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爱我的,我忽然想,心就不由突地跳动了下。一直有想,他以这种近乎主动投降的姿态回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却也一直忘了去想那一层含义。也许,他为难地选择了“遗忘”,只是为了——不让我为难?

“皇上,时候不早了,歇息了吧。”我如实说,随后唤了声,让水墨进来整理好了床铺。待一切打理好其余人都退下后,我当着玄烨的面开始宽衣。

我不否认其中有些勾引的意味,直到安静地躺在了床上,视线都始终不曾看向他。

我忽然想,如果他真的要了我,也就认了吧。或许,我早就已经应该放弃的那傻意的挣扎。

我知道玄烨是一直看着我的,直到很久以后,身后才有了解带的声音。灯被吹灭了,床震了下,感觉到身边多躺了一个人。他的体温隔了不远处传来,但再也没了进一步的举动。我的心竟感到一空,他竟然,不要我?

或许过会就会…我这般想着,闭眼似眠,心中又一片清明。但似水的寒夜渐渐逝去,身边只是抵着他的体温,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但我知道他没有睡,就如他亦知道我未入眠一般。四面早已静地几乎没了声息。

我的眼瞳触了下,没有回身,只轻道:“皇上不要宛文吗?”

没有回答,这样的一声话仿佛入了虚空,掷不出滴点回应。

就当我正要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玄烨的声音却忽然传入了耳:“朕不想成为替代品。”

替代品?我愣了下,并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意思。转过身子,却见玄烨正直直地看着我。他的神色有些迷朦,但除了笼着眼的那层纱,我又丝毫探究不出什么。

“柳品笙的事,朕也从未打算过要后悔。”他如是说,话又戛然而止。

那时我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纤指触上他微颤的唇,渐渐笑开,三分无奈七分凄然道:“你不是他,我也不会将你当作是他。今夜宛文只问要是不要,只此一次自愿,下不为例。”

玄烨却在这番话未完时突然闭上了眼,我凝视良久,方才低叹一声转过身去。忽地被揽了过去,惊诧中唇上灼过一团的火,玄烨的眼近在咫尺,陡然间迷惑了思维。他的手缓缓滑入我衣襟,里服轻舒,随肌肤的触感一下子调动起了全身的细胞。即使是在现代,我也未曾有经历过这般亲昵的举动。只觉脸上忽地烫起,我不由紧绷了身体。

“别怕。”当两人一丝不挂地各自面对对方时,玄烨竟以带些低笑的语调如是说。邪邪的神色,眼中的黑笼作一团薄雾,如地底修罗的诡艳和妖媚。我正准备一眼瞪去,那小子却不知触了我哪里一处敏感的部位,不由全身一酥,便是倒在了他的怀里。神智微微有些迷乱,话出不了口,我这能在心中暗骂。这般的轻车熟路,得心应手,还真是各中高手!

他有那么多女人,而我,此时竟亦成了那些政治旋涡里红颜中的一个。想着,我略有一丝凄楚地笑起了一抹弧度。

“宛文,你爱我吗?”这样满是不确定的语调,还有些对于失去的害怕?

“皇上…”朦胧中,我下意识地应了声。朦胧间却是依稀觉得,这话不是玄烨说的吧?他又怎可能会有这样的语调。

吹过耳边的风多么如一场梦。男人的手有微粗的质感,动作却显得这般温柔。吐气弄痒了肌肤,听到他的声音,道:“叫我的名字…宛文,这世上,已再也没有人可以叫我的名字了…”

“玄…烨?”神智终于有些清晰,我伸手抚过他的脸,下意识的想抚去那抹黯然。原来,面具下的他是这样的?孤独而,看不到一丝温存,又有着那么些无人相伴的无助…

“玄烨…玄烨…”我一声声地唤他,似想将他唤醒,又似是想将自己给唤醒。和他组成一个家吧,组成一个我不曾拥有过,也是他一直想要拥有的“家”。

玄烨勾起了一抹笑,有些妖邪地散开一种蛊惑。他将我抱在怀中,温柔地似待易碎的珍宝。“不要怕。”他这样安慰着,我有些迷茫,然后只觉□传来一阵的痛,下意识便发出一声呻吟…

这一夜突然间似有一抹红染透了半面的天际,使我完全入了一处梦境。这个梦很长,包含了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一切,一幕幕地如影片回放般浮现在眼前,最后只留那个身着皇袍的男子在面前对我笑——他是我的归宿。

次日醒来时,阳光早已将眼迷作了一片。玄烨已然上朝,面对那显得有些空阔的屋子,若不是身上不时传来的酸痛,我想自己一定会认为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错觉。

我竟真的和玄烨做了?这般一想,脸上不由地烫作一片,又久久不曾消却。而这张神色已不自然至极的脸,在明如将染红的床铺带出屋去处理时投来的那缕满含深意的目光下,顿时有如火烧。

看了看外面的天,我掩饰般极不自然地咳了下。这般大的风吹了许久,也该是平息的时候了吧。

第二十七章 彼宫微有纷尘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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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后玄烨便常来看我,有时会提上几句朝中的大事,我多是顾左右而言他。以前的几次建议纯属偶然,现在日子相对安定下来了,我自也不想去趟这淌浑水。

这宫内的风气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但不知为何平添了那么多双眼睛,总觉得有几分四面楚歌的感觉。

手上拿着贺顾那小子嬉皮笑脸地端到我面前奉上的葡萄,我斜眼睨着他死命地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等着让我给你来擦屁股?”话才出口,只见周围的那些个小宫女小太监的脸色不对,个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出口的样子,才发觉自己说的话有辱视听,不大上得了台面,也不由有些懊丧。

想是和玄烨休战的日子实在太安定了,让紧绷的神经好不容易松懈了下来,竟有些口不择言了。这让外头的人给听去,只不准又可以让这笑话传上多久呢。

“主子。”小桃也是一脸憋着笑而微有扭曲的表情,端着茶走过来,瞅了眼贺顾,嬉道,“最近宫里开了个大赌局,这小贺子把宝压在了您身上,他能不对您好些么。”

“哦?那我岂不成了那骰子?”我挑了挑眉,笑问,“都赌的是什么?”

“他们在赌,下一任的皇后会是谁。”小桃虽压低了声,却有止不住的笑意,“主子您可是一大热门呢。”

我端起茶来呷了口,浑然不在意道:“那还有一大热门是谁?”

“是和贵人。皇上去她那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曾多次夸她做事有分寸,识大体。应也是很得赏识的。”

雅薇吗?看来这些人多只将注意投在了新入宫的这一批贵人身上了。

我低低笑开,吩咐道:“小桃你也帮我去买买,能压的都压上。这赌局若是短期内的,不妨买了满盘皆输,若是要持续上个三年五载的,就都买仁妃娘娘身上吧。”说着,心中依然窃笑不已。这世界将如何发展我还不是了如指掌?他们要玩我就陪他们玩,看不将那些人大小通吃才怪。

“你就确定朕不会封你为后?”这声音一出,四面“哗”地就跪了一地,我却不动若山地笑眼看去:“不是和皇上谈定,今日你不来我这的吗?”

这是我和玄烨谈下的规定,月分单双,日复分单双,双月双日可来我这,单月单日便去别的妃子那。专宠的罪名可不小,即使不愿,我也不得不将他往外推,既然选择了随他就早该有了这种觉悟,不是吗?

玄烨站在门口,嘴角有若有如无的笑意“朕只是路过,顺道便来看看,宜贵人可是将自己高估了?”

“若不是某人一心想往我这跑,量宛文想高估也高不起啊。”我促狭地笑起,心里得意非常。看不把你给呛死!

谁知玄烨挑了挑眉竟是一脸不置可否,走了几步坐到我身旁,扬起好看的笑:“爱妃既知朕用心良苦,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爱妃”这个词酥软地叫出,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努力面无表情地看去,我道:“皇上您来得不巧了,宛文昨儿个应了雅薇要去她那品茶,怕是要扫皇上的兴了。”

“朕也正好要去和贵人那,这倒赶巧了。”玄烨如是道,只挑了个葡萄放入了口中,说不出是什么神色。

“那就请皇上高抬贵‘足’,待宛文先出发后再动身前往。”这句话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出的。虽然玄烨一直将我护得很好,那些个女人并不曾多加打扰,但有些传闻早在宫内满天飞了,我这叫众矢之的,再不“洁身自好”不就摆明了是自掘坟墓么。

“行。但今晚让朕睡这。”玄烨不动声色地出言。

我在心中将他骂了不下万次,但顾着旁边的宫人,我深吸了口气,道:“不如这样吧。宛文来猜一件皇上您最喜欢的东西。若猜中了,皇上不仅要迟行,今晚还要留在和贵人那。”这番话说出多少有些不适的感觉,但一想到昨日所见雅薇那略有憔悴的面容,不禁又自我安慰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好。”玄烨答应地异常干脆,许是认定无论我说了什么他都可以一概否决的吧,所以信心满满。“宛文知道皇上最喜欢的动物是什么。”

我轻笑着出声,却不继续。玄烨若有若无地看了我一眼,不经心道:“哦?是什么?”嘴角的弧度陡然放大,我笑咧咧地出言:“就是我啊。”

“噗——”刚入口的茶被他就这样毫无形象地喷了出来。旁边的宫人无不掩面而笑的。

我的嘴角不由地抽搐了下。刚开始的几日,这些小蹄子们还恐惊龙颜,个个在玄烨来这时都是能躲则躲的。而到了现在,却已成了每每这位佛爷亲自临,他们都要蜂拥而至的。我和他斗嘴很好玩吗?难不成当成了杂耍还是什么的?

玄烨好不容易顺过气,但脸上已然被呛地通红。他的目色虽一如既往的深,但有些无奈的笑意:“谁说不是呢。”

我知道他这般说便是已表示“投降”了,于是逮着水墨和小桃,也不打点一下就出了门,一路直去了广绪宫。

一出门小桃的笑意就已憋不住了,我佯瞪了她一眼,却只见这丫头没大没小地冲我吐了吐舌头。再看旁边,别说别人,就连向来持重的水墨也一脸难掩的笑意。我无奈,只得随她们去了。 雅薇的广绪宫向来是个很静的地方,但今日我抬眼脚入内时却听到了一串尖哑的哭声。

皱了皱眉一路而去,却见端妃正一脸得意的神色作在椅子上貌似不经心地把玩着指套。但我的注意力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多久,而是移向了旁边跪着号哭的那人身上。

虽然发鬓乱作一团,衣上也满是水迹,但我仍认出了这人是雅薇的贴身宫女咏春。旁边的伊人面色有些苍白,紧锁的眉似在竭力隐藏着什么,表面上只留轻咬的唇。

我的心一下子烦躁了起来,便是急速提步而去。看这情形,分明是端妃在给下马威。想来是雅薇今日在宫中人缘极好,外加那个什么赌局,既然我都知道了,其他人不可能没有听闻。端妃应是生了妒忌,存心来给教训的。

“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咏春低泣的声音有些嘶哑,显然已经哭了不短的时间。

端妃只是无意般地瞥了她一眼,向旁边的宫女一示意,那人便上前利索地给了两巴掌,怒斥道:“方才明是故意将热茶泼向我家主子的,还敢顶嘴!不然,莫不是说我家主子冤枉了你不成!”

这宫女该是端妃的心腹,不然也至少没随她少干这档子事,若非如此这两巴掌怎会甩地这般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至于泼茶这一说——我挑了挑眉,不由冷笑。不好意思,除了咏春身上湿了的那一大块,端妃所谓的“损伤”在她身上我还真没看出来。

咏春只是哭,倒是真的不敢顶嘴了。

端妃脸上这才掠过一丝满意的神色,看向雅薇,道:“和贵人,你说呢?”

雅薇周身一哆嗦,颤了颤唇,终是什么也没说。

端妃笑了笑:“奴才毕竟是奴才,手脚放不利索又喜欢动歪脑筋。和贵人,本宫想请你斟一杯茶来,以你我现下的身份,该是不唐突的吧?”这抹笑中有几分得意,雅薇在这种凝视下,竟真的向桌旁走去。

“雅薇,宛文来迟了,可有让你好等?”事到了这份上已经不属于看戏的范畴了,我浅笑着出言,视线一移,故作惊讶道,“端妃娘娘怎生好兴致,竟也有心来此一坐?”

一番话将方才的气氛冲地一干二净,端妃将我上下打量了番,方笑道:“妹妹有雅兴才是,这倒是赶了巧了。”我和她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甚至可说基本没有碰面的时候,唯有在几次宴上,才寥寥看上几眼。

我不动声色地握了握雅薇的手,冲端妃淡笑道:“咏春这丫头本来就笨手笨脚的,倒不知这回是怎地得罪了娘娘?”

那宫女接了话,答道:“她打主意想烫伤我们家主子,给点教训自是不为过。”

这句话引过了我的视线去,入眼的是张并不出彩的脸,只是那满是傲气的神态不曾磨灭。果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仅一个宫女便已嚣张至此,端妃平素的所作所为多少也不难推测了。再次出言,我已换上了一种微有倾慕的语调:“方才那一巴掌的架势可是风头十足呢,娘娘宫里出来的宫女果然是不一样。”见那张脸上的傲气又有甚起,心里不由冷笑了声,我的话语却不曾变调:“不如也教教宛文吧,可是——这样?”

一扬手,我猛地便煽了过去。

“啪”的一声极重地响起,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四面既而陡地都静下了。那宫女捂脸的手禁不住地颤抖,一双眼瞪地老大,满是不敢置信又极是怨毒。

我低笑着迎上端妃的目光,对那刀般凛冽的视线浑然不觉般笑开:“只是想模仿下的,倒不知竟真的打上了。娘娘海量,想是不会和宛文一般见识的吧?”这般说着,心里早已冷哼不已。该是许久没有人敢这般明目张胆地给她颜色看了吧,不然,那张脸也太容易气白了。

只是,我不是雅薇,不懂得忍气吞声。以前不曾,如今——更是不会。那种东西我永远都学不会,我有我的骄傲,即使现在已经变得同她们无二异,我至少不会放弃自己那种孑然不容许侮辱的信仰。

“你!”端妃一脸的怒意,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直扬起手掌就冲我冲来。耳边有雅薇的尖叫声,我却神态未变地安之若素。这样重的一下让整张脸火辣辣地生疼,但也在情理之中。既想好让她煽了这一巴掌去,自己便早有了这种情况的觉悟。

只是没料到的是,端妃的小指上竟套有指套,这一下虽没有直接滑过,但也带上了细长的伤痕,一下子刺痛了神经。

倒抽了口气,见端妃在外边传入的那声“皇上驾到”中陡然散尽血色的脸,我的笑又默默地扩了开去。

从门外走入了那个一身皇袍的男人,我恭敬利落地做了个万福,声音不徐不缓地搀在四面声调各异的语句中,沉作四个字——“皇上吉祥”。

若不是知玄烨会来,我又怎会笃定地去吃这哑巴亏?

以前对那些女人能躲则躲,并非是因为怕了她们,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入太深。而现在,既然已决定放弃原来的自己,那便干脆放手沦陷又如何?若只有这般才可以保护亲于自己的人,也无所谓后悔不后悔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玄烨让众人起身后,视线一直留在我脸上的伤口上,神色低晦道。

方才的一切早已让周围的人吓破了胆子,更何况现在文化的是突如其来出现的玄烨,哪还有人敢出声。多只是屏着气,一个个心里都恨不得自个儿平白消失的好。

我对上他的视线,目色一瞥,若有若无地看了眼显已站不太稳的端妃,嘴角的笑已冷作极点。我自不会蠢到自己开口去描述,不然,怕只会越描越黑罢了。

“皇…回皇上。”和缓而略有颤意的声音浮起,一下子打破了这份沉寂。

怎也想不到先开口的会是一直站在我深厚静默着的雅薇。她的脸色依旧不是太好,依稀可见虚态。显是斟酌良久,她渐渐出言,倒是不再有甚间断:“怪只怪雅薇不好,上茶时咏春粗手粗脚给弄撒了,徒惹的端妃娘娘生气。宛文只是看不过眼才替雅薇出头,而端妃亦不过护奴心切,才不经意间出手。一切错只在雅薇,雅薇甘愿受罚。”言罢,双膝一曲,她已生生跪在了地上。

不得不承认雅薇很聪明,这番话明似请罪,实则已将过错都推了一干二净。但…她仍不该出面的,这样一来虽引得了玄烨的注意,最多也不过是垂怜罢了。但即使也只是那简简单单的垂怜,她也真的能得到吗?

玄烨的脸上无一丝神情,目色低邃而不显真切。他不屑地瞥了眼雅薇,冷道:“将那叫咏春的宫女压下去打三十大板,端妃宫的二十大板。和贵人、端妃各自禁足反思七日,传令宫内,但凡再有争宠斗妒的风潮,一经发现,严惩不待。”

随来的太监忙是急急地领命去办事了,不久便有惨叫声传入耳中,极不舒适。

今日“品茶”的兴致是彻底被扫了,实在想不明白,这些女人有心思不花在玄烨身上,只想着相互打击究竟有什么意义。

“摆驾澹烟宫。”没有起伏的声音,这小子离开时竟甩也不甩在旁几乎已僵直了身子的两人,扬长而去。

知道自己也有的受了,我顾不上那抹怨毒的目光,急急地跟了上去。临出门时本想给雅薇一个鼓励的神色,谁知她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酝酿好的情绪打了水漂,我颇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不再插口多说些什么。

“朕这样做你可满意了?”才刚回宫,玄烨便丢来这样一番话。

我低眉也不回答,心中不免苦笑,自己那点小心思,果然还是瞒不过他的眼。抬眸时对上了那双始终望于我的眼,轻轻笑开,我道:“皇上不是早想给众妃嫔一个警告了吗?宛文这般一搅和,正中下怀,何乐而不为?”

“早说了无人时便叫我玄烨。”

闻声一过,只觉唇上灼上了几抹温度,玄烨惩罚性地吻上了我,一点点乱了思绪,陡地神滞。他的低笑经由耳畔吹过,以有些妖逸的姿态眯眼睨着我,问:“以前怎不见你这般好胜的?”

我的失神悉数落入了他的眼,这让我多少有些窘迫。从他的怀中挣出,我清了清嗓子,丝毫未对方才的举动心动般道:“以前没有靠山还到处逞能的话称之为‘愚蠢’,而今有了靠山却仍自甘被欺负,那亦是一种‘愚蠢’。”

“靠山,恩?”玄烨的声音悠长而含有某些情绪,看向我时有笑意一点点地漫上,直到溢满了眸子,方才缓缓出言,“我终于可以让你依靠了吗?”

这种神色,竟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搅了搅手指,低声道:“即使日后不知如何,至少,目前是吧…”

“日后也如此。”话被这般简单而坚决地打断了,心里有什么就轻易地触了下。很熟悉的感觉,安心的,却又和以前柳品笙所带来的不同。玄烨给我的心安,伴随着的是心无声的急速跳动。

玄烨突然靠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向旁边踱了步,讷讷道:“我去端茶,这里的喝…完…啊…”我竟是被这般拉了过去,他的舌轻舔上方才脸上划出的伤口,看着我不自然至极的神色,促狭地笑开:“若你认为该为此事道歉的话,我希望你能有所表示…”

知道他意有所指,我只觉得脸上烧作一片:“可,玄烨,现在是在白…天…”声音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变小,终是低似虫吟。自己怕是愈发无用了,竟…再也对他硬不下态度。但心中的那丝幸福感却是无法忽视的。

很难想象吧,这样的一个男人,这样一个永远都不会只属于我一人的男人,竟成了这世间第一个让我感到“幸福”的人。

下意识的,我揽着他的手又不由地紧了紧。多想抓住他,永远地抓住他。我突然害怕这样的生活被打乱,日日相处,我竟已习惯每夜猛回缭之际,在这个男人的怀中,看着他闭目微锁的眉睫,任由他温暖着冰冷的身躯,还有那,冰冷的心…

第二十八章 新起暗浪情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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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子一些些地流过,皇后的死也被渐渐淡忘了,只留后位的光引着众人的视线。也许暗中有所关联的,宫内的喜宴渐渐多起,几乎隔三岔五地便有一聚,而我,总在玄烨的默许下想尽各种理由地退却了。

自上次在雅薇那儿一搅和,我在此地已可谓是臭名远扬的主了,这从柳敏来看我时那些滔滔不绝的描述中便可见一斑。

黎晨几乎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地听了一个下午,而雅薇则有些歉意地也未插什么嘴。化繁怒意的视线我素是当作没觉察的,只是见良慈时总会多少有些不自然。

据说玄烨自那日撞见她和曹寅的事后便再也没翻过她的牌子,但细下看来也没见她有什么异样,依旧美丽不可方物。这样的她竟给了我一个古怪的想法——或许,在良慈心中,这样反而更好?无法和深爱的男子过此一生,便宁可——亦不要伴着不爱的人…若真是这样,那么,她对曹寅的那份情,又该有多深呢?

渐渐的,宫中又有了传闻,竟是又将皇后的死给捅了出来。

此时已是十月的天,风凉了,把人心也吹地冷了那么多。太监宫女在茶余饭后总会嚼舌根,也不知哪来的消息,说皇后的早产是因为服用的药中成分出了问题,有几味的分量特别加重了,分明是有人暗中下手。

听着这些,我也只不甚在意地笑笑。毕竟无风不起浪,而这浪也未必是由旁人所发觉的。

有一种预感是暴风雨即将涌向我这,同明如一番商讨,她亦以为还是多加防范的好。私下一查,果是有人在调查我澹烟宫那段时日自御药房的收取情况,不是玄烨下的旨,倒像是东院那边的人指派的。

我已很久没生什么病,自然也不怕那些无意义的查访,只是心中却没来由地不时会感到不安。毕竟现在自己是站在风头浪尖。且是自愿让玄烨那小子给推上去的。

“宛文,近段时日怕真要不好过了。”明如入屋时一反常态地忘了敲门,在“吱呀”一声的开启声中,她的神色被光衬地明暗不定。她直视着我,顿了顿方道:“那巫蛊事件竟也被挖了出来,现下传地沸沸扬扬的,其中有一版本是言你胁迫婴云去加害皇后,婴云内心不甘,才偷做诅咒以泄私恨。”

“这么一来,我倒成了地道的反面人物?”我低笑。那事后的人终于是按捺不住了吗?终于,开始想彻底地除去我这个眼中钉了…

“你倒是一点也没放心上。”明如嗔了我一眼,略有无奈道,“这麻烦怕不似先前般的好躲了。外边已传地极广,再过不了多久,即使是皇上有心保全你,也未必可以即使这般置之不理了。”

“我知道。”这般答着,我却敛了笑将目色投向了窗外,“但这也是一次很好的测验,不是吗?毕竟,他能待我如何,他能信我几分,他能护我到何等地步,而我,又于他心中有多少的分量,过了此次,放能明见了吧。”

明如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在我的话语中又顿住了身形:“他是皇上,你这又是何苦…”

我的声音如丝低淡:“你本不是也应已看开的,当日的通晰,而今,又留了几分呢?”

片刻的风过,静了后才起她微苦的声色:“或许,我们本就都是固执的人罢。”

我看着她点点离开,风吹过眼有几分的痛,合上眼睫,又带过几分酸涩。

近日明如的举动我不曾过问,却又岂会一概不知?她有血海深仇,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去插手,即使她也许会赔上自己的性命,我又该以什么身份去干预呢?只是纵使透彻如她亦无法摆脱那分执念,更何况,我本就不是个懂得“认命”的人。如果说我的选择到现在仍有迷茫,那么我希望再赌一次。玄烨,他会让我又一次失望吗?若真是如此,再痛,也无须苦苦执求;而若他做到了所有的承诺,我想,此生便已无悔。

孰对?孰错?我本就不是个痴傻到苦守不放的蠢人儿,若付出的不及收回,我定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他真的有那般绝情吗?以前只闻“君王无情”,那他呢…

我赌。赌玄烨会好好地守住我,然后,过了此次的波潮,我将给他所有的爱,陪他一生。

窗外翩下几片落叶,惊觉回神,才知手中的杯已湿了一片。不由地苦笑,颇有忐忑的。

不多时日,东院那边的女人终于“联名上书”,求了玄烨彻查此事。

玄烨只是顺手将大权推给了仁妃,在众人面前惜字如金,倒是根本让人猜测不到他在想什么。 我伸手按上他的眉心,待那道锁渐渐松开,方才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玄烨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将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轻轻摩擦:“你不怕?这种事素是无论是否参与都会有一大片人受到牵连的,以仁妃的个性,想必是会秉公办理。身为最高的执权者,有些事,我却是…”

指尖触上他干燥的唇,我沉默地打断了他如斯的神色。习惯还真是可怕的东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竟已不愿再看这样难得显出一丝无助的他。

“你是皇上你最大,有你在,我怕什么?再说,若连你也护不了我了,那么宛文即使怕,又有何用呢?”我冲玄烨扯了个夸张的笑,推了推他,催道,“不是说有大臣候在御书房等着见驾吗?还不快去。”

玄烨的目色很深,静静地看了会我,叹了口气便有些无奈地放下了揽在怀中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