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是没有二话地说了句“好”。

两人向李医师道别,沿着走廊出门。叶楷正看着她秀丽的侧脸轮廓,又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克制许久,唇角的笑还是勾了起来:“刚才那样说,不会不方便吗?”

“是你说怕有人认出你。”星意愕然,“有不妥吗?”

“没有。很妥当。”他压低了声音,“如果,我说如果……我们早些成亲,你觉得如何?”

他瞧着她慢慢蹙起眉,一颗心跳得又快又急,等了许久,才听她说:“可是校规不允许……”

叶楷正仿佛猜到她会这样说,立刻解释:“什么校规?我早让人去查了,别说没有这条校规;若是真的有,我便拆了博和,问问王有伦是要校规还是要学校。”

“二哥!”星意哭笑不得,站定了看他,“我现下没心情同你说这些。”

他只好撇撇嘴,低声说:“好,那处理了这件事咱们再谈。”

两人还没出门口,忽听普济堂外边嘈杂声音大作,哭声、敲锣声一时间喧嚣闹腾,再走出两步,便看到漫天的白纸

,有数人穿了丧服,哭喊着要抬一具棺木进门。

星意一眼瞧见其中的一男一女便是昨日老太太的儿子、儿媳,此时跪在普济堂门前,大声哭喊着“庸医害人”。

她脑袋里一片空白,顿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叶楷正往前跨了半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星意越过他宽整的肩膀,看到门口拥上来很多人,大约都是看热闹的。亲属们的哭喊声也越来越大,“庸医害人”四个字,仿佛是飞刀,一下又一下插到了她的脑海里。

李医师匆忙赶到了门口:“你们怎么回事?来闹事吗?”

披麻戴孝的男人大声哭号:“我娘活生生地送进来,被你们治死了!”女人更是连滚带爬地抱住了李医师的腿,含糊不清地大哭起来。李医师哪见过这样的架势,有些慌了:“你们先起来,昨晚不是跟你们解释得很清楚了吗?老太太的病情本来就已经很严重了——”

“那个小姑娘呢?”男人抹着眼泪,却气势汹汹地大喊,“你让她出来!是她害了我娘!她打针的时候把半截针头插进去了。”

周围围观的民众不明所以,议论纷纷起来。

“你们要讲道理!”李医师气得有些语无伦次了,“那位医师再三叮嘱你们按住病人,你们自己放手了!这能怪谁?”

只可惜,李医师再怎么辩解,声音也被哭丧的人群掩盖了。星意看着他徒劳地站在门口解释,热血一点点地涌上

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叶楷正身后闪身出来,向门口跑去。叶楷正怎么也没想到星意竟然自己跑了过去,伸手去拉她,却又拉了个空,只能微微苦笑着跟了上去。

星意甫一出现在众人面前,男人便撇下了李医师,一把抓住了她,大声哭喊:“就是她!她杀了我娘!”

李医师奋力想挡在星意前边:“她是我的学生!她在给你母亲治疗,你不能这样颠倒黑白!”可惜他的力气哪有那对夫妻大,轻而易举地就被拨开在一边。

女人大喊说:“学生?!你们怎么能随便让学生给我婆婆注射!”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扯住星意的袖子,“大家看一看,就是这家医院害死人了!她不是医师!是她把针头断在我婆婆背上!”

星意原本是靠着一股勇气跑出来的,却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怔怔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嘈杂的声音几乎将自己淹没了。

“放开她!”一道冷冷的声音插进来,不高,却带着威压,竟然惊得那个女人松开了手。等她看到对方不过是一个年轻人,正要故态复萌,忽然听到人群外传来脚步声,一群警察吹着哨子、挥舞着警棍赶过来,大声说:“出了什么事?”

因为畏惧警棍,哭丧的人群便停止了哭闹,七嘴八舌地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警察队长皱着眉听完了,指了指那对夫妻:“跟我们去趟警局,有什么

事在那里说。别打扰人家医院经营。”

那对夫妻互望了一眼,有些畏缩恐惧,站着不肯动。男人大吼起来:“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和医院勾结起来?我不去!我要在这里讨个公道!”他指着星意,大声说,“就是她!是她把一截子针插在我娘背上!你们怎么不抓她?”

那人这样一说,周遭的民众竟然纷纷附和:“就是啊!治死了人,你们不把庸医带走!还要带走他们,算什么警察!”

哭喊声、唢呐声、指责声……渐渐汇在一起,仿佛是巨大的浪潮,几乎要将星意吞噬了。她只有强迫自己站着,才能不退缩半步,可是难以避免地,手脚一点点开始冰凉。

微微恍惚的时候,有人悄无声息地握住她的手,掌心干燥温暖。她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浮木,反手牢牢握紧了,仿佛汲取了勇气,她往前跨了一步,对那对夫妻说:“断针的事故是我操作的。我愿意和你们一起去警局,如果是我的责任,我会承担。”

哭喊停了一瞬,男人旋即大声嚷嚷起来:“你们听听!她承认了!我要去告你!你害死了人!”

“如果真的是普济堂的责任,我们愿意负责!”李医师终于挤了进来,大声说,“我们并不怕你去告!”

双方僵持不下,又有一队警察赶了过来,为首的长官让人直接驱散了围观的人。他一挥手,也不管家属们的哭闹,就让手下将他们架着

去警局了。适才还鸡飞狗跳的普济堂门口立刻安静下来,长官恭恭敬敬地走到叶楷正面前,小声说:“督军,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叶楷正的帽檐依然压得很低,“嗯”了一声,牵了星意的手要走。星意却站在原地没动,他侧目看她一眼:“怎么了?”

“我要去警局。”星意鼓起勇气说,“这件事……还没有完。”

叶楷正自然是可以用强硬手段解决这件事,可是唯有对着星意,也只能柔软地劝说:“他们是无理取闹,你非要回应吗?”

她点了点头:“我不怕调查,我也想知道一个结果。”

他沉默了一会儿,随手摘下了帽子:“好,我陪你去警局。”

“二哥,你不要插手了。”星意虽然还在微微发抖,可是头脑已经冷静下来,“我和李医师一起去就可以了。”

他凝视她半晌,微微笑了笑:“好,那你自己去。我不插手。”他转而对李医师说,“李先生,专业上的事我不懂,烦请你多照看了。”

李医师微微张开嘴:“你……你是叶楷正?”回头想一想,刚才一见面,星意也并没有什么隐瞒的,坦坦荡荡说了“姓叶”,不由有些发蒙。

叶楷正没在意旁人的表情,低声对星意说:“警局那边问完话,我让人去接你。”

天气还是很冷,以至于周围这样喧闹,他都只是有些担心他的小姑娘是不是穿得太少,去一趟警局回来会不会生

病。可她站得笔直,摇了摇头,用他熟悉的那种、带了小小倔强的冷静语气说:“不用去接我了,我还要回趟学校。”

叶楷正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想怎么做都没关系,有二哥在。”

等到所有的人离开,肖诚从旁边走出来,表情略带凝重:“督军,这件事好像没这么简单。”

叶楷正随手将帽子戴上了,掩去了眼神中一闪而逝的锐利:“学校那边告知了吗?”

“昨晚我去了一趟。”肖诚小声说。

“王有伦怎么说?”

肖诚有些为难:“他脸色不大好看,只说知道了。”

叶楷正怔了怔,笑了一声,却没什么温度:“这也像是他说的话。”

汽车平稳地在他身边停下来,侍从很快拉开车门,他上车前想了想,到底还是说:“派人去把老爷子接过来吧。”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天气越发地冷了,天空的一角黑沉沉地仿佛要压下来,星意在门口望了望天,一圈圈地带上了围巾。李医师就在她身边,也是一脸疲惫。

这场官司是非打不可了。

且不说普济堂方面认为己方没有过错,死者的儿子柯丁提出的赔偿与道歉要求,也是普济堂完全无法接受的。李医师气得面红耳赤,在警署拍着桌子说:“你们送老太太来不就是因为我们普济堂不收诊费吗?!所有医师都是出于善意来帮忙,一个铜板都没收

。你张口要这么多,那我只好把整间医院给你了!”

星意也算是见识到了所谓“无赖”的嘴脸,如果说昨晚柯丁夫妇还表现得通情达理,那么他们在警署的说法开始令她愤怒。他们一口咬定了廖医师在注射前并没有关照他们要按紧老太太的四肢,甚至说在断针之后普济堂没有任何处理措施,他们四处找人,才有医师过来看了眼,没多久老太太就不行了。

“所以你看到了吧?做医师就是这样的,不仅是看病,看病以外的东西会占据你更大的精力。”李医师最后叹了口气,感慨地说,“哪怕初衷是做好事,也是这样。”

“李先生,真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星意离开前给先生鞠了一躬,“现在我要回学校,这件事怎么处理,我也要等学校的决定。”

她叫了辆黄包车去博和医校,冷风不时地从外边灌进来,可她却全无知觉似的,怔怔看着街上,又觉得那样热闹的景象,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如果她没有去普济堂帮忙就好了,那么她此刻刚从气味古怪的实验室出来,靠着栏杆和傅舒婷聊天,顶多也就担心过两天的小测验能不能考好。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她不由苦笑了下,李先生说得对,这样的事故大概是每个医师都必须面对的,她……也一样。她在校门口下了车,付了车资给车夫,一进校先去了宿舍换衣服。结

果一回到宿舍,就碰到了傅舒婷回来,见到她十分紧张:“你昨晚怎么不回来啊?今天王先生来班里了,说见到你让你去他办公室。”

她“哦”了一声:“马上就去。”

“你请假没有啊?”傅舒婷忧心忡忡,“他的语气很坏,上次你迟到已经被记过了,这次要是再出什么事,我担心王先生不会放过你。”

听到好朋友这句话,不晓得为什么,星意竟然有点想笑。和普济堂的事故相比,逃课迟到又算什么?她都怀疑王先生听到事情经过一定会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将自己扫地出门。

“我现在过去了。”星意对着镜子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今天我缺了课,你把笔记记得详细些,晚点我来看。”

星意很快到了王有伦的办公室外,敲门之前,又停下了脚步。

昨晚的慌乱之后,既然已经想明白了,自己不会放弃医学,那么她也很认真地考虑了将来。她不知道这件事在对簿公堂后,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只能肯定的是,会对博和的声誉有影响,最糟的结果当然是退学。

二哥说,谁敢让自己退学就毙了谁当然是开玩笑的,她也不信他是那样专断的人。所以……如果真的退学了,她要去考别的医校。

星意重新梳理了一遍心里的想法,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王有伦坐在桌子后边,面色极其阴沉。

星意战战兢兢地站着,开口第一句就是:“

王先生,很抱歉。”

“你还知道抱歉吗?”王有伦拍了下桌子,“已经记过一次,现在又无故不归,上午缺课,你眼里还有校规吗?!”

“对不起。”

“你最好现在给我个理由,否则谁给你撑腰都没用!”王有伦沉声说,“要是说不出理由,我会先让你退学,然后自己辞职。”

星意沉默了一会儿,说:“王先生,我犯了比早退和旷课更严重的错误,甚至可能连累到学校的名声。您听我说完,再决定怎么处罚我吧。”

王有伦“哼”了一声:“你说。”

星意就一五一十地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故,以及今早死者的家属大闹了普济堂,并扬言要对簿公堂的事。她一字一句,没有掩饰自己的错误,最后说:“昨天下午发生这样的事,我想着今早还是要去普济堂处理,就没有回校,情急之下也没有请假。这是我的错,您的任何处置我都不会有意见。”

王有伦靠着椅子,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说:“廖同学,虽然你三番两次破坏了学校的纪律,但是还算诚实。”顿了顿说,“眼下处理那起事故较为重要,毕竟普济堂是博和校友发起的,在里边工作的几乎都是我校的学生。所以暂时我不会追究你破坏校规的事,等到那件事解决了,我们再好好算账。”

星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有伦是什么人?出了名严厉的教育家,上次哪怕见到了叶楷正他也没退让半步,现在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饶了自己?

“先生……可是……”

“怎么,你对这个处理结果不满意吗?”王有伦吹胡子瞪眼,补充了一句,“对了,不管之后的处理结果如何,今年你的奖学金肯定是没希望了。”

“……好的。”

“还不快出去吗?”王有伦又拍了下桌子,“上午的课补上了?”

“是。”星意连忙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顿住了,“可是先生,那个死者,这件事……您不觉得我也该负责吗?”

王有伦看了女学生一眼,站了起来说:“廖同学,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作为医师,必然是要面对不治的病人。但是只要你恪守了医德,并无业务过失,那么不必因为病人的死亡而妄自承担责任。这件事我已经听李医师说过了,仅从医师的角度,你和普济堂并未有错。如果你非要认错,那么便是助长了病家讹诈的一面之词。如此,将来还有谁敢放手做慈善?医师又该如何行医?!”

星意抿了抿唇,心下有些激荡起来:“先生您的意思是……”

“你是博和的学生,普济堂的工作也是学校选派你去的。我作为训导主任,认可我们学校学生的业务与医德,所以哪怕你被告上了法庭,学校必然是和你站在一道支持你。”王有伦说得掷地有声,“现在你明白学校的立场了?”

“我明白了。”星意眼

眶有些湿润,“谢谢您。”

她很快就退出了办公室,走到楼下,才发现大厅里三三两两的都是班级里的同学。一看见她,大家便纷纷围拢上来:“怎么样啦?王先生为难你了吗?”

她摇摇头:“没有。”

“我们一下课就赶过来啦。”傅舒婷挽着她的胳膊说,“星意,你别担心。普济堂的事分明就是那家人在无理取闹,就算真的诉讼了,也不会输的。”

星意怔了怔,明白过来,毕竟普济堂有好几位同学都在工作,今早闹得这样大,想必大家是知道了。

“就是啊!你千万不要屈服。”也有同学义愤填膺,“我们可以写信给中华医学会、医师业务保障委员会,请他们鉴定病人死因。”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话其实星意听得不是很清楚,她只是有点想哭。原本以为一个人孤零零地回来,还要面临被退学的危险,可是完全没想到,还有那么多同学站在身边,甚至连王先生都说学校会支持她。她就有些没出息地悄悄低了头,用力眨了眨眼睛。

傅舒婷环抱住她的肩膀,活泼地说:“行啦,既然没事了,大家别围着她了。还有晚课要上呢。”

此时的星意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并不单纯仅仅是一件医疗事故。在校外,这一整件事,在用一种古怪的速度,开始疯狂地发酵起来。

第五折 爱之信仰

“督军,这是廖小姐托人带出来的信。”

肖诚及时递上了博和传出来的消息,叶楷正拆开,星意并没有写太多,只说了学校没有责怪,最后一句是“很好,勿念”。他看了几遍,又将信折好,放回了左手边的抽屉里,揉了揉眉心问:“法庭那边怎么样了?”

“《民国刑法》规定,因过失而致人于死者,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两千元以下罚金,从事业务之人,因业务上之过失,犯前项罪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一千元以下罚金。”肖诚看了看叶楷正的脸色,连忙又说,“当然廖小姐并没有过失,只是这是最糟的情况。”

“行了,我是问你鉴定的意见出来没有?法庭那边没给消息?”

“还没有。”

肖诚汇报完,悄悄带上门出来,忽然看到四小姐站在走廊的地方,冲自己招了招手。他快步走过去,听到文馨问:“肖大哥,廖姐姐的案子怎么样啦?”

肖诚也不好多说什么:“你放心,有你二哥在,还有人能动廖小姐吗?”

“可是,现在报纸写成了这样,二哥应该也不好插手吧?”文馨急得跺了跺脚,“那是些什么报社呀!当真是颠倒黑白,就不能查封了它们吗?!”

肖诚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可别在你二哥面前瞎说,好不容易……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的。”

文馨愤愤不平:“如果是我父

亲在……”

肖诚略有些无奈,只好说:“现下不是那个年代了。你二哥真的这么做,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柯家正式向两江法院递交了诉讼状,状告普济堂以及李医师、廖医师玩忽职守,致病人惨死。这本是一件普通的诉讼,却因为有小报刊登出两江总督与普济堂关系匪浅、捐赠了大笔物资而被人瞩目。更有知情人向数家报纸透露,病家去普济堂讨要公道时,拥来了大批警察,也是因为叶楷正在现场。因为——

涉案的廖医师是叶督军的女友。

这种说法甫一出来,大约是基于民众颇为热衷名人私下感情生活的缘故,立刻便传得沸沸扬扬,进而越来越离谱,却又有鼻子有眼的。就连文馨在学校都听到同学们在绘声绘色地说:“那个病家好可怜,被治死了,只不过是别想讨回什么公道了。”

也有人说:“那位廖医师你们见过吗?听说她的预科是在我们学校读的呢!”

“不会是第一名考入博和的廖星意吧?”

文馨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打断了同学,愤怒地说:“连法庭都没有宣判,你们怎么知道这是普济堂的过失?”

同学们便诧异地望着她:“是不是普济堂的过失有什么重要的,重点是她是叶督军的女朋友,杀了人都没关系吧。”

“是不是普济堂的过失很重要!”文馨气得脸颊发烫,“如果是病人讹诈呢?这样毁了医师的努力和

清白医德,难道不可恶?”

“可是,这样的贫苦人家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哪会和叶楷正作对呀!”

文馨哑口无言。

只要他们认定的就是对的,好像这个世界上没人关心真相了。

她这一天的心情都十分恶劣,放学却意外发现二哥在家,她不敢去打扰他,只好悄悄地向肖诚打听事情的进展。

书房的门忽然拉开了,叶楷正走出来,文馨连忙打了声招呼。

叶楷正走近,拍拍妹妹的脑袋:“在说什么呢?”

文馨连忙看了肖诚一眼,看到他几不可微地摇摇头,只好丧气说:“没什么。”

叶楷正也不以为意,只对肖诚说:“差不多了,走吧。”

“是不是还早?”肖诚连忙看了壁钟。

“去接长辈,等一下也是无妨。”叶楷正手上已经拿了大衣,又对文馨说,“晚点你廖姐姐会来,到时候别说些不该说的,让她不高兴。”

文馨许久没见过星意了,一听自然很高兴,拼命点头说:“我不会说的!我这就让厨房去做些她爱吃的糕点。”

明天休假,上完了课的博和学生们正纷纷回宿舍,有些要整理东西回家,有些则去吃个晚饭,继续日复一日、好似没有休止地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