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墨易两次下狱,她虽然急,但都不是太怕,为什么?因着是在牢里,总有个使劲的地方,可偏偏这回这次,这些个管事什么的那手比衙里的人还黑,墨易若是得罪了他们,直接绑了投运河里都没处申冤去。

“别急,我去打听。”一边郑典丢了劈柴的斧头,沉着声道,转身就要出门,却被李月姐一把扯住:“我跟你一起去。”李月姐道。

郑典抓了抓头,看着李月姐那坚决的表情,知道这李月姐决定的事情是推托不掉的,便点点头:“那走吧。”

李月姐便叮嘱年兰儿在家里等着,又叮嘱月娥月娇几个,这才跟着郑典一起匆匆的出门。

狡兔三窟,曹英在通州有三处落脚点,明的一处,便是漕司衙门里,暗的一处是丰原典当行,当然这典当行虽说是暗的,但大多数有路子的人还都是知道的,但还有一处,便是水坊街东头的一处独门独院的宅子,却是几乎无人知道的,因为这处是三王爷来通州时的落脚点,而郑典是有一次跟着二爷来通州时听二爷说起过,所有心里清楚。

出得桂花巷,郑典又叫了一辆马车,直奔水井坊,在水井坊的坊口处下了车,两人又一路直奔东首。

到得那门口,李月姐不由的有些紧张的握紧拳头,郑典也绷着一张脸上前拍门。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探出曹英的大半个脑袋:“哈,我就知道,这处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郑六郎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兄友弟恭

“曹管事,你把李墨易怎么了?”郑典哪里理曹英的话进门就质问着。

“我说你个郑六郎,平日不登三宝殿,合着这一来就问我要人哪,那李墨易是你家姻亲,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哪,我能把他怎么着?我这不请他来喝酒嘛。”那曹英这会儿撞天的叫起屈来。

李月姐在边上听得也是一愣,她明明听年兰儿说自家墨易是叫这曹管事绑了的,怎么这回儿又喝起酒来了,可看那曹英的样子,不象是说假话。

“废话少说,我要见他。”郑典直接道,他就是不让人有回避的机会。

“跟我来吧。”那曹英道,便当先领路。

李月姐和郑典一路跟着那他进得宅子,果然的,还在园子里,就远远的看到那堂上摆着一桌酒席,墨易同另外一个穿着锦跑的中年汉子坐在一起,这中年人李月姐倒也见过,正是曾害过年把头的那个盐商,李月姐记得他应该算是太子的人啊,只是不知为何这又跟曹英搅在了一起。

李月姐这里奇怪着太子的人怎么又跟三王爷纠缠到了一起,她又哪里知道,太子已经悄悄的被废了,而这盐商如果不投靠三王爷,那就只有等着被三王爷灭了的份了。

此时,墨易正跟那盐商边吃酒还边有说有笑的。并没有李月姐之前想象的那种被打的半死的情形。

李月姐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却又皱了眉头这墨易搞什么鬼?既是没事,怎么不早先让人给家里送个信,也好过现在这般让人担心。

“大姐,郑六哥,你们来了?”远远的,墨易看到李月姐和郑典进来,连忙放下筷子迎了出来。

“好小子,我和你姐担心的要死,你居然在这里花天酒地。”郑典看着他这情形便重重的在墨易的肩上锤了一记,脸也沉着。

李月姐也人低声的问:“二弟,没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是曹管事看得起,请我喝酒呢。”墨易说着,便冲着自家大姐使了个眼色,示意回家再说。

这时,那曹管事又让人上了杯盘碗筷,招呼着郑典,一边那那王盐商更是让出主客的位置拉了郑典坐下。早有俏丽的丫头斟上酒。

这时,一个三十许的妇人从后堂出来,却是曹管事的浑家叶氏,她一过来,就热情的招呼着李月姐进后堂中,后堂上,瓜果点心齐备着,那叶氏招呼着李月姐坐下后,就拉呱着家常,只是李月姐一肚子的疑问哪有心思跟她拉呱,只是听着那叶氏怎么说怎么着,却竖着耳边听外间的谈话。

外间三人吃多了酒谈话声是一阵高过一阵,李月姐听了大多时候都是在说年家船帮的事情,曹管事更是把运河一路坝闸的关系跟自家二弟说着,而二弟更是口口的说不负托付,显然的,自家二弟是答应了接手年家船帮的事情。

李月姐也不清楚墨易倒底什么心思,使不得回来再细细问过,此时外间厅上的话题又岔开了却是郑典感谢曹英在入籍之事上所帮的

“来来来,一回生二回熟先干一杯。”那曹英兴致很高,随后滋溜一声显然是干尽了杯中的酒,又道:“六郎你就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再说了,要感谢,你还是感谢我家三王爷吧。”

“哦,没想到此事居然还惊动了三王爷?”郑典抢着眉,心里却是一阵的腹诽,这曹管事太扯了,三王爷那什么样的人物,会管他们这入籍的事情?

那曹英也是成了精的人物,自然能看清郑典的心思,便道:“三王爷哪晓的这事啊?只不过是七王爷离开时曾托三王爷对你们郑家照拂一点,我家王爷就把事情交给我办了,本来我想着直接在衙门里帮你们入籍的,可你们柳洼人牵涉到殴打钦差之事,我一个管事没那么大的能量,倒是通州卫所这边,正好有一个同年,所以这也是赶巧了。”

“那多谢三爷和七爷了。”郑典站了起来,朝着京城的方向行了

李月姐在后堂听到这些话,那心里松了口气,她是听郑典说过的,七王爷跟二王爷那关系是极亲近的,可以说七王爷发话也就代表着二王爷发话,这也就说明了二爷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怪罪郑典。

说实话,对于郑典能不能当官,李月姐是真没太在意的,但是郑家因为郑典受了太大的损失,可以说郑家就指望着郑典光宗耀祖的,而今郑典因为她私下的举动反被二王爷冷落,因此这段时间,她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的,只是这些却不好说出口。

不一会儿,外间人酒足饭饱,李月姐也趁机跟那叶氏告辞,那曹管事一路将三人送出门,这才打着酒嗝回到里屋。

叶氏迎了出来,娜冲着他没好气的道:“你也真是的,什么阿猫阿狗的人都家里提揽,连着我也差使上了,那李月姐什么个东西?一个村妇,也值得我殷勤招呼?”

“女人哪,头发长见识短,李月姐是个村妇,可她那未婚夫郑六郎可不是一般的人哪。”曹英道。

“郑六郎怎么了?郑家现在都没落了,早就不负柳洼的辉煌了。”那叶氏道。

“你知道个啥?若真是这样,我何至于这般跑跑颠颠的,我告诉你,郑六郎现在是要么不飞,一飞就要冲天的,你要知道,虽然是七王爷跟三王爷开口,但实则就等于是二王爷跟三王爷开这口,二王爷什么人,那是冷面冷皮冷心的刻薄人物,他居然为了郑典这么个小子让七爷跟我们三王爷开了口,那就说明,他心里对这个郑六郎十分的看重,之所以现在不用他,一是因为没有好的位置,毕竟郑典那样的人,又不是科举出身,想找一个比较好的关键位置很难,再说了,时机又不对,如今正是太子被废的时候,皇上因为太子被废的事情心情一直不好,而太子被废郑典在这里面可是出了不少力的,若是这时候重用郑六郎,那岂不是给皇帝添堵,二王爷不会这么傻,所以他在等待时机,而咱们趁这个时机跟他拉拉关系正得其时啊,更何况,前段时,在三王府里传出消息,皇上给每一位皇子王孙都送了四个字,兄友弟恭,这说明他对目前皇子之前的争斗很不高兴了,这也是三王爷叮嘱我帮忙的原因。”曹英拉拉杂杂的一堆,倒也是道尽了皇家的密辛。

总之,因为这兄友弟恭四个字,皇家的子弟们如今空间的友好,当然是真是假没有人真傻的去追根问底。

“这么说,这个郑六郎以后前程不得了?”那叶氏挑着眉道。

“那是自然,外人不晓得,都道他郑家落败了,却不知人家是肉包子,里面包着馅呢。”曹英道。

“便是这郑六郎前程了得,但那李月姐未必有个好下场,我之前打听了,那李月姐比郑典大三岁呢,今年都二十了,哪家二十岁的姑娘还没嫁人啊,背后早不知招了多少的闲话了,那郑典如今才十七,若是以后再摊个前程,那可是少年新贵,到时,这漕上,各仓里,多少二八少女家的家主婆盯着,我看这李月姐指不定没上堂就要下堂,到时,我今儿个这一翻殷勤就白瞎了。”那叶氏嗤着鼻道。

“不可能,他们这门亲事可是郑老太定下来的,更何况郑老太死的时候,这郑六郎不在家里,是这李姑娘帮他尽的孝的,便是朝廷都有明文的律法规定,妻为夫尽孝道的不得休。”那曹英道。

“嘿,这可不一定,你们男人那都不是好东西。”那叶氏说着,便扭着腰进了后堂,心里还在琢磨着,可惜她膝下无女,只得看看家里有哪个侄女或外甥女合适的,想办法撮合撮合。

而那曹英之前吃酒吃的面红耳赤的,这会儿看着浑家那扭着腰的身段,只觉浑身一阵燥热,快走两步,便抄起了叶氏的腰,然后往那房里钻,却羞红了边上两个丫头的脸。

“啐,这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一个丫头低低的啐了口。

李月姐自不知叶氏狗拿耗子的关心着她跟郑典的事情,这会儿正同墨易并着郑典一路回桂花巷,而墨易对于为什么答应了曹管事接手年家船帮的事情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识实务者为俊杰。

只是李月姐心里清楚,自家二弟外表木讷,性子却极为坚持,不是那种识实务者为俊杰的人,他这般做定然有他的主意,就如同最早的时候,他为了拼条路子给自家姐妹当靠山,就拼死向二王爷献坝闸图一样。

而郑典也不是个蠢人,自是明白墨易有些话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说,于是到桂花巷口的菜市,就告辞了,临走前又不免跟李月姐口花花:“马上要开漕,咱去给咱们挣家当去,到时才好八抬大轿的抬你进门。

李月姐自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却也明白郑典其实是借着这个跟她道别了,卫所的漕船马上要放空南下运漕粮去了,于是,自也是叮嘱一番,郑典这次回来,家里几房叔伯婶娘对他的怨言不少,便着郑家四房几个兄弟跟他也都有些见外,李月姐知道郑典并不好受,只是这些他不说,她也不好折穿,便只得在生活上多关心他一点。

第一百七十三 为了嫁妆

目送着郑典离开,李月姐和自家二弟才肩并肩的往家里回,进了巷子里,远远的就听得郑屠娘子在那里吆喝:“收猪了,谁家有猪啊?绝对高价收。”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多少价收?”这时边上一户人家的门开了,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问。

郑屠娘子见到有人问训,连忙欢欢喜喜的报了个猪价,李月姐听着,那价比在柳洼时收的可高不少,那户人家显然有些动心了,正要招呼郑屠娘子进屋看猪,没成想对门一个卖针头钱脑的老婆子咋巴着嘴道:“我说王娘子,你家的猪一向可都是那胡屠夫收的,你家的猪多少重他估计比你还清楚呢,你这回要是卖给了别人,小心他带着他那帮子闲汉来找你家麻烦。”

那王娘子一听,立刻脸色一变,那脑袋就缩回门时在,门嘣的一声就关上了。

郑屠娘子站在外边,那脸一阵青白,狠狠的剜了那说话的老婆子一眼。

“这位嫂子你别瞪我,你收了猪倒是不关你的事了,那胡屠夫来的时候那王娘子一家要倒霉,便是我们这些邻里也要跟着遭殃的,这谁个能不为自己想想呢。”那老婆子撇撇嘴道。

她这一番话,说的郑屠娘子没一丝脾气。

“郑二婶子好。”李月姐看郑屠娘子那一脸悻悻便出声打了个招呼。

“我好个屁。”郑屠娘子正没好气呢,也没听清谁跟她打招呼就呛了回去。

李月姐翻了翻白眼,也懒的理她,反正她的礼数尽到了就成。于是便同墨易继续往家里走。

“月姐儿,等等。”没成想,那郑屠娘子反应过来,拉着李月姐。

“二婶子,有事儿?”李月姐好言的问,虽然之前跟她打招呼,没得个没个好脸色。但谁让她是郑典的二婶呢,李月姐自不好跟她记较这些。

“没事就不能叫你啊,你可是大忙人,到了通州,也没去我家里走动走动。”郑屠娘子带着怪罪的口气道。

“二婶子你可误会了,倒不是我不去。实在是前段时间我家墨风得了时疫,我哪里敢四处走动,若是传染给了别人那岂不是害了人吗?你问问这邻里,那些日子里,我便是自家大门不出。一应柴米油盐的物事都是我家阿爷帮着采买放在门口的。”李月姐道。

听着李月姐这般说,边上几个看闲话的嫂娘们还应景的点点头,是滴是滴。

“行了。我就是说说,你还较真了。”郑屠娘子再得个没趣,便挥挥手,随后那眼珠子一转才说到正题:“月姐儿,我记得在柳洼的时候,你家的猪和鸡养的挺好的,怎么样,咱们合伙。弄个场子养些猪。”郑屠娘子道,最后又咬着牙一脸恨恨的道:“我就不信了,买不到猪我就自个儿养。更能多赚一点。”

李月姐一阵没好气:“二婶子,我家哪有那个人力物力养猪啊,再说了。还有个豆腐生意要做,一天起早贪黑的,已经够累的了,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也是,是我气糊涂了。”郑二婶子拍了拍脑袋,李家几个葱花水嫩似的姑娘,让她们跟她一起养猪,也亏自己想的起来。

“行了,我再跑跑,看看别处有没有猪,这买不到猪,家里原先在京里的老主顾都跑光了,再这么下去,我一家老小就真是要喝西北风了,这日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郑屠娘子说着,又风风火火的往后街去了。

“郑家二婶子不容易啊,也是做阿奶的人了,还这么奔忙。”墨易叹口气道。

“为了生计,谁不奔忙,柳洼一场水患,如今是富的变穷,穷的就更穷了。”李月姐道。

墨易点点头,生计之艰难,在柳洼,怕是他们姐弟体会最深了,想着,姐弟俩便进了家。年兰儿已经离开了。

李月姐问了一下月娥才知道,自己离开后,年兰儿也走了,去找人想办法去了。

正说着,门又被推开,却是年把头和年娘子还着年兰儿来了。这年家人又去打听,那曹家的人才跟他们说墨易已经回家了,于是年家三口才又急慌慌的赶来。

这年娘子可是好不容易才怀孕的人,平日里都是躺在床上养着,如何能让她奔波,李月姐连忙扶着年娘子坐下:“婶子你别急,没多大的事儿,害得你跑了来,你现在身子可得要注意。”

“我能不来吗,我家这当家的就是个混球,尽干一些没脑子的事情,我这里给你们道赚了。”年娘子说着,就起来行礼,吓的李月姐和李墨易连忙把她扶住,不管怎么说,这位也是长辈了,哪能让她行礼啊,何况她还有着身子。

李月姐心里也明白,年娘子这么着其实也是在为年兰儿着想,她是怕若是李家人因此事心中有了疙瘩的,那年兰儿过门,日子就不会顺畅了。

一翻推让,众人才又坐下,墨易说了已经答应接手年家船帮的事情:“反正我就老老实实做事,挣点跑船的辛苦钱,其他的全让曹管家去弄,后面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我不去参和。”

“嗯,是该这样,从明日起,你就跟着我,我带着把通州的关系都跑跑,这通州是龙蛇混杂呀,漕,仓,坝等等,一点关系没处理好,他们就能为难的你恨不得叫爷爷。”一边年把头道。

“嗯,好的,就麻烦年叔了。”

“跟我还客气啥,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年把头道,前段时间,李家就跟年家说好,十一月初八,给李墨易和年兰儿完婚。

随后年把头便跟墨易在一边唠叨,年兰儿则跑去跟月娥月娇嘀咕去了,年娘子拉着李月姐到了屋里,自也是说一些兰儿进门,若有不是,让李月姐多担待一点的客气话。

“这话自不用婶子说,兰儿是挺能干挺好的一个姑娘,不过,她嫁到我们家却是要吃苦了,墨易是家里的长男,兰儿入门以后就是长媳了,墨风和月宝儿还小,他们的今后这做兄嫂的得挑起来,便是我和月娥月娇就算是嫁了人了,那能不能在夫家挺直腰杆,也得靠墨易和兰儿,所以兰儿的担子很重的,你可得好好跟她说说,遇事要扛的住,不能乱,也不能弱,否则,到时候她会吃苦的。”李月姐道。她这话其实是针对这次墨易之事,兰儿的表现让她有些失望,完全是一副扛不住事的样子啊。

“我知道,这丫头这几年给我养娇了,回去我好好教教她,墨易马上要跑船了,我干脆就让我当家的放手,把船帮的一些内务将给她打理,好好磨磨她。”年娘子多精明的一个人,自然能听出李月姐言下之意。

一番话后,年家三个留下来吃饭,李月姐又让月宝儿去把阿爷阿奶二叔二婶他们请过来一起吃顿便饭,自然也要商量一下成亲的程序。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只不过二婶没来,二叔说是二婶在家里带小囡儿,不过,看自家二叔那有些悻悻的神色,李月姐哪还不清楚,二婶根本就是不愿意来,李月姐自不好多说。

一顿饭后,各自散去,晚间,诸事忙完,李月姐才细细的问墨易接手年家船帮的事情。

“我是自愿的,不是曹管家他们逼我,反正年家是我岳家,有些事情完全撇清是不可能的,既然这样了,那我何必跟自个儿过不去,我得给大姐和妹子们挣嫁妆哪,年家船帮每年得利不少呢,谁跟钱过不去啊,就象年大叔说的那样,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我。”墨易嘿嘿和道,这是他的心声,想想今天郑二婶子为了找猪受多少气,生计艰难哪,他不能再把什么事都丢给大姐啊。

其实在年家,他就想答应了,之所以最后却惹怒曹英被他绑走却是有一些小心计的,他当初在柳洼,倒底也是得过二王爷提携的,再加上郑典的事情,那在外人眼里,他也算是跟二王爷沾边的一派,如果没一点别扭的就接过年家船帮的事情,那总有些说不过去,而他故意惹怒曹英,被绑走,到最后答应,也算是给自己找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威武不能屈那是大丈夫,不是他这等小人物。

听得墨易这么说,李月姐倒是放了些心了,只要不是被逼就好,帮谁做事不是做啊。倒是这小子,现在心心念念的想给她们挣嫁妆了,李月姐倒是觉得心暖暖的。

“对了,你如今接手了年家船帮的事情,那运丁的丁役怎么办?”李月姐皱着眉头问,既然已经在卫所入了籍,那这个是跑不掉的。

“这没事,到时候我花几个钱请别人帮我股丁役就成,别人还巴不得了。”墨易道。

李月姐不由一拍脑门,虽然一般来说,运丁免不了要受丁头的盘剥,但运丁可以借船夹带,丁头多少也会分点好处给大家,再加上地方上,为了能让漕粮顺利上船,地方上的人免不了也要给点好处,所以,运丁有时候还是很有油水的,这一般的人或许不在意,但各处闲汉却是巴不得的。

………

第一百七十四章 猪啊

晚上,李月姐睡在床上,想着未来,却突然的想到,家里这豆腐生意怕是做不下去了,当然,不是生意不行,而是没那个人力啊,墨易如今接了船帮的事情,显然再也顾不上豆腐档了,至于年兰儿,年娘子也说过了,要将船帮的一摊子内务事交给她,那么她也显然没有弄这豆腐,而月娥出嫁后就要跟着宣周送灵回乡,于是家里就剩和月娇了,而她如今这个岁数还没嫁人,那左邻右舍的早就是风言风语的了,还有月娇,还没有许婆家,不能老这么让她抛头露面,通州不比柳洼,柳洼倒底只是个乡下,大家都熟识,知根知底的,没谁会太在意,可这通州,尤其是近年来,随着南来北往的商客,那风气便渐受江淮大户的影响,这女儿家的规矩是越来越重了。

“嗯,或许郑二婶子的提议也是一个不的路子。”李月姐不由的琢磨了起来,如今整个柳洼的人都入了卫所的籍,也分了屯田,当然,说是屯田,其实全是荒地,让大家自个去开的。

她想着倒不如留下几块荒地用来养猪和养鸡,想到这里,李月姐便睡不着了,点了油灯起来,翻看田阿婆留下的那本田氏农经,当年,田家可就是凭着这本书成为淮安最大的农商的,李月姐翻看着书册,在养殖方面,这部农经里讲的了许多立体养殖的方式,比如养猪,用猪粪养蛆,然后将蛆制成粉扮着豆饼或豆渣,便可做为鸡和猪的饲料,这样,鸡和猪都不容易生病,而且长的还快,另外,还有,坝内水上养鹅鸭,水下养鱼虾,水中养浮萍,坝上可以养猪和鸡,算是共生共长。

如此种种,总之是各方都得到最大的利用。

越看李月姐就越心动,这猪鸡鱼这些要是养的好,那比做豆腐来钱多了,至于做豆腐这一摊子,她可以交给阿奶和二叔他们,当年在柳洼的时候,二婶对这做豆腐的手艺可眼红的很,只是那时候自家生计艰难,二婶一家日子可舒坦的很,自不用拉着他们一起,而如今,一场水灾,一场大病,再加上安家,二叔一家那生计还不如这边了,这豆腐活计到是做得,到时候,只要配好盐卤交给二叔他们就行,毕竟,对于做豆腐农家哪有不会的?

不过有一点也要注意,通州不比柳洼,柳洼那小地方,生意再好,也就那么点人,收益有限,不会让人眼红,可在通州有十几万人,再小本的生意,那因为人多,利益都大,更何况她家这白玉豆腐不管从口味还是卖相都招人的很,便是她们之前在这里开了豆腐档,因着天天生意兴隆,已经惹人眼红了,若不是之前墨风得了时疫,豆腐生意受挫,如今指不得已经有人使坏了,所以如果把豆腐生意交给二叔,这点也不得不防。

而说到底,自家这白玉豆腐最关键的便是那密制盐卤,因此,李月姐想着,她倒不如卖盐卤,到时大家都一样,也就没眼红了,而她只消在卤香干的时候教给自家二叔一些密制的卤料,这样便是二叔生意好一点,也不会惹人眼红了。

而反,她可以跟卖豆腐的约定,凡是在她这里买盐卤的,那豆腐渣就得卖给她,这样,她就又能用豆渣养猪,这样此猪饲料的问题也解决了。

如此,李月姐想了一个晚了,觉也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大早醒来,脑袋有千斤重,洗了一把冷水脸才清醒。然后又开始日复日的磨豆子做豆腐,虽然已有了收摊的打算,但猪和鸡没养起来前,还得做,这可是生计的来源。

卯时正,热腾腾的新鲜豆腐上架,李月姐才吃好早点,叮嘱月娇和月娥看着摊子,她转身去了二叔家里。

“你是说,你打算教我们做白玉豆腐?”方氏自李月姐进门,便一直冷冷的,这会儿却是惊讶的插嘴,在她看来,李月姐这鬼丫头是个精鬼,又自私凉薄的很,那豆腐可是西屋一家立身之本,会这么好心的教给她?

“那你们呢?”一边李婆子也问。

“墨易接手了年家船帮,这豆腐档的事情是顾不上了,月娥年底也要嫁人了,墨风还有京城养病,家里就剩我和月娇,实在有心无力。”李月姐道。

“哦,原来是顾不上了…”方氏拖着长长的音,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李月姐只当没听见,跟这二婶她是没法了计较了,又继续道卫所里分了屯田,我打算去开几亩种种,另外留几亩荒地养猪和养鸡,阿奶你们过不?”李月姐又问。

“那再看吧,如果你二叔做豆腐卖豆腐的话,那就不方便了。”李婆子皱着眉道。

“那也是。”李月姐点点头,又道那等二叔,让他有空去我那里,我好教他。”李二一早就去卫所那边办入籍的事情了。

“嗯。”李婆子点头。

这时方氏又拿了扫把扫来扫去的,这明摆是赶人了。

“大姨…”就在这时,小囡儿跟小炮弹似的冲了,到了李月姐跟着,差点就跌倒了,小荣喜跟在后面笑嘻嘻的。

“这走路还没走稳呢,就想跑。”李月姐抱起她,笑骂道。不过,一看小囡儿,李月姐就有些皱眉头了,身上衣服脏兮兮的,好几处破了也没有缝,头发虽然梳了,但两只小丫髻,一高一底,有些乱,李月姐估计着是小荣喜帮着打理的。

“去去去,乱跑,荣喜带她回屋。”方氏熊着小囡儿。荣喜牵着小囡儿回屋,小囡儿扭着身体,一个劲的看着李月姐,扁着嘴巴,李月姐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儿,看着小囡儿硬被拉回屋,却是话也不好说,自家二婶不喜小囡儿,也不爱搭理,如果为小囡儿,那更会惹得自家二婶牵怒小囡儿。

只得道别一声,默默的离开,便是李婆子也皱着眉头,叹气,便是她有些话也不好说。

李月姐有些不是滋味的出了自家二婶家,随后便转过一条巷子,朝码头去,郑家二婶子的肉案就摆在码头边。

“走,胡屠,居然敢抢我的生意,咱们掀翻他的摊子去。”正走了,边上一帮子七八个汉子,满脸凶悍的朝着前面走去,为首的是一个嘴角长痣的四十许汉子,个头不高,却墩实墩实的,两只豹眼,天生就是一股子凶相了。

胡屠?昨儿个,郑二婶子去他们那边收猪时,那隔壁卖针头钱脑的婆子不就是提了胡屠的名字吗?同行是冤家,赶情着,这些人是冲着郑屠家去的?

想着,李月姐便加快了脚步。李月姐紧赶慢赶的,那脚程到底比不过汉子们,等她到得郑二婶子家的肉案时,那处已经开打了,开玩笑郑家在柳洼那一向也是横行的主儿,郑屠一把剔骨刀在手,横在自家肉案前,边上,郑铁犁,郑铁汉,郑铁柱,再加上最小的郑铁水,郑家四也都不是怯懦的主儿,这会儿,手上不是板砖,就是木棍,便是郑二婶子也抓了一根大骨头在手上。

“回事,回事啊?”就在这时,几个公差甩着链子锁。这也太巧了。

“差爷,这郑屠坏规矩,抢了我定好的猪,咱们通州人居然叫外地人给欺上了头,我们能不争口气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那胡屠抖着面皮道。

“哦,真有这事儿?”那为首的差爷阴阳怪气的道。

“是的,那是我家的猪,我跟他们说了这猪是胡屠定好的,可他们硬抢了走,我也实在拦不了啊。”一边随着胡屠夫一伙的一个婆子嘀咕的道,眼神直闪烁,李月姐不用猜都,定然是这婆子对郑家开的价动心了,就卖给了郑家,结果胡屠夫找上门,她又怕了,这会儿便反水。

“如此,你们还有话说,既是胡屠夫的猪,那胡屠夫你就把猪抬走。”那差爷道。

“好咧,差爷英明。”那胡屠夫拍了拍马屁,然后招呼着几个抬猪。

“胡说,她胡说,明明是她自愿卖猪的。”一边郑二娘子气的大叫。郑家几个小子也拦着。

“,想造反哪,抬走,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有那胆儿。”那差爷横着眼道,手上的链子锁直甩着。

郑屠父子五人那个气啊,何曾吃过这等的亏,便想不顾一切的上前。

“让他们抬。”就在这时,一声冷冷的声音传来,却是郑大伯了,他永远是一张死人脸皮,又瘦削,任人看了都心低冒寒气。他边上跟着郑典。

郑大,那在通州是闯出万儿来的,几个差爷还真不敢太过份,不过好在,胡屠夫做事周全,占着理儿,于是便冲着郑大拱拱手万事都有规矩,不是我们不给面子,实在是你家人破坏规矩在先。”

这时一边胡屠夫带着人搬了搬了肉案上的肉就走了,几个差爷说完,也拱手离开。

“大哥,就这么让人欺到头上?”郑屠气哼哼的看着他们离去,瓮声瓮气的吼。

“二伯,马上要开漕了,我和大伯还有大哥,二哥,四哥,七弟,都要跑船,家里没人,这时候不是置气的时候,忍一时之气,以后走着瞧呗。”边上郑典也沉着脸道。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绿油油的帽子

郑典嘴里的大哥二哥四哥七弟分别就是指郑屠家的郑铁梨,郑铁汉,郑四一房的郑圭和郑癸。至于郑大家的郑铁牛,在郑家排行老三,他得坐阵京城,郑大现在运的是白粮,这方方面面的一些关节也是需要跑的。

“郑大伯,郑二伯,郑二婶子…”这时李月姐让前打着招呼。

“月姐儿来了。”郑大这时松了松脸皮。

“嗯,我找郑二婶子有点事情。”李月姐回道,此时,一边那郑屠家的四个却拿着拳头锤着郑典,一副看乐子的表情,郑典跟李月姐平日倒是熟的很,本没什么在意的,可这会儿叫几个兄弟给鼓捣着,那脸皮有些挂不住,嘿嘿的抓了抓脑袋,冲着郑大和郑二说了句:“我回屋了,明天就要出发了,我得准备一下。”

“去吧。”郑大挥了挥手,知道这六郎有些不好意思了。

“六郎,这个给你。”李月姐顺手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有两件短褂,这天已经热了,又是跑船,短褂是少不掉的,郑老太在临死前是当着郑家全家人的面郑重的将郑典托付给李月姐的,因此,李月姐便没那么多的避讳。

“嗯。”郑典接过布包,脸皮反而因为几个兄弟的取笑绷着,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那铁汉几个就搭着他的肩:“啧啧,还是六郎有福气啊。”边取笑着,一帮人便渐渐远去。

“月姐儿别再意,几个臭小子,都浑的很。”郑大道,然后示意了一下郑二,两人便打算到一边去商量事情去了。

“老大,当家的,那些个该死的挨千刀的,抢了猪那就该退银子,这银子就这么算了?”郑屠娘子这会儿一张脸还是气的青白。还瞪着胡屠等人离去的方向,收一头猪可要不少银子呢。

“吵什么吵,总有一天,他们会亲自把银子送上门求着你收的。”郑大阴着脸皮道,说实话,这点银子他还没看在眼里。主要是瘪着一口气,这账以后有的是时间算。

随后便拉着郑二进了屋。

“失心疯了吧,人家即抢了银子,哪还会亲自送上门求着我收?那不是自个儿打脸吗?有这样的傻子吗?”郑二婶子不敢冲着李月说,便冲着李月姐皱头眉头嘀咕着。

“二婶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以后谁知道会怎么样呢。大伯这么说兴许有他的理。”李月姐道,却是明白郑大伯的意思。而郑家的宝就押在郑典身上,如果二王爷他们若真的是不管郑典,那又何须给他弄一个登仕郎的虚衔,而郑典为二王爷做了这么多,二王爷就算是个刻薄的人,他也不可能这般寒了为他做事的人的心,所以郑典总归是要起来的。

到那时。该怕的人便是那胡屠户了,他哪能不亲自把这银钱送上门呢?

“哎呀,这些个男人神叨叨的。我懒的管,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这时郑二婶子问。

“我是来跟二婶子说养猪的事情。”李月姐道。

“养猪?养猪好啊。你真打算了,那太好了呀,只要这猪养起来我就不用受制于人了。”李月姐还没说个就里,郑二婶子已经都打算好了。

李月姐不由的哭笑不得:“二婶子,我就一个人,你们这边大多都跑船,还有码头上的脚夫行,如此,怕也顾不上养猪啊,这猪养少了起不到作用,养多了,却没人力。”

“怕什么,没人力请人啊。”郑屠娘子理所当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