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典抓了抓脑袋,没法子,这位李家阿姐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得叮嘱道:“那李家阿姐小心一点。”

“放心吧。”李月姐道。又叮嘱墨易守在船上,然后跟着郑典一起无声无息的潜入了水中。

此刻,郑大和夕娘还在谈。显然是在为郑典等人争取时间。

“夕夫人娇弱滴滴的,郑大是一个粗人,倒也是知道怜香惜玉的,只是再怎么怜香惜玉,这账还是要算啊,这亲兄弟还明算账了,夕夫人,你说对不对。”

“什么账?”夕娘问道。

“呸,夕娘,你个贱人,我在柳洼筹集了一千多两的银子全交给你放印子钱了,你想不认账哪。”这时,郑四娘子从一边跳了出来。今天,听典小子回家说找到夕娘了,她死活要跟来,再加上她毕竟是正主。最终郑大便带她一起上船了。

“郑四娘子,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不认账了。只是那账没到期吧,我每年都是腊月里连同利息一起交付的。”夕娘清淡的声音不带一丝火气,却把郑四娘子的声音压了下去。郑四娘子一时哑然,确实没到期啊。

“是没到期,可问题是,你这趟走了,待到到期时。你让我们去哪里找你?”这时,郑大阴侧侧的声音又响起。

“就是,就是,总这,今夜里你别想走。”郑四娘了恨恨的道。如今,她被这笔银子给弄的焦头烂额,这会儿终于逮着了夕娘,哪里肯放过。

“你们又凭什么认为我到期的时候不会回来,你不能凭这个拦我的路,郑大,你还是让路吧,我有太子开具的通行证,难不成你以为二王爷现在就能跟太子正面对决了。你这样可是会让二王爷很为难的,郑大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这时,夕娘又道,同时搬出了太子这尊佛。

郑大却是呵呵的笑着:“夕夫人就别拿太子来压人,你牵涉进这空廒案可是把太子也给坑了。这回你回江淮短期之间是决不会回来的,要不然,即使是别人能放过你,那太子也决不放过你,至于二王爷还轮不到你来操心。”郑大胸有成竹的道。随后又转脸看着乌篷船这边。

此时那杨东城此时一挥手,二十几艘乌篷船就围了上前,将商船团团住。

“所以,你们才敢这么欺我…”夕娘咬呀着道。看着围上的来小船,又狠狠瞪了眼站在船头的杨东城:“杨主事什么时候也开始做那为私人收账的打手。”

“夕夫人不必挑唆,我带人来此另有要事。”杨东城晒然一笑。

“何事?”那夕娘眯着眼问。

“不急,你和郑四娘子的事情先解决在说吧,为了你们这笔事情,整个柳洼差点来了一场爆动,这事比我的事急。”杨东城故意慢条期理的道。给郑典一行争取更多的时候。

……

“你说,这帮人将我们拦着,会不会是为了那仓底下那秦妈抓来的那两个人啊?”船尾,护卫和大部份的人都被引到船头去了,只有两个满脸横肉的船工在侃着八卦。

“不是吧,没听他们说起这事,再说了那仓底可是仓中仓,以前专门用来挟带私货的,便是他们要找也找不出来。”另一个船工道。

“也是,呵呵,底下那丫头可水灵了。”先前的船工淫笑道。

“得了,再怎么你也把你的**管一管,别惹事,等到了南边,那里的姑娘多着呢。”后一个船工道。

只是话音刚落就觉得头一痛,两眼冒星星之后就晕了过去,另也个也不及呼声,也同样敲晕了。

“李家阿姐,上来。”郑典一个飞跃跳上船回身道。

“船太高,拉我一把。”船太高,李月姐一时上不来,便朝着郑典招手道。

“好。”郑典点头,便伸手过去,立时将李月姐的手满满握住,这本只不过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可他这童子鸡,这些年来,又哪曾摸过女儿家的手,这一握住只觉李家阿姐这手滑腻温润,让人捏着不想放下,又觉得跟握了一个烧红的烙铁,烫的他心一颤一颤的,小心肝嘣嘣直跳。

“发啥愣啊,快救人。”李月姐一甩手道,瞪着典小子。

“哦哦哦。”典小子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胀的通红,直觉丢脸面了,恼羞成怒之下,拖了一个晕倒的船工到一边,一阵敲打之下,月娥果然就在船上,典小子又逼着那船工带路。几人猫着腰摸到了底仓,跟着郑典一行的一个小子,拿出一根铁丝一阵拔弄,就打了仓门,里面一片漆黑,却传出一阵呜呜之声。

郑典点亮了火折子,李月姐一眼就看到一个丫头手脚被捆着坐在一角,嘴里也塞了布,小脸苍白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迎着自己,不是月娥又是谁?

第一百零八章 慈不掌家

“月娥。”李月姐轻叫一声。

“呜呜呜…”月娥一脸激动的叫着。

李月姐连忙上前抽了她嘴里的布巾,又解开捆着她的绳索。月娥一下子就扑到李月姐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的道:“大姐,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你这丫头,大姐快被吓死了。”李月姐紧紧的抱着月娥,这一刻,提着的心才放下,这两丫头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大姐,四妹没…没事吧,她犯傻了呢,居然要跟这般坏人走,这些人不是好人,尤其那个秦妈。”月娥这时又抹干眼泪一字一顿的道。因为讲的急,有些磕磕碰碰的。

“没事,她在家里等着你呢。”李月姐冲着月娥道。

“这就好。”月娥松了一口气。她是被绑在船上才从秦妈那里知道,这秦妈等的人居然是月娇,可急坏她了,生怕这些人抓了自己又去抓月娇。那心一直提着,这会儿才放下。

“大姐,快救他。”这时,月娥又道。

“谁?”李月姐顺着月娥的目光,才发现仓底的另一边还倦缩着一个男子,此刻一双眼睛正望着众人。

“咦,这不是去年在镇上给人算命的那算命小子吗?你怎么也被关在这里?”郑典奇怪的道。连拿下他嘴里的布。

李月姐也奇怪啊,这人正是算命先生宣周,自前年,这宣周给金凤药救那周老爷子后,李月姐就不曾再见过他了。没想到这会儿他也被夕娘一行关在这里。

“他看到我被人绑上。想救我,才被她们一并抓了的。”这时一边的月娥解释道,又上前冲着那宣周福了福,感谢他的援手。

原来。自去年明经科后,这宣周便考中了阴阳生,原先一直在钦天鉴跑腿。最近正好柳洼抄关建立,他便托了关系到柳洼抄关来任阴阳生之职,没成想今天刚来上任,就在码头上碰到了秦妈正抓着月娥这事,他其实心里清明的很,知道自己一人救不了别人,本打算悄悄绕过。回河工所报案的,可没成想,叫秦妈等人看到了他,秦妈等人都是办这种事的老手,自然不会留下尾巴。于是把他一起绑了。

“说到底,是怨我自个儿不小心,担不得救人之恩,难怪我昨日算卦说是有劫,好在能逢凶化吉。”那宣周自嘲的道,倒自有一份洒脱。

众人这才明白原委。

不管如何,李月姐还是跟他道谢了一翻。然后众人一起出仓。

此时,外面郑四娘子和夕娘的谈判已近尾声,夕娘这行程实在拖不得。干脆就应了下来,拿出一叠子银票,递给了郑四娘子,心里也是一阵肉痛啊,这可是她收拢了京资资产的三分之一,但她不能因为这事搁在这里。那样太危险了,使不得花钱消灾呗,反正贷出去的钱她能要回来,真正损失也不多。

“郑大,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看着郑四娘子美滋滋的点着银票,夕娘紧盯着郑大道。

“没了,多谢夕夫人。”郑大拱手道,随后又指指杨东城道:“不过,杨主事还有事。”

夕娘气的一阵胃疼,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于是没好气的道:“杨主事什么事,该说了吧。”

“拐带人口。”杨东城看着船上郑典的手势,知道救人成功了,便笑眯眯的道。

“血口喷人,决无此事。”夕娘脸色铁青的道,本朝,拐带人口可是重罪,一但牵涉,她怕是再也无法脱身了。不由的暗恨秦妈多事,只是事到如今,她是决不能承认的。

“事实为证,你辩无可辩,杨大人,我告他们不仅绑架月娥,还绑架了朝庭吏员,这位来河工衙门上任的阴阳生宣先生。”这时,李月姐扶着月娥出来,宣周和墨易在一起,两人一个河工,一个阴阳生研究水文,这便聊上了,而郑典则带着人押着那两个船工。

夕娘这时脸色难看无比,秦妈带来那姑娘她是知道的,总归那姑娘是同意了的,倒还好说,可没想到她居然还绑了一个阴阳生。

“秦妈,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夕娘冷冷的冲着秦妈道。

“夫人…”秦妈这时也发抖了,说起来她绑那宣周,一来是因为宣周正好看到她拉扯月娥的事情,二来那宣周穿着一身破旧的书长袍,看着十分的寒酸,可长相不差,南边有些贵人有些特殊嗜好,反正他们这回走了就不回来的,便想临走前捞一票,便让下人一起绑了,没想到还是一个朝庭吏员。

“还不快说。”夕娘咬牙切齿的。

“夫人,那姑娘不算是拐带,是她自己愿意跟我们走的,至于这位差爷,是老身糊涂。”秦妈答拉着脑袋。

“秦妈你别假装糊涂,先前答应你们的是我的四妹,她根本就没去河堤,而我三妹是为了给秋八娘送鱼,正好路过,就被你给抓了,她当时也是说明了情况的,你还是把她绑上了船,怎么这会儿敢做不敢认了。”李月姐狠狠的道,事情具细她都问清楚了。

秦妈一时语塞,只能愣愣的站在那里。

“李姑娘,我相信这之中是有误会的,不过秦妈给这位小姑娘造成的伤害我们也认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到于这位差爷,你若有气也尽管朝着秦妈出,有错我们认,但还请不要失了和气。”这时,那夕娘道,她想快刀斩乱麻,用银钱了事。

说着,又冲着那秦妈道:“秦妈,还不跪在给他们认错。”秦妈咬咬牙,舍了一张老脸皮:“这位姑娘,这位差爷,一切有错就都是我老婆子的错,实不干我家夫人的事情,老婆子由着你们任割任剐。

“啧啧。这是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可有些事情却不是误会,舍点苦肉计就能了的,大伯。你来看看这两个船工,可面熟?”这时,郑典一脸啧啧的上前道。

郑大跳上商船。看了那被郑典绑着的两个满脸横肉的船工,扯着脸皮阴寒的笑了:“得,还真是老熟人,两位兄弟,还记得我不?”

“郑爷好记性,我们认栽了。”那两个船工拱拱手,光棍的很。他们二人本就是十三湾的水匪,上次拦截了郑大之后,这段时间,郑大的人一直在找他们,主家怕他们出事。就想把他们送到南方去避避风头,没想到,却在临门一脚时栽了。

“夕夫人,这又是怎么回事,你的船上怎么有十三湾的水匪呢?这回你可还真走不了了。”这时,杨东城道。

“我必须走,京里太子,二王,三王等格局好不容易稳定下。我想你们也不希望有什么变故,这样,我老实告诉你们,从京里出来,我就躲在周家,这船是周家帮我安排的。船上人员也是周家安排的,一切事情都是秦妈跟周家交涉,秦妈先前做了糊涂事,这回她知道错了,这样,我把她留给你们,请你们给她一个将功折罪机会。”夕娘道。

李月姐听着她说这些,倒是不由的不佩服这夕娘,这女人还真果断啊,周家就这么被她出卖了,周家和郑家的关系柳洼镇以及相关人员没有不知道的,这次郑家差一点弄的家破人亡,其中幕后推手大家都知道,就是周家,可郑家却抓不住周家的把柄,可如今,有这两个水匪在手,再加上秦妈做证,周家这回有难了。

这时,那郑大看了看李月姐一眼。

李月姐明白郑大的意思,夕娘这个条件郑大很难拒绝。

“此事但由郑大伯做主。”李月姐道,不管怎么说,这回能救出月娥,郑家是出了大力了,这点面子得卖。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关李月姐等人的事情了,李月姐便带着月娥和墨易由郑典等人护送着回了镇上。

西屋几个远远的就站在路口,此时看到自家大姐和二哥将三姐救了回来,一个个都喜翻了心,田阿婆更是直念着阿弥陀佛。

只是众人一进屋,却是迎来一片肃杀。

昏黄的油灯下,李婆子寒着一张脸坐在靠靠椅上,李老汉坐在边上的一张椅上,李二方氏等人坐在一边,月娇苍白着一张脸站在李婆子的面前,见到月娥那眼睛一亮,嘴角翘了翘,随后又垂下了。

“四妹。”月娥上前,拉着月娇的手道,她是一股憨慢,这会儿干脆什么也不说,只是拉着月娇的手,脸上是讨喜的笑容,只是脸色依然苍白,显示她受的惊吓不小。

“三姐…”月娇一脸内疚的表情。月娥只是笑着摇头。

“行了,你们两个站一边去。”这时,李婆子冷冷的道。

月娥连忙拉着月娇到一边。

“大丫头,你跪下。”李婆子瞪着李月姐,看着李月姐跪下才继续道:“今儿个这事,月娇有错,但最大的错却是你,你是长姐,几个弟妹岁数都小,得由你教导着,可这几年你怎么教导的?月娇整日里跟三姑六婆似的,你就没一点责任?”李婆子重重喝问。

“阿奶,是我的错。”李月姐跪着,抬头看着李婆子,一脸诚恳的道,不管怎么说,对于月娇她是放纵了点。

“好,你即认错就好,方氏,请家法。”李婆子冷冷的道。

“阿奶,阿奶…”西屋几个小的都惊叫起来。

方氏却一脸笑容的拿来了戒尺,看着西屋这边闹的鸡飞狗跳的,她这些日子的郁闷都舒畅多了。

“伸手。”李婆子举着戒尺冲着李月姐道。

“阿奶,错是我犯下的,要罚也是罚我,不关大姐的事情。”月娇扑了上前。

“你的事自由你大姐管教你,站一边。”李婆子冷冷的道,李月姐连忙将月娇推到一边,让墨易拉着她,随后就高高的举起手。

“啪…”一声脆响,李月姐初时只觉得那手一麻,可随后却是痛入心肺。

接着又是啪啪的两声,李月姐现在觉得那手已不是她的了,捧着手,整个人趴伏在地上。

“行了行了,老妹子,若说有错,我看你的错最大,平日也不见你这个做阿奶的教导小辈,你还有什么说头。”见李婆子还不罢休,田阿婆也忍不住了,上前拦着道。

“是你的错最大。”李婆子叫田阿婆给噎了一下,没好气的瞪着田阿婆,若不是她没教导好儿子,如今又哪有这些事情,看着田阿婆,她心里就一刺一刺,于是又侧过脸冲着李月姐道:“月娇的发落就交给你了,记住,慈不掌兵,慈同样也不掌家。”

说完,李婆子便拉着李老汉离开了。

只有田阿婆一头雾水,她错了?她错哪儿了?

第一百零九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月娇,你跪下吧。”送李婆子等人出门,回到屋里,李月姐看着桌上阿奶留下来的戒尺,咬了咬牙便冲着月娇道,她自个儿的手还在抽痛,说实话,她真不想打月娇,可正如阿奶所说,慈不掌家,这回月娇做的这事情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别人,都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是,大姐。”月娇也不二话,卟嗵的一声跪了下来,不用李月姐吩咐,便举起了右手,说实话,她巴不得大姐打自己一顿她那心里才好受一点。

李月姐举起戒尺,然后看了看站立在一起的墨易,墨风,月娥,小月宝儿。

李月姐环视一圈:“我今天处罚月娇,但你们几个也要记着,我们六个,父母双亡,相依为命,生存不易,重在齐心,所以,你们给我记住,不管今后遇到什么样的不顺和难处,记住你是有兄弟姐妹的,记住你是有亲人的,把难处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担,即便是实在不想说,但在你决定做什么事前,总得想想会给家人带来什么,阿爹说过,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做不成国家栋梁,亦做不得那英雄豪杰,但做为普通人亦有普通人能做的事情,那便是家,我们活着,是为自己而活亦是为家人而活,所以,记住,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弃家人而去,月娇今天最大的错处便是,她因为一点点的不顺便忘记了于她相携走过的家人,即置自己于险地,又置家人的感受于不顾。更因此而使得同胎姐妹陷入险地,所以,不得不罚,月娇。你服不服?”

“大姐,我服。”月娇抽着鼻子道。

“好。”李月姐重重点头,而那高高举起的戒尺则重重落下。啪的一声,月娇那手掌便红肿了起来,这一下李月姐完全没有任何的手软,要么不打,要打,就一定要打痛,打得她永记在心。

“好了。你去爹娘牌位前跪着,好好想想今天的事情。”打完,李月姐冲着月娇道。

“嗯。”月娇点头,然后捧着手,那眼泪哗啦啦的流。可终究却没有哭出声,不管如何,经历了这次这事件,月娇明显比以前成熟不少。

“阿婆,麻烦你去帮月娇儿包一下伤。”李月姐又冲着一边田阿婆道。

“放心,月娥已经去了,你还是顾着自己的手吧。”田阿婆摇摇头,然后拿化淤的药膏拉过李月姐的手,就要给她上药。

“阿婆。痛。”李月姐如今那手已经肿的比馒头还高,还一片青青紫紫的,看着很吓人。她亦只不过是一个女孩子,对着田阿婆慈祥,也不由的撒起娇来。

“好好,我轻点。”田阿婆从善如流的道。

“对了。我听说你们救月娥的事情,当时月娥是跟另外一个年轻男子关在一起的?”帮着李月姐包好手,田阿婆又问。

“是啊。”李月姐点点头。

“那得赶紧叮嘱别人不要把这事传出去,要不然,于月娥名声有碍,这跟郑家的婚事怕就要不成了。”田阿婆道。

“瞒不住的,当时船上那么多人,只怕此刻早就传出去了,至于郑家,婚事不成就不成吧,这世上好男儿不止他铁柱一个。”李月姐道。这种事情根本就瞒不住,不过,事关月娥的名声,李月姐事后已经跟墨易说过了,让他放出风声去,谁要是对月娥的事情说长道短的,李家便于之绝交,那以后有什么事落在墨易手里,就别怪李家不给面子。

如今,河工衙门已经并入抄关,杨东城是抄关第一人,墨易依然是河工总甲,掌管着坝闸方面的事情,如今,柳洼人大多都是吃运河饭,好多人家都在抄关上,或闸口上混饭吃,因此,在柳洼人的眼里,墨易已经是一个不能轻易得罪的人了。

有这一翻话放出,流言虽说不一定能杜绝,但绝对能少好多,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而至于郑家的婚事,说实话,经过今天这场变故,不管是月娥还是月娇,谁嫁给铁柱那心里都会有点隔阂,更何况,以前,李月姐只道铁柱性情憨厚,也不怕吃苦,不会欺负人,家境不错,是个过日子的实在人,跟月娥合适,可见到他跟郑屠娘子说话时那结结巴巴的样子,李月姐突然就觉得,铁柱并不一定是月娥的良配,月娥是做事能干,可她那种憨慢的性格,真跟郑屠娘子呆久了,用乡下的土话说,常常是三棍也打不出一个屁来,而以郑屠娘子的性子并不一定会喜欢,而铁柱这样子,估计也指望不上他帮月娥说话的,若是月娇,还会为自己争取,而月娥却不是一个会自己争取的人。

所以,李月姐觉得,月娥还是得找一个知道疼她的男人。铁柱这种傻小子并不合适。

至于月娇和铁柱,两人应该是互有好感的,可明摆着,郑屠娘子并不喜欢月娇,再加上月娥这事等于是月娇一手破坏掉的,虽然月娥不计较,但月娇心里总有些愧疚的,这时候月娇再跟铁柱,李月姐觉得不一定合适,当然,这只是李月姐的想法,事情总在变化,以后会怎么样,李月姐也不好说,但有一点,目前,跟铁柱的亲事是不宜再担的。

李月姐想着,便冲着田阿婆道:“阿婆,月娥呢?”

“月娇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月娥去给她煮面条了。”田阿婆道。

李月姐点点头,然后起身出了大门进了厨房,月娥正在和粉。

“我看看手。”李月姐上前,她救月娥出来时,那手脚可是被绑着的。

“没事,阿婆已经帮我涂了药膏了。”月娥晃着两只手腕,露出几道红印子。

看着月娥,想着之前的事情。李月姐还是一阵后怕,那秦妈可不是个善人,听郑典说过,那秦妈曾是专门帮人调教瘦马的。月娥落到她手里,结局又能好到哪里去,便是前世。月娇的下场李月姐也不敢想,想到这里,李月姐就恨不得亲手砍死那姓秦的,现在她倒巴望着周家对姓秦的下手更狠些,不过,想来也轻不了,这回秦妈为了自己脱身。必然落力的拉周家下水,而周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在秦妈这等样人手里吃了亏,又岂能不找回来,所以。到时,什么样的账都要算在姓秦的头上了。

“对了,月娥,这回,他们把你跟那宣阴阳关在一起,怕是于名声有碍,很可能,跟郑家的亲事要黄了。”李月姐手上有伤,不能帮月娥和面。便坐在一边同她说着话。

“大姐,我正想说,我不嫁那铁柱了。”月娥转过脸,一字一顿的道。

李月姐看着月娥,那眼神之中很坚决,她知道。月娥定是看出月娇的心思了,于是便点点头。

“那…那…月娇和铁柱…”月娥又期盼的问道,在她看来,月娇既然喜欢铁柱,那这两个该在一起。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暂时也是不成的。”李月姐道。

“为…为什么?”月娥瞪大着眼睛问。

“铁柱娘不喜欢月娇啊。”在月娥面前,不需要说太复杂,用最简单的方法说最有效。

“哦。”月娥一脸可惜的表情,随后却微皱着眉头,表示对郑屠娘子不喜欢月娇生气。

一会儿,面条杆好了,李月姐便让月娥先去睡觉,这都下半夜了,又闹了大半个晚上,月娥也该是吃不消的。

“哦。”月娥点点头,她也确实很累了,将煮面条的事情交给大姐,自个儿回房睡觉了。

李月姐煮着面条,又在里面加了一个鸡蛋,随后便端着煮好的面条进了西屋最里面一间,那里摆着李大和李大娘子的牌位,李月姐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月娇直挺挺的跪在那里。

“肚子饿了吧,来吃碗面条。”李月姐跪在她边上道。

“手痛。”月娇摊着包的跟球似的手伸在李月姐面前。

“我也手痛呢。”李月姐瞪了她一眼,同样伸出包的跟球似的手。

“呵呵。”月娇傻笑了。

“还笑,这样,我一手端着,你一手吃。”李月姐狠狠的点了点这丫头的脑袋子。。

“谢谢大姐。”月娇儿破涕为笑道。

随后姐妹两个一个端着碗一个吃着,那感觉温馨的很。

好一会儿,月娇吃好了,李月姐收了碗,便跟月娇一起跪着。

“月娇,你是不是喜欢铁柱。”李月姐问,看着案台上燃着的香。

月娇没想到大姐突然问这个,那脸瞬间就红了,好一会儿又变白了,然后点点头道:“嗯,其实也不能说喜欢吧,只是他挺好欺负的。”

李月姐乐了,这丫头,就知道欺负人,不明,明显的月娇还是有些喜欢铁柱的,只是免不得她要做那棒打鸳鸯的无情棒了,于是道:“月娇,你是个聪明人,大姐明着说,月娥跟铁柱的亲事肯定定不下来了,可你跟铁柱怕是也没戏。”

“大姐,我知道的,这世间好男儿又不止他郑铁柱一个。”月娇回过脸一脸得瑟的道。李月姐知道月娇这是故意装这种表情让她放心的。

“真的知道?”李月姐更紧着问。

“大姐,经过这事,我明白很多,至少暂时,我跟铁柱是不合适的。”李月娇很难得的一本正经的道。

看着月娇这样,李月姐放心了,自家这个四妹还是贼精贼精的人,看东西能看明白的。

“那就好。”李月姐也笑了,月娇头一歪,靠在李月姐的肩上。

这时,外面的门响了,先是墨易和墨风,再是月娥和月宝儿,四个人一溜串的进屋,跟李月姐和月娇跪了一排。

“你们不睡觉,干什么?”李月姐瞪着眼道。

“兄弟(姐妹)同心,其利断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墨风摇头晃脑的一本正经的念道。几个姐妹没好气的捶了他一记。

“你们这些个臭小子,臭丫头,就疯吧,老婆子不陪你们了,睡大觉去。”田阿婆在屋外故作生气的瞪眼,然后转身回屋了。

西屋兄弟姐妹几个相视一眼,都哈哈直笑。

第一百一十章 闲聊

清晨,李月姐难得睡了一个懒觉,这几天因为手痛的原因,她倒是偷了一把子懒,家里的生意和活计,都由田阿婆带着墨易墨风和月娥做完了。

此刻张开眼睛,睡饱了的眼神特别清亮,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墙上爬墙虎的叶脉在日头下闪闪发亮。

几只雀儿在墙头叽叽喳喳的八卦着,透着一股子热闹的劲道。

隔壁东屋,二叔和二婶的对话声音虽然小,但因为临近窗户的关系,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