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我周家的事又岂容你一个外人插嘴。”一边周东源一步上前瞪着他道。

“哈哈,外人?周家的人常常今日是家人,明日是外人,这世事变化,谁能说的清呢,说不定你周东源有一天也会变成外人。”那宣周哈哈笑道,转身离开。

“你…”周东源气的跳脚。

而周老太爷死死的盯着宣周的背影,那嘴皮子抖动个不动,随后哼了一声,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然后整个人萎顿在地。

“爹…”

“老太爷…”

周家立时一片混乱,几个下人背着周老太爷回屋。

而一众围观的人也是面面相觑,没想到最后以这一出收尾。这周家的大戏比起前段时间郑家的毫不逊色呀。

“东源,你快去请大夫。”周大爷吩咐周东源道。

“是。”周东源应了声,急慌慌的离开。

随后那周大又朝查巡检:“周东礼就交给查大人了,老太爷病发。就暂时不接待大人了,事后,老夫亲自上门陪罪。”随后周大爷又冲着那捕头道:“此案巡检司已查清,当然。县尊那里我也一定去说明白,只是眼下我家老太爷病发,还请差爷在县尊那里递个话。宽限几日。”

“周大爷客气。”那查巡检拱拱手,而那捕头见眼前情形,也知道这事已经没办法往下深究了,只得点头,心里想着回去怎么跟郑大解释,不过,这次虽然没有达到最好的效果。但周家折了一个嫡亲孙子,也是伤筋动骨了。

于是,那捕头便收队告辞,查巡检也让手下架着周东礼离开。周东礼被两个架着,双脚拖在地上。跟死人一样,此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各位,帮我跟郑家传句话,这次的账,周某记下了。”周大爷阴沉着脸道,牙齿紧紧的咬着,一脸恨不得撕了周家人一口的表情。

随后也带着人回了屋里,周宅的大门重重的关上。

看着周宅的门合上,看热闹的人哄的一下说开了。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有兴奋的,也有不忍的,还有那好琢磨的就在琢磨着周大爷最后那句话。

但不可否认,每个人心中都大叹,这两虎相争的戏码真的太惨烈了。周家这回狠狠的载了一跟斗。

李月姐也是暗自咋舌,这种斗争,一般人真玩不起。

曲终人散,一边墨易带着人先回了衙门,李月姐打算先去郑家的肉案买刀肉回家,于是两姐弟道别,李月姐转身之际,却看到周家门口,自家二叔和二婶正跟贾氏说着话。

“行,这东西我帮你们带进去给金凤,今天周家闹了这么一出,你们怕是不方便进去。”那贾氏接过包裹道。

“我们知道,就麻烦嫂子把东西交给金凤,再帮我们照顾一下金凤。”方氏道。

李月姐听到这话,知道今天二叔二婶是看不到金凤了,心里也叹气,金凤这娃子生的真不是时候。周家人什么样的尿性李月姐心里清楚,这娃子以后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都是一家人,我不照顾金凤谁照顾啊?你们就放心吧。”这时,贾氏说着漂亮话,随后又冲着方氏道:“对了,妹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柳老二跟仓家那丫头的婚事成了,你一份媒礼少不掉。”

“真的?怎么这么快,前天仓家还不乐意着。”方氏也一脸高兴的道,柳家老二柳银旺跟仓家丫头仓二梅两人是方氏牵的线,柳家许给她的媒金可不少,只是之前两家一直没有达成协议,方氏心下里还以为这事不成了呢,没成想,这就定了下来。

“唉,我们之前有些闹不清,其实,仓家之所以推三阻四的是想跟柳家换亲,那仓大郎至今也没说亲事,那仓婆子看中了柳家最小的丫头银珠呢,如今柳家也同意了,说起来仓大郎也是不错的,日日在家里功读,保不齐明年开春就能中个秀才,那银珠也能做个秀才娘子,看她那样子,便是个有福的。”贾氏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的。

“那敢情好。”方氏在一旁应和道,心里还在计算着,这一客不烦二主。柳家老二跟仓二梅的媒是她做的,那这仓家大郎和柳银珠的媒金她是不是也能拿点。

李月姐听得这些,才知道柳家和仓家居然在结亲了,还是结成扁担亲的,就跟前世自家墨易和月娥跟仓家结的亲一样,只是不知这一世,这两家的亲事又会开出什么花,结出什么果?

不过,这些于她李家再也没有关系了。

“好了,你们回去吧,金凤有什么消息,我会去通知你们的,今天周家事多,我不能在外面多呆。”这时,那贾氏道,然后拧着包裹回了进了周宅,李二和方氏也转身回家。

哄闹闹的人群散尽,李月姐转身去集市那里买了一刀肉,然后又去了码头那边,几家酒楼那豆腐的账该结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自求多福

“李月姐来啦,账我已经算好,你坐一会儿,我上楼去取银子给你。”李月姐一进得月酒楼,那老板看到李月姐,便道,然后招呼了小二给李月姐上了杯茶水,他则上楼上库房去取银钱。

李月姐便坐在那里喝茶,边上隔着一盆芭蕉盆景,另一边传来说话声。

“唉,可惜了,周家抛出了个周东礼做替死鬼,下回再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而且周家不会善罢干休的,以后你们几个小的行事注意点,别叫人抓了短处。”说话的声音很熟,李月姐身子微微往后一靠,避开那盆景望过去,说话的是坐在窗边的郑家大伯。这眼见着快中午了,郑家几个小子正陪着郑大在酒楼里一起吃酒。

“还不是四婶那大嘴巴,要不是她提前说了出去,让周家警觉了,再给我们点时间,说不定让周三爷罢官都有可能,可惜了,周家有个周三爷,这么一点点伤筋动骨的,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回话的是背对着李月姐这边的郑典。

“行了,这话是你一个晚辈该说的话吗?”这时,郑大冷着脸皮子道,接着又问:“听老太说你下午就要回京了,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还要再呆几天的吗?”

“哈哈,大伯,六哥昨晚跟我说的要逃婚,老太帮他看中了李家阿姐,六哥昨晚跟我唠叨了一宿,说那李家大阿姐规矩重,管的严,要是讨来作老婆岂不是拘束死人了。”一边的郑癸笑嘻嘻的埋汰道。

“癸小子你别胡说,谁要逃婚来着。我又不是那被逼嫁的小娘,这不是二爷让人带了信来了,有差事交给我办嘛,我这才急着回京的。”郑典气哼哼的道。他很是纠结啊,说他逃婚,那岂不是说他怕了李家阿姐了。那也忒没出息了,反正二伯说了,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他一个昂昂男儿,还怕了李家阿姐不成。

只是每每一想到李家阿姐瞪着眼,飞着眼刀的情形。郑典那心还真有一点虚。

其实,李家阿姐如果能温婉一点,小意一点,还是不错的,想着。郑典不由的想起那晚登船时,捏着的那软呼呼的小手,心里又跟猫抓似的起来。

“你小子,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李月姐可是咱们镇上的一朵花儿呢,人又能干,你就偷着乐吧,家有贤妻,夫无横祸。你懂不懂?就你这冲动的性子,还真就该讨李月姐这样的小娘,才能管得住你,不然依你这冲动的性子,准得招祸。”郑大没好气的道。话里意有所指,显然指的是前几天。郑典差点一刀杀了周东礼的事情。

说起来那个事,还真是险哪,若不是李家那丫头阻止的快,这典小子就完了,说起来,他倒也觉得,李家这大丫头是典小子的福将,典小子这两年许多的机遇扯起来都跟李家这大丫头有关。

听自家大伯说到这个,一边的郑癸有些悻悻,毕竟,那事他娘有鼓动的成份。

“大伯,我心里有数了,这几天,我日日磨刀练静气。”郑典这会儿也恭敬的道。

“知道就好,这磨刀一日都不能断,磨刀即是磨人,时间久了,你就能从中得到好处的。”郑大板着脸道,随后又叮嘱郑典:“还有啊,我不管你什么心思,但老太最是疼你,你可不能让她伤心,你的婚事就听老太安排,可别整什么妖娥子,瞧昨天老太叫你气的,若是有个好歹,大伯可不饶你。”

“我知道。”郑典颇有些郁闷的道。

“你啊,也别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就你这浮躁样子,年龄又小,人家李月姐还不一定看上你呢。”郑大伯瞧不得郑典这怂样,便没好气的道。

一听自家大伯这话,郑典又跳脚了,跟炸了毛的猫儿似的:“我哪里不好了,要人样有人样,要前程,再跟二爷几年,二爷就能给我谋个差事,即便是那县慰或巡检什么的也当得,那到地方上也是个老爷了,再实打实的干上十几年,便是县父母也不是不可能的,那李家阿姐还有什么嫌的?”

郑典这又纠结了,这厮心里一阵不平啊,他不嫌李家阿姐比自己大就算了,这李家阿姐倒嫌起自己小来,居然要考虑,偏老太还给了两年的时间,倒底谁才是老太的亲孙啊。

想到这里,郑典又有些负气的道:“呵,李家阿姐不答应那正好,一拍两散,皆大欢喜。”

“那如你所愿。”李月姐从那芭蕉叶背后走出来,冲着郑典一派淡然的道。

“你,你居然跑这里来偷听?”郑典见李月姐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又听得自己的话,那心不由的便虚了,结结巴巴的道。

“谁没事来偷听来着,我是来结账的,正好路过,你说的又这么大声,我不想听都难哪。”李月姐磨着牙道,总之这典小子就能轻易激起她的怒意。

“我说什么了,我啥也没说。你可不能在老太面前乱说啊。”郑典立刻瞪着眼道。

李月姐一阵气结,没话说了,正好这时,店掌柜的拿了银钱下来,李月姐接过银钱,冲着郑大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郑家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你小子,嘿嘿。”郑大阴着脸皮拍了拍郑典的肩。

“哈哈,自求多福。”一边郑癸等人唯恐天下不乱。

郑典烦躁的一个劲抓脑袋…

李月姐气冲冲的闷头赶路,直到几丝细细的雨丝拂过脸上,她才回过神来,脑海里却一时有些发愣,你说她郁闷啥呢,本来嘛,典小子那话也没啥不对的,而且,那小子明显是说着气话呢,她咋计较上了。两世为人的,她也太不淡定了,真是叫那小子给绕糊涂了。

想着,李月姐不由的一阵哑然失笑。然后迎着细细的雨丝往西屋去。

转眼。便是一个多月,天气渐冷。

这一个月来,自上回周家爆出周东礼事件之后。经过几天的茶余饭后,如今已渐平静,如今柳洼镇最忙最热闹的要数那麦场大仓,通州的一部份漕粮正陆续的运来,而身为仓头的仓成,最近也是春风得意,围绕着漕粮。大仓等各方利益人马都不免的请他吃酒听戏的,使他的日子过的好不逍遥。便是家里的灶娘也添了两个。

若得那仓婆娘日日捻酸吃醋,却也没仓成耐何,便是那灶娘,仓婆娘也不能如对王四娘那般。虽然她们出身低贱,但能将她们送给仓成,那原主人家也是有些体面的,仓成哪能再让自家婆娘如对王四娘那般对待,少不得要维护些。

所以,近些日子,那仓家婆娘脸拉的更长了。

不过,有一点,让人佩服的是那仓大郎。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他依然闭门在家里读书,便是镇里的老学究都扬言了,以仓家大郎这等苦读之法,来年必中秀才。

而老学究这话更激起了墨风的读书劲头,每日里读书更加刻苦。李月姐怕他身子打熬不住,便在食物上下工夫,挖空了心思弄着好吃好喝的,给自家五弟补着身子。

“大姐,咱家今年终于可以吃到年猪了。”傍晚,李月姐带着月娇打了猪草回来,伴了豆腐渣子,熬了满满一锅的猪食,然后倒在木桶里。

一边小月宝儿看着那一桶猪食道,李月姐家今年养了三头猪,而能吃的那头年猪正是去年过小年时,仓家搬来时,跑过来的那头小香猪,如今已经是膀大腰圆,等到腊月,就可以宰了,而另外两头是四五月份时抓到,还得等到明年春末才能出栏。

“嗯,到时候,又可以请大家吃猪肉饭了。”李月姐笑嘻嘻的道,刮了刮小月宝的鼻尖,这小丫头那脸蛋都快埋到猪食桶里去了:“让开点,别碍着,大姐去给猪喂食去。”

“我去,我去,大姐烧晚饭呢。”小月宝儿抢着道,这丫头对于给猪喂食有着极强的兴趣。

“那行,叫你四姐把这一桶猪食提过去。”李月姐道。这么一大桶的猪食,小月宝可提不动。说着,便冲着屋里叫月娇,月娇最近被李月姐拘的狠了,快过年了,家里每人都要穿新鞋子,李月姐就把纳鞋底的事情交给了月娇,磨磨她性子,省得月娇老象是屁股上有钉子似的坐不住。

月娇听到叫声跑来,只是她刚过来,就听东屋方氏在院子里叫骂:“这些个碎嘴的,明天个个嘴里长疮烂了去。”

“怎么回事啊?你又去惹她了?”李月姐问。

“没,我在屋里做事哪里会惹得着她。”月娇摇摇头。

“那她这是在骂谁啊?”李月姐奇怪的问。

“在骂镇里那些个多嘴的婆娘呢,早上我看摊子的时候,就听人说,镇上现在传言着,说金凤姐的女儿是克妇命呢,她一出生,周家就摊上大祸,周东礼如今不知死活,周家二爷为这事快跟大爷闹翻了,而周老太爷的身体更是每况俞下,如今已起不得床了,镇上有人传言,说这些都是金凤生的女娃儿克的,二婶听到了,这才气的骂人。”月娇道。然后提了猪食桶,跟月宝一起去后院喂猪去了。

“这帮该死的,一个个碎嘴也碎的太过了点,听风就是雨,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真该找人好好冶冶。”一听是这个,李月姐也不由的咬牙暗道,这回她倒是支持二婶骂人。

一个刚出生的女娃子,知道个啥?却硬是叫人给栽上这个,那她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真是缺了良心。

就在这时,月宝哭丧着脸跑回来:“不好,大姐,咱家的猪跑仓家去了,仓家关了门,不让猪出来,四姐正跟仓二梅吵架呢。”

李月姐一听,拿下身上的围裙,用劲的丢在桌上,然后急步出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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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傻子

仓家门口,此刻围了一圈子的人。都一脸气愤的朝着指指点点,脸上是一脸的不屑。

只是仓家的大门却紧紧的闭着。月娇站在仓家门口,正用劲的拍着大门,冲着里面大喊:“那是我家的猪,把我家的猪放出来。”

李月姐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情形。

“呸,凭什么放出来啊?是它自己跑来的,又不是我去抓的,它跑我家那就是我家的了。”隔着门,屋里传来仓二梅有些得意的声音。

“呸,你仓家还要不要脸哪?哪有别人家的东西跑进家里就当成自家的了,这贪心也不是这么个贪法,小心撑死你,还有,别忘了,当初这猪还小的时候,是从你家跑到我家的,我家可是硬生生付了九钱银子买的。”月娇气的一脸抓狂,冲着里面吼着。

“就是,就是,这也太没脸没皮了。”周围看戏的人也帮着说话。

李月姐则沉着一张脸,隔着门冲着屋里吼:“二梅,让你娘出来。”

“你叫出来就出来啊,你是谁啊!”仓二梅在里面不甘示弱的吼着。

“难不成做贼心虚了。”李月姐激道。

“谁做贼心虚了,出来就出来,大家也听到了,这李家丫头刚才可清楚明白的说了,这猪原是我家跑到她家去的。”这时,门开了,仓婆娘也一脸抓着小辨子样的表情道。

“不错,这猪是原来是你家的,可你当初死活不要。说是跑我家就不吉利了,硬是讹了我家九钱银子买下的,当时不过是一只小猪仔。”李月姐沉着脸道。

“呀,不就是九钱银子吗。还你,两清了啊。”那仓婆娘翘着嘴角,一脸不屑的道。说着。就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九钱银子丢给李月姐。

李月姐看着手上的九钱银子,气的说不出话了,当时的猪和现在的猪那是一回事儿吗?想着,重重的又把银子砸在仓婆娘身上:“呸,谁要你的银子来着,当时我九钱银子买的可是猪仔,你现在居然想用九钱银子买下这就要出栏的大猪。还真是打的如意算盘,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把猪赶出来。”

“银子不要就算了,猪本是我家的,想要回去没门。”仓婆子耍着横道。她家马上要跟柳家订亲了,有这一头猪可就能省不少钱了。

“那我自己进去赶。”李月姐道,说着,便要往里冲。

“二梅,关门。”仓婆娘道,便要抢着进屋,只是仓二梅手快,仓婆娘话音刚落,那门就关上了。反倒把仓婆娘也关在门外。

仓婆娘也光棍的很,她反正是一个婆娘了,李家的几个丫头可都是大姑娘,没谁敢跟她动手的。这会儿便得意的道:“我家不欢迎你,你要是硬闯的话,那就是私闯民宅。我使不得要去衙门告你们。”

这会儿,这仓婆娘倒是倒打一耙子起来了。

李月姐冷冷的看着这仓婆娘,这仓婆娘要告?她还要告呢,谁怕谁啊,这事说到哪里都是仓婆娘理亏,于是冷着声道:“好啊,那咱们衙门见真章。”

仓婆娘转着眼珠子,想着背后的查巡检,又想着最近自家男人混的风生水起的,那气儿便壮了,响当当的回道:“好,那咱们就衙门见真章。”

“我说仓婆子,这么点事情,告到衙门去值当吗?本就是你理亏,虽是你的猪,但李月姐花钱买下了那就是李家的了,便是跑到你屋里,你也该退给人家。”一边那裁缝铺的姚娘子看两人杠上了,便在一旁做着和事佬,这远亲不如近邻的,邻里闹到对搏公堂,又是为了这么点事情,实在不值当。

“呸,你跟李家关系好,自然是帮着她家说话了,这本是我的猪,又是自个儿跑回家里,那就说明跟我有缘,该是我家的,我退了银钱,李家不要,那怪得了谁。”仓婆良嗤着声道。

“你你你,真不要脸皮了,这是退那点银钱的事吗?是退那点银钱能抵得了的吗?一年的伺养,那伺料不要钱了?李家姐妹花的心思和工夫是白花的啊?怎么,你这是要昧下这头猪啊,你好意思?”姚娘子也叫仓婆娘给气着了,直接撕了脸皮道。

“什么叫昧下这头猪,姚娘子你别在这里红口白牙的,我不怕你。”仓婆娘耍着横道。

李月姐看仓婆娘那样子,是铁了心了,看来要拿回猪,只得上衙门,不过,这时,她听到屋里自家那头猪正哼哼,一个主意便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这正是猪吃食的时候,平日里她喂猪都要敲两下猪食漕,这会儿只要她一敲打猪食漕,那猪听到这声音,便会自己往外撞吧,那时候,就算门关着出不来,也能将仓家折腾的够呛,那猪饿急了脾性大的很。

李月姐这纯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恶心仓家一顿。

想到这里,李月姐便拉着月娇回屋。

身后仓家婆娘跟打了胜仗似的。

“大姐,不能就这么算了。”月娇儿边走边跺着脚道。

“谁说算了,来,跟我一起把家里的猪食漕搬到仓家门口。”李月姐道。

“这是干嘛?”月娇奇怪的问。

“现在正是平日里咱们喂猪的点儿,如今那猪早就饿了,只要我们在仓家门口使劲的敲这猪食漕,那猪还不一个劲的往外闯啊。”李月姐回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道。”月娇一拍脑袋。

然后姐妹几个,把那猪食漕从后院搬到了仓家门口,此时,仓婆娘还站在门边,见李家姐妹抬了这猪食漕出来,便一脸的警惕,不知这李家姐妹要整什么妖娥子,干脆着,就回了屋里,把门关的死死的。

李月姐自不去理会她,跟月娇一起将那猪食漕摆好,就用手上的一根木棍用劲的敲打了起来。

绑绑绑的,果然,没一会儿,被关在仓家院子里的猪就不安份了,仓家本来就不养猪,也就没有猪栏,那猪只是用门板拦在院子的一角,这会儿,猪一撞就把那门板撞翻了,然后就在院子里绕着圈圈,横冲直撞的,将仓家的院子折腾的乌七八糟。

“这两该死的臭丫头,原来是想把猪引出去,二梅,拴好门,要是猪跑你边就把她往我这边赶,我把猪赶到柴房里关起来,我再看她们有什么法子。”仓婆娘见那猪把院子折腾的不成样子,一脸肉痛,又气又恨的道。

“好咧。”那仓二梅应着声,就站到门边,猪跑过来,就一个劲的往自家娘亲那边赶,只是这猪却不懂人的心思的,更何况是饿急了的猪,见门边出不去,又乱跑了起来,一头就扎进了堂屋里。没一会儿就听到那茶杯打碎在地的声音,不用说,定是猪撞翻了茶几。

“唉哟,该死的,赶紧把它赶出来。”仓家婆娘懊恼的大叫。

屋外,李月姐姐妹听着仓家嘣啊啪的声音,便偷着乐了。

“哇,猪来吃我了,猪来吃我了,我不好吃,不能吃的,阿娘救我…”就在这时,一个有些怪异的男声在屋里响起,叫的还很大声。

这男子声音本不稀奇啊,仓大郎日日都在家里,只是这会儿他喊的话很怪异,听声音应该是仓大郎,可喊的话跟不懂事的三岁毛孩子似的。

“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屋里去。”这里,屋里传来仓婆娘一急切而发虚的声音。随后又是嘣的一声,接着,李月姐就看到那仓家大门被打开了,仓大郎从门里急慌慌的冲了出来,身后那头大猪也跟着,一跑一追的,情形十分的荒诞。

此刻那仓大郎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跟稻草似的散乱着,身上的长衫也不齐整,穿在身上跟挂着似的,这还不是最诡异的,诡异的是仓大郎的表情,傻呆呆的,那眼睛一点神彩也没有,这会儿从屋里跑出来,手舞足蹈的,嘴角还流着口水,这分明是一个傻子嘛,让人根本没法子把他跟那个日日功读,准备考秀才的仓大郎结合起来,可看他的脸,分明就是仓大郎。

突然之间,一些想不通的东西李月姐想通了,这一世,仓大郎一如前世一样傻了,只是仓家两口子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便把他关在家里,却又对外编了一个苦读的谎言,至于早晨和晚上的读书声,怕是仓成在读,本来李月姐就奇怪着,这仓大郎白天有一整天的时间读书却不读,为什么一定要老大晚上,熬着油灯读?这一子就豁然开朗了。

仓成白天要当差,只有早晚读。

“呀,这不是仓家大郎吗?咱弄成这样啊?”这时,路过的人好奇的看了过来。

“嘿嘿…”这会儿,那猪绕着猪食漕转了起来,那仓大郎看到猪不追他了,便冲着说话的人傻傻的笑,口水又滴答下来。随后又转过身,反身去扯那猪的尾巴去了。

那猪转了一圈,没看到吃食,又抓狂了,再加上被仓大郎一扯尾巴,吃痛这下,又开始发狠的追起仓大郎来。

仓大郎这会儿又好似得了个玩具似的,乐呵呵的跑着,还时不时的跑到猪的身后扯着猪尾巴跟拔河似的。

“这是仓大郎吗?咋傻了,该不是读书读傻的吧?”路人惊讶的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先下手为强

“大郎,快给我回屋里去。”就在路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仓婆娘气急败坏的从屋里追子出来,大声的叫着,而路过李月姐身边时,仓家婆娘用眼狠狠的瞪着李月姐,那样子恨不得吞了李月姐似的。

李月姐看着她的眼神,心里一拧,突然明白,她今天跟仓家结下大怨了。本来猪的事只是小事,镇里,相邻的人家常常也有那为了一点地沟地,屋檐水,或者是鸡鸭什么的吵翻了天打架的,可这闹归闹,都算不得大怨。

只是今天,因为这猪的事情,却意外的拆穿了仓家极力隐藏的大秘密,这个秘密一拆穿,以镇上人八卦的速度,不用到晚上,柳家定能知晓了,到时候,柳家哪里肯再把女儿嫁给仓家,甚至还可能弄个骗婚将仓家靠上公堂,而以后,仓大郎再想要说亲,那几乎就不可能了,这可是关系着传宗接代的大事,这样的结果,仓家婆娘不恨死她才怪,虽然这事完全是这仓家婆娘自找的,可明显的,仓婆娘是不会这么想的,只会记恨她们。

想着,李月姐不由的咬了咬嘴唇,这仓家以后一定得小心了。

“哦。”此时,仓大郎倒是很听话的应声,然后转身又手舞足蹈的朝屋里跑。

可这时,那头大猪之前叫仓大郎扯尾巴扯的火起,这会儿就认准了仓大郎追着,仓大郎进了屋,这头大猪居然也跟着进去了。

“大姐,快点,把它抓回来。不要叫仓家又关在屋里了。”这时月娇急的大叫,眼疾手快的又扯住了那大猪的尾巴,只是她的力手哪里能跟一头大猪比,那猪吃痛之下。朝屋里窜的更快,连带着把月娇也扯了进屋,李月姐一看不对。也连忙跟着:“月娇,你放手,我把它出来。”随后又冲着在门外看戏的姚娘子道:“姚婶子,来帮个忙。”

李月姐说着,急步上前,拿着手里的棍子,抢步走到猪的前面进了仓家的院子。然后那棍子扫着,将那猪往外赶。

而她之所以叫上姚婶子,也是想多个见证,以防着仓家婆娘恨极之下乱咬人,真靠她们私闯民灾。又或者诬陷她们什么别的,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仓家婆娘这人是什么都做的出的,有姚娘子做个见证,就不怕她了。

“好咧,这猪可够肥的啊,月姐儿,婶子今天可是出了力的,杀年猪的时候可别忘了我。”姚婶子也过来。在另一边堵着那头猪的路,带的它只能往门外走。

“瞧婶子说的,便是你今天没出力,那杀猪饭也少不了你一顿。”李月姐边赶着猪边笑道。

“那是。”姚婶子也笑着回道。

“不要打它,不要打它,它饿了。我这里有吃的。”这时,那仓大郎倒是跟这头猪玩出感情来了,看到李月姐挥着棒追着猪打,便急的大叫,然后几步窜到院中一辆大车的边上,那大车盖着雨篷,仓大郎掀开一角,就从上面扯了一只麻袋下来,一打开,就抓了一把米出来直往嘴里塞,然后含糊不清的道:“快,来吃,不然晚上就没有了。”

“你这傻子,二梅,快把你哥拉进屋。” 先前仓家婆娘还一脸阴狠的瞪着李月姐,而此时,见到了仓大郎的动作,那脸色又刷的一下白了下来,几乎是扑上前,用劲的将仓大郎一推,然后冲着一边的仓二梅叫道,随手一扯宽大的雨篷,将大车和那车下的米袋给盖的严严实实的。

李月姐不由的仔细的扫了眼那大车。

“嗯。”仓二梅连忙小跑过来,用劲的扯着仓大郎进屋。

“我说仓家嫂子,你家老大这是生病了吧?咋能这么吃生米呢?”一边姚娘子赶着猪边好奇的打听着。

“没的事,他就这好玩的性子,一天没个正形的。”仓婆娘站在大车前硬着嘴道,只是那眼神落在李月姐和李月娇身上时,那眼中的恨意就更明显了。

这恨意让人想忽视都难,李月姐心中更是下决心,一定要小心这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