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让自己的软弱曝于人前,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很委屈,被废了武功的委屈,被迫回宫的委屈,被关押在地牢里的委屈,南溪月不愿见她的委屈,这些一起涌上心头,化成腥咸的液体,落在萧墨远的手上。

在第一次见到傅碧浅的时候萧墨远就知道她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影响力,这一刻尤为明显,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已经拥住了傅碧浅。他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而他的未来根本就不可能有她的加入,没有人会在被彻底的利用了之后还能大方的原谅,他同样不奢求她的原谅,只希望将来的一天她离开他后依然可以回到她的江湖,不要太恨他。

“碧儿,我答应你等幽篁的事情结束便放你自由,好吗。”

他从不轻易承诺别人什么事,因为他是一个重诺的人,一旦承诺必会做到。

可是萧墨远所万万没有料到的却是一向自诩重诺的他,在将来的某天会卑鄙无耻坚决不承认自己曾经许过这样的诺言,那时傅碧浅心中郁郁难解,彼时才知他并不是无耻的人,可是他无耻起来不是人。

第23章 心似双丝网

十天以后太子萧墨远携太子妃傅碧浅返京。

七皇子萧安远携众大臣出城迎接,旗帜高扬,人们安静的等待王者归来。远远的看见了车队萧安远便策马狂奔而去,脸上的笑容感染着每一个在场的人,他穿过前面的侍卫,声音穿透了整个队伍:

“大哥!大哥!”

萧墨远掀起帘子,笑意盈盈,甚至带了一丝宠溺和纵容。萧安远下马来到车前,看见萧墨远竟然在坐马车眼里流露出些惊讶来,在看看他的腿脸上爽朗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了。

“大哥,你的腿怎么了!”在他的记忆里萧墨远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可是现在他坐在那里不能行走,他身边的女子有些窘迫,他有些不能相信,萧墨远原来竟也是有弱点的,那个女子是叫傅碧浅吧。

而百姓所见到的却是幽云的太子萧墨远风尘仆仆,携着他们的长风公主历尽重重艰难跋涉而来,这一刻他们才真正的意识到幽篁和幽云早已经是一个不能分割整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从宫门到春涧宫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傅碧浅只觉脑中昏昏沉沉,心想也许是路上着了凉便没放在心上。

萧墨远和萧安远两人兄弟情深,一路上都在交谈,可是声音传进她的耳中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眼皮有些重,她眼前一片模糊,接下来意识便有些模糊,随后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

意识逐渐恢复的时候,傅碧浅先是觉得头有些疼,微微一动整个身体都酸痛难忍,她强忍着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直到眼睛主人的一根手指搭在她的腕上,她才想起他就是那个在遇凤亭里替她把脉的男子,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品月公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谢品月有些清冷的眸子扫了她一眼,便低头龙飞凤舞的写了药方,随手将笔一丢便要转身离去,走到门边他却又停住,侧过半张脸,声音里一点情绪都没有:

“上次我为她看病时叮嘱过,别再受寒否则药石罔顾,可是短短两月时间受了寒不说还染了疫病,本来这次便是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偏偏你却有优昙婆罗花这千年难见的圣物。是天不绝她命,我已经依诺言救了她只要好好调理便无大碍,希望你也可以遵守诺言。”

谢品月并没有等待任何回答人已经一股风般消失不见,傅碧浅脑中虽然还不太清醒,却知道这并不是对她说的,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她身后那人的呼吸声似乎有些急促,傅碧浅回头便看见倚在床边的男子,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眼前原本风华绝代的男子都有些让她认不出来,他头发披散,眼下黑影沉沉,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整个人已经清瘦了许多。

“萧墨远你…”

下面的话她已经说不出口,因为那个男子紧紧的狠狠的将她按进了自己的怀中,他的身体微凉,带着药香,带着清晰的颤抖拥抱了她。

她昏迷了整整四天,这四天仿佛有一生那么长的光景,他在这漫长的四天里,他不停的思考着一个问题,如果,如果她就此不再睁开眼,如果她真的离开了,他该当如何!

他用这样的问题不停的无休止的折磨自己,谁都不见,不眠不休,夜深人静时听着她几乎要消失的呼吸声他甚至会忍不住狠狠的按住他断了的腿骨。一处的疼往往会减轻另一处的疼,可是他胸口的疼痛并没有减轻反而愈加清晰,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那样的疯狂激烈的情绪根本就不是萧墨远能有的,他甚至喜欢上了这样的疼痛,不能离开片刻。

那时他才明白原来人是会变的,所以他会爱上一个人,因为他爱上一个人,所以恨便不那么让他难以忍受。

原来人生自是有情痴,他,亦不能免俗。

他抱得太紧,傅碧浅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的声音从他颈间发出来,有些闷闷的:

“萧墨远,我要喘不过起来了。”

“再等一会儿。”谁知萧墨远却将她抱得更紧,声音有些压抑,他对傅碧浅第一次这样的强硬甚至带了些强制的意味。

傅碧浅觉得他和平时有些不同,不再说什么强忍着,两人紧拥着,剪影映在窗上透出让人为之动容。

一滴晶莹的液体从秋华的眼中落下,傅碧浅竟然真的走进了公子的心里,原来这世上竟真的还有人能走进公子的心里,苍天垂怜。何去也有些感伤,假装看天掩饰自己的窘迫。他们是最早追随萧墨远的人,他们知道他是怎样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位置,这一路上那个男子经历了什么,遭受过什么,最伤人的从不是刀刃,而是人心,他的心曾被那样的伤过,破烂不堪,他无力修补,旁人更是无法,如今终于让他遇上了那个比灵丹妙药还要管用的人,傅碧浅,他们怎能不心存感激,怎能?

萧墨远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放开傅碧浅时她已经憋得满脸通红,她有些埋怨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谁知男子不以为杵反以为荣,竟然笑了出来,一时间满室春光,傅碧浅不禁觉得自己的眼神不好,哪只眼睛看见他憔悴了?明明还是勾魂得很。

额头有些凉,傅碧浅一惊本能的向后退去,可是萧墨远哪里会由着她,一只手力道不大不小的固定住她的头。他的唇还留在她的额头,小小的怜惜,小小的眷恋,好梦易醒,当她在怀中的时候便分外珍惜。

“碧儿不要再生病了。”千言万语凝成这样一句平淡的叮咛,又仿佛他是对自己说的祝愿,她若平安,他便心安,她若在这世上,他的心便不会疼,只此而已,仅此而已。

他松开她,定定的看着她,情愫暗生,而傅碧浅平地起波澜。

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坐结行亦结,结尽百年月。

萧墨远刚喂完傅碧浅吃药便听到秋华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公子,七皇子来了。”

萧安远和门外的何去说了几句话轻轻敲了敲门便推门进来,见傅碧浅醒了脸上立刻拨云见日。

“嫂嫂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大哥可要将这江山掀了。”

“咳咳。”萧墨远有些赧然,将头转向窗外假装欣赏风景,傅碧浅也有些不好意思,脸似火烧。

萧安远似乎喜欢上了这种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笑得像只狐狸道:“我大哥这可真是用了心,从你昏倒开始便没有离开你的身边,这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呐!”

傅碧浅一直知道万俟桑是个油嘴滑舌的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看起来很君子的萧墨远竟然和万俟桑同样品质恶劣,她只觉得耳朵都烫得很。

萧墨远见自家太子妃丝毫没有招架能力,只能出手解围道:“三弟大可不必如此,若是我没有记错父皇指给你的玉绮郡主可是幽云第一美人,婚期就在明年春天吧。”

“唉,大哥你护着嫂嫂也不用这样对我吧,你还不知道我,对那个玉绮郡主真的没有想法。”萧安远脸上流露出可以称之为难言之隐的表情来,逗得傅碧浅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萧墨远和萧安远两人谈论了一下这两月朝廷的情况,傅碧浅没有兴趣听,萧墨远又不许她出去,于是只好随便抽了一册书坐在旁边挑拣着看了。

萧安远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转弯处,萧墨远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眉头微微皱着,他并不想让他知道傅碧浅对于他意味着什么,那样对她以后凶险万分。

然而萧安远犹记得,傅碧浅昏倒的那一瞬间他本是想要出手去接的,却被一股力量推开了。

萧墨远紧紧的将她护在胸前,压在他未愈的断腿上也不愿意让别人碰触,这意味着什么他已经懂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情深,和占有。

原来一向冷静自恃的萧墨远竟也是会动情的,只怕他一向没有弱点的大哥,已经不在了。

第24章 醉问情

傅碧浅身体渐渐转好,萧墨远的腿也正在恢复。民间却发出一种声音:拥护萧太子,拥护长风公主,共治幽篁。傅碧浅觉得尴尬,却只能装聋作哑。

幽篁的问题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岭南已无大碍,马上就要过年,明年又是另一个新的开始,原来千疮百孔的国家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散发出勃勃生机。

傅碧浅经常看着坐在软榻上处理政事的萧墨远发呆,公子如玉,临危不乱,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碧儿在想什么?”

“在想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那有定论了吗?”

“还没有。”

“那你先想想中午吃什么吧,我是什么样的人以后再想。”

傅碧浅最近发现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竟然接近了万俟桑,有时和万俟桑拌嘴也要略胜一筹,萧墨远与有荣焉完全没有丝毫想要阻止的意思,万俟桑只能看着他们两人无语凝咽。

秋华莲香柳汀整天围着两人转,小南送到了书塾,这孩子的求知欲很强,每天都过得乐不思蜀,加上傅碧浅的病并未完全好,所以暂时让柳汀照顾他。

这段日子傅碧浅心中竟然萌生了以前不敢想的种种想法,她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可以重归江湖,或许未来还是值得期待的。

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了面前宁静淡漠的男子,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让她即使静静的看着他什么也不做都觉得欢快,她知道自己疯了,而且疯得很厉害,可是太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控制自己有什么办法呢?

其间宋行之来过一次,是为了岭南后续补给的事,他和傅碧浅并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的时候看了柳汀一眼,无人看到。

年关将近,宫里忙着采购各种用品,不过这些都是萧安远代劳的,傅碧浅乐得清闲,她已经能下床,身体里的那股内力现在尤其明显,她不知道是谢品月的药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不过武功恢复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再受制于人。

她恋酒,可是生病期间萧墨远根本就不让她沾一丁点,太医宣布她的病已经好了的那一瞬间,她简直看见了陈年的桂花酿在向她招手。

而现在的萧墨远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好的。

傅碧浅时常推着萧墨远在阳光晴朗的午后到花园里转转,可是今天她碰上了她并不想碰上的人:陆碧云。

话说若是今天没有遇到她,傅碧浅根本就想不起来竟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在这宫中。陆碧云傲气依然,精致的衣衫,精致的妆容,头高高的扬起,她微微俯身行了礼,手臂抬起的瞬间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臂,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诱惑却已经不言而喻。

“参见太子,太子妃。”

“起来吧。”萧墨远并未多看,虚扶一把便准备离开。

偏偏陆碧云挡住了去路,她杏眸含水直直的看着萧墨远道:“碧云听闻太子殿下在岭南受了伤,特意将家里珍藏多年的千年人参带来,给殿下补身体。”

言罢身后的宫女乖巧的递上手中的锦盒,秋华接下了锦盒,萧墨远却并未看她,这样明明白白的将她晾在一边。

陆碧云有些恼了,一甩袖子带着股怒气离开,一路上摧枯拉朽,花草统统惨死在她的脚下,那个宫女行了个礼急急赶上去。

“这样对她不太好吧。”

“碧儿,那我应该怎么对她?”

傅碧浅呐呐说不出什么,只能推着他继续往前走,希望别再遇上什么张贵人,李美人便是大幸。

晚上傅碧浅多喝了两杯酒,那酒并不是什么烈酒,但是傅碧浅喝了之后只觉浑身发热,胸中堵得厉害,她有些迷茫的看着萧墨远,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嘴嘟起来眼睛也红了。

萧墨远也发现她不对劲,接着便看见她脚步虚浮的站起来,朝他走来。

她实在是有些醉了,只是几步的距离让他看得心惊胆战,她离他还有一步的距离,他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可是傅碧浅还是不老实,另一只手在空中乱点,最后轻轻的落在萧墨远的鼻子上,她的声音拉的很长“你是…萧墨远对不对?哈!一定是!”

“嗯,我是萧墨远,你要怎么办呢?”男子唇边微翘,其实看起来更像是勾引。傅碧浅虽然喝得有点醉了,却更加敏感,脑袋不听使唤了,身体的行动力却空前的加强了:她轻轻的吻住了他的眉心。

萧墨远万万没有想到,一时愣在那里。

傅碧浅松开他的头双手捧住他的脸,表情有些不解有些懵懂,萧墨远只觉心里一阵悸动,想都没想就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他的唇碰上她的唇,一点一点相濡以沫,傅碧浅本就不清醒任由男子揩油,而萧墨远本身就是抱了轻薄她的心思,自然不会轻易放开。

两人就这样唇齿相依了半晌,傅碧浅呼吸有些困难,挣扎着推开萧墨远。谁知刚刚喘了一口气唇便又被覆上,傅碧浅有些恼了,可是身体偏偏不听使唤,只能任人宰割。

萧墨远放开她时自是十分尽兴,看着满脸红晕的傅碧浅又有些把持不住。傅碧浅却一下子跳了起来,一脸的不信任,像只受惊的兔子,他腿多有不便,不然一定由不得她逍遥法外。

“碧儿怎么离我这么远,刚刚不是还亲我来着吗?”是傅碧浅先亲他的没错,可是你一个堂堂太子也不能欺负一个喝醉了的小女子吧!

“你坏!”

“我怎么坏了?”

“你亲我!”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亲你的呀!”萧墨远的声音十分温柔,但是这明明是诱骗小兔子进狼窝的调调啊。

“你有好几个女人了还亲我,所以你坏!”

瞧瞧,白天在花园时还劝他对陆碧云不要太冷漠,晚上就翻脸了,醋味还不小呢!这喝了酒便露出本性来了。

傅碧浅不喜欢他的时候,他有多少女人她都不会在意。

可是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眼中便一粒沙子也容不下了,即使是根本构不成威胁,只是挂着萧墨远名字的女人,她都容不了。

“那我把她们赶出宫好吗?”男子的笑容堪称完美,但是无论怎么看都透着股危险。

傅碧浅似乎有些心动,片刻之后却摇了摇头:“不要,不能赶她们出宫。”

这姑娘即使喝醉了还是不忘了权衡一下利弊,而现在赶她们出去却实不是一个好主意。

“那碧儿让子宁怎么办呢?”

傅碧浅抓了抓头,很是苦恼,抬起眼看他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她有些忐忑道:“要不我就不说你坏行吗?”

萧墨远真的被她逗乐了,但是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好吧。”

明显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你为什么还不过来?”

“哦。”往前走一步。

“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哦。”又往前走一步。

“你还是怨我吗?”萧墨远摆出一副晚娘脸,似是十分受伤。傅碧浅立即就急了,两步跑上前——掉进了套里,想出来有些费劲哟,天真的姑娘。

翌日傅碧浅醒来只觉得浑身都是宿醉后的酸痛感,脑中浮现昨晚的一些画面,虽然她醉了,可是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她真的希望自己失意,这样丢脸的事情怎么能记得这样清楚!甚至她对他说了什么都记得。最重要的是她记得自己亲了萧墨远!

她睁开一只眼睛看看经常他批改奏折的软榻,没有人,她刚想松口气便惊觉身边有人,她决定做一回乌龟,继续装死,可是偏偏男子不肯让他如此。

“碧儿,醒了就别再装睡了。”傅碧浅见装死不成只能临时改变策略,装傻。

“你怎么在我的床上!”傅碧浅一下子坐起来以表现出她的震惊非常,谁知这一坐起来才发现手中竟然紧握着一条带子,若是没有记错,这条带子应该是萧墨远的腰带。

好么,这下人证物证俱在,无可抵赖了。

“碧儿可不能这样,昨晚明明是你非要我睡在床上的,现在却好像我在轻薄你一样。”萧墨远办倚在床上,衣襟大敞,青丝飞散。

傅碧浅脸红心跳,她只记得前面自己亲萧墨远的额头,后面的她完全不记得了,若是真的像萧墨远所说的也并不是不可能,顿时她的脸简直就要烧起来。

萧墨远无害的笑望着傅碧浅,一副我是受害者,我是被逼的模样,傅碧浅更加愧疚难当。

可是事实是什么样,只有“受害者”萧墨远他自己心知肚明。

傅碧浅本来是想假装成一个讨伐者,可是现在她只能将头垂得低低的,等候萧墨远的发落。

萧墨远有些心痒难耐,可是现在她是清醒的,他可不想破坏自己正人君子的形象,所以只好忍下。

他呐呐的说了句什么,傅碧浅惊讶的抬头,若是她没有听错他说的是:其实昨晚那样也不错。

他略带惆怅的看了她一眼,竟有些埋怨,只是埋怨什么傅碧浅一头雾水。

第25章 大年夜

眨眼间便是新年,宫里每个人都感染了喜悦,莲香和小南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些烟花来,说是要除夕时放。

萧墨远的腿依然不能行走,不过太医说已无大碍,只要继续调养便可痊愈,傅碧浅也高兴,更加殷勤的给他炖骨头汤,直吃得他见了骨头便晕!

除夕晚上宫里燃起了宫灯,一排排的消失在远处,像是一条条通向远方的道路,明明暗暗看不真实。

傅碧浅推着萧墨远沿着红色的宫灯到前殿去,年夜饭已经准备好,萧墨远发话,于是秋华何去他们都围着桌子落了座,也许是大年夜的氛围感染了大家,所有人的脸上都挂了笑容。

吃过年夜饭柳汀和小南嚷着要放烟火,其他人都跟着去看了,傅碧浅问萧墨远想不想看,萧墨远笑道,随你喜欢。

于是傅碧浅便推了他到了庭院,两人在众人之后,小南笑着点燃了焰火,瞬间那样绮丽的颜色便浸染了大家的眼睛,一群人都染了新年的喜庆。

萧墨远清俊的侧脸荡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恍若不食人间烟火。傅碧浅的手紧紧扣住椅背,她喜欢上了这个笑容清浅的男子,可是他们终是要分道扬镳的,他有他的天下宏图,她不过是他红尘种种的一个过客,陪他行了一段路而已。

萧墨远半回了头看她,脸上都是氤氲的笑意,并未发觉她的不对,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明年这时我们一起看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