴米油盐,这哪有上门买猪肉不付钱的呢,就好比我卖豆腐,既是做生意,那不管是谁都要付钱的,这是规矩,咱不能坏了规矩。”李月姐边忙道,开玩笑,镇上谁不知道,郑屠娘子做生意最是精道,能多赚一点子儿,那绝不少赚,今儿个她要是真不付钱将肉拿走了,那还不让她记上一辈子啊。

郑屠娘子听着李月姐的话,那脸色好看多了,不过,她家里一向是郑屠做主,郑屠说了不收,那她还真不敢收,于是道:“乡里乡亲的,一点心意,你还这么见外干什么?你是想害我被铁柱他爹骂怎么嘀,说了不收就是不收的,只盼以后若再有什么好事,可别忘了你郑二叔郑二婶子就行了。”

“那谢谢二婶子,不敢,若有好事,定然会记住二叔二婶的。”李月姐道,心里却在犯嘀咕啊,这肉郑屠娘子倒是真铁了心不收钱了,可这郑屠娘子好象是话里有话啊,什么叫再有什么好事?

“月姐儿这回可能的啊,听说朝中的头头脑脑们都让你支使的团团转,我家大伯也借着东风攀上了贵人,以后若是有好事,也记得提点一下你郑四叔和郑四婶子。”这时一边的郑四娘子道。郑家四娘子长的跟郑屠娘子相反,身体精瘦精瘦的,一张刀削似的脸,薄薄的唇,总给人有一种刻薄的感觉。这会儿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阴阳怪气的,当然,表面是一团和气。

听了郑四娘子这么说,李月姐才有些明白过来了,敢情是郑家老大遇贵人了,而且好象还跟自己有关似的,只是这么蒙头不知脑的,李月姐也不清楚,不过终归是喜事,于是便冲着郑大娘子道:“原来郑大伯遇贵人了,那要恭喜郑大婶子。”

“这还不得感谢你啊,若不是这回你进京鼓捣的这事,你郑大伯又怎么可能得二皇子的欣赏,我别的也不求,只求你郑大伯能脱离了刽子手这一行,以后求了多子多孙多福寿就心满意足了。”郑大娘子一脸感激的道。

看着郑大娘子那真心实意,满心欢喜的样子,李月姐想着镇上的传言,倒是能了解郑大娘子的心思的,郑家除了郑老三夫妻早亡之外,郑二一房和郑四一房都育有四子,唯有郑大一房却只有一个儿子郑铁牛,在郑家排行老三,郑大娘子据说有过几次身子,却都没能保住,人家都说了,这是郑大做刽子手,杀人杀多了的报应。这对郑大娘子来说,压力很大。因此,那心里早就不想郑大做刽子手这一行。

只是郑家入了刽子手这一行,也不是说退就随便退出来的,当年郑大就是顶郑老爷子的班,如果没有意外的恩典,那等郑大年老退了之后,郑铁牛还得接着干这一行,郑大娘子每每想着这个就要崩溃。

而如今,因为李月姐的关系,郑大入了二皇子的眼,二皇子应承帮郑大转籍,而得了二皇子的赏识,郑大以后的前程只会比刽子手更好,难怪今天郑大娘子见到李月姐格外的热情。

“二皇子?钦差朱二爷?”李月姐确实。

“可不是,不但你郑大伯得二皇子赏识,就连典小子也得了七皇子的看中,要带在身边教导呢,以后啊,咱们郑家第三代,说不定就数典小子最有出息呢。”那郑大娘子道。

七皇子自然就是两钦差之一的朱七爷了。

“咳咳咳。”这时郑老太一阵咳声,李月姐望向她,却看到她眼神里有一丝的不舍。

“就是老太有些舍不得,叫我看哪,典小子还小,又最是得老太欢心,倒不如让他留在老太的身边逗老太开心,再说他那个脾气哟,也省得在外面招祸,倒是我家郑圭,18岁了,身手不赖,脑子灵活,人又实诚,是个干大事的料,老太,要不如,我们跟七皇子说说,换了我家郑圭去。”一边郑四娘子打着如意算盘道。

“哟,老四媳妇这算盘打的,也太如意了,若说实诚,那还不是我家铁柱最实诚了,叫我看,真要换还不如换我家铁柱呢。”一边郑屠娘子不甘示弱。

郑大娘子坐山观虎斗,反正她相公别人谁也抵不掉。

“放肆,你们当七皇子是什么人了,他说了谁就是谁,是你们想换就换的吗,真是失心疯了,这些个有的没的的心思,全给我打消了,还有这些日子,你们给我好好的吩咐你们家里的小子,别整日里鼓动着典小子逞勇斗狠的,瞧瞧这些年,你们都把典小子带成什么样了,你们的心思我门清着呢,都给我趁早收心。”郑老太这时将手上的筷子重重的拍在桌上,两眼如刀子似的划过桌上的几个媳妇和孙媳妇。

李月姐在一边看着咋知啊,当年郑家老太在柳洼那也是最厉害的家主婆,只是到了老了,信了佛,倒跟一慈祥老太似的,直到今日,李月姐才目睹郑老太的气势,自家阿奶跟她比也要差一把火呀。

“娘,瞧您说的,都是一家人,我们哪有什么心思呀,这不说是随嘴说说而已嘛。”郑四娘子嘀咕了句,惹得郑老太又是冷哼一声。

随后一桌子无声,各吃各的。

李月姐这时候坐在这里难受极了,连忙起身告辞,没想到就坐这么一会儿,却看了这么一场戏,这郑家外表和乐,其实里面也是各有各的算计啊。

郑老太没了心情,也不强留,便让郑大娘子送李月姐出门,路上,郑大娘子又是一番的感谢,弄的李月姐一脸无奈,再怎么说也是她该感谢啊,至于郑大和郑典的收获,那只能说他们是好心有好报,想想前世,郑典落个身首两处的结局,再想想郑大伯,前世亲手杀侄儿的无奈和悲凉,果然,再一次证明,帮人就是帮已。

第四十章 衙门征夫

晚饭是一大锅的猪肉炖粉条,喷香喷香的,李家的姑娘小子们一个个吃的揉着肚皮直哼哼。

吃过后,墨易小子便在竹床上就睡着了,虽然吃晚饭的时候,他把他的牢狱生活说的多姿多彩的跟话本小说一样,但倒底是半大的小子,在里面拆腾了这些天,吓也吓的够呛了,这会儿哪里还能再支撑的住,呼呼大睡了起来。

李月姐又让墨风带着月宝儿进屋休息,自己则去了厨房,提了桶泡豆子,只是卷起袖子的时候,那小胳膊上便映着几处青紫。

“大姐,这是咋回事儿啊?”月娥正低头挑着飘在桶上的瞎豆子,正巧看到那几处青紫,便瞪着眼睛叫唤了起来,月娇正在一边整理着豆腐模具,一听月娥的叫唤声,也冲了过来,一看李月姐那小胳膊上的青紫,便也跳了脚:“大姐,你这是叫谁打啦?”

“嘘嘘嘘,轻点,你想把墨易墨风小宝儿他们吵醒啊。”李月姐连忙嘘了一声,然后轻声的把之前在东屋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又道:“一点点青紫,你大姐做惯了粗活了还怕这样呀,东屋那边的金凤和荣延也没捞得好处,我掐他们掐的更狠。”李月姐道,这话不是假的,打架的时候,她想起前世,哪有不更恨的道理,自然下手也就重了。

“哦,那就好,一会儿我给大姐揉揉活活血。”月娥一字一顿慢慢的道。

“好。”李月姐点头。

“不行,我要去骂一顿出气。”月娇是个不吃一点亏的主,这会儿要为自家大姐出头。说着就要往外冲。

李月姐没好气的一把抓住她:“这半夜三更的,你骂谁啊,人家还当鬼嚎呢,再说了,这时候,金凤还不得回周家了呀,省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