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宣很快发现,这人在阴私之事上很有天分,很能从如山的情报中抽丝剥茧,干脆便跟张玉书打了个招呼,将虚行之招进了捕风营,暂时担任文书一职,实际上,已经开始栽培他接下自己的位置。

这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裴宣已经发觉了张玉书对自己的好感,张玉书的感情固然没出诸于口,但是却并不非常掩饰,而裴宣惊讶地发现,对这份感情,自己并无厌恶之意,反而随着张玉书的攻势,自己也有了接受之意,既然如此,裴宣便不愿意在这份感情里面夹杂太多别的因素,他深知,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其实是经不起太多考验的,若是日后,他仅仅是一个大宗师,那么,自然某种意义上,跟张玉书是对等的,而如今,他名义上只能是属下,尤其他所承担的位置是这么敏感,自古以来,哪个掌握着密谍的臣子能有善终,一直得君王信重的,裴宣对爱情固然不会看得高于一切,却也希望更加干净纯粹一些,因此,便决定尽早培养一个合适的人出来,将密谍的事情交付给他,然后再看张玉书的意思如何。

第85章 到来(补全)

宇文化及已经成功扫平了苏浙地区的叛军,正在大肆在当地采选美貌少女,充入江都行宫,又到处搜刮各种奇珍异宝,名义上说是为了献给圣上,却是多半中饱私囊,弄得江南一地民怨沸腾,又有不稳之兆。只是宇文化及本来对维护大隋的江山也没什么兴趣,巴不得杨广后院起火,好火中取栗呢!因此,宇文化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大肆收服江南地界的武林人士,横征暴敛,巧取豪夺,反正以他目前的实力,足以压制所有的反抗声音,至于接下来的事情,直接推到杨广这个公认的暴君昏君身上就成。反正宇文化及自己,是不会想到自己也是助纣为虐的佞臣的。

张玉书这边还算平静,没办法,很多实力不是一时的暴发就能够增强的,之前的一系列军事行动虽说战果斐然,但是因为还是起步阶段,还得对刚刚占领的地盘进行消化,毕竟,这不是小说里面说得那样,什么王师来临,闻风而降,下面的人离开就箪食壶浆,欢天喜地地欢迎你过来了,老百姓固然好骗,但是他们同样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尤其如今天下动乱,有的地方,甚至短时间内几次易主,老百姓心中惶恐,若是没有实际的好处,老百姓哪里是那么容易归心的。

眼看着又要到新年的时候了,张玉书推行的安民政策还算顺利,一些原本为了逃脱徭役,藏入深山老林中的百姓终于试探着离开深山,三三两两到老家或者是别的地方,重新上户籍,然后分配土地,没有房屋粮食,官府会赈济,并且组织他们盖房,维护修建乡里的水利设施。吸取了杨广的教训,张玉书直接下令劳役不出乡,因此,不管是什么徭役,都是给你们自己修的,弄得不好,也是你们不好用。老百姓知道这点之后,自然对此没了抗拒之心,何况,又不需要这些民夫自带干粮工具,都由官府提供,省着点,还能省下一两个馒头窝头什么的,带回去给老婆孩子,也能吃上一口干的,因此,征发民夫的工作异常顺利。

侯希白在九江码头上下了船,他是从蜀中得了石之轩的消息赶过来的,石之轩叫他过来找张玉书出仕,当然,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开解保护裴宣。侯希白实在不知道裴宣有什么好开解保护的,不过,他将石之轩视若父亲,自然不会违背石之轩的命令,因此便沿江而下,到九江来了。

出川的时候,他却是在栈道上遇见了慈航静斋这一代的传人师妃暄,哪怕师妃暄当是一身男装,但是,侯希白却已经为她倾倒,他深深地理解了,以石之轩的心性,为何会甘愿为碧秀心停下自己的脚步。只是之前侯希白跟裴宣一番谈话之后,对慈航静斋的女人早就有了戒备之心,这会儿见师妃暄倾国倾城,绝世之姿,却是满口天下大义,可是如今天下大乱,佛门也不见有什么举措,反而在那里推波助澜,却是觉得可怜又可鄙,可怜的是师妃暄背负的这种虚妄的使命感,自己就觉得自己是代天之人,可鄙的是,佛门素来是乱国之教,这般大义凛然之下,又蕴含了多少肮脏。只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使得他对女性一向温柔,因此,愣是师妃暄也没有发觉侯希白对她的真实观感。

师妃暄前往蜀中,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张玉书这边举措的刺激,因此,她这一去,名义上是前往祭奠师叔碧秀心,实际上是前去找独尊堡解晖的。解晖当年跟梵清惠也有过一个难以忘怀的过往,再有个大义的名头,不怕解晖不冒出来抵制张玉书。

与此同时,佛门也开始在湖南还有安徽等地方,扶持势力,以尽力阻止张玉书的扩张,毕竟,李阀如今还没有正式起事,真正能够影响的地方无非就是关中之地,但是问题是关中如今实际上还在朝廷的控制之下,杨广没有南下之前,李阀压根不能做出什么大动作来。

因此,佛门只有从别的方面下手了,张玉书如今控制的地盘,很大程度上都属于天师道的辐射范围,天师道自张道陵之后,一直以来虽说屡受打击,但是,其实际控制领域,却一直有增无减,尤其他们控制的地方,在这个年代算不上富庶,多半还是那种山区,没什么油水,民风相对也比较彪悍,佛门在此很难打开局面,因此,如今佛门即便想要在张玉书的地盘里面捣鬼,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合适的契机。美人计固然管用,但是,张玉书地盘里那些武林中人还不值得慈航静斋赔进一个杰出的传人,而那些武林中人也不是傻子,弄个仙子说什么大义,连点甜头都没有,就傻乎乎地跟张玉书作对去。

侯希白来到九江的时候,九江城的另一个城门口,也来了两个少年,两人一个穿着深青色的武士服,一个却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袍,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一个已经具备了一些上位者的威严,另一个却显得云淡风轻,偏偏两人之间有着叫人无法插|入的默契。

这两人自然是在江湖中已经颇有名气的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在东溟派混得很不错,但是却被尚明嫉恨,故意给他们使绊子,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单婉晶对徐子陵很有好感,甚至曾经跟徐子陵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尚明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反应,回头便以想要在东溟派立足,便需要为门派做出贡献的理由,将寇仲徐子陵踢出去历练。

徐子陵也就罢了,他本性近乎是柔懦的,很难想象,一个一直生活在近乎社会最底层的混混,居然保持着很大程度上的天真,他对什么建功立业压根没有太多兴趣,但是,寇仲却天生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早就想着出去闯一闯,闯出名号来,在东溟派的这些日子里,他的眼力见识,已经远远胜过从前,人的野心总是这样膨胀起来的。或者一开始的时候,他不过是希望在竹花帮做个小头目,后来入了东溟派,一开始的眼光也就是在东溟派上面,后来,天下大乱,加上东溟派内部的排斥,他已经不满足于在东溟派做个打手,他需要更大的舞台来证明自己,当然,因为东溟派往来的势力多半是帮派门阀,其实主要还是江湖,因此,寇仲初出茅庐,不过是想要现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就是了。

因此,两人便依旧结伴出来了,临走前,单婉晶却跟徐子陵言道,若是他能够杀了边不负,那么,她就嫁给徐子陵。

说实话,面对如今美貌的少女,徐子陵便是个呆头鹅,也不是不动心的,而且,他身上还有着强烈的正义感,在听说边不负的恶迹之后,当家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一定将边不负的人头带回来。

两人的运气也很不错,出来没多久,就遇上了边不负,边不负那就是个色中饿鬼,这也跟他的武功有关系,阴葵派的功法,某种意义上,带着一种采补的意思,要不然,何以必须要保持处子之身,才能修炼到最高境界,边不负所修炼的武功,便可以通过采补女子的元阴,来促进武功的增长。当然,速成的东西总是有些后遗症的,采补带来的功力过于驳杂,因此,边不负便一直被卡在一流高手这个门槛上,无法突破宗师,饶是如此,深厚的内力,也让他在阴葵派有了一席之地。

寇徐两人遇到边不负的时候,边不负正在祸害一个少女,两人开始不过是英雄救美,然后就发现,这人正是边不负。

边不负也算是运气太背,正陶醉的时候被打断了,之后出手大失水准,加上寇仲徐子陵两人配合默契,竟是渐渐落了下风,他本就不是什么敢拼命的人,因此只得落荒而逃,寇仲徐子陵又是紧追不舍,竟是逼得边不负不得不使用天魔解体大法,才得以逃脱,只是这么一来,差不多是伤了根基,以后武功只怕再也难有进步了。

而寇仲和徐子陵很快享受到了边不负的待遇,遭受了阴葵派的围追堵截,狼狈不堪,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两人竟是遇上了刚刚下山的师妃暄,师妃暄见两人被阴葵派追杀,阴葵派跟慈航静斋本就是宿敌,自然出手相助,见两人资质颇佳,徐子陵更是颇为道性,心中一动,便施恩二人,送了寇仲一卷刀谱,又送了徐子陵一卷道书,这才飘然离去。

也就是这一面,差不多勾走了徐子陵的心。

不过这是后话了,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这一路上一直在生死之间挣扎,这会儿又得了师妃暄赠予的上乘武功,武功更是突飞猛进,已经隐隐把握了晋入一流高手境界的那一线,因此,接下来却是让阴葵派的人吃了不少亏,终于甩掉了阴葵派的人。后来又听说巴陵帮的人跟阴葵派有勾结,还拐卖女童少女,于是,原本打算北上的他们干脆转了个弯,往南方而来,打算顺着长江前往巴陵,教训一下巴陵帮的人。

“陵少,这里就是九江啊,感觉比别的地方热闹不少嘛!”寇仲掏了几个铜板,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了几个烧饼,分了一半给了徐子陵,自个拿了一个就这么当街啃了起来,他们是从山东那边过来的,之前见到许多地方,因为连年的兵祸,人烟稀少,很是萧条,大多数人都是惶惑不安,生怕过了今天就没了明天,这会儿到了九江,简直就像是当年的扬州一般,颇为热闹繁华,之前因为宇文化及的倒行逆施,很多商人不堪盘剥,便拖家带口往这边过来安置家业,九江这边之前也不曾经受过大的战乱,因此,比起几年前,人口多了近一半,张玉书又是在这里驻跸,官府衙门多得很,因此,俨然如同一地首府,虽说还比不上东西两都或者是江都,却比寻常的地方要强出不少。

徐子陵因为修炼了师妃暄送的那卷道书,身上出尘意味更重,这会儿却是点了点头:“看起来,这楚州总管颇有些本事,不像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义军,只怕祸害百姓比起大隋尤甚!”

寇仲轻哼了一声:“这也算不了什么,若是我,定要比他们强出百倍!”一边说着,一边确实也动了这份心思,不由拉着徐子陵道:“陵少,你说,咱们也去召集义军,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周有点失眠,睡眠严重不足,而且总是头疼,今天打算早点睡觉,先更半章,还有半章,明天补上。

第86章 初见宁道奇

侯希白他们来的不是时候,这会儿裴宣跟张玉书却是去了龙虎山。

之前重订道家神仙谱系的事情如今差不多已经尘埃落定,龙虎山这边顺利为自家的祖宗争取了一个天庭天师之首的职位,以前坐化的诸多祖师爷在天庭做了公务员,各家大大小小的道门若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祖师的,却是纷纷在神仙谱系上给自己找了个祖师爷,自称承了哪个神仙的道统。而跟佛门亲近的上清派却是啥也没捞到,在新的神仙谱系里面,明确指出,佛家乃是外道,证明就是,佛家流传中土至今,各个寺庙供奉的什么佛陀菩萨,都是外域胡人,佛经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是中土多少和尚尼姑,又有哪个真正成佛了,可见,佛家所谓普度那是骗人的,连高僧大德尚且不能渡化成佛,何况寻常信徒。

道家这般一宣扬,已经是在很大程度上动摇了佛家的根基,甚至许多僧众也开始怀疑起来,毕竟,在中原,狂信徒什么的,真的很少,何况,佛家进入中原后,也已经遭遇了一次同化,大家信奉佛祖的同时,并没有真正对佛祖的一切都毫不怀疑,何况,佛家向来兼收并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物都收入其中,纵然在打架的时候人多势众,但是比较起来,一座寺庙里面,除了少数的和尚还算了解经典,更多的其实是在佛寺里面混饭吃的,他们原本可能是地痞流氓,江洋大盗,这些人你能真指望他们会耐下心来学什么佛法,无非是在佛门避祸罢了。所以,佛门本质上,其实就是一个利益集团,而不是什么正宗的宗教,那些信徒没准比那些和尚尼姑更虔诚呢。

结果道门这么一手出来,下面的信徒也动摇了,他们信奉佛教,虽说不是为了成佛,为的不过是佛门许诺的下辈子罢了,但是如今一看,那些所谓的高僧,都没成佛,可见佛门的教义只怕是骗人的,还不如去道观里面烧烧香,起码人家祖师真的成仙了不是?

佛门的人如今算是坐不住了,没有底层的支持,没有信徒的供奉,佛门哪里养得起那么多僧众,如何能够保持他们超然的地位,打着大义的名头玩弄整个天下。

但是道门佛门不合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呢,道门昌盛的时候,往往就会鼓动皇帝灭佛,佛门昌盛的时候,也会极力打压道门,道门搞出这种事情来,除非佛门能立刻干掉杨广,将李世民捧到台前,尊奉佛门为国教,否则的话,等到道门搞出来的东西有了影响力,就算李家真的得了天下,但是佛门在下面的人心也失了,只怕到时候,李家也要翻脸不认人。因此,佛门如今急着扳回这一局,就得先跑过来找道家的人谈判,毕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嘛,另外也是为了争取时间。

佛门也是下了血本,竟是出动了宁道奇,说实话,宁道奇其实很明白,几大道门,对他的痛恨只怕比对佛门还要厉害一点,毕竟,比起外敌来,大多数人都更加恨内奸。很显然,在道门的人眼里,宁道奇以及他所代表的上清派,那就是道贼。

只是宁道奇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他就算这会儿指天发誓,自己跟佛门一刀两断,也没人相信,何况,他的道途早已经确定,若是这会儿反悔,不光是道心崩溃,只怕接下来还要不得超生。因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着佛门走,扶持李世民登基,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他就能够借着扶龙庭的功德,堪破那一层,真正得道,破碎虚空。

而且佛门也给足了好处,宁道奇本身是佛道双修,散手八扑里面更多的其实是禅意,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想要参考慈航剑典,这次佛门为了让宁道奇出手,甚至拿出了净念禅院的至高武学典籍,然后还同意将和氏璧借给宁道奇参悟先天真气,这样大的好处,也由不得宁道奇拒绝。

龙虎山这边对宁道奇固然觉得有些腻味,但是奈何,在武力上,龙虎山还不如楼管道呢,宁道奇又是正儿八经地下了帖子拜山,龙虎山既然没办法把人干掉,也只得捏着鼻子大开山门迎接了,总得把门面做好了才行。

宁道奇这次来,除了给佛门做说客,也是想要给上清派争取利益,毕竟,龙虎山如今已经开始在张玉书的控制范围之内,铺开了土地城隍,如此已经是道门大兴的兆头,宁道奇虽说为了个人的道途,不得不支持佛门,但是他毕竟出身上清派,承担着上清派的传承,偏偏道门如今的动作将上清派排除在外,宁道奇哪有不担忧的道理。就像是世家总是多方下注之外,教派想要传承,也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如今看起来,张玉书起码能够打下半壁江山,哪怕李阀得了关中这个帝王之基呢,但是北方还有突厥的威胁,张玉书这边还是胜面很大的。因此,宁道奇只得硬着头皮过来,怎么着也不能真的让上清派被道教除名了,那他就是门派的罪人了!

这才是为什么张玉书放下手头一大堆事情,跑到龙虎山来的原因,裴宣算是代表楼管道的一方,另外也是为了保护张玉书的安全,佛门一向不择手段,谁知道宁道奇会不会骤然发难啊!

不得不说,宁道奇的卖相真的很不错,一身道袍,峨冠博带,容貌清癯古拙,气质出尘,一双深邃清亮的眼睛里,满是悲天悯人的味道,这会儿见得张玉书与裴宣进来,神情也很是平和,他打了个稽首,说道:“贫道见过总管!”

张玉书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原来是宁道长,久仰大名了!”

宁道奇的目光又落在了裴宣身上,脸上显出惊讶之色来:“想不到道门又有一宗师,还如此年轻,我道门大兴有望!”

裴宣对此并不感冒,只是轻哼了一声:“原来宁前辈竟然还当自己是道门之人?我还以为,宁前辈除了没有剃个光头,已经入了佛门做居士了呢!”

“小友实在误会太深了!”宁道奇对裴宣如此冲得语气也不生气,依旧含笑道,“贫道本来就是道门之人,佛门也是一派慈悲之心,贫道也是为了天下,顺应天时罢了!”

在场的人都不由撇了撇嘴,张玉书冷笑一声:“顺应天时?什么是天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天地眼里,我们不过是如同虫蚁一般罢了!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所谓天命,不过是有些人借着天命的把戏,企图为自己谋利罢了!”

宁道奇第一眼看到张玉书,就知道他心性坚定,不为外物所动摇,人各有志,他也不指望能够将自己的道强加在张玉书身上,因此只是叹道:“天下纷乱,苦的无非是百姓,贫道所做的,无非是想要结束这乱世罢了!”

一旁天师道的长老张伯阳却是冷笑道:“想不到宁道长一代宗师,却是这般虚伪!天下大乱,到底是谁之过?当年是谁支持杨坚篡夺了宇文家的江山?”

宁道奇只得道:“宇文家毕竟是鲜卑族裔,且宇文氏倒行逆施,人心尽丧,先帝也是因时成事!”

裴宣也是冷笑道:“宇文家是鲜卑族裔,难道杨家和李阀就是汉族正统不成?杨家历代与鲜卑通婚,当年还有鲜卑族姓普六茹氏,李家同样代代与鲜卑族人联姻,真要算起来,胡人血统远远多于汉族血统,他们占据中原,又比胡人强到哪里去了!”

宁道奇默然,最终叹道:“突厥在塞外虎视眈眈,不容许中原一统,李阀有胡人血统,正可让突厥放心,不至于重演五胡乱华之事!”

张玉书却是嗤之以鼻,说道:“这算是什么道理,我华夏江山,哪一寸不是血战而得,何尝须要胡人指手画脚了!若是李阀成事,上头还顶着个突厥,莫非将来我中原还得尊奉胡人,中原皇帝还得胡人允许册封了不成?胡人本性残暴,又素来强者为尊,若是不能将胡人打服了,胡人自然还会因为中原繁华,进而入侵,难道中原是否安定,还得乞求胡人仁慈不成?宁道长你一个出家人,不管是道是佛,安安心心修你的道,坐你的禅便是,何苦插手什么天下事!什么天下大义,你们一帮出家人,担负得起吗?”

裴宣接着说道:“宁前辈可还记得圣上当年的事情,当年西域之国进贡,圣上对西域胡人何等宽容大度,城中尚有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却能够让胡人随意取食,随意享用,胡人何曾感念圣上恩德,却觉得圣上可欺!李阀若是成事,焉知他们不会跟圣上一样?到时候,即便是中原一统,却是叫胡人得了便宜,让我汉民为胡人劳作吗?宁前辈,道不同不相为谋,什么大义,什么慈悲,在我看来,无非是佛门做了婊|子,还想要立牌坊,实在是恬不知耻!若是宁前辈你今日来,为的就是这个,那么,我等却是无话可谈了!”

第87章 表白

话不投机半句多,尤其比起佛门对宁道奇的大方来,这会儿想要谈条件,竟是什么也不想付出,就想要得到跟道门同样的待遇,这不是白日做梦嘛!加上宁道奇还拿捏着所谓道门第一宗师的架子不放,最终自然是不欢而散。

宁道奇能修炼到这一步也是果决之人,见龙虎山从上到下对他都没什么好感,很多人甚至对他颇有敌意,自然知道,上清派这么多年来,倾向佛门,他更是屡屡为佛门张目,早就得罪了道门,这会儿不由悚然一惊,他之前被人尊奉为道门第一大宗师,自己都觉得自己就应该是道门的龙头老大了,但实际上,道门的人并不买他的帐,这也给宁道奇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其实在宁道奇之前,上清派固然一直在佛道两边和稀泥,但是却一直没有像如今这样,几乎跟佛门穿一条裤子,但是自从宁道奇成名之后,这一切就出现了很大的改变。

宁道奇年轻的时候,算不上什么绝世天才,到了中年的时候,却融合了佛道两家之长,成就了如今的散人宁道奇,这里面,要是没有佛门的支持,怎么可能!因此,自从他成就宗师之后,哪怕在上清派担任的不过是个长老之职,但是便是上清派的观主也得听他的,最终,这几十年来,上清派算是直接跟佛门勾搭上了。

只是宁道奇除了一身武功,其实在上清派是不管事的,之前因为他的原因,上清派混得顺风顺水,自然拿他当祖宗一样供着,但是后来道门重修景点,重订神仙谱系,却完完全全将上清派以及其附属的一些小门派家族给排除在外了,上清派那边怎么抗议交涉都不管用,对宁道奇自然有些微词了。毕竟,要是出家了真的就四大皆空的话,哪来这么多麻烦!宁道奇在上清派原本就不是什么背景深厚的,只是被上清派收养的孤儿罢了。他能够给门派带来利益,那么,就算是让他做太上掌门,也没什么,问题是,如今,上清派因为他的缘故上了佛门的船,如今想下来,道门却不让了,这如何不叫上清派的人心急如焚。

宁道奇自以为这次自己亲自出马,好歹张玉书要给他这个大宗师一点面子,谁知道,人家不光不给面子,差点连里子都要剥光了,宁道奇要不是没把握在天师道一干高手以及裴宣的手段下制住张玉书,都要直接出手了。

“这次算是跟宁道奇还有佛门撕破脸了!”裴宣嘴上说着,不过脸上神情却比较轻松。

张玉书也是轻笑一声:“难道原来关系就很好吗?本来他们就是不可能支持我的!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

“接下来要小心一些了,佛门那帮秃驴,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裴宣吐出一口长气,之前在大殿上,宁道奇就有好几次用气机试探他,却被他挡了回去,他如今并不是宁道奇的对手,但是,以他的手段,宁道奇也不可能轻而易举拿下他就是了,何况,道门的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裴宣这么说,也是有缘由的,因为如今张玉书的地盘里,佛门没什么势力,但是佛门如今已经看准了张玉书的扩张方向,不是从汉中入蜀,就是打下湖南,跟岭南接壤,然后再跟宋家结盟。汉中那边是蜀中的门户,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汉中都在关陇贵族的控制之下,以张玉书如今的实力,这会儿跑去攻打汉中,跟当年杨玄感非要攻打洛阳没什么两样,那纯粹是找死呢!

因此,张玉书想要扩展,无非是往湖南巴陵那边走,而捕风营已经收到消息,巴陵帮那位最擅长拐卖妇女,杀人掠货的二当家萧铣如今居然崇佛了,当然,萧家崇佛其实不是什么稀罕事,萧家乃是梁朝皇族,当年那位梁武帝萧衍几次出家闹出来的事情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知道,但是萧铣却不是这种人,他出生的时候,梁朝还在,但是跟萧皇后一样,他实际上也没享受过什么皇族的尊荣生活,前面大半辈子,他都在社会底层厮混,一直到杨广登基,他花费了大量的代价,辗转找上了萧皇后这个堂姐,又勾搭上了杨广,给杨广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在杨广的支持下,顺利成为了巴陵帮的二把手,如今已经跟一把手陆抗手分庭抗礼。

也因为这个,萧铣本身是不相信任何神佛的,他只相信自己,之前甚至是有和尚上门化缘,他却是直接叫人打出去了的,如今却是三天两头跟一帮秃驴混在一起,要说是那些和尚舌绽莲花,度化了萧铣,便是傻瓜也不会相信。

张玉书听裴宣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神色来:“佛家嘴上喊着四大皆空,什么都是虚妄,但是做起事情来,比谁都积极,蹦跶得比猴子还厉害点!哼,他们要是老老实实的吃斋念佛,将来还能给他们一点脸面,如今这般,可不就是给脸不要脸嘛!”

裴宣笑吟吟道:“既然他们这点脸面也不要,那不也省事了嘛!”

张玉书脸色却是露出一丝厉色来:“但愿他们不要搞出什么事情来,要不然,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要再起灭佛之举!”

裴宣对此也不以为意:“如今佛教渐渐失了人心,到时候将寺庙庵堂的土地给下面的佃农分了,就算灭佛,也不会引起什么反弹!不过,最好就是趁着天下大乱的时候,先解决了佛门那些僧兵才行!要说起来,佛门可比一般的将门侯府牛气多了,人家家里多弄点盔甲都是造反,佛门明目张胆蓄养僧兵,却是没人敢管的,咱们需得想个办法,将这些僧兵给逼出来才行!”

张玉书点了点头,不趁着这征战天下的时候,等到天下太平,想要解决佛门这些私兵,那可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反而容易引起反弹。

两人在那边你一句我一句,琢磨着如何设套,将佛门的人给坑进来,一时间说得忘形,张玉书竟是拉住了裴宣的手,笑嘻嘻道:“阿宣,没了你,我可该怎么办啊!”

裴宣被一把拉住,一身武功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也是吃了一惊,不过看张玉书看似玩笑,实则认真的眼神,也是心中一软,又说道:“这说的是什么话,如今你身边什么贤才高士没有,我也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张玉书见裴宣故意歪曲他的意思,心里一发狠,决定干脆将事情敞开说算了:“阿宣,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张玉书,恋慕与你!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站在我身边!”

裴宣看张玉书神情非常认真,也知道这事实在回避不了了,沉默了一下,叹道:“玉书,我也不虚言哄骗与你,你的心思,我也知道,只是,我一向视你为好友,暂时对你尚无倾慕之心,你若是此心不变,我会试着接受!”

听得裴宣说前面半句的时候,张玉书还有些心灰,等到裴宣后半句话说出了口,张玉书简直是喜形于色了,但是心中还是有些遗憾。裴宣是个极为理智的人,他对张玉书心中存有好感,而且并不介意跟他开始这段感情,但是他也并不会因此欺骗自己,他如今对张玉书也仅仅是好感,或许在友情之上,却远远没有达到爱情的水准,张玉书也明白这一点,不过,裴宣答应接受他的感情,却已经让他喜出望外,只希望随着两人的相处,两人可以真正两情相悦,想到这里,张玉书的心情不免愉悦了许多。

说开之后,张玉书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遮遮掩掩,反而大大方方地拉着裴宣的手,他也不是什么满口甜言蜜语的人,估摸着他要是满口情爱之词,裴宣的第一反应就是看看他是不是被人穿越了!

如果说这是一场恋爱的话,那么这两人的恋爱在绝大部分人眼里,毫无浪漫之意,反而满是杀伐之气,两人都不是什么只知道儿女情长的人,除了两人靠的比较近之外,嘴里说的依旧是各种各样的政事,裴宣琢磨着回头就将捕风营移交给虚行之,张玉书却恨不得天下立刻太平了,好能够安心跟裴宣卿卿我我。

而侯希白那边,在知道裴宣跟张玉书一起外出了之后,干脆便在外面闲逛,晚上干了他的老本行,跑到青楼里面展现自己多情公子风采的时候,正遇上也跑过来开荤的寇仲徐子陵两个人。

寇仲跟徐子陵两人当初在扬州做混混的时候,就曾经偷偷摸摸扒过青楼的窗户,被卫贞贞接济那会儿也YY过几次,在东溟派的时候那是没那个机会,出来之后没多久,又惹上了阴葵派,哪里还有空想这事,总算到了九江这边,之前张玉书整顿的时候,将很多不服气的江湖势力都给收拾了,这边又是天师道的地盘,阴葵派再嚣张,在这边也不敢随便造次,因此,他们打算在九江好生休养几天,然后再南下。结果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就听说这边的遗珠阁的花魁如何如何,当即起了心思,徐子陵还好,如今还惦记着那位师仙子呢,寇仲却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两人手头钱不够,还重拾了老本行,在路上顺手牵羊了一番,弄了一笔银钱,各自换了身光鲜的绸衫,跑到遗珠阁见识一下花魁来了。

第88章 杀意

侯希白在这个行当,名声那是响当当的,没有被多情公子追捧过,都不好意思说是名妓。因此,一看他手上那美人扇,楼子的鸨母乐得都笑成了一朵花,几乎是虔诚地将侯希白请到了楼上的雅间,然后心急火燎地去找花魁红玉商议去了,要怎么出彩怎么来,要是能得了多情公子一声称赞,一幅墨宝,那么,遗珠阁就算是将所有的竞争对手给彻底踩到脚底下了。

因此,寇仲徐子陵来的时候,就见侯希白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被百花包围起来,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寇仲更是酸溜溜地说了几句酸话,他本来以为侯希白那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小白脸一样的人物,哪里知道侯希白的武功远在他们之上,在楼上还是听到了这两小子的话,不免往下一看,却是认了出来这两人是谁。

魔门里面想要找个好人实在很困难,就说侯希白,他看起来温文尔雅,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实际上,也是个心狠手黑,杀人不眨眼的,只不过,像边不负这样,几乎没什么底线的恶棍YIN贼,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好感,侯希白一向自诩怜香惜玉,对边不负这个应该是自己长辈的人也很是看不惯,加上魔门各派里的竞争关系,边不负若是落在他手里,只怕也没个好下场。

前些日子的时候,他就听说边不负在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里吃了大亏,心中便对这两人有了点兴趣,不过他虽说对边不负没什么好感,对寇仲徐子陵也多少善意。毕竟在他看来,边不负再混帐,那也是魔门的事情,两个刚出江湖的人就敢直接拿边不负这样一个魔门长老做踏脚石了,难免心中有些不忿,想着要是见到两人,定要收拾他们一番,这会儿见这两人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不过,看他们的举止,却不像是见过世面的,因此便起了作弄的心思,当下就邀请两人上楼叙话。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都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见侯希白邀请,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就上去了,他们虽说没见识过这样的场景,看着很是好奇,却是不显得缩手缩脚小家子气,倒是让侯希白高看了一眼。

作为主角,两人还是挺有主角光环的,哪怕是口花花,也不让人觉得讨厌,侯希白也是长袖善舞之人,小小地捉弄了他们一番,便不再死揪着不放,反而跟他们谈起一些江湖轶事来,两边倒是谈得挺投机。哪怕有主角光环附身,又是在市井中混过的,但是还是叫侯希白套出了不少事情来,一听说他们打算去巴陵帮,心中便是生出了趣味来。他不是什么光知道练武的人,石之轩教导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只有这点眼力见识,因此,却也是知道,巴陵帮就是接下来楚州这边的打击对象,因此,心思一转,便开始大力抨击起巴陵帮来。

侯希白身在魔门,偏偏生得虽说不是什么正义凛然的面相,也是个翩翩佳公子,看着就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这样的人话一出口,便由不得人不相信,尤其巴陵帮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外面开的是赌馆和青楼,赌馆自然不要说,最是叫人倾家荡产,六亲不认的玩意,至于青楼,里面的姑娘差不多都是各地拐卖来的,这两样给他们带来了大量的钱财的同时,也提供了丰富的情报来源,只不过,比较起来,名声就差很多了。一般的帮派,无论是黑道白道,做事还算讲究规矩,便是黑道,一般也是不怎么沾手这等生意的,顶多不过是收保护费罢了,巴陵帮却是干得理直气壮,偏生一来他们搭上了杨广的线,跟魔门几派也有些往来,二来,很多帮派为了情报什么的,偏偏还得求着他们,因此,竟是让巴陵帮不到十年的时间,就成了江湖上近乎数一数二的势力。

侯希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会儿有心在找张玉书之前弄个投名状,瞧着寇仲徐子陵两人还是个初出江湖的愣头青,当下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将巴陵帮说得无恶不作,简直是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一边那些青楼里的妓|女也是知道巴陵帮的,很多人其实就是被巴陵帮拐骗过来,不得不迎来送往,虽说这是乱世,大家都朝不保夕,但是若是有可能,有几个好人家的女孩子愿意落到这个地步呢!虽说很多人愿意卖身,但是,卖到大户人家做婢女侍妾也是卖身,卖到青楼里面也是卖身,哪怕前一个也未必能出头,但是总比第二个强得多,因此,说起巴陵帮来,这些青楼的女子也是同仇敌忾,有几个几乎要掩面失声了。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被这么一说,立马大包大揽起来,恨不得直接就说前去刺杀萧铣这个罪魁祸首。

侯希白虽说对这两人居然能够安安稳稳活到现在表示惊讶,不过对此却是乐见其成,一个又一个高帽子往两人头上套,恨不得直接说他们简直是救世主一样的人物了。结果寇仲喝醉了,直接拍着胸脯就道:“本少什么样的人物啊,便是做个皇帝,又有什么难的!陵少,你说是不是?”

以侯希白的养气功夫,听寇仲这么一说,都不由抖了一下手,差点没将杯子里面的酒给泼出来,他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寇仲,虽说他并不拿皇帝当回事,但是,哪个皇帝会跟寇仲一样呢?没错,汉高祖当年也不过是个地痞混混一流的人物,但是人家心黑手狠,该装孙子的时候比谁都孙子,该心狠的时候,别说什么功臣良将,那是六亲不认的,可寇仲呢?这样的人别说这等出身,便是生在皇家,也要被人坑得坟上都长草了!

侯希白的神情很微妙,不过很快恢复了过来,寇仲和徐子陵又喝多了,这会儿竟是没有感觉到,两人还在那里勾结搭背,寇仲得意洋洋:“陵少,以后我当了皇帝,你就做我的丞相,咱们一起坐这个江山,你说好不好?”

徐子陵还算保持了一些理智:“仲少,你喝多了吧!”

寇仲却是不以为然:“我说的是真的,咱们两个除了出身不如人,哪里不如旁人了,凭什么别人能当皇帝,咱们就不能当!”

侯希白打了个哈哈:“仲少果然是英雄壮志,侯某佩服佩服!”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古怪,这两人看着不靠谱,为什么自己觉得他们真的有成事的可能呢?嗯,要不要先将这两家伙杀了算了,省得以后烦心。

侯希白算起来其实有些优柔寡断,这会儿还在拿不定主意的当儿,那边徐子陵却是开口道:“侯公子,仲少喝醉了,我扶他回去,这就告辞了!”

侯希白还想着挽留一下下,徐子陵已经扶着寇仲歪歪扭扭地走了。

两人浑身酒气地回客栈了,刚刚到了客栈没多久,寇仲眼神便变得清明起来,他随便拿了块帕子浸了凉水,抹了把脸,心有余悸道:“乖乖,那个小白脸果然没安好心,刚刚咱们说了那犯忌的话,他不会直接跑到官府去告咱们吧!”

徐子陵没好气道:“你才知道犯忌啊,这种事情,咱们私底下说着玩玩就是了,你居然大庭广众下就嚷嚷起来了,还说得那么大声,等着瞧吧,回头咱们又有麻烦了!不过,那侯公子看不出来,是个忠君的啊?”

“谁知道呢!”寇仲吸了一口气,“那小白脸,人精子一样的,咱们算是被他给涮了!”

“那巴陵那边还去吗?”徐子陵对此其实是无所谓的,“别搞得他们找了人在半路找我们的麻烦!”

“咱们扬州双龙什么时候怕麻烦了!”寇仲得意洋洋道,“之前也说了,咱们的武功如今到了瓶颈了,正好以战养战,虽说那小白脸不可信,但是巴陵帮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咱扬州双龙这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来着!啧啧,有了这名头,陵少你说我将来登高一呼,会不会也是从者云集啊?”

“你就做梦去吧!”徐子陵轻哼了一声,“行了,早点睡觉,明儿一早,咱们就出城!我算是不想再见到那个姓侯的了!”

“嘿嘿,等到下次见到,非要让他承认,我寇仲,那也是帝王之才!”寇仲很是嚣张的说道。

而这个时候,裴宣与张玉书已经回了九江,住进了张玉书的总管府里面,下面的人跑过来报告,说是之前有位侯公子过来找他,又递上了名帖。

张玉书一看是侯希白,心里平白生出点醋意来,说道:“阿宣,你跟你侯希白关系很好?”

“不过是之前同行过一段路罢了!”裴宣哪怕看出来,侯希白的到来里面有裴矩的意思在里面,却也是心平气和,“这人虽说在外是个风流不羁的性子,但是内里也是个有才干的!”

说到这里,裴宣也不瞒他了:“你大概不知道,侯希白的师父石之轩,就是我父亲裴矩,我父亲有两个弟子,但是要说真正得了真传的,还是侯希白!”

张玉书瞪大了眼睛:“邪王就是裴矩?”

裴宣点了点头,近乎讥讽地一笑:“可不是吗,他可是好本事,在老对头眼皮子底下待了这么多年,也没几个人发现呢!”

张玉书已经想到了裴宣的身世,不免露出了感同身受的神色,安慰道:“裴大人如今应该后悔了,要不然,怎么会让侯希白过来呢?”

裴宣嗤笑一声,却是不以为然,不过却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继续询问起侯希白的行踪来。

第89章章 内阁

“这两人是谁?”张玉书看着情报上寇仲和徐子陵的资料,微微皱了皱眉。

裴宣看了一眼,心道,这两人可以说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呢!不过嘴上却说道:“是江湖上新崛起的少年高手,出身东溟派,之前追杀阴葵派边不负闯出了名气,最重要的是,这两人的运气一向非常好!”

“运气?”张玉书若有所思,这玩意虽说虚无缥缈,但是说句老实话,很多时候,运气真的是决定性因素。不要说什么人定胜天,那位喊着什么与天斗,其乐无穷的伟人同样也说过,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原著里面,最后寇仲和徐子陵做了那样的选择,打下半壁江山了再拱手送人,居然还能安享晚年,那完全就是金手指了。毕竟,李世民说句老实话,可不是什么宽仁的性子,不说杀兄轼弟,还有投降的隋末群雄没几个得了好下场,单说魏征骂了他几句,人活着的时候,捏着鼻子认了,人才一死,立马翻脸不认人,不光反悔了女儿跟魏征儿子的婚事,还把人家坟墓都扒了,人道死者为大,他都不在乎这个,可见他心性如何了!别说什么寇仲和徐子陵武功高的话,国家有排山倒海之力,李世民那会儿已经是一国之君,只要狠得下心来,别说一两个宗师,便是神仙,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这两人不光出道之后,一路逢凶化吉,到最后能得了善终,便是他们最大的运气。

张玉书见到情报上说,寇仲大发厥词,说他当了皇帝如何如何,不由哑然失笑,很快心里却是一凛,这样的心思,在如今这个时候,有的人太多了,这年头一拨又一拨的义军冒出来,难道真的都是为了替天行道?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心中更是急迫起来,毕竟,他如今看起来势力已经不小,实际上人口并不多,如今所需要的,就是尽可能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在北方关陇贵族正式起事之前,打好根基,才能从容争锋,逐鹿天下。

哪怕这两人是主角,裴宣依旧不怎么看得上他们,尤其这两人虽说发迹远比原著要早,但是远远没有原著上那么显眼,毕竟当时一个长生诀,一个杨公宝库,几乎将天下人的眼睛都吸引了,如今没了这两样,他们也就没有多少博人眼球的资本,东溟派在很多人眼里,更是域外之人,毕竟,此时的琉球只是属国罢了。这个身份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可比仅仅是扬州的小混混多多了。没有足够的名望,没有一个还算正统的身份,加上如今张玉书的快速崛起,他们想要割据一方,真是难于上青天了。

因此,裴宣只是说道:“不过是两个妄人罢了,让捕风营盯着点就是,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说到捕风营,裴宣便道:“玉书,你也知道,我一向不耐俗务,捕风营的事情,如今已经走上正轨,之前我也跟你说过,我物色了一个人才,虽说来历有些问题,应该是魔门出身,但是,这人却是天生做这行的料子,此人心性阴狠,智计过人,却偏于阴毒,好在识时务,他这个身份,想要在别人那里出头,却是很难,在你这边,却能一展身手,因此,却是不会随意背叛!”

“就是那虚行之?”以前裴宣就跟他打过招呼,张玉书自然还有印象,想了想说道,“他再能干,但是资历也太浅了,阿宣你还是暂缓放手,再等等吧!”捕风营发展非常快,如今在南方很多地方都布置下了暗线,张玉书已经体会到了情报发达的好处,因此对此格外重视,之前裴宣管着捕风营,他知道裴宣的性子,对于权势并不在意,因此,自然不担心裴宣利用捕风营欺瞒自己,只是若是换了人,裴宣还说这人是个阴毒的性子,这样的人,自然做事都会留一手,张玉书哪里能够放心,因此琢磨了一下,决定回头还是另外设置一个情报部门,专门用来监察捕风营,双方互相牵制,省得自己被下面蒙蔽了。

这事自然是不好瞒着裴宣的,因此张玉书便将自己的打算跟裴宣说了:“虽说这是阴私衙门,之前历朝历代固然没有现于人前,但是也都是有的,只是隐藏在背后罢了!我如今既然将它放到人前,那么日后便是祖宗成法,总不能留下个烂摊子,让后人不好收拾!”

张玉书说到自己的后人的事情,裴宣虽说隐约有些不舒服,却也知道这是难免的,张玉书是独子,连堂兄弟也没有,打下天下,若是连个传承的人都没有,那这天下传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何况,哪怕是为了朝局稳定,张玉书也是要成亲生子的。裴宣如今的打算,不过是跟张玉书做对j□j,因此很快将那点不舒服给抛之脑后,说道:“玉书你考虑得很是,如今这些事情就该慢慢考虑周详了,只是这个新衙门却是牵制捕风营的,我却是不好随意插手了,这是原则性的问题,跟我们的私交无关!不过,回头我将捕风营的运作方式给你一份,你看着参详一二便是了!”

张玉书之前故意说到后人的问题,见裴宣似乎没什么反应,心中一阵失望,他自觉自己十分卑劣,若是裴宣将来娶妻生子,他定要杀了裴宣的妻子,拼着裴宣恨自己,也要讲裴宣困在自己身边,可是,他却明白,自己想要要求裴宣的一心一意,自己却无法同样一心一意对他,如此一想,心中更是复杂难明,一边觉得裴宣对自己不如自己对裴宣这般情深,一边却又唾弃不能一心一意的自己,竟是生出一点悔意,不过很快这点悔意便消失不见!大丈夫生在世间,若不能九鼎食,那也当九鼎烹!既然已经走在这条路上,已经是无法回头,一旦有所迟疑,将来不但自己难有善终,还要牵连身边之人,因此,当下再次坚定了信念,看着裴宣的眼神中愧疚一闪而过,继而消失不见。

裴宣固然因为修为的缘故,对身边人的心情波动能够感知到,只是张玉书心境虽说有所波动,但是变化并不算大,而且很快又平复下来,裴宣竟是没有明确感知到,只是觉得张玉书心境乱了一下罢了,因此并不以为意,而是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监察归监察,无论如何,不管是捕风营,还是监察捕风营的衙门,都不能有审判权,否则的话,只怕这两样便要真得流于阴私,被下面的臣子忌讳了,到时候反而不好!”

张玉书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哎,感觉如今地盘大了,事情多了许多!”

裴宣见张玉书的模样,不由一笑,说道:“又不是要你事必躬亲,下面的事情,你交给大臣们就是了,自己只要抓着兵权,主管大局便成了!要不然,等到你日后一统中原,地方更大,岂不是要跟诸葛孔明一样,活活累死自己!”

张玉书也是一笑,说道:“诸葛孔明也就是遇上了阿斗,要不然,如何能做到那一步!”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三国演义》,诸葛亮尚未被神化,在很多人眼里,诸葛亮固然是能臣,但是同时却也是权臣。有人就认为,要不是诸葛亮事必躬亲,什么事情都一把抓,刘禅也未必会真的落得个扶不起的名头,你一直扶着不肯松手,也怪不得人家没办法自己走路了!因此,张玉书对诸葛亮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尤其他是要做皇帝的人,作为皇帝,自然是唯我独尊,偏偏诸葛亮一直擅权,将皇帝当做泥胎木偶一样往龙椅上一放,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主了,但凡刘禅不是那么仁懦,诸葛亮要么是被刘禅诛杀,要么就是杀了刘禅,自己做皇帝,也不会有后面的名声了。

裴宣却是明白了张玉书的意思,也是莞尔一笑:“如今却是没必要弄个诸葛丞相出来,不过,设个内阁,找些臣子,帮你打理国事却是没什么的!”

“内阁?”张玉书来了兴趣。

裴宣当即解释起来,他所说的内阁自然不是明朝那种内阁,那差不多就是直接把皇帝给架空了,张玉书铁定是不会让内阁有这么大权力的,因此,裴宣所说的内阁就相当于幕僚团智库一样的机构,不需要什么品级,也不直接管事,只是直接对皇帝负责,为皇帝提供各种建议,如此一来,自然可以省掉不少事情,当然,裴宣对此也就是略知一二罢了,他见识最广的那一世,不过是个象牙塔内的学生,很多事情都是只知道一个概念,具体怎么回事却是不清楚的。

不过,仅仅是一个概念,已经让张玉书颇受启发了,他粗粗琢磨了一下这内阁的构成,心中便是大喜,当下揽住裴宣的肩膀,笑道:“阿宣果然是胸中自有沟壑之辈,我能有阿宣相伴,真是三生有幸!”

9第90章

杨广终究还是在洛阳过完了年,才动身乘坐着龙舟往江都而来,一路上各级官员争相送上奇珍异宝,杨广也很给面子,对于这类人大加赞赏,多有加官进爵之事,因此此风愈演愈烈,便是寻常的官员,为了不至于丢官去职,也只得违心搜集各种珍玩,什么奇珍异兽,书画金石,又有各色美人,尽数奉上。

杨广如今也差不多是破罐破摔,几乎不管朝政,每日里只是享乐不休,对于底下的大臣如何贪赃枉法也是从来不管,甚至充当了保护伞的角色,只要那些大臣将其中一部分当做保护费交给他就行。而这个时候,又有人故意谄媚,向杨广说出了长生诀的存在,说这是轩辕黄帝之师广成子留下来的修仙秘笈,得此秘笈,若能修炼成功,杨广当能长生不老,永享人间富贵。

杨广不管是真信还是假信,不过,人都是好生恶死之辈,杨广自然也不例外,只要有万一的可能,谁不想长生不老呢!因此杨广当即命人查访长生诀的下落,而这事最终还是落在了宇文化及身上。

宇文化及也是点背,杨广如今对他其实根本信不过,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才喜欢将一些吃力不讨好,甚至是有危险的差事交给他,干的成最好,干不成杨广就有理由问罪,宇文化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杨广这是器重他,要不然,怎么将这么多紧要的事情都交给他呢?

宇文化及还来不及在跟着杨广过来的禁军里头多安插几个自己人,就不得不收拾包裹,四处查访长生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