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梦想成真,而且含金量大大提升,这可是整整一座宫苑啊!都是她的了,走一圈也要费不少功夫的!宫室楼台,林苑花草,富丽精美。

西汉人的建筑水平已经十分高超了,什么房屋的通风朝向,地暖排水统统都由匠人在建造时考虑周全,根本不需要陈娇这个外行去多费心,她只需要随心所欲的再摆放些东西就好了。

比如跪坐就是她十分不喜欢的方式,所以凡是她会去的地方都备有轻柔厚软的羊毛毯子,她每次都把三四个叠在一起用。

她还喜欢各种绢、纱、绮、锦织物,不但用来做衣服,还要用来做各种帘子,绣帐,台布,凡是手能碰着的地方都要柔软舒适。

长信宫灯是陈娇最钟意的室内摆设之一,做工精巧绝伦,一般都会做成一个宫女双手执灯的造型,可以拆卸,灯盘可以转动,灯罩可以开合,随意调整灯光的亮度和照射的角度,右臂与烟道相通,通过烟道而来的蜡炬的烟被容纳于体内,以保持室内的清洁,陈娇得空时特意让她母亲找巧手工匠定制了一批,摆放在各处。

汉朝的漆器工艺也是精湛非凡,各种壶、盒、盆、勺、枕、奁、屏风大多色彩鲜艳,光泽照人,上面还有精美彩绘,这个采购漆器的任务当然也是交给馆陶长公主来完成的。

陈娇刚被废黜的时候,馆陶长公主忧心忡忡,只怕外甥这一下要翻脸无情,连堂邑侯府也一锅端了,因此稍等了些日子,估计刘彻的火气消下去一些了,就亲自去宫中哭诉哀求,求外甥放自家一条活路。

刘彻倒也还念着当年的恩情,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不但保证这次废后之事不会牵连到堂邑侯陈家,连阿娇在长门宫也不会受亏待的,供奉如旧。另外还还脸色古怪的说,阿娇如今性情变了许多,开始讲究孝道,专门求恳想要能够每月回家探望,寡人也已经准奏了。

馆陶长公主心中大石落地,就有余暇心疼女儿了,眼看这外甥的态度还算和蔼,就试试探探的说起了阿娇的可怜,不管她平日里如何娇纵,但是一颗心始终是在外甥身上的,做出那么倒行逆施的事情也只是想要挽回昔日的宠爱而已。

深叹一口气,“既然陛下宽仁大度,不再追究下去,那我也就安心了,我想明日就去长门宫看看阿娇,她终究是我的女儿,今后就只能…唉…我实在是心疼。”

刘彻一直心里怪怪的,总觉得废后这事情有哪里不对劲儿,就接口道,“寡人明日正好也没什么事,就和姑姑一起去看看吧。”

馆陶长公主大喜过望,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肯动尊驾去看看阿娇,差点要对着外甥感激涕零,暗道只怕他对阿娇还是有些情意的,也许日后能回心转意也说不定。

刘彻不欲人知道他去长门宫探望废后陈氏,因此十分谨慎,只随身带了几个人,不用皇帝车驾,穿便服,乘了一辆普通车子,随着长公主姑姑一起去了长门宫。

满拟着进了长门宫,必然会看到一副十分凄凉的场景,阿娇蓬头散发,以泪洗面,宫人们哀哀怨怨,凄凄惨惨,庭院中满目凋零,一派萧索。

谁知一踏进长门宫,里面竟然欢声笑语,热闹喧天,吓得长公主差点又退出来,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进去一看,才发现是陈娇带着宫女内监们分作两组,在踢球玩,正踢得热火朝天。

就听一个女子声音尖叫,“快,快,芙楠,快去守住左边,可千万别让小胖子带着球突围过去了…”正是阿娇的声音。

还是守在外围,捧着水盆,手巾的小太监瞥见了馆陶长公主,连忙使劲大喊一声,“停赛,停赛!翁主来了。”

陈娇是七月被贬到长门宫来的,现在过去了月余,已经是秋天,天气很凉爽了,陈娇却玩得满头是汗,双颊红扑扑的,接过芙楠递给她的热手巾,一边擦汗一边快步走过来笑道,“母亲来了,我还想过两日就去看您呢,来,咱们去里面说话。”

看着眼前这个笑脸相迎的阿娇,长公主惊讶得张开嘴半天合不拢,女儿这个头上冒着汗,两个脸颊上各挂了两团桃红,眼睛水汪汪,一笑弯成两个月牙的样子,可是一点都不像凄苦的下堂妇!

“阿,阿娇!你疯了,这是在干什么呢!!”

陈娇搀着她就往内室去,“唉,母亲你这话说得不好听,我玩玩嘛,怎么就疯了!不玩干什么呢,难道每天闲坐着不成?我如今也不指着谁的眷顾了,只要自己把自己哄得高高兴兴的就好,彻儿他早就不喜欢我了,废后就废吧,再哭再闹,哪怕愁死也没有用,况且我也不喜欢他了,自己住到这里反而清静自在,哎呦!娘,你怎么掐我啊,好疼的…”

馆陶长公主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少要胡说八道!”胆战心惊的回过头去。

果然刘彻一张脸已经气得铁青,“阿娇上次不是说诚心悔过,要在长门宫中静心独守,为大汉和朕祈福的么?”

7

7、各种打算 ...

陈娇瞪着脸色气得发青的刘彻,满脑袋的问号,他怎么来了?按理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刘彻了才对啊?

傻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臣女不知陛下驾临,有失恭谨,还请陛下恕罪,”假装忘记了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见了陛下是要跪迎的,直接道,“陛下您千万别生气,请里面坐下歇会儿。”

馆陶长公主也回过神来,连忙跟着一起劝,“阿娇定是因为忽然被关到这里来,心里太过苦闷,所以才会变得言行这么失常,会胡言乱语地说几句言不由衷的话,她心里肯定不是这么想的,陛下你千万别当真,还是先进去吧,站在外面说话像什么样子。“

刘彻十分生气,不过要是立刻甩袖子走人,不免显得他心胸狭窄,哼一声,当先走了进去,居中坐了,“看来阿娇在长门宫中住得十分惬意,比起当皇后的时候要开心多了?”

陈娇看刘彻这个大刺刺的样子,真想将他赶出去,暗骂你吃饱了饭没事干,跑来吓唬什么人啊!刚才那局球我们踢得形势大好,马上就要赢了的!都被你搅合了。

再看看对着自己使劲瞪眼睛,一脸不赞成神色的馆陶长公主,心知这个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人也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母亲,不知她想了什么办法,将刘彻劝来探望自己。

为今之计就是要不卑不亢,别得罪人就行了。

压下心里的不满,“没有,我刚才胡说八道的,陛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指指一旁案几上,自己一早就摆放在那里装样子的各种物事,“臣女现在每天早起,先要亲手擦拭这些东西一遍,再去静室中静坐一个时辰,为我大汉和陛下祈福,然后才会去做别的事情,从来没有间断过。陛下你如不信,可以问问我身边的这些人。”

刘彻回头一看,一旁的案几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有些貌似还是小孩子的玩物,这些东西别人看了可能会不明所以,刘彻可是能认得出大部分,那都是小时候他和陈娇一起玩过的,心中顿时就软了。

口气也温和了许多,“难为阿娇还留着这些东西,你,你住在长门可还习惯?要是缺什么东西就尽管和寡人说。”

这些东西是陈娇刚搬来长门宫时,翻箱倒柜找出来,专门摆在正室中最醒目的地方的。

就是怕自己刚被废黜,刘彻要怀疑自己心有不甘,还对她有什么忌惮的地方,搞不好会派人来探她,所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没想到陛下自己来了,这可是正好,连解释都不用,他自然看得懂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代表着什么意思。

果然刘彻的态度立时好转,还关心她住得习惯否,有没有缺东西。

陈娇十分想告诉他,别的不缺,就是缺两个男人,自从她回来西汉之后,身边晃来晃去的都是宫女,最好的也只能是太监,时间久了颇为无趣。经常要想,按照她现在的这个富婆水平,要在放在了她当小护士的那一世,交上两三个英俊的男朋友肯定不成问题。

其实西汉对女子的束缚也不怎么严,女人可以随意上街外出,参加各种活动,有继承权,婚姻生活不顺畅了还可以和离,是十分自由的,像她这样出身高贵,家底丰厚的女人更是过得自在了,远的不说,就看她的母亲馆陶长公主,和自己的义子董偃关系暧昧,几乎都快成了明面上的事情,不是也没人多说什么吗?

偏自己倒霉,年少时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做皇后,结果这回可好了,被人废黜长门,面子里子统统丢尽不说,还不得自由,别说养小白脸了,就是想多见两个男人都见不到,只能看着几个面目清秀的小太监过过干瘾,她这可还有五六十年要过呢…

陈娇的头脑中有了数世的经历后,她也就随之有了老得快要成精的心态。不过这心态比较恶俗,她并没有变得万事云淡风轻,能够看透世间百态,反而是十分怕死,有些贪财,很爱玩乐享受,自觉除了外貌还年轻,内里就是个典型的老小孩。

想起这些男女情事也没什么羞涩,很能就事论事,认为这就跟吃饭睡觉一样,也是人的一种正常需要。

“阿娇?阿娇?陛下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啊?”馆陶长公主见她忽然不做声了,连忙出言提醒,同时对今日女儿十分不在状态的样子非常遗憾,这要是能把握好了,岂不是一个挽回刘彻心意的大好机会。

“啊!女儿忽然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情,所以有些恍惚。多谢陛下关心,我过得还好,长门宫里并不缺什么。”

陈娇并不是没有想要的东西,她现在很想要将未央宫天禄阁里珍藏着的一批先秦医书借来研究的,毕竟对于一个以长寿为第一目标的人,医疗保障是她最想要的东西。

但是看样子刘彻也就是随口客气一下,她就别又说怪话刺激人家了,来日方长,等以后有机会再去搜罗那些书吧。

来日方长,一想到这个词陈娇就觉得自己想要笑出来。自从搬出了椒房宫后,她放松乐观了很多,心境平和的给自己规划了大好未来,专等着所有的人都将她忘到脑后的那一天了。

到那个时候,她就自由了,想干什么干什么,谁又会去注意一个铁定失势,再也无人问津的冷宫废后呢。

等过些日子,她就要慢慢着手安排,派人去各地置产,田庄商铺多买几处,再逐步把自己的财物运一部分出去,留个后路。

再然后就要花点心思,用钱收买每月来送自己回堂邑侯府的人,这样自己就可以出入自由了,哪怕在宫外待一段时间再回来呢,只要那人不说,绝对没人会知道。

这个事情大概要费点功夫,不知宫中会安排什么人来做这个活儿,不过自古就有至理名言——有钱能使鬼推磨,她不急,可以慢慢来…

馆陶长公主和刘彻看着每说两句话,就要神情恍惚半天的阿娇,都十分无语,看来被罢黜长门,她其实还是受到很大打击的,表面上硬撑着好像没什么异样,还能照旧起居玩乐,其实说话做事都明显的心神不宁。

馆陶长公主叹口气,对刘彻道,“陛下,阿娇她现在…你看…”

刘彻站起身来,看阿娇这个样子,虽然不及想象中的颓废,不过也差不太多,看来他前些日是有些多虑了,“寡人来看看阿娇没事也就放心了,姑姑你再陪陪她吧,朕先回去了。”

恭送走了刘彻之后,馆陶长公主揪着阿娇好一通说教,让她打起精神来,莫要太过伤心失望,看陛下的样子,还是念着些旧情的,等过些时候,为娘再替你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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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办事要送礼 ...

陈娇是馆陶长公主最宠爱的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馆陶长公主虽然还另外有两个儿子,但都不如对女儿上心,向来都是想要把最好的东西送到女儿眼前的。

当年馆陶长公主插手自己兄弟汉景帝的后宫时,眼光独到,手段精明,景帝的后宫中几乎就是她说了算,足见其手腕之老辣。

可惜轮到自己女儿时,长公主就再也没办法保持以前的那种精明和老辣。就算阿娇拉拢不住汉武帝刘彻的心,她也做不出另送美女给刘彻以讨好他的事情,所以只能是竭尽所能的尽人事而已。

陈娇可比她母亲轻松多了,她认为自己一家的地位已经十分的显赫,刘彻又是个有作为的皇帝,绝不会允许在他亲政之后还有人能指手画脚的干预他。所以保持现状,稍许讨好他一下,在朝中低调做人才是长远之计。

这个皇后真的是不做也罢,虽然风光体面,家人也能跟着在权势的长梯上更上一阶,可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得不偿失啊。

陈娇还记得再过不了多久,母亲就会耗费千金去请司马相如写一篇《长门赋》出来,想要以此来打动汉武帝。

后来的事实证明,司马相如的文学造诣很高,写出来的《长门赋》情深意切,感人至深,被后世誉为西汉文学作品中的经典之一,可惜刘彻虽然也对此赋给予了高度赞扬,但是并没有因此而对她回心转意。

这次可决不能再花这种冤枉钱,陈娇想起千金都打了水漂就很有捶胸顿足的冲动,这些钱干点什么不好啊,足够她在十分富庶的冀州置办上好大一处田产了。

相信司马相如的那些才华就算不用于创作《长门赋》也会用在别的地方,肯定浪费不了。说不定还能做出个什么《远征赋》或者《盛世赋》之类更有意义的好文章呢,刘彻一定更喜欢。实在是没有必要把她的这点倒霉事掰道得世人皆知了。

所以提前劝阻了母亲一番,请她真的不必太担心自己,自己现在过得开心着呢,虽然失去了皇后的尊荣,但她就不是做皇后的那块料,硬在后宫中和刘彻的众美女争来斗去十余年,已经被累得心力交瘁,再撑下去,那结果肯定不是被气死就是被累死,想来想去做人还是要惜命的,躲到长门宫来挺好。

馆陶长公主一时也看不出陈娇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因为硬要面子,所以才特意这么说,反正在她看来,当皇后自然是最好的。一时只能唉声叹气的去了。顺便还带走了一卷女儿写在竹简上的采买清单,竟是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什么西域长毛地毯啦,葡萄酒啦,缝制皮球用的上好皮革啦,各种漆器啦…,林林总总一大堆,看来陈娇真是准备安稳在这里过长远日子了。

劝走了母亲后,陈娇召集人手,重新开局踢球,这球赛是陈娇仿照足球规则制定出来的,不过要简化了许多,她和大宫女芙琴分别任两队的队长,每队十五人,每次各上场八人,剩下的做替补。

最近这几天大家都玩到兴头上,不赛的时候都还要分别找地方练练脚法什么的。

不想比赛中断了这么一会儿,己方士气大受影响,被芙琴领着几个身手矫健的小太监扭转局面,反败为胜,气得陈娇直跺脚,不好怪在自己母亲身上,只得又暗地里把刘彻骂了一通。

招呼众人收拾收拾吃饭。自从跟着她搬来长门宫后,陈娇的几个贴身宫女芙楠,芙琴,绿琥…还有几个比较亲信,算是自己人的内监李木,吴瑞,小胖子…都一度认为前途渺茫黯淡,此生怕是完了。

陈娇为此还专门对着他们做了两晚上思想动员工作,历数了住在长门宫中的种种好处优势,什么清闲舒适,没有风险之类,每天只要吃吃玩玩就好,又许愿日后绝不会亏待了他们。

这些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加之晓得陈娇的家底深厚,馆陶长公主绝不会不管她,既然说不会亏待了他们,那日后最不济也能得笔钱放出去,所以也就都慢慢的放下心来。

如今长门宫中主仆们上下一心,每天最大的心思就是怎么样能玩好吃好。

过了两日,陈娇闲来无事,又想起了未央宫天禄阁里珍藏着的一批先秦医书,暗道要想个什么办法把它们借出来抄录一套副本,放在身边慢慢研究才好呢?

她前世是当护士的,虽然不是大夫,但是对医疗知识还是懂得很多,基础也扎实。

现在终于可以偏安一隅,悠然度日,自然就开始想要把力气多花一些在提高医疗卫生水平方面了,否则她连踢球时不小心摔一跤,擦破点油皮儿都会十分紧张,只怕伤口会感染,已经在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动手搞点粗制的蒸馏酒精出来。

虽然以这个时代的工艺水平,她摸索着蒸出来的东西,纯度绝对比不上医用酒精,但是总好过没有。

至于医术,根据陈娇的了解,中国的古医术博大精深,西汉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了很高的水平,可惜有许多精妙的医方后来都被湮没在了浩瀚的历史长河之中,后世人都不再有缘得见。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学习研究起来,靠人不如靠自己,虽然宫中有不少医术高超的食医、疾医、金疮医等,但是终究不如自己精通来得踏实。

陈娇决定自己今后这五六十年都跟医术耗上了,立志要向一度曾红遍大江南北的某外籍古代名女医生大长今同志学习,不信她痛下几十年苦功,还学不成个汉代的大长今。

此事不用迟疑,说干就干,陈娇想了两天,最后把主意打到了那日在刘彻宫室外碰到的韩嫣身上。

韩嫣曾经是刘彻的伴读,一直是有权利自由进出天禄阁取阅的。而且和陈娇还小有点旧日玩伴之谊,应该能给些面子。

像陈娇这样的贵妇,忽然想要学医,那可实在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她一定要小心谨慎,须知这个时代的人们还都十分的迷信,有时会认为巫,医一家,要是被什么人抓住了乱做文章,又和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那件巫蛊之祸牵涉到一起就不好了。

于是陈娇派人先送了一份厚礼给韩嫣,说有些小事,想请韩大人帮帮忙,先探探他的口风,若是被一口拒绝了,那就再另想办法,若是韩嫣口吻松动,那就再和他细说。

韩嫣是弓高侯韩颓当的庶孙,汉武帝做胶东王的时候,韩嫣就是他的伴读,因为善骑射,人又十分漂亮聪慧,所以很得汉武帝刘彻的欢心,官至上大夫,可以自由出入内宫。

陈娇现在一想到韩嫣,就会有七分赞赏外带三分惋惜,赞赏那是一定的,谁不喜欢个性美男子呢;至于惋惜,那就是对韩嫣下场的慨叹了,他那一世还不及自己活得长,在风光正好的时候,被皇太后王娡以秽乱后宫的罪名赐死。

由此可见刘彻对身边的人有多薄情,陈娇不信他如果真的有一定要救下韩嫣之心,竟会拦不住皇太后?

韩嫣这样一个俊美人物,经常出入刘彻那怨女遍地的永巷宫,一个控制不好,和什么人发生一段露水姻缘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刘彻其实肯定知道,而且也肯定并不怎么介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愿多管。

却在太后借机发作的时候做了退让,为了不得罪母亲,就眼睁睁的看着因为这些许小事,将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人送上了绝路。

那一世因为妒恨韩嫣和刘彻的亲近,所以陈娇越看韩嫣越不顺眼,自己主动疏远打压他,现在对刘彻没有了任何兴趣,她的感情天平就自然要偏向弱势的韩嫣这一边了。

正在陈娇的同情心泛滥,在心中大骂刘某人薄情寡义的时候,韩嫣竟然自己登门拜访来了。

这可把陈娇吓了一跳,自己这被幽禁在长门宫的废后,岂是人人能随意拜访的?早知韩王孙行事骄横随意,看来这传闻还真不是白给的,他估计也就是在刘彻的面前能恭敬谨慎一点了。

连忙命芙楠将他悄悄带到西厢静室之中,同时心里打鼓,暗道菩萨保佑,他来的路上足够小心,没有被其他人看到。

韩嫣却没想太多,他行事一向任意妄为,只要能把刘彻敷衍好了就行,其它懒得去多想,因此朝中很多人都觉得他态度傲慢骄横,对他十分记恨。这日忽然收到前皇后的重礼,说是有件小事相求,心中就十分疑惑。

暗道有什么小事需要送这么厚重的一份礼物给自己?难道是想要自己在刘彻面前再帮她美言几句?

偏巧他最近碰到些十分费钱的事情,和兄长的关系又搞得很僵,侯府内的财务轻易碰不到,手头颇有些拮据,刘彻虽然经常会有赏赐给他,但那都得是刘彻心情好的时候主动给的,他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开口去要,所以陈娇这厚礼算是送得十分及时。

看在重金的面子上,韩嫣决定亲自来问问她是什么事情,暗道要真的是举手之劳的小事,那顺手帮她一下也无妨。

9

9、真会玩啊 ...

“娘娘想要将天禄阁里藏着的先秦医书借出来看看?”韩嫣十分惊讶。

“不错,我最近闲来无事,忽然想研究一下医书。”陈娇微笑答道,看着跪坐在对面年轻英俊的美男子,觉得无比养眼,堪称她这些天来,见到的最为俊美动人的人物了,于是说话态度便也随之和蔼亲切起来。

韩嫣再怎样也想不到陈娇会找出来这样一件事情来让他做,他心里猜测着陈娇十之八九是想要他找机会在刘彻面前代为说些好话,求求情。

本来韩嫣还打算着如果只是求他去说几句好话的事情,那他就答应下来,反正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他只管去说,刘彻听不听得进那就与他无关了,谁知道却不是。

把天禄阁中的医书拿出来给陈娇看几日,抄录一份,这还真是小事一桩,于韩嫣来说就是举手之劳,比去刘彻跟前说好话还要省劲儿。

不过他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吃不准陈娇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自然就不敢轻易答应。

又再问道,“不是我信不过娘娘,只是娘娘这要求实在是有些奇怪,以娘娘你的身份,就算是退居长门宫了,也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做这些。娘娘你到底有什么想法还请直说,我能帮到的一定尽力,但要是触犯禁忌之事,那就恕我不能从命了。”

陈娇觉得这还挺难解释的,自己说的明明是大实话,可惜人家不相信。

想一想,拍拍手叫了芙琴进来,吩咐她去把自己擦的粉和昨天新制的那一小罐酒拿出来。

先打开自己的仿红楼版香粉给韩嫣看,“韩大人看看这个。”

韩嫣莫名其妙看一眼,“娘娘用的东西自然都是上好的。”

陈娇摇头道,“韩大人是男子,估计平时注意不到这些,你再细看看,”说着挑起一点轻轻涂在自己的手背上再给他看,“此粉香腻细滑,轻白均净,是我命宫人将花种研碎,再加香料调配的,经常用还能够润泽肌肤,比外面街市中能买到最好的粉也都还要好上数倍。”

看看韩嫣很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就笑道,“这是我偶然在一册古书中看到的做法。”

再把那一小罐酒捧过来,用芙琴一起送来的一个长柄木勺,小心舀出一点递过去,“韩大人你再尝尝这酒的味道。”

韩嫣接过轻轻抿了一小口,只觉甘醇香辣,比自己平日里在宫中能喝到最好的酒都要味道厚重得多。

他尝酒可比看香粉在行多了,眼睛顿时一亮,“很好啊,我还从来不曾喝过这么有味道的酒,难道这个也是娘娘你从古籍中看到做法自己酿的?”

陈娇点点头,这个是她在蒸干了数坛子好酒,费了无数炭火,昨日才鼓捣出来的第一罐,主要是因为工具不称手,收集和冷却蒸汽十分麻烦,结果蒸出来的东西,据陈娇自己估计,酒精浓度能达到三,四十度就不错了,离她想要的医用标准还远,不过要是用来喝,肯定是比此时人们用蘖或者酒曲酿造出来的甜酒和黄酒的味道淳厚多了。

垂下头,叹口气,“我估计着先秦医书里面除了记载治病救人之道恐怕还会有一些此类养颜护体,酿造制药的偏方,所以想找来看看。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如何还敢再作出什么触犯禁忌的行径呢?韩大人你放心吧,我不过是想找些有意思的事情来做做,打发时间罢了。否则日日住在这长门宫中,闷也要闷死的。”

这个说法韩嫣倒是可以接受,将心比心,若是异地而处,换他被关在长门宫中,只怕不用几天就得闷疯了。

想起以前那个骄傲得除了刘彻外谁也看不在眼里的陈皇后,再看看眼前这个素面朝天,斯文有礼的清瘦女子,他认为面前这个堪称楚楚可怜。

不过大概她的那个什么花种子制成的香粉真的是有些滋养的功效,陈娇此时虽然没有盛装示人,但是离近了细看,脸颊依然白皙嫩滑,双眉淡淡,一双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光华内敛,顾盼生姿,双唇水润粉红,一头青丝也不知是怎么梳的,十分简洁的盘在脑后,不似是时下贵妇们流行的发髻样式,还有几缕没有梳上去,随意的垂在双耳旁,看着十分飘逸,虽然破天荒的一件首饰都没有戴,但也丝毫不显颓废寒酸,反而看着十分顺眼,清秀可人。

韩嫣以前就知道陈皇后美貌,没想到现在都三十余岁的人了,竟还有这般姿色,没有了华贵的衣饰,盛气凌人的姿态,反而露出了一番娇弱的风情,使人心生怜惜。

心里再仔细掂量一番,觉得把天禄阁里的医书借出来给她看看应该没什么大碍,那些简牍摆放在天禄阁中,几年都未必会有人去翻一下。

于是便答应下来,“既然娘娘只是想要排解烦闷,那我改日派人给娘娘送来就是,请娘娘多找几个人帮忙抄录,过十日后我再派人来取。”

陈娇大喜,“多谢韩大人了。”

韩嫣事情问好,确定陈娇的这份厚礼自己可以安心收下,就不再多耽搁,起身告辞。

陈娇还保留着前世起身送客人的习惯,也跟着站起身来。“韩大人把东西直接送到我母亲那里去吧,十日后我再让母亲派人给你送回去。”

韩嫣点头,“也好,这样更稳妥些。”

走到外面,就见长门宫中十分的热闹,刚来时没仔细看,这时就见远处一块空地上有十几个宫女内监在踢一只球,争抢来去的份外认真。靠近处一些的地方,有陈娇的大宫女芙楠在指挥几个人在树下摆放盛着木炭的火盆,又有人抬出几张矮几来,上面堆满了切好的肉片,蔬果。

问道,“这些人要做什么?”

陈娇答道,“哦,今天天气不错,我让他们把东西都摆出来,一会儿大家在外面烤肉吃。”

她自然不可能把韩嫣送出门,意思意思走到室外就停住了,招来两个内监命他们好生把韩大人送到门口。

韩嫣走两步忍不住回头道,“娘娘今天这个样子很好,如果什么时候陛下来了,你就这样见他,陛下应该会喜欢的。”

陈娇睁大眼睛,“陛下还要来?”

韩嫣难得的对她心生怜悯,想要帮帮忙,“我回去后如果方便,会和陛下提一提娘娘这边的事情的。”言下之意就是会帮她说说话。

谁知陈娇非但不感激,反而几步走到他面前,连连摆手,“韩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实在不用去费这个功夫,我,我现在这样挺好,不想去烦扰陛下。”

难得韩嫣主动想要帮谁忙的,这种劳烦他在刘彻面前给说说话的好处,别人可都是需要花费重金才能求到的,偏偏对方还不领情,奇道,“娘娘你认为现在这样挺好?为什么?”

陈娇眨巴眨巴眼睛,再四处看看,心说这又是一件很难说清楚的事情,不过韩嫣这明显是好意,她也不好断然拒绝。

耐心解释道,“韩大人,你看,我比彻儿,哦,比陛下还要大几岁,年轻美貌于我来说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陛下的后宫中美女如云,我又怎么可能争得过她们呢?就算拼命想办法,求得了陛下的谅解,又恩准我回宫,那也不可能把皇后的玺绶再交给我了。陛下的喜好我是很清楚的,他喜欢的是各色美女,可不是我这样的老女人,我以前性子急躁,容不得异己,在后宫中得罪了无数的人,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就回去,无权无势,又不得恩宠,只怕日子一久便会被人啃得尸骨无存。所以说,还真不如老老实实待在长门宫里安稳。”

“安稳?”曾几何时,陈皇后也开始求安稳了?“那韩嫣就不多事了。”

陈娇歉然笑笑,“韩大人的好意,我会一直记得的,等过几日我那酒做好了,就派人给你送几坛过去,韩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韩嫣点头,“那我要多谢娘娘厚赠才是,告辞了。”

韩嫣还没走出多远,就听那边有宫女大声喊,“娘娘,娘娘,就等你了,快来吧,咱们再踢一局正好吃烤肉。”

陈娇遥遥答应,“来了,来了。”

然后就听有一声尖锐的竹哨声响起,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喝道,“开局!”

韩嫣好奇心起,停下来后退两步,探头去看,只见陈娇混在一群宫女内监里面,大家抢一个球踢,你争我抢的奔跑来去,大概他们还有什么规则,不停的有人呼喝提示,旁边还站了一堆呐喊助威的,大家拍手顿足的,玩得十分热闹投入。

再看一会儿,就有阵阵肉香随风飘来,是那边炭火盆上已经开始烤肉了。

韩嫣抚额,这也太会玩了吧,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对陈皇后可实在是一点都不了解,看她现在这样子,光是嘴里说得可怜,其实刘彻不要她了,恐怕她根本就没当回事,被贬到冷宫里还能过得这么热闹高兴。这真的是以前那个一发现刘彻宠谁了就会连哭带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