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骂了一阵,见我只在那里沉默不语,可能意识到说得够重了,便叹了一口气,缓了一缓,默默递上一碗高粱粥,我瞄了他一眼,喝了一口,桂花香气飘来,心气稍解,只是低头不语。

然后他又递来一药,我皱着五官一口气喝了,就在我感叹我的老天爷呀,果然人毒手毒药也毒,他兰生熬出来的药就是这么滴苦,他已经凝着脸递来一块桂花糖。

我快速接过往嘴里塞,不由裂嘴一笑,且忘记他的恶毒,奇道:“你又打哪儿搞来的桂花糖?”

他却答非所问,依然板着脸道“今日会有贵人进谷求见,你且收拾一下。”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我梳洗后于飞燕早已肿着眼站在议事厅里同大伙商议如何安排新来的罗家军。

我听了一会,直到姚雪狼来报:“贵客到了。”

于飞燕便满面喜色地拉着我和兰生,还有东子来到鹰岩崖。

却见一人束着紫袍蠎带负手挺立崖边,乌发高束,略有一丝披肩散发似墨缎随风逆飞,那人面如冠玉,天狼星一般的明眸无波地看向我们时,已带着一丝冷冷清清的浅笑向我们转来,宽大的袖袍随崖风翻飞,当真一派风流权贵,令人一见倾心.

我的笑容却是一滞,身侧兰生的肌肉僵硬起来,于飞燕抚掌大笑着快步走了过去:”二弟,你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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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飞燕回头, 发现我与兰生离他们足有四米多远.

宋明磊对我淡笑着:”四妹果然一切无漾,最后找到了大哥。“

走进议事厅,我们两厢坐定,于飞燕同宋明磊道了几句寒暄.宋明磊开门见山道:“驸马与我镇守汝州,率麟德军拖延潘正越进攻洛阳,武德军一路裘锦城,武安侯便可驽天德军安心直取晋阳,须知自古来,晋阳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又是进入京畿的要道,同时麟德军掩护王爷平定州,武德军进伐州,突厥可汗助伐磷州,愚兄可断定不出三月,便是一月,便可攻破窦周。“

天德军乃是原清江的兵马,元德军是原非白的直系,麟德军则是原非清宋明磊的心腹, 奉德军却是原奉定的兵士,武德军是锦绣的直系,原来原清江打算先裘晋阳?

“大哥与四妹皆是当世怀瑾瑜而握兰桂之士,”宋明磊朗声道,看向我和兰生的目光闪着凌厉的光,“光潜欲求四妹,大哥出世,共破潘氏,以建奇功,如此一来,大哥回原氏自然荣光有加,武安王亦不会反对四妹与踏雪公子的破镜重圆了.”

他口口声声似是为我与于飞燕着想,可那天狼星一般眼中却满是争夺天下的雄心,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他在紫栖山庄与我竹居论天下,只是当初那清澈的布衣少年如今已被一身耀眼的贵气所笼,倒像是失了那身灵气,我暗自一叹, 反正我从来也没有真正了解过宋明磊.

转向兰生,他的目光也似是凝神细听,并且不时跟随着宋明磊不停移动,偶尔还插一句,不想宋明磊不以为意, 反而认真地同他十分有默契地往来迎答, 把燕子军同麟德军在汝洲的部署倒定了个七七八八,不亏是幽冥教的旧相识,我心中忽然一动,天下人只知四大公子文治武功,惊才绝艳,却不知眼前这个布衣少年僧人眉宇间倒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宇轩昂,握瑾怀瑜之意来。

“我们小五义现在虽是各为其主,却还是不出原氏,现下我们小五义中三位妹妹都嫁与原氏中人,我亦与原氏结亲,有了子嗣,现下原氏有难,岂有不助之理,光潜以为我等仍是同气连枝兄弟姐妹.”

却说他们越说越投机,越说越多,我渐渐赶不上他们俩的节奏,更别提等我再去琢磨他们俩的关系,周围的爷们却全给他们的高论吸引住了,姚雪狼在一边听得仍是面无表情,但双目却无法掩示的热血沸腾,我那于大哥同兰生宋明磊挤成一作堆,在地图前指点江山,说着原青江战略大反攻的得失问题,全无居家好男人的气质了,只剩下跃跃欲试,果然战斗就是他老爷们最爱的游戏!

“现下原氏看似风光, 背后却隐有危机,”于飞燕走到那幅残缺的地图前,拿起笔墨略点了几笔, “俺这几天时时在想,如若原氏攻破这几处,则大势定矣,老二,兰生,你们说是于不是,我就一直纳闷,难道主公不担心东吴偷袭吗?”

于飞燕最后连对原青江的旧称都用上了.

这时程东子进来,附耳在姚雪狼耳边说了几句,姚雪狼又跑到于飞燕那里说了几句,于飞燕看了看我和宋明磊,笑道:”又有贵客上门, 二弟和四妹且聊着,我去去就回.”

屋里热络的军事会议气氛稍事休息,屋里只就剩下我,宋明磊和兰生三个人.

“看样子,你心意已决了,”宋明磊对我淡笑着,如水的眸光一转,瞥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兰生:”只是…四妹,你确定跟着这个废人, 便能助你回到白三爷那里吗?”

不想,兰生一改原来的忍让, 对上宋明磊的目光一凛,冷冷道:”小人看花木槿回原家,候爷最该担心的是您的枕边人吧!如果再这样一意孤行的话,您多年的心愿恐怕就要落了空了.”

“你这根废木头也配直呼她的名讳.” 宋明磊的右手磨着左手大拇指带的那只翡翠大扳指,笑若春风:”你连男人都算不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硝烟,好像两只好斗的兽狭路相逢,明明宋明磊还是微笑着,却能感到两人赤红着眼相对.

“二哥,以前的兰生也许是幽冥教的弟子,既然贵教已抛弃了他, ”我替兰生挡住了宋明磊的视线,尽量平和道:”你看,你现在也直呼他叫废木头.”

“可兰生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走近一步说道:”所以那我作为君氏族长, 便收他作为黔中君氏中人,赐名无颜请二哥记住,我们现在有着共同的目标,既然如此,就请二哥和我一样在天下未平之前且忘记过去的恩恩怨怨,且记兰生是我的朋友, 二哥再不要想污辱他或是伤害他了.”

“四妹可要想清楚,”宋明磊冷冷道:”他不但是一个活死人,还是一个练无泪经的兽人.天天必以活食度日,若是一时半会儿没有活食,你便是他第一个要生撕活剥的人.”

兰生的脸一下子霎白,看着我不再言语.

”我的命算是无颜给的,”我对兰生深深看了一眼,冷冷道:”若是他要去,随时可以,绝无怨言.”

宋明磊一时语噎,最后阴冷道:”四妹就这么想做原三的女人吗?即便跟个禽兽一般的活死人在一起也乐意吗?四妹聪明一世,难道不知道妇人貌不修饰,不见君父这个道理吗?”

他说的是汉武帝的宠妇李夫人,病死时深恐貌丑而惹汉武帝厌弃,故至死不见,当时她蒙着被说着这句话,赶走了汉武帝.我像是被人击中了一般,猛然惊醒,他说得对,我如此模样,会不会惹非白厌弃?!

“他是原三的女人,可也是你的四妹,你这辈子除了复仇,你还能想点别的吗? 看看你把她逼成什么样了,”兰生猛地过来揪住他的衣领狠狠道,“阳儿,这样你心里就真得好受吗?”

“我没有办法,”宋明磊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兰生,意气沉沉道:“姑姑想要她的命,我没有办法放她回原三的身边受苦,我只想让她快快乐乐的。”

“二哥真得是为了复仇吗? 比起兰生来, 反观如今的二哥!还有身后的明家,其实已然并非为了复仇了,”我忍住愤怒,大声道:”荣华富贵,权欲名利对于你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可是我想要的却还是二哥摔下山崖下时一样, 二哥还记得那时说的话吗.”

宋明磊定定地看着我,清澈的双目忽然起了一丝犹疑,我的心中更是凄然,潸然泪下道:”看来,还是那时的二哥更了解我一些,也更可爱些,时光果然残酷,腐蚀人心.”

“说得好,这时光果然更残酷些。”有人在帘外轻轻说了一句,我不由浑身一震,有人掀了布帘,一个一身白缎衣的男装丽人手握青锋剑柄,窈窕娉婷地含笑站在门口细细看我,额心一点美人痣,如血珠凝滴,更添风情,她的出现一下子点亮了整个房间,竞比窗外的阳光更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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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千山,人生如梦,花木槿接下去将会什么样的奇遇,兰生这迷,原氏之迷,非珏与非白的秘密尽数将在此卷得解,欢迎收看战国童话最新联播,咫尺千山隔续集。

:初稿初稿,大家凑合们的着看,剧情方面往这里转下去,只是文字及人物将在下周更丰满一些,主要是公司又整你学一堆动物营养学。还要周三考试,损不损哪!哎,最近看到很多作者朋友又交新书了,哎,羡慕,嫉妒,恨。。。。。。最后大哭,俺咋这么不自由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咫尺千山隔(三)

清晨的阳光流动在她未束起的披肩长发上,我记得那时候的她总是喜欢着白缎男装,我曾经毫不留情地嘲笑过她,装文艺青年!然而在以后的岁月中我才明白其实她穿着一身洁白,是为了纪念那细雪一般的人儿.

那时的她还喜欢左耳上单带着一串花,有时是茉莉,有时是凤仙,我也曾经嗤笑过她臭美,后来终于有一天,她换上了亮闪闪的翡翠镶金长坠子,惊艳所有人的眼.

我细细端详着她,小时候那甜美的微笑和分别时的泪容在我眼前不时错过。

等到她走进我,轻颤的手抚向我的脸颊时,我这才惊觉我那蜈蚣眼被咸湿的泪水沾得生疼,就这样我毫无准备地同我那唯一的亲妹妹重逢了.

入夜时分,称着月色正好,红翠干娘为我们小五义在大槐树下摆了酒,我自然被放了一坛子蜜花津,宋明磊和于飞燕敬长者,便让红翠干娘入了首席,然后依小五义长幼之序入了座,宋明磊又执意请出林毕延老夫子,说是要当面感谢救妹之恩,可是我和兰生都明白他是蘀赵孟林和幽冥教打探原氏的秘密武器。

出乎我的意料,林毕延大方而淡然地坐在下首,眯着老眼,让兰生在一边伺候着喝酒,宋明磊也不以为意,倒是大方地和于飞燕把盏言笑,说着这几年离别的趣事.因锦绣和宋明磊带来的原家部队与燕子军有许多是旧相识,酒杯被抢去了大半,于飞燕自己倒只好舀了一堆老土碗与众兄妹把酒言欢.

“想不到我等小五义还有相聚的这一天,来,各位弟妹且听大哥一言,今日里便忘记各自贵贱之分,还有平日里彼此的争强好盛,只当我们失散的众弟妹们久别重逢,好好地干一杯.”于飞燕豪迈地大喝着,我们在他的鼓舞之下也大喝一声,一饮而尽.

于飞燕抹了一下胡渣上的酒渍,颤声道:”可怜三妹妹也不知道在突厥过得好不好,她从小身子就弱,听说这两年过得不太顺当.”

我冷冷地看向宋明磊,他的目光空洞无物,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大哥放心,三姐不过是因为叛贼果尔仁的关连受了些冷落,如今可汗皇威正复,不过多久,姐姐必会荣宠有加.”锦绣淡淡道.

众人不由看向她,没想到林老头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点着头,淡淡道:”王妃说得不错,大将军请放心,小人机缘巧合,为大妃娘娘也诊过脉,应是无性命之虞,还有昊天侯爷手下的赵神医想必也为大妃娘娘诊过脉.”他嘲笑地看了一眼宋明磊,轻叹道:”像她这样的贵人便是蛮夷的突厥人亦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奔向黄泉.”

众人沉默了下来,唯有于飞燕舒了一口长气,端着酒杯向林老头致谢去了,顺道想多问问碧莹的近况.

我也想跟过去听听,锦绣却伸手拉我与她坐在一起,锦绣为我倒了些密花津,自己端起先尝了一口舒了眉心,才递于我,低声道,“我曾听司马(原奉定的官职)提起过,王爷帐下有一林姓异人,堪比当年的赵孟林,这些年将其养在秘林深处改好对付幽冥教的活死人,具说他会酿造这种能医白骨,活死人的花醸.

“他懂得豢养一种蛊虫,大公主也曾秘派紫星武士去查探究一二,竟是一无所惑,不想竟是真的。”

“我也是机缘巧合罢了.”我反手蘀锦绣在大土碗中倒了半杯酒,锦绣只瞟了一眼,潋滟的紫瞳便白了白我,毫不客气道:”听说君莫问可也是富可敌过的江南雅人,如何连这酒也舍不得予亲妹,竟同小时候一样小气,还不快快满上.”

嘿!你个臭丫头,七年不见你亲姐,也不见你亲亲热热地认亲,倒先抢白我一顿,不过听她说出我的底牌,可见她将我这几年的经历都调查个清清楚楚,宋明磊知道的她肯定也知道了,这倒同小时候一样,旦凡有事不经我口头或书面而事先让她知道的,她必同我直来直去的兴师问罪.

我忍不住抽了抽脸皮:”锦妃娘娘恕罪,这并非是小人小气,而是此乃大哥的珍酿,统共这一坛,且方才林大夫同我说了,你眼袋略黑,脚步轻浮,吐气乏力,恐是少年时内伤未愈爽利而落下的病根,平生又好酒贪杯,忧思虑竭所至,须知酒多伤身呢,故而只许你半杯,如今看来,这半杯也该省去方好.”我详装要收了她的土碗。

记忆中的锦绣自习武之后一般不会让我碰到她想要喝的任何一种酒,并且有本事将我手里剩下的统统抢走,然后一饮为尽,再跳到我对面大声地哈哈嘲笑我,没想到七年后的我尽然轻轻巧巧地从她手上抽去了那土碗,她的手甚至有点打颤.

她的紫眸定定地看着我,惊涛骇浪之后便是那熟悉的一丝狼狈,夜风吹拂着她的几丝乱发,明明没有饮过酒,可是拂过她的紫瞳,况出现的了状似醉酒的一丝凌乱.

我映象中的她总是打扮地整洁而华美的,紫眸冷酷而意气风发的,不像今夜的如同儿时一般无辜而柔弱.

这样的目光实在有点刺眼,看得我心头好一阵疼,我把那土碗又倒了一半酒出来,不好意思地送回她的手中,带着些许陪笑道:”林大夫可是当世神医,你即知他底细,也当知他是看在王爷面上不会害你的,咱们就真少喝些吧.“

锦绣收了目光,转过完美的侧脸,一饮而尽那半碗酒,冷冷道:”他是神仙在世又如何,医得了我一时,便救得了我一世吗”

我陡然一惊,她却长身立起,向崖边走去.我莫名地跟着,这与我梦想中的认亲实在大不相同.这丫头年岁长了,脾气却恁地不长进,又在我面前耍威风。

山风吹动着我的长发,夜幕苍穹下的锦绣细细地看我,星光落在紫眸,点亮了她眼中的我,我正柔柔地看着她.

她自发间摘下一支莹润的白玉簪来,”姐姐还记得吗,这是已故主母谢夫人的遗物.”

她轻轻抓起我的手,放在我的掌心:”三爷托我给姐姐的,想是让姐姐明其心志吧.”

我愣愣地看着掌心那支久违的白玉簪,心潮澎湃间,锦绣却不等我答话,已从我掌中拈起,轻轻巧巧地插入我的鬓边,略略转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下位置。

她红着一双宝石般的紫眸,动情而慢慢道:”对不起,木褀.”

她轻拥我入怀,身上的香气密密地笼罩着我,我感到有热泪延着她冰冷的侧脸滴淌到我的鬓角边上.

一种浓重的伤感和辛酸伴着对妹妹的一堆回忆慢慢涌上我的心头,我闭上了眼睛,也环住了她的香肩,满腹悲怆却是流不出泪来.

她附在我的肩头,轻轻啜泣着,好像回到小时候,她总是称吓哭的当口,向我飞奔而来,柔弱地附在我肩头,然后悄悄告诉我欺负她的人的名字好让我挥拳去为她出气,或是传递一些只限于我俩的秘密.

果然她的樱唇自然地贴近了我的耳边,慢慢地一字一句道:”格杀令仍在,原非白命不久矣,速回大理.”

我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八十三章咫尺千山隔(四)完整

果然她的樱唇自然地贴近了我的耳边,慢慢地一字一句道:”格杀令仍在,原非白命不久矣,速回大理.”

我睁开了眼睛.

非白,可怜的非白,你果然时日无多吗?当时我只觉得眼睛好一阵黑,周围只是嗡嗡地响着,好一阵子我才觉着眼前微微亮了起来,锦绣正紧紧挨坐在我右侧,脸上泪痕早已吹干,月色下倒也看不出来任何悲伤的表情,只是那绝色丽容却清明了很多,一碗接着一碗沉默地喝着酒。而对面飞燕和宋明磊想是不知道我们方才说了些什么,只是聊兴正浓,不时地发出哈哈大笑之声。

我举着土碗的手一沉,这才发现光头少年在我一边为我倒蜜花酿,清澈的眸目满是关怀:“你…夫人一切可好?”

“还好…。”我支吾着,越过他的臂弯,看向淡淡喝着酒的林老头。便尽量不动声色地慢慢走到他那里,故意背对着锦绣和宋明磊,几尽坚涩地开口道:“先生,请问三爷他身….,?”

林老头正喝了个半醉,红着脸有些迷茫地向我转过头来,刚要开口,兰生却猛然称倒酒的功夫说道,夫人:“慎言。”

他给我施了个眼色,我醒了过来,便跟着他走了出去。

“可是你妹子说了些什么,可是原非白身子不怎么滴了,想是你要问林老头,那原非白的近况?”他沉声问着,我凌乱地点了一点头,这才发现我急得一头汗,一脸的泪。

“传说中的君莫问是商场里的油子,可为何你却只有这点脑子?”兰生轻哧一声:”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抛夫弃女的,还搭上我这只背叛神教鬼,就为了一句话,把自己的阵脚全打乱了?你怎么知道你妹子说得全是真的,你难道就没想过她其实同你一样想知道原非白的病况吗,你难道就不曾想过她会是第一个巴不得你情郎死的?”

“你住口?别污辱我妹子。”我抬起脸,使劲摸了一把泪,擦痛了脸也不顾,慌乱道:”我…我一张好好的脸的没有,一路冲动到这里是想给帮他打下天下,然后留个念想,可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这条路该怎么走下去,你不知道我同他分别的时候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如果他死了我可怎么好,我现在心里全乱了…。”

“住口,”兰生牢牢抓住我的肩膀,桃花眼中一阵凌厉,对我低喝道:”这么多年舍家弃业,创出一番天地的人,到现在就只为儿女情长活着啦?你看看人于大哥,为了你,为了天下苍生,不记前嫌要打回原家,放弃平静幸福的生活,回到刀光剑雨的战场厮杀,那是为了天下太平,人间大义!也许那个瘸子就真真这么重要了?可我就不信他比整个天下都重要了?”

“没有一张好脸,没有完壁之身又怎么样?没有了心上人又怎么样?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是可怜虫吗?在这乱世里,人人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的,谁又比谁强一些,”兰生定定地看着我.满面凄然:”你忘记你说得吗,要为自己的心而活,那怕没有肉身,只要这颗心还跳着,就得活着,既然千难万险地活下来了,那就请你再熬一熬,再忍一忍,哪怕为了我…为了像我这样的人,顺带为了我好好活下去,再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直到看到亲眼看到踏雪了,能有一天开心地笑了,不要去听别人的,有你这样的女人在等他,我就不信他会这么短命.”

说到后来,兰生已是泪盈满面,我泪眼模糊间,只觉得他同我说得完完全全是两个主题,可是却又句句如那万般钢刀在锉我心尖,我定了定神,这才想起方才锦绣谈起非白没有用任何敬语,猛然想起我与锦绣分离的时候她并不确定我已然心中有了非白,那时就连我和非白两人都没有办法确认彼此的心事,更何况是别人。

兰生说得确有道理,我与锦绣8年未见,无论当初的锦绣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成了原青江的妾氏,八年后的她有了原青江的骨肉,成了原氏最有权势,最得荣宠的女人,她有了原家最强大的依靠,自己的原姓骨肉,心腹仆妇,暗人,甚至是原氏四分之一的精锐部队,她昔日的初恋情人成了她亲生儿子的竞争对手,如今的她与非白还剩下多少情谊?非白向来动性忍性著称,是以敌手往往不知其动向深浅,我方才冒失地去探问非白的病情,没准真得着了锦绣的道,所以很有可能锦绣是骗我的。

如今的她有充分的理由不想让我回去帮非白,然而必竞是自己的亲妹子,共同生活过一十五年的感情基础,她方才头起一句话又真真切切是担心我的处境,她所说的什么格杀令没有撤销云云,却不无道理。

如果格杀令没有撤销,那就是宋明磊要活捉我回去受封赏,可是我不能让他连累于大哥。当时的我和兰生都自然而然地这样想着,

我们回去的时候,锦绣,于飞燕,宋明磊三个人正围着红翠干娘一起说着话,旁边坐着林老头,红着鼻子呵呵笑个不停,好像主题是孩子,听红翠干娘正说着:“……这话老对了,那孩子断了奶,最好还是跟着丫头睡了,没日的粘着父母,会坏了两口子的恩爱的,是故每回燕儿的孩子一断奶,我便拎了去蘀他们养着,好让他们再事生产。”

众人一阵大笑,

锦绣的笑意盈盈:“大哥,你且不知,二哥和大公主有多喜欢重阳,恨不能床上排上四个丫头子陪他睡呢,可不像竞儿打小就懂事,不爱丫头们粘着他,喜欢一个人习文练武的,连王爷也说竞儿像他…。”

宋明磊叹了一口气,目光一阵落寞:“重阳这孩子性子是太老实了些。”

“姐姐去哪里了?”锦绣淡淡地问道,紫瞳藏着一丝闪烁,飞快地看了一眼站在我身边默然侍立的兰生。

“方才不胜酒力,是兰生抚我回来的,”我回到座席上,尽量淡笑道:“兰生是我的救命恩人,姐姐给他取了一个字,名无颜。”

我回首对大哥笑道:“各位兄妹,无颜对我恩重如山,木褀想结他为异姓六弟,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第一百八十四章 咫尺千山隔五

十四年前,一群被运往西安卖身为奴的小孩,苦于前途难测,便在一个月圆之夜,偷偷下了人鸦子的牛车,结成了野地小五义,以求结伴共度难关。

十四年后的今天,五个苦孩子皆际遇大变,最高个的黑小子成了威风凛凛的燕子军首领,统率着一支即将出山彻底改变中原战局的大军,最聪明的老二成了武安王府的驸马, 而且还有着前朝名臣明氏遗孤的身分,最婀娜的老三成了失心疯的突厥可贺敦,最美艳的老五也就是我的妹妹成了武安王妃,她的老公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 而我成了多重身份且富可敌国的君莫问。

在场诸位人人面上笑意浓浓,对着我的建议只差没有欢呼雀跃,只是结拜的心境却大变,可能当场诸人,除了于飞燕以外,没有人心里真正乐意。于是我们野地小五义在十四年后的又一个月圆之夜,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小六义。

八月的天气大雨一场接一场,毫无预兆地下着,像是老天爷不时倒下一盆盆洗脚水,渐渐浇透了这暑气。

夜半,隆隆雷声中,大雨又浇了下来,我在床上辗转难侧,心想小时候的锦绣有择席的习惯,又最怕雷电,不知现在如何,思绪才起,就听到吱哑一声,有个身影快速闪了进来,我抬首,闪电照亮了一双圆睁的紫瞳,果然是锦绣,我挪了挪身子,示意她挤里间,她迟疑了一会儿,我便将伤眼向她凑了凑,让她明白了我的伤眼只能睡在外侧这样转头不会碰到。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轻轻巧巧地跳进来,我欲蘀她盖上棉被,可她闻了一闻那被子,微推拒了一下,皱眉道,“那珍珠以前也是大管事,怎么尽给伤者盖这种有霉味的被子。”

“此处谷底,长年阴湿,所用物件难免潮霉些,”我温言道,便起取出段月容箱笼里的红狐皮披风轻轻给她披上,我平素喜用水沉香把物件熏过了,但段月容却喜欢玉檀香。 这同锦绣的香道倒是相似,她自小也爱玉檀香,这次他送来的物件里皆用玉檀香熏过了,我反正没得挑了,好在锦绣不会嫌弃。“八月里先冷不着你,先将旧披这件吧。”

锦绣满意地点了点头,盖着那件红狐皮和我一样平躺着, 盯着天花板,一起听着耳畔隆隆的雷声。

过了一会儿,她悄悄伸出手来,碰了碰我的指头,我便轻轻反握住她,她便悄然挪过身来抱着我的脖颈,跨着大白腿如如小时候一样八爪鱼般抱着我。

“这几年他对你好吗?”锦绣头枕着我胸口,低低地问道:“他有没有强迫你,打你。”

我明白过来,她讲得是段月容。我便轻拍她的肩膀,斟酌了一会儿,诚实道:“我不打他已经很不错了。”

锦绣的肩膀微耸,闷在我胸口轻笑了好一阵,又涩然道:“为什么要回来。”

我在黑暗中微笑,“那你为什么又不要我回来呢。”

锦绣豁然起身,趴在我胸前,紫瞳瞪着我:“我想你活着。”

“我是花木褀,不是那么容易死掉的,你且放心,“我平静地看着她,笑道:”如今武安王侧妃花氏是我亲妹子,燕子军大将军可是我的大哥,左右后台硬着呢。”

“你还像以前一样,不怕死的大傻子!”她的声音悠悠传来,“你难道不怕宋明磊会骗你回原家邀功吗?”

“不就是格杀令嘛,反正你说他也活不长了,那我正好先去黄泉路上等他好结伴同行,这样不也挺好。”我一下一下地摸着锦绣的青丝,就像小时候安慰害怕雷电的锦绣:“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说说话罢了。”

其实这些话也许原非白全知道。

“他有什么好?”她迟疑了一阵,紫瞳清清亮亮的,犹豫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喜欢那个四傻子吗?”

我伸手细细抚着她的脸颊,温笑道:“他有什么好你还不知道吗?”

锦绣愣了愣, 对我淡淡笑了一下,垂下了眼睑,复又趴回我胸前。

接下去的那一夜,锦绣再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着我一夜沉默,窗外唯有雷声闪电狂舞一夜。

第二日,出乎我们所有的意料,没想到八百里飞骑传来大庭朝的圣旨,当然严格意义来说其实就是原青江的口喻,曰国难当头,圣上惜栋梁之材,于飞燕不但官复原职,还加升了一级,擢升左骁卫大将军,旧部恢复燕子军番号,入编麟德军。

我和于飞燕暂时成了宋明磊的手下,宋明磊站起来的时候剑眉微锁,脸色有点发白,看着锦绣的目光闪过一丝恨意,转瞬即逝,而锦绣却看着他淡淡笑道:“看样子,大哥和姐姐倒要叫二哥多担待了。”

“四妹说哪里话来,”宋明磊诚挚地温言道:“莫说三妹是三爷的夫人,锦妃娘娘你的亲姊妹,便是看在小五义的情份上光潜亦会好生保护于他。”

“不亏是锦妃娘娘啊,”我那新认的六弟兰生手里舀着缰绳,牵着马儿远远地看着宋明磊,嘴角弯出一串冷笑:“你妹子这一着棋真高,现下潘正欲攻汝州,宋明磊正缺人手,不会拒绝燕子军,且有圣旨,等于王爷亲授燕子军在其麾下,更不便下手了,你跟着于飞燕他亦不会动你。这样锦妃即保了你,若有一日发现你了,也可装作与你毫无干系,宋明磊窝藏之事毫不知情。”

不远处的锦绣纤纤玉手微掩朱唇,同宋明磊亲热的聊着天,阳光下的紫瞳却闪着冷意。

锦绣梳了乌坠髻,斜插一支金凤衔珍珠步摇,身上穿了一件八幅仙裙,腰高至胸部,长曳拖地,更显锦绣修长的身礀婀娜高贵,恰如诗所云:裙六幅湘江水,髻挽巫山一段云。

那时贵族妇人多爱长裙十二破,即裙幅褶,又名仙裙,然其时帛幅面较窄,宽大的幅褶裙往往要用几幅丝帛相连缝制方成,幅褶越多,越费布料,锦绣的八幅长帛正是上好的金线苏绣团花拼褶,然而在此国破之时,山野之地其实有些过于奢靡了。

兰生冷声道:“你的命果然不大好,刚认亲,你亲妹就把你放在对头宋明磊那,摆明了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算从出江湖,也不会成为她的弱点。”

我的心一片悲凉,的确,锦绣从昨天到现在就根本没有提过半句要同我在一起的话。

我刚想开口,“新六弟”又不知死活地对我皱眉道:“你怎么就同你妹子完全不一样呢,你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她却依然高高在上,完美无缺,讲不定将来还能博个大义灭亲的美名,你怎么就这么蠢,真白活…。”

“锦绣再怎么算计我,她也是我妹,我自有办法对付她,”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插腰对他喝道:“而你现在是我结义六弟,我是你四姐,你长辈!我再不完美,也用不着你来对我吆喝。”

说毕我挑衅地对他瞪了半天,他也回眯着那双桃花眼瞪回了我。小忠坐在我们身边,疑惑而有些惊惧地看着我,嘴里呜呜叫着。

我以为他会继续舀我的阿q: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来对付你那位高权重,心狠手辣的紫眼睛妹子?

不想他倒是什么先没说,只是先移开目光,然后轻笑了起来。

“疯子,”我鄙夷道,“你又笑什么。”

“我可不是疯了,才会想护你这样不知死活,目中无人的回原家,“他毫无顾忌大笑起来,我一阵气结。

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向我转过身来。

阳光照在他颀长的身上,在他英俊的脸上洒下一片金光,真如傲竹磊落,清洌动人,他的眼中闪着飞扬的笑意:“不过这样很好,这才是我所认识的花木褀,威武不惧,傲骨嶙峋。”

处暑时分,炎夏终是低了头,我们告别了两位贵人,妹妹锦绣和宋明磊。

临别之际,宋明磊授虎符于于飞燕,准其自行招募勇士之权利,于飞燕便开始着手整编所投一众军士,其中最大的三支为就近山头的乌氏,梁州幸存百姓自发组织,由罗文静领头的罗家军,还有就是齐放为我招来的暗中训练的君氏暗人,人数唯有两百多人,却是这三支中受过正规训练,且战斗力最强的,可以勉强算作古代的特种兵吧。

于飞便把所有军士分为四股,乌八喜所率乌字军,罗文静的罗字军,原来的燕子军交由程东子率领,因姚雪狼极擅练军,且罗字军多为苦难流民所组,缺乏正式训练,便遣之随二十几个亲信来到罗字军日夜练兵。

于飞燕又观罗字军中有几个会武的妇孺要为家人报仇,便挑出来交于乌八喜训练,不想乌八喜索性请于飞燕准许她公然招募女兵。

“当家的,”乌八喜这样说道:“我亲眼看到哥哥挑了几个侍女送给潘正越做通房,本想顺道套些军情,不想第二日全都被抬着出来,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乌八喜眼中闪着阴冷的仇恨:“战场之上只有强弱之分,强者生,弱者辱,哪有男女之别。”

于飞燕和我都同意了乌八喜的建议,珍珠想起被掳去的初画,也同意了乌八喜的建议,于是燕子军中出现了一支娘子军。

九月露凝而白之时,于飞燕领三军军资,自定方略对付即将到来的大会战,出山公然招募兵马,对能开弓四钧(30斤一钧),腰引弩九石(120斤为一石),不问来历皆入选,募得五千余人。 齐放调出我暗中畜养多年的奇人,献上装备精良兵器,着手南渡洛水。

第一百八十五章 咫尺千山隔六

燕子军方来自汝州城内安顿,宋明磊的飞鸽传书早已传达,计划一切顺利,潘正越之右翼已接受战书正浩浩荡荡往此处杀来,其部因麾下苍头铁角大力士而闻名,士皆身长八尺, 臂力绝伦,妙于弓弦,并配有当时打造最精良的明光铠甲,擅打前锋,由潘正越手下能将尉志所领,其锋甚锐。于蟒川之地扎营,当日便给于飞燕下了战书。 意味着燕子军正式出山所面对的乃是一场硬仗,

“兵之情主速,”于飞燕如是说道:“潘正越用兵重,狠,诡,我等若想赢之,要么更甚于之,要么辟其锋芒,出其不意,诡诈胜之。”

“尉志乃是外地人,不熟汝州地形,可引其至一险要之处,左右夹击,先失之大意,耗其锐气,挫其锋芒,再狠击之。”程东子静静地站在角落中说道。

然后大家的注意力便往险要之处想到,最好的自然是桃花源谷,但谁也不愿意把暴露燕子军的老巢。

“吾知晓汝州有一处绝地怪坡,其怪哉’下坡如逆水行舟,上坡如顺风扬帆’,”一直保持沉默的兰生忽然发声,”此处可为疑兵之上选。”

我想起来了,好像前世我曾读过一本旅游书籍中说过中国有几处怪坡以汝州为胜,此处确曾有下坡的汽车不用发动会慢慢往坡上爬的现象, 而雨后水往高处流,牛顿“万有引力定律”在这里丝毫不起作用,后世称为姊妹怪坡,原来竟离此不远。

有专家说是 “重力位移”,亦有科学家说这是“地磁现象”,也有人说这是“视觉差”,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于是留下了“如此奥妙谁造化”的悬念,更为怪坡蒙上了一副神秘面纱。

不想“问题老少年”姚雪狼立刻跳起来,灰眼闪着疑惑的光,“离此几十里,确有一坡,传积香寺中逃出的蛇妖所化,得名蛇妖坡,但因山林过密,唯有我等当地山中樵夫知晓,尊架究竟何人,自称是肃州人氏,如何详知这隐蔽之所?”

众人敛声屏息地盯着他, 而他的瞳空忽地收缩起来,像是真得在苦苦思索一阵,然后愣愣道:“确实想不起来了。但我就是知道。”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大家都有一丝泄气,但是战略最终被秘密定了下来,作战会议结束后,我同问兰生这个问题:“你装得真像,是幽冥教那里得来的讯息吧。”

“非也,”兰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疑惑道:“实话告诉你,我来过汝州,来过桃花源谷,当初是我帮着教主为燕子军寻得那桃花源谷以作小五义退路,一并作神教的退路,不想神教在教主的指引下发扬光大,根本用不着退隐之地,后来燕子军忽地销声匿迹,我便猜到教主将燕子军藏到桃花谷中,却实未记得我自己来过或是差人来寻访那蛇妖坡。”

我来到屋中,林老头早已等在那里,他照例为我检查身体,我便说起日间情形,林老头却似毫不惊讶,淡淡地冷笑一阵:“夫人九死一生,也是从鬼门关回来的,想是见过孟婆吧。”

我混身轻颤一下,快速看向林老头,他的双目沉如深海,满是沟壑的脸上虽挂着笑,却让我感到害怕,他继续说道:“他虽是一只小鬼,却是去鬼门关,可能不小心喝了一口孟婆汤,遗失些记忆吧。”

那一夜,我的梦里全是那万年森冷的孟婆端着孟婆汤对我微笑的样子。

元庆三年中秋节,燕子军遣乌氏娘子军前往挑战尉志,故意令娘子们以小弩发箭,惊慌欲逃,令尉志以为燕子军士兵不足,以女子充数,并装备极差,便放心追击,乌氏引尉志大军来至蛇妖坡,正中飞燕埋伏。

据后世<<大将军策>>>记载:燕军作扁箱车,上置木屋,以蔽风雨,挡矢石,隐于蛇妖坡,燕于夹道垒磁石,吸阻身着精锐铁铠之尉部,使其难以前行,燕军均披犀甲,进退自如,如此且战且进,杀伤甚众。

那尉志三代武将,乃是三国名臣,惊破汉界三国,尉志首级被程东子斩下后八百里快骑送往洛阳武安王帐内,武安王大喜过望,命人以仕女服装尉志送回潘正越,以示讥讽,潘正越怒斩逃回的所有尉部军士,欲亲自领兵攻汝州,正中原青江之计。

然而中秋过后忽然天降暴雨,汝州连接郑州、洛阳、鹰城、禹州、宛城五城,境内多泥山,多日大雨引发大型泥石流,潘大军不得进入,乃止于边境,各自陈兵重新部署。

汝州城自是大为兴奋,各地富商官宦忙着宴请于飞燕,巴结讨好,以求苟安,于飞燕一概以戍边练兵为由推脱了去,而事实上,他的确同姚雪狼称此机会开始大练兵。

“人有千斤之力,始能于马上运三十斤之器,其有五百斤力者,但能举动而已,为兄观新兵尚火候,你看若平时所用之器,当重于交锋时所用,重者既熟,则临阵用轻者自然手捷,不为器械所欺矣,”于飞轻松地挥舞着一把重达三百斤的铁锥说道,”雪狼乃鲜卑人氏,同你大哥还有东子同是伍间小卒开始,故甚有体会,尤其是雪狼,乃是‘真将’,于练兵甚是在行。”

我细细琢磨,果然姚雪狼颇有心得,令三军训练时足囊以铁砂裹之,且渐渐加之,战时将砂锅囊换去,行走时自然轻便自如,平时习战,人必重甲,习千斤重器,战时换上轻装,则行动迅速,此谓练手力,足力,身力也。

我那冷面的大长随齐放依然面无表情,可是眼中却闪起战斗的火苗,一方面加强紧训练我的特种部队,一方面同我的奇人异士一起捣鼓新式武器。

出乎我的意料,兰生以“未来战士”的本领,接受了普通士兵的训练,再苦再累亦豪无怨言。

每每口吐鲜血时,瞳空都快放大时,林老头便叹气着递上药丸子,躺个半天一天后又上了点兵场。

有一次晕厥了整整二天,面色苍白如纸,混身不停冒着黑血,我守在他身边,着实担心。

“夫人不必过份担心,由他去吧,”林老头嘲讽道:“这个死心眼,还想称死之前用自己的身体实验幽冥教的人偶极限。”

说罢,沉重地叹着气走了出去配药去了,我给兰生擦着黑血,那血好歹止了,心中不由想起那天问起林老头关于非白的身体,林老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沉重地叹着气,那时我也是胆战心惊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