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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害怕再释放感情,来到这个朝代后的第一次,毕竟是以遍体鳞伤而告终,便有了不敢再赌的感觉。

回想那夜回去时整个澹烟宫依旧灯火通明,小桃正手舞足蹈地向其余那些“没眼福”的宫人形容着那日大出风头的情形。

明如见我回来,取笑道:“怎不知宛文你还有这般的本事?”她的脸上虽是扬着弧度,但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一丝责备。在这宫里最忌讳锋芒太露,毕竟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于是回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才见她摇了摇头又移开了视线。

粗粗掠了眼周围一圈神态各异的人,我的眉心已拧作了结。这些人里,到底哪个才是玄烨安插在我身边的?明如不会是,小桃自然也不是,莫非是婴云或是水墨?而贺顾和幅参那两小子也极有可能。

揉了揉微痛的头,我也就回屋睡下了。

自从那日柳品笙出事后痛到晕倒,我这脑袋一到疲乏的时候就会微微生疼,估计是落下了什么后遗症。也曾叫太医来看过,那时只是随便开了几幅定心怡神的药,说是“只要多加休养”,成不了大病的。其中的潜台词清楚的很,那老头摆明了是在威胁我说如果不给他安分点,本小姐就随时可能去见阎王。

其实我也很冤,好端端的来了这么个鬼地方,还没轰轰烈烈地谈一场恋爱,倒已给自己落了一身的病根。

后来雅薇她们也曾来过,都对我当夜的表现赞不绝口。

“还是宛文技压群芳,怪不得皇上中意你了。”她微笑着这般道,然后我就觉四面的视线怪了几分。化繁瞪我时几乎想将我给生吞活剥,柳敏的眼里只有醋意倒也没其他更多的意味,黎晨则依旧一脸深不可测的笑意,我被看得心里发麻,只地径自引开了话题。

此时已入五月,不寒,亦称不上暖,只是平日里心总会突地猛蹿几下,觉得不安。日子依旧这样过,也一直没发生什么大事,直到…

“主子,不好了,皇后她落水了!”小桃猛地推门进来,我手上的画笔一颤下坠地,瞬间在纸上染开了一片殷红。愣愣地抬眸,道:“你说…什么?”

“主子,你快去救婴云姐…她…她会被杀…皇后流了好多血,好多…快去救…”小桃面色煞白语无伦次,哪还有一丝正常的理智。她死拽着我的衣袖,全身颤抖不止,显然是被吓坏了。

从她的话中我理不清丝毫的头绪。皇后坠水和婴云会被杀有什么关系?

血?难道皇后流产了?我留意到话中的重点,猛然觉醒。现在离她临盆还有两月,若现在流产岂不是…一狠心将小桃的手扒开,我起身就往外跑。到了门口时只见明如站在那,见我出来,她丢下一句“跟我来”便转身就走。知道时不待人,我亦忙是跟了上去。

到了御花园我才知了事情的严重性。只见那里围满了侍卫,而在层层包围中的的确是婴云。此时她发线零乱,周身还满是水迹,在她的身边地上有一潭血,想想应该是皇后的。此时婴云被几人牢牢压住按在了地上,但神智很清楚,见我来,只是淡淡地笑开了。

这笑显得有些怪,但我也无暇无多加探究,忙上前问那为首的太监道:“公公,这儿是怎么一回事?”

那太监神色傲慢而居高临下地瞅了我一会,显然是在琢磨我的身份。旁边有人说了句“这位是宜贵人”,他的脸上才有了抹似乎可称为“笑”的神色,打了个千儿,道:“回贵人的话,方才这个女官不小心撞上了皇后娘娘,两人一同翻入水里去了。皇后娘娘似动了胎气,已送回坤宁宫请御医来看了。”

闻言我微微皱眉。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将皇后撞入水的竟然会是婴云。轻吸了口气,我道:“这女官是我澹烟宫的…”

太监听我这样说,忙堆笑道:“奴才们也是秉公办事,还请贵人您多体谅。”

“带下去吧,不过还请公公别为难的好。”我向明如点了下头,她暗暗地给那太监塞了些银子。那些人的幅嘴脸让我有些作呕,稍稍安慰了几句婴云,便和明如一同转身离开了。皇后那边的情况还未是定数,婴云的安危暂时不成问题,真正让我担心的是——今次一闹,到底会不会造成流产?

才走了未多远,我忽然听到身后婴云陡然凄厉的呼喊:“主子!主子你定要救我!奴婢一直对主子忠心耿耿,没有半分对不起主子你的…”这样歇斯底里的婴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回头看去,只见她被压在那不可动分毫,一双眼红得似欲出血,可其间睿智的光却未曾改变。

移了下视线,我对上了明如的眼。她的神色同我一样微微诧异,但互视之下,皆上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一份了然。

回宫后,我静坐在桌边等消息。外边的风很大,漫有浓重的危险气息。

这宫廷就是这样,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地中实则暗涛汹涌,而若偶有一个波动上了台面,即可酿成渲然□。

“这是我找到的。”明如将手中的物品丢到我面前,声色很冷,也很肃穆。

我看了眼那些,并未怎么动容,只是微微苦涩地笑开:“还真想不到,是不是?”

明如眉心微皱,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稍一寻思,我道:“替我准上一段白布还有笔墨。”

虽有疑惑,但明如并未多问也就帮我打点了一切。待所有的事都处理就绪,抬头只见明如既赞许又不解地含写担忧的视线。我低低一笑:“怪只怪我用人不慎,既然她有意如此,我这样也算是成全了她的一番苦心了,不是吗?”风一过,我不禁紧了紧衣襟。有些冷。

这宫里怕是要变天了吧…

大门忽然四开后,众侍卫鱼跃入内。我神色闲淡依然,看着李源一脸严肃地走入,随后五六个人压着一个女人进了院子。她的衣衫有些破,嘴角亦留有血,显然是用过刑,不仔细看还真辨认不出身份。

“宜贵人,有人检举说你这有私藏了些东西。卑职奉命来此搜查,得罪了。”李源恭敬道。

我若有若无地看了垂着眼的婴云,淡淡地点了点头。

几个侍卫在示意下当即入内,四面即响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我倒并不在意,思绪回转间只问李源道:“李大人,皇后那边…”

“情况不容乐观。”李源的眉尖紧锁,直视我道,“贵人你,还是多做准备的好。”

看似未曾留心他话中的含义般,我毫无温度地笑了笑。

“大人,找到了!”去屋内搜查的人自婴云房内走出时手中拿着一团包裹。李源脸色一沉,回眸见我依旧泰然自若才稍缓了神色,道:“打开看看。”

我将视线不动声色地移了移,见婴云被发线凌乱地覆着的脸上渐渐有了诡异的笑意,心下不由冷笑。

“这是…”李源将布包中的东西拿出,脸色陡然间变了数变,转身将那东西狠狠地砸到了婴云身上,怒斥道,“竟然私藏这种东西,简直大逆不道!”旁边是侍卫看到这东西亦在瞬间都倒吸了口冷气。婴云笑着看去,见上面写着的字时,陡然间失去了脸上苍白的弧度。再次抬头,已是双目怒瞪地看我,似欲喷火。

我低低然笑开,眼中一片清明而又痛心。

被甩在地上的个手制娃娃,衣着打扮皆是宫中嫔妃的样子,只是上面密密麻麻地扎满了针,有几分狰狞而触目惊心。但最重要的在于那条白布上清晰的几个黑字,我的名字——宛文。

“怎么会这样!”我故作惊讶地呼道,“李大人,你怎知我宫里有人要害我?”

“这个对贵人不便相告,但请贵人放心,剩下的事卑职自知该怎么去做。”李源神色不明,手一挥,所有的人都随他离开了。而婴云一直死死地盯着我,似要将我生吞活剥般,一直这样盯着,直到,被拖出我的视线…

脸上的神色渐渐收起,最终,平淡而无波。

许久无言,直到听到身后的步声我才回神,只见明如向我点了下头,道:“那东西已经烧了。”

我下意识想扯起嘴角笑了笑,忽地又觉得这样沉。自从那天看到御花园婴云那种演戏般的失态后,我们就已经觉察到了当中的蹊跷,却也万万想不到,婴云藏在房中准备栽赃于我的竟会是这样一件东西。人偶身上的布条上原本写的不是我的名字,而是——皇后的。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我自是不放在心上,但却是宫中的禁忌,是足以让人丢失性命的大罪,再加上皇后落水,万一她真的因此而早产送命,那么这一罪则定会让人万劫不复。本来明如是想将这人偶毁掉的,但若婴云一口咬定我又可能被怀疑成做贼心虚而毁尸灭迹了,倒不如直接让人看到她对我的“怨恨”来得好。这样一来是我命她故意将皇后撞入水中的假设也就不可能成立了。

犹记自己用左手写上“宛文”二字时明如古怪的神色,这种事对她们这种道德观念的人来说于自己咒自己无异,但我和她们不同,根本不把这种事当回事。可也正因为与她们不同,这种背叛更让我感到——心寒。

但是,原本精心布置的局让我这样一搅全都乱了套。那个幕后之人听到消息后必是气地跳脚了吧?微微一笑,我脸上的弧度显得有些冰凉。

皇后因难产而崩于坤宁宫的消息是在当夜传来的,宫里顿时哭声四起一片凄楚。听到消息时我只觉得心跳仿佛突然间停顿了下,再次开始跳动时已缓慢而迟钝。虽然早已知这事必然会发生,但当一切应验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滋味了。我并不感到多少悲伤,因为和皇后的接触并不多,既然没什么情感,也不屑和那些虚伪的女人来演一场“姐妹情深”的哭戏了。但突然间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在历史中显得这么的渺小,心弦一动,竟也落下了几多泪。

第二日起整个宫里都开始服丧。白衣白衫,膳食也悉数换成了素的。外边的世界依旧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但我看得出来在这片缓流底下不知有多少女人已经弓在弦上、蓄势待发了。那个她们一贯只可仰望的后位突然间不再只是幻想,有谁又会奈得住寂寞?

对那一切我只冷眼旁观,心下担心的却只有一个人——玄烨。

听明如说他今日竟然未上早朝,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怕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的吧。他现在一定很不好,我知道。自他身同傀儡般地登基直到现在他足以独自担下整个江山,皇后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或许,即使是当今太皇太后也不如这个女子来得贴心。所以玄烨才会曾因怕我窥视后位而想过生生断了那份情感。但现在那个人去了,他,还会好吗?

曾想过要恨他,却发现是这么的难。而现在的担心,又这样轻而易举地占据了心。

原来,我一直不曾忍心去见他微锁的眉心。

身边的茶渐渐凉了,换上壶新沏的,又很快冷了下去。不久传来消息说玄烨为新生的皇子赐名“胤礽”,已自坤宁宫移到一处别院抚养了。一切都按本该有的脉络运行,一切都没有改变。玄烨将会把这位结发之妻的情感都投入到这个皇子的身上,他会尽心尽力地栽培他,会立他为太子,享尽一切荣宠。再然后,便是二废太子,立雍正为帝,而原太子胤礽,则监禁终生直至死去…想到这时,我的眉尖不自觉地又触动了下。

之后我也随其他妃嫔贵人们去过坤宁宫,但都被硬生生地挡在了外面。离开时不由回头望去,隐约可见灯火通明的宫殿中映在窗上的那个孤单的影子,无声飘渺。

曹寅守在门外,神色有几份憔悴和不安,对上我的视线时张了张口似欲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下,一言未发。自那夜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现在一看,竟然又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总之这个清宫一下子变得更加冷清,仿佛所有人都凝神屏息地不欲漏过一丝的风吹草动。而至于企图一石二鸟将我也顺便干掉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我和明如思酌再三,却仍是不知。因为我们突然发现,这个宫里有太多的“敌人”,又有那么多人有陷害我的动机。

总之,这天气,似是突然冷了下来。

第二十四章 此际无奈入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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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澹烟宫时依旧独自留在房中,手一颤,笔尖落下了几点墨,在纸上一下子便染了开去。回头看了看窗外,除了几片萧条而坠的落叶,即使是绿意盎然的草木也似失了生机。

据消息说,玄烨已经连续三日未上朝理事了。虽知情有可缘,但毕竟会让大臣们心有不满。

曾有古人云——芙蓉帐下度春宵,明日君王不早朝。他呢…

皇后去了,那么几日来,玄烨是在谁那度过的难耐之夜?是仁妃吧,下一个将成为国母的女人,该是她在用柔和的怀抱去抚慰他的心。

想到这,我手中的笔一滞,竟再也提不起了兴致。坐在窗边无神地眺望,忽地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不由有些无奈。自己这是怎么了?倒像是在吃她的醋了。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我头也没回地应道:“什么事?”

“主子,曹大人来找你,好象有什么要事。现在正在大厅里候着呢。”贺顾尖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曹寅?他找我?在这个时候,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匆匆去到厅堂,只见曹寅站在那,直地如一棵苍松。

“曹…”我正开口欲言,只见眼前影子一动,他竟已单膝着地跪在了我面前。“曹大人,有事好说,何必行此大礼。”我忙上前想要把他扶起,无奈拽了几下这佛爷依旧不动若山,我也只得干站在在等着他开口。

“卑职自知唐突,但求贵人去劝劝皇上。”曹寅低着头,叫人看不清神色。

我的眉梢微地一扬,心下已有了些许明了,声音冷冷淡淡地便扩了开去:“劝?曹大人言重了,宛文何德何能,竟可担此重任?大人还是请回吧。”

“贵人,皇上对你的情谊,你又何必故作不知…”曹寅无奈道,抬眼直视我,眸色亮地惊人又有一丝凄楚,“贵为天子,皇上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却偏偏为贵人的事,费尽了苦心。”

“费尽苦心?”闻言我不觉冷笑,道,“一步步的设计考量,他可的确称得上‘费尽苦心’的了。”眼前曹寅的身子忽地晃了下,莫名散出了一种凄沧的感觉。我有些不忍地移开了视线,声色稍稍柔和,道:“仁妃娘娘该比宛文更适合当这个说客。大人不若去找她吧。宛文入宫才多久?对于皇上和皇后娘娘之间的情感,怕是难以插足。”

曹寅苦笑道:“若是劝得住,卑职又怎会来此打扰贵人?仁妃娘娘何尝不是亲自去御膳房备了膳食,可依旧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皇上将自己在房中一关已是三天,若继续这样下去,卑职担心龙体会…”

“你是说他已经三天未有进食?”指尖陡地触了下,见曹寅微微点了下头,我不知为何竟一下子慌张了起来。原以为他几日来定是流连于芙蓉帐内以解孤寂,这样做即使蒙蔽不了心中的痛至少还可麻木了肉体。可是,谁又会想到,他竟然宁可选择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

他真以为自己是龙子吗?他明明也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罢了…

“主子,你的茶。”小桃此时恰好入内,看清了里面的阵势,不由一愣。我唤了几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吩咐道:“我随曹大人有事出去一会,若有其他人问起,你如实说了就是。”言罢,我方回头道:“曹大人,烦请带路。”

曹寅闻言,忙是领了我一路而去。

宫内的路道一如既往的蜿蜒曲折,而又有谁知我此时的心境亦不妨多让。

玄烨,你是真的不曾爱上过一个人吗?还是,你唯一爱着的只是皇后?所以,才会在这种时候独自一人承受着一切…三天了,他的身体怎受得了。

御书房外围满了侍卫,却透着一种冷清,也许是因为众人紧绷的脸上满是忧虑的缘故,但我无暇顾及。刚上前一步却是被拦住了,只听曹寅在我身后不轻不重地道了句“让宜贵人进去”,再迈开步子,已是再没人阻拦我。门在手触上的刹那几不用力地就被推开了。

屋子四面的窗都关着,光线低暗,如一张网覆住了四面翻涌的酒气。脑中似有刹那的短路,视线落在那个伏在桌上的那人身上,猛地就再也移不开去。

这就是那个永远有着一身高傲的男人吗?邋遢的龙袍上满是流淌着成股的酒痕,发线在此时显得凌乱不堪,一双空洞无神的眼只是望着一次次斟酒又一次次饮空的酒杯,心神却显然已不在这儿。这样的姿态,倒不如称为一个醉汉。

“朕不是早说过,不准人进来,还不快给朕滚出去!”玄烨没有抬头,声色冷冷地道。

站在那,我并没有挪开步子,只是平淡地问:“你确定?”

仿佛被什么震了下,他缓缓地抬头,眼中留了一层深重的不可置信。

感觉到身上有什么地方被揪紧了,我神态不甚自然地扯开了一抹笑:“可是宛文不知怎样才可以‘滚’出去,不如皇上你来教我吧。”

玄烨的眼中有什么陡然一颤,似乎瞬起了万丈的巨浪。满是醉意的眼一下子深邃地这样不切实际,而那些几欲涌出的情绪在开始纠结的时候又一刹那安静了下去。

“你来干什么?”玄烨平静地问。他已回了素来波澜不惊的神态,忽地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毫无温度地翘了翘,道,“是了,是曹寅让你来的。”

“曹大人说皇上您这有好酒,宛文不想错过,自是要来占一下便宜。”我一脸笑意地走过去,径自拿起桌上的酒坛,一仰头便是猛灌了几口。在他微茫的视线中盈然一笑,顺便一甩手很“不小心”地将整整一个坛子摔在了地上。依旧巧笑嫣然,我道:“果然是好酒,无怪乎皇上要自己躲起来废寝忘食地一人独品了。”

其实我此时并不想笑,我只想一把将他抱入怀中大大地哭上一场。但他的隐忍和理智又不得不让我戴起了伪装的面具,唱上一出谁也瞒骗不了的剧目。

玄烨,他到底能不能明白,当一个人不向他人坦白以对的时候,又如何让他人对他真心以待?

“既然朕的贵人喜欢,让人再送几坛来如何?”玄烨看着我,眸色依旧深邃,但笑得有些促狭。

小小的算盘被识破而且还让他给将了一军,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道:“酒倒不必了,现下宛文只觉肚内有些乏,不如让御膳房做些点心来,皇上觉得呢?”我的眼眯了又眯,满是威胁的神色,谁知玄烨居然依旧不识抬举地摇头道:“不好,朕不饿。”

我一把夺过他在手中把玩着的酒杯,声音不由略大道:“三天没有用膳,怎么可能不饿?即使伤心,你也不必这般为难自己的身子!玄烨,你可知自己这样有多少人担心?且不说天下苍生,便是说些近的,天上的皇后,朝中的大臣,还有…”

话语到此戛然而止,只留扑鼻而来的酒气,还有将我揽入怀中的那人给以的——灼热的吻。

瞳孔微微收缩,近在咫尺的是醉意阑珊而更显妖异的眼。玄烨的声音柔柔地拂过耳,有着如错觉般微颤的尾音:“我知道,还有你…”

“谁担心你了!”我只觉全身发热,忿忿地顶了一句回去,想从那怀抱里挣脱出来,谁知却被他抱地更紧了,分毫不得动弹。

“别动。”玄烨的脸埋在我的发间,声音闷闷地扩开,明是以命令的语调,我却从中听到了一丝的恳求。

恳求?这个词闪过脑海时我几乎以为自己一定是疯了。纵使天下所有的人都可能会拥有这种情绪,这个“所有人”中也不可能会有他。但我真的不再动了,安静地在那,没有一丝波动,沉默地感受着他越来越紧的怀抱,感受着那微微颤动的身躯。

他将我紧搂在怀,仿佛想抓住一棵可以让他在逆流中浮起的稻草。如果不是周围的那种氛围,我想我一定会以为是那小子要借机报复。骨骼被这样的压力挤地阵阵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我也无意识于已过了多久。只知回神时自己已以那个姿势全身酥麻了。抬眼时玄烨正看着我,那双眼已平复至没留下一丝方才的痕迹,甚至没有一滴点的醉意。

我咧了咧嘴,道:“皇上,可以传膳了吗?”

玄烨不置可否,眉尖划过一个蛊惑的弧度,道:“你担心我,是不是代表…已经原谅我了?”

我似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这重要吗?”

“或者说,宛文,你是爱上我了?”他嘴角微扬,这副讨打的自信神情,几乎让我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又进了他的一个局。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皇上,没有人教过你不要一拿到梯子就往上爬吗?这样很容易摔死。”

玄烨挑眉:“为了你,我不怕摔。”

有些事我们一直隐晦不说,即使如现下这般挑明了,各自也有意识地往另外的地方带,心知肚明又各怀心思。

我暗“哼”了声不再睬他,半晌,只听他忽地向外喊道:“李德全,传膳。”

外面的步声几乎是在话刚落的时候响起的,我似乎可以想象到李德全高兴地连滚带爬的样子,不由地抿嘴笑了笑。抬头时见玄烨的眼中满是低暗的忧郁,但眨眼再看时依旧是那副一脸平静而有些霸气的神色。想是自己想太多了。

“既然皇上您要用膳,那宛文先告退了。”我淡淡地说着便起身欲走,却是被一把拉住了。玄烨浅笑着看我:“你不是说饿了吗?”

“皇上你是聪明人,这话倒是显得糊涂了。”忍耐,我尽力让自己的笑不要显得凶神恶煞。

“哦?难道我的贵人并不饿?”玄烨故作惊讶,“那刚才的话岂非欺君?”

我的嘴角禁不住抽搐了下,猛地甩开他的手:“欺君就欺君,谁怕谁!”这小子简直让我发疯,回想自来这清朝后,所以不靠谱的事几乎样样和他有关。对别的人我总能忍让能很有分寸地处理妥当,可一但到他这,偏偏总会按不了自己的思路去做,一次次地露了自己身为现代人的本性。

“哈哈——”一阵笑声放肆地扩了开去。我气鼓鼓地往外走,彻底无视身后笑地一脸夸张的某人。李德全恰好领了膳食入内,看到这里的情形时一脸的困惑。我对他的这种神色置若罔闻,只想着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不然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冲回去狠狠地在那人身上踩上几脚。

“宛文,晚上朕去你那。”

闻言回头,我只见玄烨懒散地倚在椅上笑意倦倦地看着我。我承认自己不曾看透过眼前的人,从来没有,此时也一样。疲倦哀伤和温存欣慰,这样矛盾地结合在他身上,走不近,只能这般遥遥地望着。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见他目色微亮地摆了摆手,才理了下思绪出去了。

曹寅见我时神色有些复杂,但高兴的情绪是溢于言表的。我向他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功成身退,便在一群侍卫的注目礼中款款离开了。

我知道这种时候只需要留下背影,再多加形容或者邀功都会成为恃宠傲物甚至于目空一切的传闻人物。我不想徒惹事端,所以决定就这般离开。但今日之事已然必定会引人非议,毕竟是无可厚非地出尽了“风头”。谁让——听不进大臣和众妃娘娘劝慰的玄烨,会听我的“劝”呢。

不觉苦笑。也许玄烨对我的心是真的,可是,现在想想即使是假的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总是自己不愿承认也已——放不下他。无所谓爱与不爱,恨或不恨,只是,单纯的放不下。

风一过有些微愣,今日的事想必明日就会在宫里传地沸沸扬扬的了。

我微有无奈地摇了摇头,步过御花园时不经意向里面望了眼,却正是对上了双柔和地似朦了层纱的视线,不由一愣。

“宜贵人,我家娘娘请您过去一叙。”此际已跑来了一个宫女,如是对我道。

应了声,我便随她走了进去。

周围花色弥繁,不远处的伊人盈盈静坐,身姿卓然。

“宜贵人,皇上可是用膳了?”仁妃美目带水,也不及等我行礼,已急急地问。桌上的茶此时早已凉了,她显然已在此等了许久。

我不免有些尴尬道:“李公公已将备膳送去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仁妃闻言低嘘了口气,释然道。

看她的神色,我已明了了几分。请我来应该是仁妃的主意吧,不然,曹寅虽身为一品带刀侍卫,在宫中出入再自由也不好随意去我的住处。而仁妃,这个温婉的女子,又应是宫中为数不多真正爱着玄烨的女人之一。她的爱不计回报,所以才可以这般坦然地让曹寅来请我。只是,宫里有那么多的妃子,她又怎偏偏选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