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林仕延将刘燕接回了家,只字不提离婚的事。林希也被他从林维那里接回来了,他将儿子抱到膝盖上坐好,当着刘燕的面问林希:"儿子,我是你爸爸吗?"

"嗯,是的呀,爸爸。"林希很认真地点头。林仕延摸了摸儿子的头,又问:"是你唯一的爸爸吗?"

"是的!"林希又点头。

"好,好,乖儿子,你永远都是我林仕延的儿子!"说着他把头转向呆呆的刘燕,微笑着说,"太太,你也一样,你永远是我的太太,对不对?"

"仕延…"

"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刘燕压抑着哭声,涌出满眶的泪。

林仕延满意地点头,继续微笑:"OK,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们一家人好好地过日子,永远不再吵架,我们要比任何人都幸福,谁也别想把你和儿子从我身边抢走,连上帝都不能!"说完,突然脸色一变,冷冷地逼视着刘燕,"从今天开始,你去任何地方,跟任何人见面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包括书信,我都会安排专人接收,我过目后你才能看。而你不能干涉我的生活,我干什么都跟你没关系,我跟谁在一起你都不得过问,你必须接受,否则我会让你很难过…见不到儿子你会不会难过?一定会吧。如果我发现你有任何反抗的表现,我就会送走儿子,两个都送走,你永远都别想见到他们,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你认为这是惩罚,那就算是吧,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必须为你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OK?"

刘燕捂住脸痛哭失声。

林希显然被吓到,也哭了起来。林仕延厌恶地一把放下儿子,怒斥道:"哭什么哭,再哭就不给你吃晚饭!"

当时年仅四岁的林希不知道,那是父亲第一次吼他,也是最后一次抱他,从此别说抱,他连父亲对他的吼声都觉得是奢侈。相反,林然被放在了整个家族的首位,即便后来父亲收养的Sam,地位也比他高。除了母亲,林家没人待见他,而母亲能给他的,除了眼泪,再无其他。

六七岁后,他渐渐懂事,经常在晚上听到楼下传来母亲的哭泣声。而父亲身边,也经常有不同的女人陪伴,出入正式场合也从不带母亲。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母亲开始吃斋念佛,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内,父亲做什么,她都不闻不问。

林希还是不知道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事事都要做到最好,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一切都要以父亲的意见为准。他一直在努力,努力证明给父亲看,他不比林然差,他是林家的人,他甚至比林家任何一个人都优秀。可是,无论他做得多好,父亲始终漠然视之,即便他站在林然的前面,父亲的目光也一定会跳过他直接落在林然的身上,当他是透明,当他不存在。

十七岁那年,在美国读完中学,父亲要将林然和Sam送回国接受传统文化教育,林希也想回中国,实现他当建筑师的梦想。林希在建筑上极有天赋,他从小就喜欢建筑,儿时的玩具几乎都是各类的房子和积木,他搭积木的水准很高,林然和Sam从来就没赢过他。读中学的时候,他就学会了基本的构图和设计,没人教,无师自通。老师们都很惊叹,认定他是个难得的天才,将来在建筑行业必将大有作为。然而,父亲的一句话就击碎了他的梦想:想回中国可以,必须学医。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林希问父亲:"哥哥可以选择他爱好的音乐,为什么我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

"你是他吗?"当时在书房,父亲冷冷地注视着他,反问,"你是他吗?你觉得你可以成为他吗?"

血,翻腾而上,直冲脑门。

林希身子微微发抖,他咽回从心底渗出的泪水,努力让自己身体保持平衡,有那么一会儿,他很怕自己会倒下。

父亲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继续打击无辜的他:"不是我小看你,你永远无法成为林然,也成不了Sam,你只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我没有对你抱太大的希望,就算你将来有作为,也跟我没有关系,我不会在意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这么轻视我。"林希背对着父亲,人像被钉住了似的无法动弹,唯有泪水狂涌而下,瞬间淌满脸颊。

父亲停住了脚步,还是没有回头,只道:"你无须知道太多,也无权知道,要想做我林仕延的儿子,就必须知道什么是服从!"

接着,"砰"的一声响,门被重重地摔上了。

这扇门,终于还是隔绝了父子之间唯一可能的沟通。林希从此绝望,他不再幻想父亲可以从内心正视他。正如父亲所说的,他只需做好自己就可以了。他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既然生在这样的家庭,就不应该奢望常人所有的温情。他变得沉默,父亲的打击让他的心沉到了海底,这样也好,从此除了他自己,再也不会有人看到他的心。他发誓,他一定要得到他应得的,林然和Sam能有的,他也必须要有,父亲不给,他自己要!总有一天,他要成为林家的主宰,连父亲都必须在他面前低下头,他要父亲后悔自己对儿子的冷漠和无情,无论谁,都不可以成为他的阻碍,连上帝都不能!

回到国内的头一阵,兄弟三人一直住在伯伯林维的家里。出乎意料,在机场接到三人时,林维冲上前最先拥抱的竟然是林希,紧紧地抱着,看不到伯伯的脸,就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可把你盼回来了!"

伯伯的一声"孩子",让林希心酸不已。有那么一刹那,他冒出一个很荒唐的想法,如果父亲是伯伯该有多好!因为从他记事起,林仕延从未叫过他"孩子",一直都是直呼其名,可是林然呢,一直被父亲唤作"然儿",就连养子身份的Sam,林仕延也经常亲昵地喊他"兔崽子"。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晚上,兄弟三人到伯伯家暂住,伯伯得知林希放弃自己的理想改学医,非常惊讶,连问几个为什么。林希淡淡地笑了笑,只说:"是我自己的选择。"伯伯却摇头:"不,这肯定不是你的选择,是你爸爸的意见对吧?!"

伯伯似乎明察秋毫。

林希没有再吭声。一边的林然说:"没错,是我爸要他改变志向的,我都替他惋惜,也劝了他,他不听。"

"林希,真是这样吗?"伯伯关切地问。

"你们都不要说了!"林希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突然情绪失控,挥舞着双手大叫,"是我的选择!是我的选择!谁让爸爸不喜欢我,谁让我没有大哥二哥那么有才华,我的选择就是没有选择,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揭我的伤疤!我就是这么没用,任人摆布!我的存在就是多余的,我做什么都无关紧要,反正没有人会在意我做什么…"

"林希!"林然一把拽住弟弟,"你冷静些,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不要你们管!我做什么都不要你们管!"林希整个地歇斯底里,瘦弱的身子剧烈地战栗,眼眶都是泪。连天不怕地不怕的Sam都被吓着了,瞪着眼睛看着这个一向懂事循规蹈矩的弟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林维站起身,表情极为痛苦,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瞬间通红,他颤抖着也去扶林希:"孩子,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林希甩开他的手,冲出房间,狂奔上楼。林维当时住的也是独栋的小楼,林希的房间被安排在楼上。

但是也就过了一个晚上,林希又一如常态地从房间内走出来了,摆摆手,说自己没事。他年轻的脸庞依然焕发着青春的光彩,没有丝毫异样,连嘴边的微笑也是淡如春风。可是林然却感觉到弟弟些许的异常,哪里有异常,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林希的眼神一夜之间深邃了很多,从此再无人可以读懂他的眼神,看到他的心底。

伯伯林维也察觉到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看上去很心痛。此后他经常跟林希谈心,一有空就带他出去走动,他谁都不带,就带林希。"你爸爸欠你的,我替他还。"有一次林维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林希问:"为什么?"

"因为…哈哈,因为我喜欢你嘛,你这孩子做事认真。"林维笑着说。

林希不置可否,并没有想太多。他早已不对亲情抱奢望,父亲的冷漠已将他"同化"成一个同样狠心肠的人。这绝对是林仕延想不到的。林希的"狠",在他十八岁那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事情的起因是Sam跟人斗殴,那个人就是叶冠青,Sam拉上林希和舒隶去助阵,结果闯下大祸,冲突中叶冠青被一刀刺中心脏,在送往医院途中身亡…Sam、林希和舒隶,还有另一帮不良青年当即被警方控制,关进了派出所,从警察口中得知叶冠青去世,众人号啕大哭,除了林希。

林希一生都记得当时的场景,灰暗的看守室里,他怔怔地望着灰白的墙壁,没有想到要哭,想到的是,父亲这回该"重视"他了吧?

因为,那一刀正是他捅的。

在医学院,无论你学什么专业,内科还是外科,都有解剖课程。林希每上解剖课就呕吐不止,看到那些泡在药水里的人体标本,还有给动物解剖时的鲜血淋漓,他就吐得天翻地覆。同学们都笑他,老师也说他不是学医的料。他每每吐完就会扶住卫生间的墙壁干呕,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那个时候的林希真的很绝望。但是上完课回到家,他又是神态自若地出现在哥哥们面前,有说有笑,丝毫看不出异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样子下去他早晚会"出事"。

医学院的唐教授跟林仕延是故交,很关照林希,得知情况后亲自安排了一次解剖机会给他。在医学院不是谁都可以有机会直接动手解剖的,因为供教学研究的人体有限,一般人体都是解剖过了的,大多数学生只能是看看而已,老师在旁边讲解,学生动手解剖的情况很少。

唐教授完全是看在林仕延的面子上,单独给林希开小灶,将一具刚送到学校的人体交给林希解剖,并亲自给他讲解。

那是具年轻的女尸,二十岁上下,一丝不挂地躺在解剖台上,面容姣好,活着时应该很漂亮。

林希拿着解剖刀的手剧烈地颤抖。

唐教授说:"不要把她当做一个人,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是具标本,你一定要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放下思想包袱。"

林希就要夺路而逃。

唐教授一把拽住他,强行将他推到解剖台边,"马上动手!很简单的,从胸口开始,慢慢往下划,注意力度,手不要抖…"

无影灯的灯光自头顶打在女尸身上,衬得她的肌肤近似透明,从肌肉的弹性上判断,这具女尸死亡的时间不会超过四十八小时。身上也没有伤口。怎么死的,自然死亡还是人为死亡,林希无从知道。他只知道那次解剖后,他整整三天没吃饭,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而且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上过解剖课。唐教授无奈地跟林仕延打电话说:"这孩子,除非哪天他杀人,否则他学不了医。"

一语成谶。当那把水果刀刺中叶冠青的心脏的时候,林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皮肉被划开的感觉,鲜血喷涌而出,带着热度,还有黏稠的甜腥气。他居然没有呕吐,一直到被警察带到看守室,他都没有呕吐!

从今往后,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他这么告诉自己。

林希并不知道看守室外发生了什么,他的父亲和伯伯之间进行了怎样的较量,他完全不知情。

事发的第二天,林仕延就从美国飞回离城。

林维问林仕延:"你打算怎么办?"

林仕延反问:"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林维说:"你这是在逃避问题,如果逃避有用,还要律师干什么。"

林仕延说:"那以你律师的角度看,我该救哪个儿子?"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你内心想救的是哪个?"林维直直地望着林仕延,眼神锐利。林仕延不得不承认,他有些难以面对兄长的目光,叹口气说:"交给法律去办吧,毕竟是出了人命,我又能怎么样呢?"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你要救的不是林希。"

"…为什么这么说?"

"这还用说吗?你明知道刺中叶冠青心脏的那一刀是林希所为,交给法律,不就是按常规程序让他接受法律制裁吗?为此他得赔上命!Sam也要受惩,但不会偿命,是这意思,对吧?!"

"我欠Sam父母的,不能让他去送死。"

"你就不欠林希吗?你想想你自己,你对这孩子付出了多少?又做过什么?你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吗?你给过他父爱吗?你能说你不欠他?"

林仕延哑口无言。

林维咄咄逼人,继续说:"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身体里流淌的不是你的血液,是不是?可是仕延,血缘固然重要,但需要感情去维系,你从未对他付出父爱,有血缘又如何?何况他是刘燕十月怀胎所生,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跟刘燕也就完了,你们这个家也就完了,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林仕延倒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陷入长久的沉默。

窗外电闪雷鸣,将房间里照得通亮。

"可我…我救了他,势必要放弃Sam,你说我如何放得下?他母亲当年死在产床上都是我所为,还有他父亲,也是这场悲剧的延续,这么多年我尽我所能给他更多的爱,就是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如果这孩子真的赔了命,我下半辈子如何好过?将来九泉之下,我又如何跟他父母交代?"林仕延当时抱着头痛苦不堪,极度疲惫,"如果你是我,你该知道我有多难,我从不知道做人有这么难,哪个去赔命,都不是我所愿…"

"真是这样?包括林希?"

"你这是说什么呢?他再怎么样,也是林家的人,虽然我无法给他更多的爱,但在内心…我其实一直在试着去接受他,这孩子某些地方很像年轻时候的我,越想对他好,越会想到血缘这件事,于是总不能解脱…"

"如果你不喜欢他,就把他给我,让他做我的儿子!我绝不会像你这样对他,逼他放弃自己的理想,走自己不愿走的路!"

这话一说出口,林维自己也吓了一跳。林仕延很是吃惊,抬头看了他半天,"你喜欢林希?"

"我,我只是很可怜这孩子,他的遭遇很像当年的我,同样都是林家的儿子,你从小受到的重视却远胜于我,不是吗?"

"过去那些事你还提它干什么。"林仕延避开话题。

"是不必提,但父亲大人对我的漠视,无疑给了我一生都无法抹去的阴影,所以看到林希我总是很心痛,感同身受…"

"所以你的意思,我还非得保他不可了?"

"我没这么说。"

"你的意思就是这样。"

"但他们是你的儿子,决定权始终在你手上不是吗?"林维不愧是律师,说话总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林仕延直视着兄长,对他似乎有了新的了解,从前他是绝口不提往事的,这次因为林希,他居然直接点明说了出来,这让林仕延很意外。印象中,林维一直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对什么事都很淡漠,从小父亲林伯翰就格外宠爱林仕延,对于林维相对来说的确忽略很多,林维看上去似乎无所谓的样子。即便父亲临终时将大部分财产都分给了林仕延,他也毫无怨言。原来,这只是看上去而已,他心里并非真的毫无感觉。人,为什么都要有两面性呢?

其实林仕延小时候是很崇拜大哥的,林维个性很强,也很独立,从未依赖过家族的势力,他成为名震江南的大律师全都是他自身努力的结果。林仕延承认,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大哥,内心一直对他敬仰有余,亲近不足。而直到这件事他才明白,他其实还有些畏惧林维。林仕延很清楚,如果他真的放弃林希,林维会跟他反目。

"那,你说怎么办,人是林希捅的…"林仕延终于妥协,他无力地陷在沙发里,最好的办法就是放手,交由林维去处理。

林维等的就是这句话,胸有成竹地说:"听我的,他们都不会有事…"

两天后,林希被放出来,还有舒家的儿子舒隶,也被放了出来。因为所有在场的人都证明,是Sam发起的斗殴,也是他带去的水果刀,他的确是连捅了叶冠青数刀。至于那致命的一刀是不是他捅的,他自己都搞不清。他自己都不清楚,其他人怎么会清楚?眼看着Sam就要被拉去打靶!

林希被放回来的那天晚上,风雨交加,紫藤路的林家大宅一片阴郁的沉寂,亲友们个个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说,你们说说,要怎么样我才能让他免于死刑?哪怕是倾家荡产我都在所不惜…"林仕延从头到尾只有这样一句话,又把目光投向林维,"你不是说他们都不会有事吗,可是Sam还在里面,下个月就要开庭了!"

林维像是心里早有盘算:"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那怎么样才能解决?"

"不要急嘛,听我慢慢说,"林维到底是律师出身,在场的人里就数他最冷静,一屋的人都急切地望着他,他却是不慌不忙,"就目前的刑法来说,有两种情况可以免于死刑。第一,如果行凶之人年龄未满十八岁,可以免于死刑,但得判刑;还有一种情况,如果行凶之人是精神病患者,至少发病时处于无意识状态,就可以免于刑事责任…"

"Sam多大?"马上有人问。

林仕延想了想,摇头:"他已经快十九了。"

"那…"

屋子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刘燕打量着众人,立即露出惊恐的表情,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可是犯法的事,仕延,你可要想清楚,我们林家世代清誉难道…"

"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去死吗?"林仕延打断妻子的话,"你以为我不会恐惧?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犯法?可是林家的世代清誉相对于Sam的生命来说,算得了什么,只要能保住他的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否则,我怎么对得起他父母?我也会活不下去的…"

"难道你就不怕因此良心不安?死去的那个孩子也是一条命啊!"刘燕一语击中要害。

林仕延沉默了。良久,他才悲怆地说:"我知道,我知道良心不安是什么滋味,当年他母亲死在产床上,父亲又相继去世,我良心不安到现在,这简直是非人的折磨!可还是那句话,相对于孩子的生命,我即便承受不了也得承受这折磨,已经承受了十余年,不在乎继续下去。"

这么说着,汹涌的泪自他的眼眶中涌出,他拭了把脸,悲伤得难以自抑。舒伯萧把手放到他肩头,表示了支持。

林仕延感激地抬眼看他,已经说不出话。

林维扫视全场:"你们确定了吗?"

"还能怎么样,只能这样了。"林家亲友们说。

林维郑重地点头:"那好,这件事我会去办,但是你们记住,除了良心的谴责,你们还得做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众人异口同声问。

"保守秘密!"林维脸色凝重似铁,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我们今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必须时刻谨记,这个秘密不仅关系到Sam的生命,还关系到很多无辜的人,因为要做成这件事,势必要牵扯进很多人,如果秘密泄露,后果你们知道。"说着又把目光转向林仕延,"现在,你只做两件事,一是调动你一切能调动的资源证明Sam,也就是杜长风是个精神病患者,包括以往的病历,人证、物证以及司法鉴定等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否则前功尽弃;二是你要从此记住,你的儿子杜长风不是个正常人,他年幼时受过刺激患上精神病,至今没有痊愈,他--是个疯子--"

林仕延目光呆滞:"他…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