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娘话没说完,便被景晨打断,“文氏,你进府最早,亦是有出身的女子。难道同有些人般见识短浅?不要听风就是雨,谁好奇同你道了,你有教育她们的权利,怎的还要闹到我跟前来?”

“婢妾明白了,下次再也不会犯了。”

主母含沙射影的,明显是在说自己管理无能。难道还指责其从前这院子自己做过主?

景晨却没在乎她那般多想法,在荣安居应酬了番本就有些劳累,闭了闭眼就挥手,“有些事不该你们过问,下回开口前便要先掂量下自己身份。”说着有意无意地瞥向朱氏,含蓄笑道:“呆在后宅里闲着,就都和二姨娘去园子里走走,赏赏景看看花,总比终日闷在屋里胡思乱想要好得多。”

这个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讽刺呢?

几位姨娘正迟缓时,旁边的安宜安浓俩婢子早就察言主子神色,上前请了她们出去。

下了廊子,宋氏笑着走到朱氏身前,拦在她前方很是无辜不解地询问道:“姐姐,奶奶对你可不一般呢,批了我和大姨娘,就夸起你。您明儿个清早还出去散步吗,不如带上我?”

几月来,三姨娘变化最大,朱氏和文氏亦是看在眼里的。

二姨娘虽同她往来鲜少,不过似乎亦习惯了其这等态度,许是方才余惊尚存,竟是难得的厉色,“你既然想去,那我明早叫妹妹便可。”说完,转身即走。

文氏则敛笑着看着这场景,她对宋氏的表现时最为好奇的。很多时候相处,对方总提及她那个小产掉的孩子,面色时而专注时而认真,同自己说的话感觉像是话中带话,然转眼又是从前那般天真纯粹。

大姨娘早已摸不透她了。

“姐姐,您瞧瞧,朱氏是不是不太对劲?奶奶方才,总是针对着她呢。”

思量间,文氏发觉宋氏近身,侧首淡淡就回道:“妹妹现今儿反应越发灵敏了,您说奶奶针对她,那便是了吧。”

“姐姐怎的好似同我生分了?”

宋氏凑近,表现如从前,依赖信任。

只是文氏却看的真切,对方俨然并非出自真心,故而反退后了低道:“好了,咱们且回去吧,别在这儿打搅奶奶。”话落,竟是不等对方就提步离开。

她看不见的,是身后宋氏含冤含恨的目光。

廊下人空,总观察着这处的安浓才转进内室,将外面情境都统统禀报。景晨听后,并不如何在意,只漫不经心地笑道:“随她们去,大爷都不在府里,折腾给谁看?”

安浓这才止了声。

没过多久,安宜便突然走进屋来,急急就道:“奶奶,二姨娘出院子了,奴婢要跟着吗?”

往常关照的大都是在早上,因为那个时候朱氏独身外出回来得情况比较多,现儿这个时辰…景晨瞟了眼窗外,点头道:“跟着,且要仔细些。不管发生什么,不准上前,你尽管看着就是。”

“是的,奶奶。”

看到对方都走到门口,景晨忍不住再添道:“对了,后日二爷和五爷离府,现儿家里奴仆走动频繁,你亦当心些别被他们给瞧见。”

“是。”

再三叮嘱后,景晨回想起曾经朱氏主动殷切过的那次目的,竟似是对那些账目有兴趣。

账目、账目…她突然骇然发觉,几次账目,都是牵扯三房!

她那颗心,不为大爷争宠,低调如斯,莫不是还当真对五爷动了情?

可景晨又觉得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大爷虽身子不好,对她冷淡,朱氏亦不该看上我五爷那般性情的人吧?

不过,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或许,有些人的思想,就不能以正常思路推算。

安宜是天黑后回来的,回的话同从前相似,只是在各处走走,却没有见任何人。

景晨便真起了疑惑,她不信朱氏能这般老实。何况,她和五爷间的事是实情,他又离府在即,不可能没有往来的!

一定是错估了些什么。

就在景晨费思考的时刻,敏兴堂差了人过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用她

大夫人满面严肃地看着楚氏,认真紧张地开口询问:“你给我细细说说,老夫人到底是怎样同你说的?”

连坐都不曾让她坐下,景晨只好立在旁边,轻语地低低回道:“回母亲话,三婶提出分家,祖母便是问了问儿媳的意见。”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大夫人连身子都坐直。

“儿媳说,谨遵祖母的意思。”

她这话方落,耿氏便拍案而起,几步往前就来到楚氏跟前,怒其不争地责怪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唉,老夫人问你意见,你就该回个明确,否则她叫你去做什么?”绕着儿媳妇来回踱步,似乎格外失望,“你这个样子,浠哥儿在外面如何能放心的下?平素看着你挺伶俐能干的,怎么尽是在大事上犯糊涂?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分了家,我跟你怎么顶的起这份家业?”

看着婆婆慌乱的模样,景晨启唇欲要辩驳,“母亲,据儿媳得知,三婶已经不止一回提出分家。每回闹起,祖母总是…”不好说老夫人退让妥协的话,便改言道:“祖母总是息事宁人,迁就着三婶,长此以往,她们会变本加厉的。”

耿氏先是微怔,似乎有些纳闷对方的洞察力,没有想到她能将君府的形势看得如此痛彻,继而才言道:“你别管你这些,去,现在便去和老夫人说,不能分家。”

大夫人心底很清楚,过去老夫人虽然总是对三房礼让,但随着大爷亲力亲为生意上的事后,她便越发放心了。总以为今后这些事都能让浠哥儿操劳,可是身为母亲,哪能不顾着儿子身体?

她是断断不会允许要儿子如此操劳的!

“母亲。”

看着耿氏拽住自己就要往外。景晨叹息,见对方太过坚定,便只好叹息道:“母亲。您别着急,祖母亦是不想这分家的。”

清晰地听到松气声,大夫人这才松开儿媳,退至旁边的位上坐下,瞅着她道:“唉。你不早说,害得我以为真要分家了呢。”端起茶盏抿了两口,润了润喉咙续道:“你既是赞同老夫人的观点,不盼着分家,何必说方才那些话来唬我?”

是指责景晨说了不该纵容三房的话?

“儿媳只是说出自己所想。”

这话,耿氏听不明白了,蹙眉不解道:“你既是同老夫人的想法一致。那便是觉得分家不好,何故又说这说那的,让我白白担心。”

大夫人是真怕分家,她深知自己本事,不是管家理事的能者,如若要和裘氏相比,八成是落于下风的。何况,她亦不爱那种生活,这些年若非是因为亲子,她都不会过问生意上的事。哪怕三房再是闹腾。同她又有多少关系?

百年后两腿一伸,理那些钱财做什么用?

可是。她有儿子,今后还会有子孙。能握住这笔财产,他们今后就能衣食无忧,何故争着霸着不为自己,难道还有不想子孙富贵的?

再怎样,也不能白白去便宜了旁人,让他们得瑟笑话浠哥儿!

“是儿媳没有说清楚。让您误会了。”

景晨琢磨了番,跟着忍不住补充道:“不过儿媳说的都是心里话,三婶若是瞧这招有效,回头还不得没完没了?母亲,说句实在话,就前几日,祖母方让儿媳同三婶去要回三叔在银庄里私拿的五千两银子。婶婶面上是应下了,可到现在根本都没归账,如今这关键时候还闹出分家的事…您说,那笔银子还有望取回?”

表情唏嘘,严肃中透着几分担忧,未免对方多想,还加了解释道:“母亲您别笑话媳妇,我并非是舍不得那些银两,毕竟都是庄子上的,属于咱们府里,又不是我的私银。”讪笑地觑了眼对方,见耿氏能听进去,景晨便认真继续道:“只是,这等事有一则再有,如若三婶和三叔每回都这样…生意上的好处,最后自然就全部进了他们院子。”

闻言,耿氏倏然抬头,这话说的在理,积少成多…最后银子还不都得叫三房给私吞了?

“儿媳便是觉得,即便分家,或多或少有了个名数,好过大家糊里糊涂,总是说谁占了不该占的,最后闹得不快。毕竟都是家人,摊开说了谁还能真较真?”景晨字字牵动,“儿媳不担心苦累,就担心着今后大爷回来,妾身没法同他交代。”

没听到她的回应,景晨亦不催促,毕竟这等事事关重大,容她细细想想亦是应该。

其实,在她看来,分了家没什么不好的。

如若老夫人要留下自己,那为了今后日子得安逸和轻松,同三房分开过日子自是极好。何况,这还非银钱上的事,而是有些时候退让几步,对方就会得寸进尺,人善被人欺,一味迁就倒不如果断决定好;但凡若是君府容不得自己,这儿好歹收留了自己这般久时日,让她度过了来此异时最困难的初期,说出自己的衷心想法,亦没什么不妥。

“楚氏,这些话,你在老夫人面前提了吗?”

对方探究严肃的目光,景晨摇首,“不得母亲允许,媳妇不敢多言。祖母有她的判断和思维,身为晚辈,我不好多言,便只点到为止。”

“这样很好。”

耿氏喃喃后,复添道:“好在你性子素来沉稳,没有鲁莽行事。”抚额想了想,表现地有些苦恼,“楚氏,你接触了铺子里的事,实话告诉我,三老爷是不是总私下偷拿了庄上银子?”

话问出口,想起楚氏亦不过才进府没多久,大夫人复又垂头,她能告诉些什么?

然出乎意料,景晨却清晰言道:“母亲,儿媳进府尚短,且祖母只让我接触这城内的生意。”望着对方的漫不经心,突然提高了音调言道:“不过,便是媳妇接触到的即有两回。这次是我自己发现的不妥。而后回禀了祖母,而上回是爷…”

提起大爷,大夫人就昂起了脑袋,“是浠哥儿告知你的?”

有些出乎意料,子浠已经如此信任楚氏了?

上回是什么时候,不就是才新婚的时期吗?

“回母亲,是的。”景晨如实作答。将那回大爷吩咐她觑观察三房寝室打探的事情统统都说给了对方听。再见到大夫人发呆深思的时候,便缓了语调唤道:“母亲、母亲?”

本来不过只是想询问个究竟且提点下儿媳,现在发现事态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深,耿氏有些不知所措了。

方才楚氏的那番话,她听在耳中亦是清明的,是为了长房、为了浠哥儿着想。

可是,翻了脸。三老爷直接撤手不顾,哪有该如何?

心底纠结着,视线无意识地转动,最后落在立地规矩的楚氏身上。心思转动,如若只靠着她,可否将生意上的事做个妥善安排?

可以,她会有这个实力吗?

景晨只能感受到对方如炬的目光在不停滴打量,却猜不对方内心的想法,不过倒也不见慌乱,只从容地立在原处。

晚上用膳后。耿氏主动留在荣安居。跟着老夫人进内室,犹豫再三后开口:“母亲。听说三弟妹提出了分家?”

老夫人似乎有些疲倦,眯眼养了养神才睁开,漫不经心地望着眼前人,招手温和道:“坐吧。”

耿氏却摆手,咧嘴笑了低道:“不必了,母亲,儿媳站着就成。”

老夫人亦不坚持。盯着对方不答反问道:“你怎么看?”

“儿媳觉得,三弟妹总仗着您的宽容再三作伥。这等行径久了,总是对府里不好,何况三弟在外胡来,闹得咱们府邸亦没颜面。母亲,您说倒不如就遂了她的意,将家给…”

“你们婆媳意见倒是一致,竟是都想着分家?”

耿氏的“分”字还卡在喉咙,老夫人就明白地说出了她的意思,当下有些窘迫,却仍是凑前恭敬地询道:“母亲,您以为呢?”

“我以为?”

淡淡瞥了眼耿氏,老夫人神色恹恹地回道:“我的想法,你几年前不就明白了?过去你不曾反对,今儿个却道了个不同的想法,真是想得痛彻了?”

老夫人的语气并不和善,隐约地似乎还藏了几分恼怒和轻笑。

“母亲…”

许是过去的经历,令耿氏在婆婆跟前总有些拘谨,或者更明确地说成是心虚,故而语调并不高,“媳妇想了想,过去是因为咱们长房没人,今年不是和以往不同吗?”

“你是说,要让楚氏来全权料理了?”老夫人一语中的。

耿氏便望着她接道:“楚氏也着实了阵子,母亲您不是还夸她聪颖吗?从前浠哥儿在府里的时候亦与我说过楚氏的为人,心思细腻,为人稳重,如若由她来帮衬着,咱们许是就不用再仰仗三弟的。”

老夫人极为平静地看着耿氏,等着对方慢慢说完,而后才扬起唇角,“不再仰仗老三,然后去仰仗楚氏,是吗?”

明明很不严肃的表情,怎么看在眼里,就令人难以喘息呢?

耿氏拿捏不准对方心思了,明明老夫人待楚氏是极满意的,且下午能问她意见,那边是在心底里认可了她的,怎么转身就这般模样了?还在犹豫不解时,却听得坐着的人清冷的声音传来,“楚氏才多少年纪,进府又有多久?你当真以为她有天大的本事,能掌管住了整个家的生意?连浠哥儿都无法保证,你对她倒是有信心。”

“我、儿媳只是觉得不能再放任三房继续下去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老夫人面色沉重,“难道在你眼里,我甘心看着老三一家如此放肆?我不想着将这份基业留给你们母子?”提及往事,老夫人的眸中即显了薄怒,看着耿氏冷言冷语道:“当年还不是你混账,如若能够退让一步,至于让帆哥儿有家不回?如若不是你闹腾,老二和她媳妇能出那样的事?!”

说起这个,耿氏便垂下了脑袋,不置一词。

“原本好好的家业,落在老三他们手里,你觉得我能咽下那口气?现在这家不成家,浠哥儿身子还时好时差,他媳妇没经验,连我都要再审查审查,你倒是好,真是跟人家掏起心窝来了。”

语气是难得的严厉,“我跟你说,楚氏她如何安排,我心里有数。”

“我、是…是媳妇多话了。”

大夫人的心思哪还在这些事身上,她满脑海都是过去的回去,想着丈夫跟了旁的女人在外面卿卿我我,想着她满腹委屈无处诉,身边所有人都劝她退让、劝她息事宁人…那压制在心底的怨恨复又燃气,她是真的很不甘心!

可是,又能如何?

如若再有次机会,她亦会选择退让,管那个苗女如何如何?

她只想她的浠哥儿平安。

可惜,都是再难挽救的过去。

老夫人见她那神情,便知她想着其他,摆了摆手恹恹道:“好了,回去吧。”

耿氏的心思早从分家那事上移了开,闻此话欠了欠身说了“媳妇告退”,便离开了荣安居。待出了院子,下完台阶,却觉得双腿微软,将重心放在扶着自己的吉妈妈身上,大夫人哽咽道:“她还是怨着我呢…这些年,都以为我不悔吗?”

“夫人。”

吉妈妈只能出言唤她,满腹想要安慰的话,却都卡在了喉咙处,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吗,能说些什么。

里屋内,谷妈妈替老夫人捶着肩膀,轻声宽慰道:“大夫人这些年没少后悔过。”

她就侯在门前,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晰,何况谷妈妈又是经历了当年君府变故的老人,心思很清晰。只是,虽然为陈年旧事,可都是府里人不能揭开的伤疤,只要看看现今状况,便忘不了当初。

“她后悔?”

老夫人声音尤是含着不满,“她那哪里是后悔过了?就是真的有悔意,那也是怨恨着那女人伤了浠哥儿,后悔她没能护好儿子,哪里是肯体谅帆哥儿半分?如果当初她能松口,不要那般倔强,会有今天的局面吗?”

想着方才对方,老夫人气愤难平,忍不住又骂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多长几个心眼,楚氏过去了趟,连着想法都给变了。”想起那位明艳又精明的孙媳,自言自语地再道:“且楚氏那事到底为何,看着她进府断断时日,不止浠哥儿连着耿氏都能向着她,我如何能真放心将生意上的事交给她?”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时机

景晨让人注意着荣安居的动态,听说大夫人失魂落魄地出来,走路浑浑噩噩,连带着回敏兴堂的路上脚步都不稳,内心便越发好奇。难道耿氏提了分家的那回事,老夫人还指责她了不成?

她们婆媳关系平素虽然淡淡,然都是为了大爷好,且多年情分,耿氏说话,怎么着也该有些分量吧?然而,婢子的回禀又让她陷入费解中。

次日清晨请安,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老夫人越发冷淡的态度,隐约地还能察觉到对方冷态与恼意。

回晴空院的路上,她思前想后,还是不明白近来到底是如何恼了她。

若说分家的这个场景上,她都是在为府里着想,真心想着大爷的利益。即便最后自己离开,又没什么对不住他们的,何故要如此冷待?

她没有想到的事,老夫人对她根本就谈不上信任,甚至说从最开始就带着防备。

“奶奶,您寻的人,有消息了。”安浓迎在半路上,凑耳禀话后跟在旁边。

楚景涟?

这个倒是意外,景晨瞬时抛却了方才的念想,瞅着她看了会便加快了脚下步子。早前总打听着楚景涟的事,还不知她到底是生是死,等了那般久,都以为要没可能了…不成想,今日会有这样的消息。

匆匆回了主院,命安宜在外守着,景晨让安浓近身,细细问起情况,“是什么消息,她是不是还活着?”

外面有个和主子相同容貌女子的事。在众亲近看来已经并非是秘密了。事实上,景晨亦不需要再叮嘱关照些什么,她紧紧锁在安浓身上,很是希冀地望着对方。

“回奶奶话。他们沿着那日的河流一路寻找,当真找到了那位姑娘。现在正在个偏僻的村庄上,只是…”

“只是什么?”

安浓就有些吱唔。觑了眼主子神色才回道:“只是,那位姑娘溺水太久,听说脑子有些不太好。”

“脑子不好,是怎么个不好?”

景晨有些不太理解对方话中的意思。

“就是,就是好像有些傻了…”话出口,看到主子征然,又觉得有些不妥。“不对,也不是傻,就是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嗯,老三是那样说的,清早方传来的消息。具体如何,奴婢也不清楚。”

景晨变陷入深思,楚景涟忘了自己是谁?

合了合眼,她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安浓,午后你外出趟,去见见她。”

“是。”

很清楚主子的目的自然是去试探那位姑娘的病情是否属实,安浓恭敬应下。再次看向大奶奶,她却似有些出神。“奶奶,那奴婢先下去准备?”

“嗯。”

就在对方转身的时候,景晨又唤住她,“等等,你外出得较勤,让安宜去。”

许是因为楚景涟知晓他们都是自己的人。所以故意装疯卖傻,要找个生面孔去,那样景晨才能放心。

“是的,奶奶。”

安浓退下后将事情的具体细细告诉了安宜,且重复了***吩咐,关照道:“你可要仔细些,奶奶对这事好像分外在乎,不要出了差错才是。”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安宜在大奶奶跟前练就了阵子,倒是很有长进,处起事来亦很周到,不再同从前般畏手畏脚。待等午膳后,断了热茶进内室,发觉主子正坐在妆台前,安宜福了身将茶盏放在对方手边,轻唤道:“奶奶。”

“安浓都同你交代清楚了吗?”

“是的,安浓姐姐都说明白了,奶奶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