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督军讷讷地说,“我以为你喜欢吃这些。”

星意依旧低了头,斯斯文文地切着自己的:“我虽不喜欢西餐,可我喜欢切牛排。二哥,我们的解剖课上也要这样切,你瞧,顺着纹理,可以将肉片切得又薄又快……不过我们实验用的可比这个难切多了。”

叶楷正吃了一口肉,还在嘴里嚼了嚼,忽然有种吐出来的冲动。

星意一抬头,瞧见他的表情,“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吃饭

不该聊这个的。”她尴尬地笑了笑,“上次和大哥吃饭,他已经严禁我谈这个了。”

“你大哥不爱听吗?”叶楷正轻轻咳嗽了一声,十分大度地说,“没关系,你说给我听听这些学校的趣事。”

“可是大哥说一点都不有趣,很血腥……听了想吐。”星意迟疑了一下,其实在她看来不过是实验室操作而已,也不晓得大哥为什么那时反应这么大。

“我不怕。”叶楷正一本正经说,“这是科学。”

星意的双眸便微微泛着神采,忍不住赞同说:“我就是这么和大哥说的呀。”

两人边吃边聊,可惜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甜点和咖啡都没上,宋国兵已经进来提醒:“督军,6点45了。”

他是记得上次的教训的,特意让人到点就提醒,见她还没吃完,便吩咐说:“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带些回去?”

“还早啊,8点才回校呢。你要是有事,你就先回去吧。”

“你请假了?”他比她还小心翼翼,“学校允许吗?”

“当然啦。”星意将刀叉放下了,长睫微微颤了颤,“二哥,你都这么迁就我的时间了,我去请一次假也没什么。”

水晶玻璃架上的蜡烛啪的一声,闪烁了一下,她的表情很可爱,有着触手可及的温柔。叶楷正的心底,有种隐秘的喜悦炸了开来,就像是一直所期待的东西,终于有了回应。

可他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踌躇

又试探着说:“要是麻烦的话,下次还是不要请假了。”

对座的少女却笑得很明朗,慢慢地说:“不麻烦的,我也想见你呀。”

我也想见你呀。

很多年后的记忆中,这便是叶楷正听到的最动听的话了。

年轻的军官头一次不晓得要说什么,便只好微微笑着,眸色深得浓稠,仿佛要溢出来一般。所有的不顺遂,到了此刻,也都烟消云散了。

吃完了饭,叶楷正便送星意回学校。难得这样静谧的夜晚,他只叫车子与侍卫们远远跟着,两人散步回去。夜风还有些凉,叶楷正便将自己的大氅给星意披上了。星意披着他的大衣,几乎要拖到地上,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仿佛是个娃娃一样。

他伸手替她拢了拢领口,试探着问:“这两天我想抽空去趟下桥,见下老爷子。”

“啊?”星意脚步顿了顿,“你找我爷爷有事吗?”

廖家这老爷子几乎已是叶楷正的心病了,若是没能得到他的一句亲口允诺,哪怕星意现在就在自己身边,他都难免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我想当面同老爷子谈一谈,我和你的事……也好叫他放心。”他微微低着头,眸色明净诚恳。

星意有些错愕,她喜欢叶楷正,可这种喜欢很纯粹,远未到要知会家中的地步。

知会了家中,是不是就要定亲结婚生子?

她还是觉得莫名恐惧,便脱口而出:“我和你的事,不过是见个面

吃顿饭,并不用让爷爷知道吧?”

话一出口,才发现二哥的眼神略黯了黯,仿佛是受伤一般。她又觉得有些不忍心,讷讷地说:“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一晚的月亮当真是又大又好,叶楷正将她一切表情尽收眼底,见她急于辩解,却又无话可说的样子,觉得有几分好笑。他想了想,方才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年纪还小,将来想要做医师。不愿意如旧式妇女那样相夫教子。这些我都理解,星意,我从不强求这些。”

他一手插在口袋中,带着她往学校那个方向走:“我没什么学问。在很多人眼里,也不过是个武夫。我老爹也是个武夫,看上哪个姑娘了,拍了枪就娶回家。可你看他,娶了那么多夫人,可那一日他死了,我问她们是要留下来还是拿一笔钱走,大半都还是走了。”

星意侧头看着他,叶楷正侧容深邃,神情又是清淡的,仿佛在同自己讲一个十分绵长寂寥的故事。

“所以那时候我便告诉自己,手里有20万条枪又怎么样,武力和权势,抢不来人心同感情的。我虽还是武夫,可那样的事我不会做。”他感受到她的注视,侧头同她望了一眼,“星意,我会尊重你想做的一切。我不急,所以你更不必急。”

“我只是想同你爷爷说一声,我和你在一起,吃饭也好,看场戏也好,并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我想叫

你爷爷放心,我不会像时下那些公子哥儿一样,四处找女朋友,四处泡舞会。到了哪一日,你觉得愿意安定下来,我们再谈以后的事。”

博和的校门已经在不远的街角,这一路再长,也终究会走完。星意一直安静地听着,脸颊微热,不晓得是衣服暖和,还是他的话暖心。

“二哥,这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从大氅下探过去,牵住他的袖子,“我这样普通,也并没有那么好,可是你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他自然而然地替她将话补完了,又顺势牵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仰头看着群星闪烁的夜空。

星意“嗯”了一声,没有挣开,低声说:“是因为我救过你吗?”

他不答反问,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远处一颗极亮的星:“看到那颗星星了吗?”

夜色那样黑,那样浓,身处在这样的黑暗中,站得再高,有时也会迷惘,不晓得下一步是平坦的大道,抑或是万丈深渊。可星意对他而言,就是那一粒明星。她这样纯粹、这样专注地在追求她想要的,每次一见到她,他心底的软弱都会被驱散。他被她鼓舞,一步步地,前路再难都无所畏惧。

她那么好,怎么会不值得自己喜欢呢?

可这样的情话,叶楷正说不出来,他只是微微笑着,低低说:“你这样一问我,我竟真的答不上来。可是星意,你要知道,

你很好很好。就像它那样,很亮,很美。我常常想着,当我一人在夜晚走路时,真是高兴有你陪着。”

星意没再问什么,只是悄悄、甜蜜地回握他的手。

两人并肩而走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叶楷正猜她能懂自己的意思。

长夜漫漫,唯她如星。

三日后,下桥火车站准点驶入了来自颍城的专列。车站戒备森严,叶楷正从车窗望出去,当日爆炸声四起的小小车站,此时清检一空,只有士兵荷枪实弹地站得笔直。

短短半年而已,物事两非,当日仓皇避嫌,步步临渊,不过今天这一趟……叶楷正从专列上下来,却觉得依旧无甚把握。

汽车悄无声息地驶到了廖家门口,黄妈恰好在和邻居说着话,看着这一排排的汽车过来,倒是吓了一跳。邻居也都是乡野村妇,煞白了脸色问:“廖家出事了吗?”

结果车上下来的是一位瞧着挺斯文的年轻人,有邻居记性好,见过他,立刻便说:“这不是你家姑爷吗?这什么来头呀?这么气派?”

黄妈已经知道了那场婚约子虚乌有,这个时候叶楷正过来,便有些紧张,生怕小姐在城里出了事,连忙跑了上去。

叶楷正一见到她便笑着打了声招呼:“黄家姆妈,老爷子在家吗?”

“小姐她没什么事吧?”

“您别担心,他们兄妹在颍城都很好。这趟来我是来找老爷子的。”叶楷正连忙解释说,“星意托我给

您带了些治风湿的药,我也一并带来了。”

“哦,那就好。”老太太还有些惊魂未定,“老爷子在河边钓鱼呢,我带你过去找他。”

那条小河在廖宅的后门,黄妈便带着他进屋,穿过了宅子,后门口便是一条蜿蜒的小河。老爷子坐在垂柳下,正哼着小曲,钓鱼竿插在一旁,颇有些自得其乐的样子。

“老爷,司令官来了。”黄妈大声喊他。

老爷子便转过了头,眯着眼睛看了看,竟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慢悠悠站起来说:“叶督军来了?”

叶楷正规规矩矩地站定了,喊了声“老爷子”。

老爷子“啧”了一声,摆摆手:“不敢当的,不敢当的。”

叶楷正走在他身后,笑道:“今天唐突来访,老爷子似乎并不惊讶。”

老爷子摸了摸胡须说:“猜到你会来一趟,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因为要去做一件大事,思来想去,出发前若是不来一趟这里,总是觉得难以安心。”叶楷正回身看了一眼,“我去帮您把鱼竿收起来?”

老爷子也不答话,看着叶楷正快步走到河边,收起了鱼竿与吊桶,提在手里,又走了回来:“老爷子,一早上看来钓了不少鱼啊。收获颇丰。”

“也有不钓自来的。”老爷子“哼”了一声,转身往家中走。

叶楷正没有丝毫不悦,亦步亦趋地跟着,笑说:“是呀,愿者上钩。”

回到家中,佣人早就备好了茶退下,会客

厅中只有两人。老爷子冷眼看着他,良久,才说:“怎么说?是我家丫头松口了,你才巴巴地跑来这里问我要个准信?”

堂堂两江督军便笑得有些讪讪:“老爷子明察秋毫。”

老爷子怔了怔,不防他这么直率,只好又“哼”了一声:“你莫要告诉我,我辛苦养了个孙女,供她上学,想她成才。这会儿她想要退学成亲了。”

“老爷子,您家孙女是您养大的,您还不了解她吗?”叶楷正含笑说,“她若是那样想的,我虽求之不得,可那也不是她了。”

老爷子面色稍霁:“那么你来是为了什么?”

叶楷正原本是坐着的,此时却站起来,一字一句地说:“老爷子,还是为了那时我同您说的话。我一片赤诚对她,也想得到长辈的认同。”

老爷子没吭声,只是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爷子当日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始终记着。这样的事,其实有长辈同来,和您商定会显得郑重。可您也是知道的,我父母双亡,家中所谓的长辈,不来也罢。所以便冒昧自己来这里了。”

老爷子装了次烟,吧嗒吧嗒吸了两口,吐了口烟圈:“是老头子我自己打脸,当日同你说,只要丫头自己喜欢,我就能接受。”

叶楷正唇角微抿,露了丝笑意:“我也知道爷爷您是一诺千金的人物。”

老爷子被他一句“爷爷”惊得怔了怔,半晌,才苦笑说:“叶督军

,星意的父母……她同你说起过吗?”

“您是长辈,就叫我名字吧。”叶楷正神色认真,“我不曾听她提起过。”

老爷子放下了烟斗,长长叹了口气:“她没同你说过,是因为自己也不知道。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母亲难产死后,父亲也病死了,是我这老头子拉扯他们兄妹长大。”

“难道不是吗?”叶楷正也有些疑惑,星意的家世是他早就清楚的,父母早亡,幸而老爷子还在,廖家家底厚,孙子孙女也都有出息,算是书香世家,家风清白。

老爷子苦笑了下:“这件事诣航知道一些,可星意完全不知道。”

“他们兄妹的母亲,是我做主娶回来的儿媳妇,比鉴东大了五岁。其实那时候我儿子才13岁,根本就是个孩子,稀里糊涂就成了亲。鉴东成了亲,又出去读书,回来就开始不满意这段包办婚姻。可我不许他搞新时代的一套,委实说,这个儿媳妇操持廖家,懂事也大方,我是满意的。我也有点后悔放儿子去读书。鉴东反抗了一阵,我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他便妥协了。小两口有了第一个孩子,就是诣航。”

“有了诣航,我想着这日子过得该稳妥了,鉴东又提出想去东洋留学。我也答应了,要他读完书回来。三年后他读了书回来,稳当了许多,小两口有商有量的,还有了第二个孩子。他说要在外边搞实业,我也都支持。”老爷

子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可后来我才知道,鉴东这样做,无非是要我放心支持他。那时他在外边有了女人,想要离婚后娶回家。”

“儿媳妇也算是个大家闺秀,早年她父亲给我们廖家雪中送炭,帮过很大的忙。你也晓得我的个性,她没犯过什么错,我就不可能让儿子瞎胡闹。结果折腾来折腾去,儿媳妇也知道了,她心思重,生孩子那会儿就难产走了。”

“那个孩子,就是星意吗?”叶楷正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

“是啊,是她。”老爷子声音变得有些苍老,“一出生下来,她才那么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那会儿我抱着她,心底也不是没有后悔。或许我不该管着鉴东,或许,我也不该做主包办了这个婚姻。不然,这两个孩子也不至于没了爹娘。”

廖家的这段往事,叶楷正是第一次听说。他虽小时候在下桥长大,又在廖家的私塾读书,只知道廖家兄妹父母双亡,幸而家中的老爷子开明,在当地依然是名门望族。如今想起来,老爷子一力将孙子孙女都送出去念书,甚至将来的婚嫁都要依着孩子们自己的意见,想来也是反思了当年的事,痛定思痛后的决定,不失睿智果断。

叶楷正由衷地想谢谢眼前这个老人,哪怕伤痛后悔过,却依然把孙女教育得如此开朗又讨人喜欢,过了那么多年,没有让星意沾上半点往事的阴影。

他想

了想,又追问:“星意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老爷子表情略有些苦涩:“这便是我想和你谈一谈的原因。星意的父亲并没有死,当年儿媳妇难产死了,我后悔且惊怒交加,一气之下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我只当他出洋时轮船翻了死了。办完儿媳的葬礼,他销声匿迹了,再没有回来。”

“这件事,连诣航都不知道。”老爷子站了起来,踱了几步,“他只知道母亲去世后,父亲也一病不起走了。”

“那么您今天告诉我的意思是……”叶楷正沉吟了片刻,“希望能找回星意的父亲?”

老爷子半晌没说话,最后才说:“不,我没这个儿子——这话既然说过了,我不打算收回来。鉴东那个孩子,是我太宠他,以至于他后来没有责任感。一双儿女说扔下就扔下了。这样的儿子,不配姓廖。”

叶楷正并没有说话,亦没有评论。过去的事老爷子固然是独断专行,但是他说得没错,星意的父亲确实没有担当,忍心抛下一双孩子与年迈的父亲,就此离家出走,再无音讯。

“如果星意将来嫁的是普通人,这件事我会带进棺材里去。”老爷子慢慢地说,“可你不是普通人。我虽不晓得将来会怎么样,但你这样的家世,旁人会深究你未来妻子的一丝一毫。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久远了,以后永远能不为人知是最好,可万一……”

“那就永远不要

让人知道就好了。”叶楷正打断了老爷子的话,平静地说,“爷爷,这18年的时间,你将星意保护得这样好,往后也请你放心。这道护着她的铜墙铁壁,自然是交给我。”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了句“好”,末了,又说一句“好”。

中午叶楷正陪着老爷子喝了几杯。老爷子大约是说出了十几年没说过的心底话,轻松了不少,指了指小院子那棵樟树:“下边埋了一坛酒,18年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就要挖出来了。”

叶楷正顺着窗外看了一眼,笑着说:“我要是说希望越早越好,只怕爷爷也不会高兴。”

老爷子摇摇头,因为喝得多了,脸也有些涨红,叹气说:“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没想到会是你来找我。”

叶楷正喝得也多,眸色却越发清亮,因为一件大事尘埃落定,他也不再拘谨,揉了揉额角说:“爷爷,您不会又要说门当户对那一套吧?”

老爷子撇了撇唇角:“老祖宗的话了,门当户对一点没错。”

他虽然是松口了,可到底还是担心。要是星意嫁的是普通人家,好歹娘家还能有个支撑。可嫁了叶楷正,家里还能帮上什么忙?

“门当户对就算圆满了?这年头,入赘上门,结果闹得鸡犬不宁的也多的是。”叶楷正能猜到老爷子心里怎么想,颇有些无奈。

老爷子想了半天,冷哼一声说:“至少入赘的我还能把他扫地出门

。”

一老一少都有些颇不相让的样子,热气腾腾的喝酒场面就有些冷淡下来。肖诚走进来,俯身在叶楷正耳边说了句话,叶楷正原本还有些微醺,瞬间冷静了下来。

“爷爷,两江那边还有点事,本想陪您把酒喝完,现在只能走了。”他站起来说,“您要是愿意,过两天我让人接您去颍城住几天。”

老爷子摇摇头:“有急事就赶紧走吧。”

叶楷正接过了肖诚递来的外套,转身要走,忽听老爷子又叫住了他。

“路权要保住。”老爷子缓缓地说,“廖家的孙婿,骨头要硬。”

叶楷正怔了怔,自从老爹去世,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长辈这样训诫叮嘱自己。

他郑重地点头,一字一句:“爷爷,您放心。”

刚到了门口,汽车正要开过来,有人招呼了声:“赵姑爷回来了啊?”

侍卫十分警觉,手按在佩枪上就要过去将人赶走。叶楷正制止了他们,含笑说:“贾叔叔。”

肖诚略有些吃惊,如今哪怕是在两江的将领中,能当得起叶楷正喊声“叔叔”的也不多见了,再仔细看看,来人也不过是寻常乡绅的模样,并无特别。

来人是当日叶楷正在廖家避难时,带人来搜的保长贾鑫。他不知内情,自然一直都以为叶楷正是星意的夫婿,走近了才发现警卫们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有些畏缩:“赵姑爷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廖家姑娘呢?”

“她还在上学,

托我带点东西回来。”叶楷正客客气气地说。

“哦,这样啊。”贾鑫又问,“什么时候能讨杯喜酒喝?”

“快了。”叶楷正面不改色地与他寒暄了一番,这才道别。

肖诚没见过叶楷正这样随和地和路人说话,上车前忍不住问:“督军,他是?”

叶楷正想了想,还是关照说:“都是廖家的乡里乡亲,不必这么紧张,免得他家以后在这里难做人。”

肖诚也只好点点头说:“知道了。”

叶楷正收敛了表情:“电报上还说了什么?”

“郭栋明已经悄悄去了北平,最新的消息是日矢上也已经北上了。”

“看来都把宝押在了委座身上。”叶楷正冷冷地说,“既然如此,就直接北上吧。”

“黄大帅那边需要打个招呼吗?”肖诚迟疑了一会儿,“郭栋明的立场不明,我有点担心。”

“如今北平政府亲日派系占了多数,和黄叔打招呼又有什么用?”叶楷正沉吟说,“委座并没有下定与日本交战的决心,这件事上未必会支持我。这趟去北平,我也是要争取下。”

“军座,是不是要从长计议之后再北上?我怕路上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