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我今儿个早上去扫地的时候,听典吏跟主薄在那里说小话呢,说新的县正堂吏部已经任命了,眼瞅着就快要来上任,那也是带着家眷来的,这后堂怎么的也得拾掇出来让新正堂入住啊。”那老衙役道。

“呸,什么东西,那新县令上任的文书不是还没下来吗?就这么急慌慌的赶人,再说了,县衙后堂这么大,好几个小院子呢,哪处不能安置新县令一家,这让夫人搬走怎么着也得等郑大人回来才好说吧,如今郑大人还在漕上拼死拼活呢,这鬼门道的行事真让人心寒,他们也不怕郑大人回来找他们算账。”那衙役的婆娘气愤的道。

“这县官不如现管,郑大人就算回来了,那也不是县正堂了,管不着他们,再说了,我听说,郑大人这回去淮安,撸了淮安漕上,坝上好些个主事和官员,听说把淮安官场从上到下都得罪遍了,淮安官员联名把他给参了,这回他若催漕得力,那还好说,若是差事办砸,说不准连官也要丢了,再说如今郑大又出事了,通州坛口那边现在也是多事之秋,衙里那些个人都是跟红顶白的,这么做不奇怪。”老衙役叹着气道。

他这等人虽然在衙门里地位低下,但在衙门里呆了几十年,人情世故什么的叫就看透了。

“这帮子挨千刀的家伙。”老衙役的婆娘嘀咕。

李月姐在门外听的心里一沉,搬出去她倒是无所谓的,倒是郑典的事情让她的心揪了起来,就知道这小子蛮的很,做事不顾后果来着,只是这会儿她急也没用,一来,官场的事情她插不了手,二来,也鞭长莫级,只着咬着牙沉下心来,当务之急是先把这边坛口的事情解决了,这样也能给六郎一些助力。

想着,李月姐便加快了脚步。

“谁?”门房里的老衙役听到脚步声,便探出头来看,见到李月姐,连忙出来见礼:“夫人回来了?见过夫人。”

李月姐点点头,也没心跟他们唠叨,快步进了后堂。

“郑夫人好…”刚到后堂门边,又闪出一个人来,正是钱典吏,神色间有些不自在。

“是典吏大人啊,有事吗?”李月姐挑着眉,看钱典吏那神色便知其所为何来,明知故问的道,不用说了,钱典吏这时候等着她,定是来请她搬家的。

“对不住了,郑夫人,新县正堂就要到任,他是带了家眷的,这后堂…”钱典吏搓着手,一脸有些为难的道。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一早就搬。”李月姐也懒的跟他废话了,直截了当的道。

“也不用这般的急。”钱典吏一脸悻悻。

“总是要搬的,迟搬不如早搬,不是吗?”李月姐挑着眉道。

钱典吏不啃声了。

李月姐懒的在跟他说话,便转身进了后堂。

“夫人回来了。”青蝉正在院子里跟王四娘说着话,见到李月姐回来,连忙迎了上来,解下李月姐的斗蓬,又拿了暖手炉塞在李月姐的手里,一边王四娘则张罗着热水,让李月姐洗脸。然后又到厨房里端了热汤,先让李月姐暖暖肚肠。

“夫人,晚上想吃点什么?”王四娘又问。

“随便整一点,今晚将就一下,多点时间把东西归整归整,明天我们搬去大宅那边。”李月姐道。

“怎么,他们真让咱们搬?”青蝉瞪了眼睛,衙门里也是一个谣言满天飞的地方,要让她们搬的事情,青蝉今天也听说了,还以为是谣言呢,没成想还是真的。

“反正总是要搬的,再说这几天大宅那边事多,搬过去也方便一点。”李月姐说着,又盯着青蝉。

“怎么了,夫人。”青蝉叫李月姐盯的有些发毛。

“嗯,你知不知道在哪里能联系到三贵?”李月姐突在的问道。

青蝉一听这话,那脸儿都白了,卟嗵的一声跪下:“夫人,奴婢自进郑家,就已经是郑家的人了,并不曾同原来的王爷府有任何联系,跟三贵大人也不曾有过联系,还请夫人明查。”

一边的王四娘见些情形,也猛的跪了下来。开玩笑,象她们这等奴婢,如果叫主家误会三心两意的话,那会没好下场的。

“快起来,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认为你们跟三贵他人还有联系,只是我现在需要找三贵大人打听点事情,只是却不知在哪里能找到他,所以就问问你们,就算是以前的地方,也可以试试看。”李月姐道,她就想打听一下,郑典的事情有多大。

听得李月姐的话,青蝉和王四娘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两人起身,王四娘自去厨房里忙活。青蝉则想了想道:“嗯,城东有家布庄原是王府的产业,夫人去那里找三老爷,应该就能联系到三贵大人,不过,这是以前的 ,现在还是不是不好说。”

“行,我知道了,明天你跟我跑一趟。”李月姐点头道,不管如何,总得试上一试。

一夜忙活,几人都没有睡实,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王四娘去叫了马车来,李月姐就开始搬东西,老衙役叫了一般衙差也跟着一起帮忙。而典吏,主簿等人却一个个不见人影。

而驾车的也是老衙役。

李月姐自要感谢一番,衙役们嘟喃着:“上面的主事大人们怎么想的别人管不差,但他们记得大人和夫人的好。”

听着这话,李月姐倒是有引起惭愧,她还真想不起对这些衙差有什么好的,平日里也不过是见面点头罢了,不过,她是农家出身,性子上随和一点,六郎则是刀徒人家,浑身还带着一丝江湖习气,平日兴致来了,也能路衙差们侃上几段,没成想,这在衙差的眼里就是好了。

如此,李月姐就搬进了郑家大宅,郑大娘子自是十分的欢喜。唤着下人们帮着李月姐收拾。安顿好,下午,李月姐便带着青蝉出门去了东城。找到了青蝉嘴里说的布庄。

布庄的掌柜的是个留着三缕须的清瘦中年男子,听到李月姐说找三老爷,就直接带她和青蝉进了后院的厢房。

不一会儿,三贵就来了,李月姐没想到这么顺利/

倒是三贵解惑的道:“哪里是这般顺利,只不过是掌柜的认得夫人罢了。”

听得这话,李月姐心里有些发毛,三贵掌管拱卫司,而的据说拱卫司的人就是在暗里帮着皇上盯着所有官员的,各家官员的人和事全在他们眼里,如今看来,所人传非虚啊。

不过,李月姐掂记着郑典的事情,也不纠结这些,便跟三贵打听了郑典南下的事情。

“这点夫人且放宽心,郑大人南下闹的越大越好,要知道郑家可是陪了两条性命的。夫人细细思量吧。”三贵神叨叨道,似乎话中有话。

李月姐神色一凛,细一思量倒是明白了,皇上生性多疑,郑家在淮安陪了两条人命,再加上郑典本身的脾性,哪有不闹的道理,因此,他闹的越大,皇上反而越欣赏,淮安那帮人参的折子便不算什么了。

如此一来,李月姐一颗悬着的心也就落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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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龙门四关

李月姐带着青蝉正准备出门,刚跨出门坎,却又收回了脚,转过身来冲着那三贵诚恳的问道:“三贵大人,我郑家为着漕粮之事死了两条人命,不知朝廷可有安排?”

“呵呵,我还以为郑夫人不问这个呢,有,当然有。”三贵淡笑道,然后挥了挥手,不一会儿,一个身着侍卫服的人就拿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三贵。

三贵接过后就递给了李月姐。

李月姐打开一看,竟是朝廷加封郑大为六品忠武校尉的册封表,其中还有加封郑大娘子为朝廷六品命妇安人册封。

看到这个,李月姐不由眼睛一亮,这东西既然在三贵手上,那就说明三贵是朝廷的特使,便不由的问道:“三贵大人,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宣布这个?”

“近日吧,怎么,郑夫人有别的要求?”三贵是闻歌知雅意啊。

“我有个不情之请。”李月姐道。

“哦,夫人说来听听?”三贵拱手道。

“我想请三贵大人在必要的时机时宣布这个封赏。”李月姐直言的道。

“什么时机是必要的时机?”三贵反问。

“也就在这两日,俱体时间,我再让青蝉通知三贵大人,不知可否?”李月姐小心的道,她心里明白,这个要求是逾矩了的,答不答应就要看三贵给不给面子了。

“可是因为坛口之事?”三贵沉思了一下问。

李月姐点点头,三贵可是拱卫司的头头,坛口之事显然是瞒不过他的,怕是自己私下的一些安排也全在拱卫司这些人的眼里,所以李月姐并没有任人可的隐瞒。

“行,这次就依你。”三贵想了想道。

“多谢三贵大人。”李月姐福了福,心中更是笃定。

“郑夫人不用客气。”三贵也道,反正都是通知,卖个人情并无不可。

至此。李月姐才带着青蝉离开。

只是刚回到大宅,四妹月娇就来了,月娇一进门,连热水都不及喝一口,就拉着李月姐到里屋里悄悄的道:“大姐,柳银翠生了。生了个小子,她昨晚生产的,今天一早就抱着孩子回柳家了。现在人就在柳家。”说完,月娇又一脸的急道:“大姐,你们可得做好准备。如今屯子里可都传遍了,说那孩子是郑大的唯一子嗣,就得继承郑家大伯的产业。柳家要扶那孩子做坛口大当家呢。”

“我们知道的,这你别担心,他们翻不起浪来。”李月姐平静的道,自从柳银翠失踪,这方面她就计算到了,又怎么能不做防备呢。

“你们有准备就好。”听得李月姐的话,月娇拍了拍胸口道。

“对了,我之前让你盯着的周东礼可有出现?”李又问。

“嗯。昨晚柳银翠生孩子的时候,他出现过一次,知道柳银翠生了个男孩后。结果一早就乘船离开了通州,留下一帮兄弟在柳家,为首的叫老黑。”月娇道。

一听自家四妹的话。李月姐微皱了眉头,吃一垫长一智,周东礼这厮变聪明,知道躲在幕后,由着别人出面了。

“行,我知道了,就这样,你没事了,回去吧。”李月姐冲着月娇道。

月娇看着自家大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不操心了。

第二天,下了一天的雨,到了晚上,天突然的转冷,然后飘洒洒了一夜的碎雪,早上一起来,各处都披上一层薄薄的白。

李月姐一早起床,披了件厚厚的斗蓬,便去见大伯娘。

“月姐儿,你来的正好,昨晚上坛口那边传来消息,今日一过午,就开始闯龙门阵,章程也出来了,铁九郎居然同意,郑家四兄弟几个同时闯,这不明摆着是郑家赢了吗?”郑大娘子自接到这章程后,那就一直想不明白,龙门阵共有四关,第一关,是守坛口的大门,只有一个人守,是谓一夫当关,第二关,是在大门的壁照后,为双人关,守关的是两个人,第三关是在大堂,是四人关,谓之四喜临门,而第四关是最后一关,为八人关,就是八方龙门阵,在后面的演武场,闯龙门阵就是要闯过这四关后拿到演武场牌坊上的盘龙棍,那就算成功了。

那铁九郎再厉害,那倒底也不过是一个人,要想过得这四关再拿到盘龙棍,那是相当不容易,反而郑家这边,如果是一个人,那难度同样的大,但四个人同时过关,那就容易的多了,前三关几乎就不用费力,也就最后一关四人对八人时要下点力气。

这明显着不公平,可偏偏这不公平的主意却是铁九郎提出来的,这岂不让人费解的很。

“大伯娘,这就是铁九郎聪明之处啊。”李月姐叹了口气,抿了抿唇道。

“此话怎么讲?”郑大娘子一脸疑惑的道。

“如果是单个的闯,郑家有四个人,那就有四次赢的机会,可如果是一起闯,郑家看似稳赢,但别忘了,几个兄弟本身就争的利害,前面三关还无所谓,到得最后一关,到那时别说过去,就怕是自家兄弟几个要先斗起来了,最后说不定还是铁二当家的占便宜。”李月姐道。

“那这章程我们不同意。”一听李月姐这么说,郑大娘子也反应过来,家里那几个侄子为争这大当家之位,都已经撕破脸皮了,到得最后一关,那定然是谁也不服谁,到时免不了自家人给自家人下绊子,这样的话,便是再多的人又怎么能争得过铁九郎呢?

“我们不能不同意,这章程上说了,铁九郎之所以提出这个对郑家有利的章程那是对郑大当家的尊敬,这若不同意,岂不要让外人说道。”李月姐回道。

“那我们还就没法子了?”郑大娘子听李月姐这般说,急慌慌的道。

“当然有啊,只要二伯和四叔家的几个团结起来,这个大当家之位必然是郑家的。”李月姐道。铁九郎这主意其实就是赌郑家兄弟能不能团结。

郑大娘子急了瞪了李月姐一眼:“哪那么容易,他们要是能团结起来,又何至于有这一出闯龙门阵的事儿。”

“那就只有这样了。”李月姐却是笑嘻嘻的道,随后却挽着大伯娘:“大伯娘放心。这大当家之位,便是铁九郎拿到了也坐不稳,螳螂捕明蝉,黄雀在后呢。”李月姐说着,又道:“再退一万步说,这大当家之位真让铁九郎坐稳了。那几个兄弟也必然会好好想想,若是他们能想通,以后家里能团结了,便是丢了一个大当家之位也是值的。”

“倒也是。”郑大娘子点头,家和万事兴。一个家族,团结才是最重要的,大当家之位啥的以后还有机会压回来。但若是家族散了,那家族就要落败了,那可真正是绝路了。

转眼便是过午了,李月姐陪着大伯娘再一次去了坛口。

此时,坛口刑堂的兄弟已经个就个位了,门口守第一关的是一位彪形大汉,剃着个光头,一根棍子拿在手上。人往那门口一站,就几乎将门堵实了。这会儿见到李月姐扶着郑大娘子过来,自是行礼让开了路。

壁照后。一边一个,精瘦的汉子,头上扎着头巾。一身短装,各执一根棍子,看着倒不如守门的那位有威势,但精明的眼神,便知这两位也是不好对付的人物。

再走过大堂,竟是没看到人,不过,知道章程,李月姐明白,这几位就藏在大堂的某个角落呢,这是一关暗关,弄不好要被坑的。

最后就到了演武场前场,八个汉子,手执棍棒,按八方之位,将整个前场封的密不透风的,要想闯过他们的五指关拿到后面牌坊上的盘龙棍,那决不是容易的事情。

当然,因着有两方同时比赛,此次闯龙门阵,便还有一条侧线,侧门,长廊,二堂,演武场后场,同样的路线长度,同样的关卡人数,同样最后要拿到盘龙棍。

就看鹿死谁手了!!!!

随后,李月姐便扶着郑大娘子上了观景台,坐在那里,可以将整个演武场的前场后场看的清清楚楚,同坐一起的自然还有长老管事和公正人。

公正人是曹司的吴主事和卫所的渠千总。

此时,郑家四兄弟同铁九郎全站在下面。

盏茶工夫,午时三刻便到了。坛口长老拿出平安铜钱,让两方猜钱币,各选路线。

郑铁梨掷出了正面,他选了正门路线,那铁九郎便是侧门路线了。选好路线,几个便全都退出了坛口,站在坛口门外。

随后一个长老走到演武场边上的一架大鼓前,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随后由演武场前后场各八位守关的汉子开始,一个个趟开嗓子吼着:“龙门阵开…”

他们话音一落,大堂和二堂的汉子也接着吼:“四喜迎客…”

接下来是壁照和长廊的守关汉子:“双虎守关…”

最后就是正门和侧门的守关汉子:“开始闯阵…”

这一声声的嘶吼,催得人心里一阵发紧,郑大娘子坐在观景台上,一手死死的握着李月姐的手,李月姐也叫她握的紧张起来,一颗心提着。

而不过眨眼工夫,又听守关汉子大声的嘶吼:“郑家兄弟闯过一夫关…”

“郑家兄弟闯过双虎关…”

“郑家兄弟闯过四喜关…”

紧接着,观景台上众人便看到郑氏兄弟冲过大堂,跑进了演武场,场上八方龙门阵严阵以待。

“郑夫人,还是郑家兄弟了得了,看来这大当家之位还是郑家的。”一边漕司主事侧过脸来冲着郑大娘子道,此时铁九郎刚过双虎关。

“吴大人过奖了,没到最后一步,谁也说不清。”郑大娘子抿着嘴道,之前三关对郑家来说都不算什么,这最后一关才是最关键的。就看那几个臭小子争不争气了。

李月姐此刻也紧盯着演武场,眼睛一眨不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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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都是内斗惹的祸[加更]

四人对八人,再加上八人阵法,郑家兄弟闯起来就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不过,郑家人别的不说,在打架上面,那全都秉承郑大那股子不要命的路数,竟是凭着以命博命的狠劲搅乱了阵势,紧接着,郑铁犁便冲出了八人包围圈,朝着演武场正中的牌楼冲去,目的自然是牌楼上的盘龙棍,那个是大当家的象征。..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他刚跑上牌楼,便觉脚下生风,一时没了落脚之处,只得一个反跟斗,又稳稳的落回到场子里,回头一看,居然是郑圭下的手,便是气急败坏的吼:“郑圭,你小子失心疯啦,你冲我下手干什么,吃里扒外的东西。”

“大哥稍安勿燥,那盘龙棍是我的。”郑圭说着,便当先朝牌楼上冲,只是回身之即,却又被人堵了路,是郑铁汉,郑铁汉此时也突破了重围冲了过来。

郑圭二话不说,那手上的棍子便朝着郑铁汉身上招呼。

“老四,你疯了不成。”铁汉大叫。

而就在这时,八名守关的法堂兄弟也赶到了,又直接将郑家四兄弟团团围住。

景观台上,一众看客目瞪口呆,郑大娘子一脸铁青,李月姐脸色也阴沉的要下雨。郑家今儿个是在坛口上下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了。

便是一边郑二和郑四两房,那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

谁都知道郑家窝里斗,但斗到如今这样子,也实在是难看的很哪。

而就在这时,铁九郎也突破了四喜关冲进了演武场后场,后场同样八名守关的汉子等着。铁九郎气势如虹,很快就冲破了八人阵,直接朝着前场正中的牌楼上奔去。

郑家几兄弟见了大急了。可问题是他们先前几次三番的内斗,最后又陷入了龙门阵中,力气已经耗尽了,这会儿就算是郑铁犁郑圭两个奋力冲出八人阵。但比起铁九郎来说还是慢了一步,眼外睁睁的就看到盘龙棍落在了铁九郎手里。

铁九郎成了最后的赢家。

观景台上的人一时不知是该鼓掌还是该叹息的好。

谁都认为这回这大当家之位是郑家的,可没想郑家却是硬生生的让给了铁九郎。

“老六媳妇儿,回去了。我丢不起这人。”郑大伯娘气的两眼直冒火,站起身来冲着边上的李月姐道,李月姐便扶着她下了观景台,脸色也是阴沉着。

郑二郑四两个也是一脸悻悻。很明显,今天郑家败了,但不是败在别人手上。是败在自己人手里的。

“铁九郎胜出。成为通州漕坛口的大当家。”最后由漕司主事同渠千户共同宣布。

回到郑家,郑大娘子跪在郑大的灵堂前,泪如雨下。

李月姐也跪在她身边劝着。

“老六媳妇儿,事到如今了,我相信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大伯拼死打下的基业落到旁人手里的,你跟我说说,你心里还有啥打算?”好一会儿。郑大娘子问。

“大伯娘,有人不会让铁九郎如意的,还记得柳家,柳银翠吗?她的孩子出世了,是个小子,如今正在柳家人手上,另外,这里面还有个周东礼,据我所知,周东礼已经收买了漕司主事,明日是铁当家的上位仪式,必会有一场变故。”到了这时,李月姐也不藏着掖着了,以前是有些东西没弄清,不好说,如今该弄清的都已经弄清了。

“会有什么变故?”郑大娘子一惊,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漕司主事要整铁九郎的话,总能找到铁九郎的短处的,正如先前铁九郎想找郑家兄弟的短处,漕帮本身就是一个灰色的职业,真要找,就没一个是干净的。

“那这样一来,那坛口大当家之位岂不是要落到柳银翠她们的手里了。”郑大娘子只觉得胸口一紧。

“所以,接下来就要大伯娘出面了。”李月姐盯着郑大伯娘道。

“我,我出面能做什么?”郑大伯娘喃喃的道,随后眼睛一亮:“老六媳妇儿,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孩子抢过来,让柳家没有借口。”

“大伯娘,这不可能,柳银翠把什么都豁出去,所求的就是一个孩子,她怎么可能甘心把孩子交给郑家,而如今孩子才刚刚出生,如果我们郑家硬从其亲生母亲手中抢过来的话,那柳家在一宣传,郑家在屯子里竖起来的名声就要倒了。”李月姐道。

“那怎么办?”郑大伯娘焦急的道。

“大伯娘,咱们唯有不承认这孩子。”李月姐沉思了一下看着大伯娘道。

“可,可那可能是你大伯唯一的子嗣。”郑大伯娘脸色有些苍白的道,打心眼里她也不想认,如今大房一房已经绝了,若是再不认这孩子,她怕以后泉下无颜见郑大呀。

“我知道,可大伯娘你要想清楚,你如果认了,柳家更能名正言顺的利用那孩子伸手坛口,再加上二伯和四叔家已经在斗漕中失利了,他们是从铁九郎手里抢到的大当家,另外还有漕司和柳家人支持,背后还有周东礼,大伯娘,到那时,不但你压不住柳银翠,便是我们郑家坛口失利不说,搞不好柳洼屯子的根也会被柳家联合周东礼给挖了。”李月姐道。

李月姐这么一说,郑大娘子自然明白其中轻重。

“那如果我们不认,柳银翠却非说孩子是你大伯的呢,她背后有柳家周东礼还有漕司,如今我们郑家刚失利,依然耐何不得她。”郑大伯娘咬了咬牙担心的道。

“孩子是不是大伯的可不是由柳银翠说了算,大伯只是一时好心,怕柳银翠被柳家沉塘,当日才那么说的,而柳银翠当日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孩子的父亲是一个过路的客商,到时岂能由着她红口白牙,再说她身后之人,咱郑家再怎么失利。可也不是她柳家能比的,至于周东礼,我让墨易查过他的过往,他如今是临清漕帮的主事。临清漕插手通州漕,这里面可有些说不消道不明了,帮里那帮子长老和管事的可不是吃素的,至于漕司主事。咱们郑家落户的可是卫所运丁,渠千户岂能让他虎口拔牙。”李月姐一一的分析,又道。

“大伯娘,最终还是得由你出面最合适。你是郑家长嫂,又是大伯的未亡人,由你接任大当家的最合适。而二伯和四叔家的兄弟们他们自己丢脸丢了大当家之位。到时你出面拿回来,他们还有什么说的,只有支持!!!”李月姐道。

“你是说由我出面抢这大当家之位?”郑大伯娘完全没想到这六媳妇居然是在为自己铺路。只是,她心虚的很。

“大伯娘,你想想,如果老太此时还在,她会怎么做?”李月姐的反问。郑老太是郑家所有女人的旗帜。

“那还用说。她必然是拿着刀带着郑氏子弟去拼的。”郑大娘子道,随后紧紧的握着李月姐的手:“六媳妇儿,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嗯。”李月姐也重重点头,当然,这回到时候有三贵那边下来的朝廷封赏,大伯娘可不需要拿刀去拼。

而郑大伯娘此时看着李月姐,心里对老太是一片信服,当初老太要为六郎定媳妇时选中李月姐,整个郑家其实打心眼里没有一个赞同的,一来,李月姐太过强势,心思又重,再加上她比六郎还大三岁,怎么看都不是良配啊。

只不过老太决定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能忤逆得了。

可如今,一步步走到至今,才发现,老太目光如炬,什么事都先算着了一步。

“大嫂,大嫂,六媳妇儿可在你这里?”这时,灵堂外响起郑屠娘子和郑四娘子惊慌的大叫声。

一听这两位的声音,郑大娘子心里直冒火,平日家里有什么利这两位争的比谁都利害,尤其是四弟妹,那是一点亏也不肯吃的,这一次两家儿子争斗,这两位也少不得煽风点火的,才造成如今之势,这会儿来找月姐儿,不定又是想指望着六郎出面了。于是便站了起来,冲着进来的两人冷冷的道:“这里是你们大哥的灵堂,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

“大嫂,我们这是急的呀,铁犁铁汉,圭儿癸儿他们被县正堂抓住下了大牢了。”一进门,郑四娘子便哭丧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