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这荷包上的图案猜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荷包上绣的是五样松,是临清东郊的一株名松,但外地人应该不知道,我以前做游医的时候在临清呆过,知道这株松树,能用这个做绣花图案的,应该是临清本地人,当然,也有可能这小子这荷包是临清人送给他的。”许郎中指着那荷包。

看着这荷包,李月姐也拧了眉,她关注的不是那松,而是绣法,若是她没看错的话,这荷包上松树的绣法很象是出自月娥之手,更重要的是月娥现在在临清,难道这孩子跟月娥有什么关系?如果这样,他为什么又差点淹死在通州。

“如今再怎么办哪?”见问不出什么,月娇指了指埋着头不理人的小子。

“这样吧,我把他带回去,正好跟王四娘家的小子做伴,等他缓过这一阵子来再细细问他。”李月姐道,这小子她先带回家里,等到郑家这边事了,她再写信去问月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各方云动

带着阿福回到县衙后堂,阿福就是那人被李月姐救了的小子,冬子见了他果然高兴的很,带着他到一边玩去了。

只是阿福显然有些怪生,坐在那里,任冬子怎么闹也不啃一声,真跟哑巴似的。看来,要想恢复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夫人,大舅爷来了,等你好一会儿了,见你一直没回来,便到前衙吏房那边去了,现在要不要去叫他过来?”王四娘过来道。

大舅爷指的就是李墨易,他如今还在整通惠河的工程,好在已是收尾阶段,在冰封期前可以结束。到前衙吏房肯定又是去工房查看过去的资料去了,李月姐便冲着王四娘道:“嗯,那让衙差去唤他过来,我下厨炒几盘小菜,跟他唠叨唠叨。”。

“嗯,我这就去通知。”王四娘说着,便下去叫人。

李月姐则便卷了袖子,欢喜的下厨房,准备亲手炒几样小菜,墨易这几年,不是跑船就是修河道,他们姐弟两个可有好些日子没唠叨唠叨家常了。

不一会儿,墨易就过来了,李月姐炒好小菜端上了桌,又特意拿出一壶新酿的葡萄酒。就姐弟两个吃着,也不要青蝉在一旁侍候。自在些。

“姐夫有信来了没?”墨易为自家大姐斟了一杯酒,然后也给自己斟满,敬了李月姐一杯问道。

“倒是隔几天就有一封信,全是发牢骚的,把淮安官场大大小小各官员,在信里全数落了个遍,不过看他信里的话,似乎淮安那些官员被他折腾的够呛。”李月姐一脸笑意的道。

“那是肯定的,姐夫做事不按牌理出牌,那边的官员怕是不太适应,再说了,他手上又有皇上御赐的玉牌。见官大一级呢,又有郑大伯和郑三哥的事情,他能让淮安那些官员好过才怪。”墨易道,他小时候也是跟郑典跑的小子之一,对郑典的脾性了解的很。

李月姐也叫墨易说乐了,然后又问了兰儿的近况。前段时间听月宝儿来报消息,说是兰儿有身子了,只是这段时间,正值郑家多事之秋,她也实在没顾得上问。

“挺好。刚三个月,前段时间反应厉害,这几天好象好一点了。”一说起这个。墨易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那就好。”李月姐心里也是欢喜的很,重生一世,别的且不说,自家弟妹们能有如今这样,她知足了。

又想起王四娘说墨易等自己很久了,便又问道:“对了,你今天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对,铁九郎回来了你知道吗?”墨易这才正色的道。

“哦?什么时候到的?他的漕粮运到了吗?”李月姐问。没听漕粮到码头的消息啊。但凡漕粮运达,那跟开漕一样都是喜庆的事情,要做足仪式的。

“漕粮没到呢。他定是将船交给手下押运,自己先回来的。”墨易道。

“呵,他倒是胆大。也不怕出事。”李月姐哼了一声,铁九郎这时巴巴的赶回来,其心思如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他的船已过临清了,从临清过来的河道还比较安全,再说了,铁当家的在亦是漕上的名角儿了,挂上他的旗子,一般没人找麻烦的,他自然放心了。”郑典道,他跑了两年的船,对河道上的关系知道的比较熟,虽然水匪各处都有,但一来,运漕是朝廷大事,一般的水匪不敢招惹,二来,对于各路水匪,如铁九郎这等人都事先拜好码头的,不是到了绝路上的水匪,更是不会对漕船下手,比如郑大这回,乱民不就是已经到了绝路上的人吗?

所以,从这方面说,也是郑大伯时运不济,正好赶上了这一趟。

“好,我晓得了,我会让郑家的人注意点。”李月姐道。

“郑家那几个能注意吗?我看他们只顾着内斗了吧?”墨易亦有些没好气的道,郑家人的根是原柳洼镇人,郑大在时,大家齐心,柳洼镇也一片和谐,可如今郑大突然的走了,郑家下面几兄弟各自拉扯人马,弄得柳洼镇人也纷乱了起来,都在私底下算计着跟谁最能得利,便是他这里,已经有好几拔的说客了,他腻歪的很。

想到这里,墨易又想起新屯最近的谣言,不由的坐直在身子冲着大姐道:“对了,新屯那边柳家人在传着,柳银翠肚子里还怀着郑大的孩子,那可是郑大的遗腹子,现在一些人都传着,该由那孩子来继承郑大的产业,柳家人也在拉着人马呢要出头呢,这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说这话的都是失心疯,柳家那也是痴心妄想,别说柳银翠那孩子来历还说不太清楚,便是那孩子是我大伯娘新生的娃子,这么小的娃子也不可能出来顶事,通州坛口那是属于郑家的,可不是郑大一房的,说倒底吧,这回若是铁牛不死,也不一定能撑得住场面,通州漕帮缺的不是继承人,而是能罩得住的人,而如今柳家就想靠个来历说不清道不明的娃子来入主漕帮,真当郑家是冤大头啊?”李月姐寒着一张脸道。

“这么说,郑家不认这孩子?可当初郑大可是当了全村人的面认了的,这怕是难以否认了。”墨易担心的道。

“可如今郑大伯已经走了,柳银翠当初又是极力否认的,这个中内里,谁能清楚,这说不清了呀,还怎么认?”李月姐反问,说实话,一开始,因着郑大的话,郑典让李月姐照应着点,那毕竟很有可能是郑家大房的唯一子嗣了,不能出了意外,大家暗里照应一下,为的是对大伯有个交待。

可随着大伯一死,形势就变了,漕帮是郑家的根,又岂容得别人乱伸手,便是郑大伯自己在临终时,对于柳银翠那腹中孩子,说的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不闻不问了,想来,当时,郑大伯或许就已经考虑到如今局面了。

“那倒是。”李墨易深以为然。

接下来姐弟两人又聊了一些问题,随后墨易便告辞离开了。

墨易走后,李月姐就在那暗自琢磨着,铁九郎到了,柳银翠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失踪了,还有一个不知会扮什么角色的周东礼,通州漕帮这场争权的大戏怕是要开演了。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李月姐正打算去郑家大宅的时候,青蝉来报说,亲家姑姑来了。

这亲家姑姑就是冯禄的姑姑,渠冯氏。李月姐连忙让青蝉把人请来,她换了衣服在门口迎着。

“冯姑姑快屋里坐。”因是亲家了,李月姐便一直称渠冯氏为冯姑姑。两人进屋厅内,青蝉端了茶水点心后退下,李月姐同渠冯氏两人互相闲聊了几句开场白,那渠冯氏才道:“你大伯他们的事情我听说了,节哀顺便,对了,郑大人南下催漕,情况还好吧?”

“这天遥路远的,哪里晓得,不过他每几天送回来的信里说,一切都还平稳。”李月姐道,一说起郑典,她就不得不担心。

“平稳就好,没事就是好事。”渠冯道。

“可不就是嘛。”李月姐点头。

“我听月娇说,有人在打郑家漕帮坛口的主意,我们冯家在通州也没什么亲人,说起来也就你们李氏一门姻亲了,我阿娘说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直说,我家当家的也说了,郑家的漕帮坛口,亦是属于卫所之下,有什么需要他出来作主的你也尽管开口。”渠冯氏道。

渠冯氏的话让李月姐眼前一亮,对于如今郑家面对的局面,昨儿个一个晚上,李月姐已经琢磨出一些道道了,但唯觉得还缺少一个助力,如今渠冯氏的话倒提醒了她,本来通州漕帮这边是属于漕司管,但因为铁九郎当初为难郑家,使得郑家以及柳洼人是在卫所落户的,帮里许多兄弟都是卫所的运丁,凭着这个,卫所这边说要作主那也是作得了主的。

“多谢冯姑姑,我记下了,若有需要一定开口。”李月姐道,卫所这边算得上是郑家的一个助力。只是渠冯氏这巴巴的赶来说这个,李月姐又是心思重的,那心里有点没底,这一点她还得跟大伯娘那边商量一下再说。

“那好,家里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有空来家里里。”渠冯氏起身告辞道。

“好的,冯姑姑慢走。”李月姐送着渠冯氏出门。

然后叫了青蝉直奔郑家大宅。

“老三媳妇儿,老六媳妇跟大嫂在屋里待了一个大晌午了,还没出来,她们说什么呢?”晌午,太阳正暖和着,深秋时节有一种肃杀,尤其郑家屋里还摆着柜材,总透着一股子阴气,郑屠娘子就站在院子的廊道处晒晒太阳,去去寒气,新屯的一些传言自也满不过郑家,郑屠娘子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没趣味的很,这会儿才四处晃当着。瞅着李月姐过来,本想拉着她说道说道,可李月姐进了郑大娘子的房间,一呆大半日的竟没有出来,不由的好奇的问。

“我不清楚,想来是六弟妹在宽慰我婆婆呢。”铁牛媳妇没什么精神头的道。

“那倒也是,让你婆婆要想开点。”郑屠娘子道,又抬头看着廊道尽头郑大娘子的房间,那门依然死死的关着。

直到夕阳西下,李月姐同郑大娘子才从屋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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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大伯娘

没有人知道这次李月姐同郑大娘子两个谈过什么,郑屠娘子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好几次也没从两人嘴里探出些东西来,最后也只得自己在那里疑神疑鬼的。

“喂,当家的,你说老六媳妇儿跟大嫂到底说了些什么呢,这几日我愣是没打听出一丝毫出来,大嫂可一向是个抹不开面子的人,以前我问她事情,便是那不好说的,只要多问几次,再不好说的事情都能让我掏出来,可这次还真不一样啊,有时我问急了,瞧她瞅过来的眼神,寒冒冒的,跟老太的眼神似的,真是奇了怪了?”夜里,郑屠娘子跟郑屠唠叨着。

“你老乱打听这些东西干什么呢,如今大房那边,两个寡妇,够难受的了,这以后的日子还不要琢磨琢磨呀,六郎南下时,定然让月姐儿照应着大嫂一点,月姐儿帮着参祥参祥也是正常,你非得去打听这些东西,那不是揭人伤疤吗,大嫂眼神能不寒冒冒吗?你这不是找不自在吗。你要真有那闲工夫啊,就劝劝铁梨铁汉两个,真不行,退一步算了,争来争去的,都是一家兄弟,别弄的太难看。”郑屠埋在被窝里嘟喃着,没精神头跟自家的婆娘唠叨,这些日子,因着大哥和三侄儿的丧事,他也着实累坏了,而在他看来,两个女人唠叨唠叨心里话,那不是很正常吗,自个儿这婆娘就是八卦的毛病,正事儿不管,尽扯些张长李短的。

“什么叫劝他们两个退一步,铁犁可是做大哥的,郑家三代的老大,该退让也是老四家的两个退让啊,你可别忘了啊,老大老二两个这几年跟着他大伯,许多铁牛镇不住的事情都是他们出头。老四家那两个有事儿的时候躲一边,没事儿了就出来讨乖卖巧的,凭啥让铁梨铁汉让,那样憋屈不?我告诉你,该争的就行争。”郑屠娘子气愤的道,老四家的小子全学了老四媳妇儿。算盘子打的精精的。

“争争争,都争吧,瞧最后争出个什么来?”郑屠烦燥的吼着,他是个粗人,也说不出个什么道道。他只是觉得如今这事情跟当年阿爹突然去逝时的情形很象。

当年阿爹去逝。全家的顶梁柱就没了,他们四兄弟几个又是年轻气盛,谁也不服谁。再叫人一挑唆,那更是看谁都不顺眼,差点就把家给整垮了,最后更是叫周家逼的差点没路走,后来是老太强硬的站了出来,用以命博命的方式,硬了堵了周家的大门,才逼的周家服软。如今这兄弟几个闹的,跟当年的情形一个模样啊,这让郑屠一阵说不出的烦燥。

郑屠娘子气的拿背后对着他。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不过,漕上的人总觉这风浪之下隐藏着什么要爆发似的。

便是柳洼新屯。这段时间人于人之间也少了以前那种坦诚,多了一丝防备,拉帮结派的现象更严重了。便是以姚家主婆这种纯农户人家也有些不安宁了。

“月姐儿,我今天是来找你告状的啊,你郑家那几个大兄弟越来越不象话了,争来争去的,弄的整个屯子里乌七八糟的,我前儿个两只大白芦花鸡都不知道叫谁给顺走了,以前屯子里从没有这样的事情,如今屯子里人心散了,便也乱了,这还不算,便是那想安生做事的人都不放过,我家大小子可是在家跟他爹学裁缝的,可如今倒好,也有人来拉他入伙,不入还不成,不入就是看不起郑家,要拉他去县衙打板子,我就奇了怪了,这是干什么,拉壮丁啊?县衙难不成已经姓郑了?”姚家主婆一早过来找李月姐,这话说的可是毫不容情。

“姚婶儿快屋里坐,喝杯茶,先消消气儿。”李月姐连忙接着她坐下,心里也冒火,姚家主婆跟郑家没啥大交情,但跟她关系不错,当初她最困难的时候,便是姚婶子伸的手帮的忙,便是以后,两家常来常往的,都亲热的很,别说这样的重话,便是往日谁要说她们一句不是的,姚家主婆都要站出来跟人理认一翻,如今说出这样的话,那显然是被郑家那几个兄弟给逼急了。

“姚婶儿,真对不住了,我这里说一句,你家大郎想干嘛干嘛,若是郑家那帮兄弟再来找你家大郎,你让他们来找我,我倒要看看这些人怎么跟我说?”听得姚家主婆的话,李月姐那个气啊,咬着牙冲着姚家主婆保证道,她心里明白,自周家倒了后,郑家是一帆风顺,郑典也是步步高升,这也助涨了郑家跋扈的气焰,一些欺压人的事情没少错,郑家要想走的更远,真必须要好好整整了。要不然,迟早要招祸,六郎也会被拖下水,这是李月姐绝对不原意看到的。

“那成,就这句话,我可就认准了你了啊,你如今可是官奶奶,可别嫌我烦。”姚家主婆道。

“姚婶儿,瞧你说的,你这不是打我脸嘛,我还想着没事去新屯那边找你唠嗑呢,你这样说我可没脸去了。”李月姐故作没好气的道。

“得得得,是婶儿说错了,就等着你去呢,我家的成衣铺又要开张啦,到时你可得捧场。”姚家主婆也笑着道。

“那是自然,我一准儿到。”李月姐笑呵呵的道。

随后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姚家主婆才告辞回家去了。

送姚家主婆出门后,李月姐便沉着脸去见了大伯娘,事儿不能再拖了,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第二天一大早,铁牛媳妇言氏带着两个家婆子一家一家的通知。

“二叔二婶儿,我娘让我通知你们,一会儿吃过早饭,到坛口那边会面呢,让几个兄弟都去。”铁牛媳妇儿言氏先到郑屠家通知。

“唉,三媳妇儿,你知道你娘找我们干什么吗?”郑屠娘子忙不叠的拉着言氏问。

“这娘没说,我也不清楚,娘只说有大事要商量,不过即是到坛口那边,想来定是跟漕上的事情有关吧?”言氏不确定的道。

“哦…是这事啊。”郑屠娘子拉长了音:“知道了,我们吃过早饭就过去。”

言氏点头离开,又去通知郑四家。

郑屠娘子回屋里跟郑屠和几个儿子一说,然后道:“看来,大嫂是想解决谁做大当家的事情了。”

现在郑家数这事最大。

“她一个女人能代表漕上决定吗?”郑屠表示怀疑。

“大伯娘毕竟是大伯的未亡人,应该是能说上话的,当然,决定还得看各自的实力。”一边铁犁道。一边铁汉点头。

“不管能不能说上话,反正一会儿到了坛口,大嫂若是支持铁梨他们,咱们就应,若是支持老四家的,咱们就不听。”郑屠娘子也打着如意算盘的道。

而另一边,郑四娘子也是如此打着如意算盘。

而李月姐早早的扶着大伯娘到了坛口的义气堂里。郑大伯娘坐在主位上,李月姐就站在一边,她今天就是给大伯娘撑场子的。

过了一会儿,郑二和郑四两房的人都来了,连两房最小的铁水和小郑才都没有落下。郑大伯娘只是挥了挥手,让郑二和郑四坐下,其他的全站在一边,然后话也没一句,继续等着,让郑家一帮人一头雾水,过了一会儿,留守在坛口里的几个长老管事陆续进来了。

郑大伯娘这才站了起来,朝着几人拱了拱手让他们坐下,那几个长老管事回了礼坐下。

“今天请大家过来是因为郑家的一点家务事,说起来郑家的家务事跟各位长老管事是不想干的,本不该麻烦各位过来,但郑家掌着坛口,这家务事便也就同坛口息息相关,所以,还是请各位长老管事的来作个见证。”郑大伯娘先是冲着那几个长老管事道。

“大嫂客气了。”几个长老管事又连忙起来还礼。然后坐下,心里也在琢磨郑大伯娘要做什么?

郑大是通州坛口的大当家,郑大伯娘便是所有漕上兄弟的大嫂子。

“郑家子弟不肖,自大当家走后,郑家兄弟相争,连累的漕上,屯子里的兄弟也互相争斗,弄的大家都不安稳,更有那对漕上兄弟逼迫的行为,这隐隐已经威胁到了坛口的安稳,再过九日,大当家的就要下葬了,坛口如此情形,郑家如此混乱,我想大当家的在泉下也不会安宁,所以,我想在大当家的下葬前,把事情处理好,让大当家的顺心平静的上路…”最后一句话郑大伯娘已乎是吼着声道。

听了郑大伯娘这一翻话,不管是郑氏子弟这边,还是坛口长老管事那边,一个个都动容了,纷纷道:“是我们让大当家的和失大嫂失望了…”

“失不失望且不说,这不关你们的事情,是我郑氏子弟不肖,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问题,我的意思是,既是争大当家,那就按漕上的规矩来,公平竞争,闯龙门阵,谁先闯过龙门阵,谁受的伤最轻,那谁就是大当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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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六章 破局

“大伯娘,这怎么行?”郑大伯娘话音刚落,铁犁铁汉郑圭等人就叫了起来,不错,闯龙门阵是选坛口帮主的方法之一,但这个闯龙门阵之法是面对全坛口上下的兄弟公开的,也就是说,这闯龙门阵一公布,只要是坛里的兄弟,谁要想当这个大当家的,都能上来拼一拼。

但是这大当家的位置原本是属于郑家的,本来,只要在郑这家决出人选,就可以接任大当家之位,跟坛口里别的兄弟是没有关系。

可如今大伯娘在坛口摆龙门阵,那就把大当家之位摆在了所有人面前,对所有的人是公平了,可这对郑氏兄弟却不公平了,本来是郑氏兄弟间的事情,两方相争,如今却成了全坛口的事情,谁知道会冒出多少个竟争对手出来,这让郑家的兄弟如何接受,这大伯娘不是吃里扒外了吗?

因此,一个个气愤的两眼通红。

一边那几个长老和管事也是面面厮觑,不明白郑大嫂子这整的是什么明堂,不错,这对坛口是公平了,但对郑家不公平,这大当家之位可是当年郑大当家拼死打出来了,如今却拿出来大家争,当然了如今坛口能争这位置的也没几个,除了郑氏兄弟,也就铁九郎那个二当家的。郑大嫂子这般做,等于给铁九郎争夺帮主大开方便之门。

铁九郎的凶悍那整个通州谁不知晓,郑家那几个兄弟虽然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但比起铁九郎那还是差一把火的。

这不是明摆着把大当家之位让给铁九郎吗?大嫂这不是傻了嘛,于是那几个长老和管事的也拱手道:“大嫂请三思。”

“大家的好意我领了,但我就问几个长老和管事,我能不能做这个决定?”郑大伯娘一脸平静的道。

“能,当然能。”那几个长老管事道。

“既然能,那我的意思就这样。”郑大娘子一锤定音。

“不行,我们不同意。”郑家几个兄弟这时难得的齐心了,叫嚣了起来。

“哈。你们现在知道不同意了,但早干什么去了?都是自家兄弟却争个红赤白脸的,好看哪,郑家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还把坛子里的兄弟,屯子里的子弟整的纷纷乱乱。如今屯子里整日的打架斗殴的,看看现在的新屯还是刚建时那新屯吗?我瞅着再这么下去,整个郑家就要被你们给分了,整垮了,于其那样。倒不如舍了坛口这边,还郑家一个安宁团结。”郑大伯娘第一次冲着郑家兄弟几个发火,那眼光寒冒冒的。竟让人不敢迎视。

李月姐此时站在大伯娘身边,冷眼看着郑家兄弟几个面红耳赤的,心下里也颇是气恼,这几个兄弟还在做着清秋大梦呢,真以为坛口别的兄弟能眼睁睁的看着郑家兄弟自己斗出个结果来,然后继续占着坛口大当家的位置吗?便是你不公开自己霸占着又如何,那铁九郎悄悄的回来了,却没有惊动别人。为的是什么,这些日子,他可是在秘密的窜通人。找着郑家的短处,准备下暗手对付郑家兄弟几个呢,做漕上这一行的。谁没点违法子的事情,真要被铁九郎拿捏了,郑家兄弟别说当大当家的,搞不好就被漕司找着借口,从坛口扫地出门,这还是轻的,若是重点,吃牢饭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六郎如今南下催漕,这事若办的好,自是有好处,可若是办砸了,说不定还得吃挂落呢,若是这兄弟几个犯了事,别说六郎帮不了他们,搞不好六郎也会被迁连。

也幸好当初,年家船帮出事,年家船帮好些人都并入了通州的漕帮坛口,有一部份人是跟着铁九郎的,墨易才知道铁九郎的行踪,李月姐才让人盯着铁九郎的一举一动,才知道铁九郎的所为,知道了铁九郎的打算。

李月姐也是因为看穿这个,才让大伯娘马上出面,干脆把大当家之争公开化,这样铁九郎有了争的渠道,也就不须的暗里下手了,毕竟郑家六郎还在官位上,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所以,郑大伯娘今日之举,看似做傻事,其实却是保郑家之法。

而此时,郑大娘子这番铿锵有力的话让郑家一干人傻眼,平日一向抹不开脸的大伯娘什么时候居然这般的强硬了,竟让人有一种不认识的感觉了。

“唉,大嫂你这…”郑屠娘子同郑四娘子阴着脸,而一边郑四悻悻的不知该说什么。

“行,大嫂,我支持你,我是个粗人不知道别的,就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郑屠这时却瓮声瓮气的道。

“多谢二叔。”郑大娘子冲着郑屠道,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她本不是强硬之人,今日也只是逼鸭子上架,正如六媳妇儿所说,郑家到了关键的时候,挺过去,郑家还是大家,挺不过去,郑家就会是一盘散沙,她是郑家当家长嫂,她不能让当家的失望,不能让天上的老太失望,所以她必须站出来,只是以她的性子,虽然外表装的挺硬,心里还是有些虚,而让她没有想一到的时,二叔居然这时候出面支持她,再加上老六媳妇儿,她那底气立刻就足了。

“你个死鬼。”一边郑屠娘子没好气的瞪着郑屠,反叫郑屠瞪了回来:“没见识的婆娘,你懂啥?”

“你…”郑屠娘子那个气啊,只是郑屠真发了火,她又有些怯了,只是侧脸生气。

而长老管事这边,既然郑家自己都同意,那他们还有什么说的,自也是同意的。

“闯龙门阵,这等热闹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铁九郎。”就在这时,一个男声哈哈大笑的进来,正是回来有几天的铁九郎。

“啊,二当家的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先通知我们去码头迎接?”一众长老和管事连忙起身道。

“刚到了,大当家出殡的日子快到了,我怎么也得来送他一程。”铁九郎一脸正色的道。

一众人自是在感叹万分,丢下漕粮,只身回通州来为大当家的送行,那可是担风险的。铁二当家的果然讲义气。

李月姐若不是之前就知道他回来,这会儿定也会以为铁九郎不顾风险来为郑大当家的送行,端是讲义气的很。只是这会儿嘛,只能是在心里冷哼。

“见过大嫂。”这时铁九郎又跟郑大伯娘行礼,还宽慰道:“大当家的英雄一世,这次又是为保漕粮丧命。死的轰轰烈烈,我等必会为大当家的报仇,还请大嫂节哀顺便。”铁九郎又道。

“多谢二当家的,未亡人拭目以待。”郑大娘子福了福道。

铁九郎抱拳还礼。

“二当家的,漕粮未到。你就为么冒冒失失的回来,若是漕粮在路上有失,你担当的起吗?”这时。郑铁犁发难的道。

“这点请铁犁兄弟放心,一路我都安排好的了,我手下的兄弟那也不是只吃干饭的,不会有什么事情。”铁九郎咧开嘴嘿嘿的道。随后又一转脸冲着郑大伯娘以及长老管事们道:“对了,我之前在外面听到闯龙门阵的事情,很感兴趣啊,大家说说章程呗。”

“这是我郑家兄弟的事情,二当家的要插一脚。不好吧!!!”此时,郑圭在一边凉凉的道。

“嘿嘿,若是你们郑家关起门来。在郑家大院解决,那自是于铁某人无关,只是…”铁九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扫视了一眼众人,才又接着道:“只是如今既是在漕帮坛口,又是闯龙门阵,坛口的堆规矩,那是能者居之,我铁九郎自然要当仁不让了,各位认为呢?”铁九郎又反问着。

“哼,哼。”屋里同时响起几声冷哼。只是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大嫂怎么看?”这时铁九郎又冲着郑大娘子道,说实话,他心里也奇怪啊,这郑家大嫂子,他可不是第一次接触,一向是一个抹不开面子的妇人,也正是因为这性子,既便她是郑家的当家长嫂,但威信一直不够,今儿个居然能强硬的站了出来,还当机立断的用龙门阵把争大当家的事情公开化,竟打乱了他的计划,这点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可铁九郎一直认为,江山易开,本性难易,是什么让郑大娘子竟有如此变化,难道是郑大的死刺激的,说实话,铁九郎一直认为,郑大的事情会让这女人崩溃,如人今看来反倒是出乎他的预料,又或者是她身边李月姐的原因?

想着到这里,铁九郎又扫了一边一脸平静的李月姐,至今至终,都没听她说一句话,只是她站在那里,却没有一个人能忽视,钱九郎认为,于其想信这是郑大娘子自己的奋起,倒不如认为这是李月姐出的主意更合理一点。

嗯,应该是这样,李月姐这女人,他可是在她手上截过一次了,这回可得小心些,别又阴沟里翻了船,这个女人可阴的很。

“我说过了,一切按坛口的规矩来,这龙门阵既然是帮里兄弟都能参加,那二当家的要参加又有什么不能的。”郑大娘子说着,又冲着那几个长老管事道:“你们怎么看?”

“理当如此。”几个长老管事自是没话说,心里暗暗咋舌,如此一来,那真将是一场龙争虎斗了。

“好,既是如此,那大家就定个时间和章程出来,这方面我不懂,就不参加了,你们定好时间和章程后再通知我,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郑大娘子起身道。

“好的,送大嫂(大伯娘)。”众人俱是起身,恭敬的道,不管如何,原先毫无存在感的郑大娘子自这日这事后,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二百三十七章南边的消息

李月姐扶着大伯娘出了坛口。

“六媳妇儿,我这腿发软,心都快跳出来了。”郑大娘子紧紧的握着李月姐的手,握的李月姐的手直发痛,那声音也发着虚。

“大伯娘,你做的很好。”李月姐冲着郑大娘子道,说实话,她一开始真没想到大伯娘能发挥成这样,超出了她的预期。

“我就想着你大伯呢,我不能让他失望,然后就回想着老太的说话行事,便模仿了出来,别说豁出去了也就那样。”郑大娘子这时平静了些,笑着道。

“可不就是这样,这人啊都是逼出来的,老太跟我说,当年老太爷突然去逝,她也跟天塌下来似的,可周家步步紧逼,她不能让郑家在她手上散了,于是就发了狠,这一发狠,就一步步闯出来了。”李月姐笑嘻嘻的道。

“老太这话在理哩。”郑大娘子感叹的道,今儿个她算是有深刻体会了。

接着李月姐便送大伯娘回大宅,今儿个这一场,太激烈了,大伯娘需要休息恢复一下。随后李月姐就打算回衙了。

“六媳妇儿,六郎现在南下催漕,就算回来怕也不是县正堂了,我看你干脆搬地这来住,也省的这么来回的跑。”李月姐临走时,郑大娘子建议道。

“我再看看吧,反正如今新的县正堂还没到任,住在县衙里,消息灵通一点,六郎每回来信那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我心里总有些没底。”李月姐道。

“是这样啊,那也行,你看着办吧。”六媳妇儿担心六郎她也没说的。

李月姐出了郑家大宅,不到申时,天就黑压压的下来,入冬的寒风刺骨着。

李月姐裹紧斗蓬,从县衙的后门进去。路过二门门房的时候就听老衙役和她那婆娘唠叨着。

“怎么?典吏大人还真要夫人她们搬出去啊?”老衙役的婆娘脸色不好看的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