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没有记性的么?忘忘将耐心升级,“夫人,还有何指教?”

“本夫人问你,你前两天是不是给云裳那个贱人一瓶美容的玫瑰玉膏?”

忘忘指点红唇,作沉吟状,方道:“忘忘是记得将一瓶玫瑰玉膏给了云裳夫人,却不记得给了什么贱人。”

“君忘忘!你以为本夫人不知道你在耍什么心机?你是不是看云裳那个贱人现在得了些势,你就以为讨好上她就能在这阎堡长久呆下去是不是?哼,本夫人不怕告诉你,凭云裳那点伎俩,实在是不够看!你那些养颜美容的东西送了她,就象是肉包子投了狗!你也在这阎堡混了不是一天两日,你看过堡主对哪个女人长情?你……”

忘忘终于忍不住,以手掩耳。

“喂,君忘忘,你竟敢……”

“有何不敢?”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忘忘长叹一声,“水媚夫人,想想这几年你和我过招了几次,你胜了几次?你说不过我,打不过我,何必自讨没趣?忘忘替夫人好生犯愁呢。”

“君忘忘!”水媚柳眉倒竖,倏然间云袖一抖,甩出一道鞭影卷向令她气极恨极的人,“看本夫人打不打得过你!”

忘忘早有所料,脚尖斜移,身子已滑出鞭影涉及之外,“水媚夫人,别白废力气了,你打不到我的。忘忘还有事忙,不陪着你在这散发空闺寂寞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这位深闺怨妇的怨气冲天,她还是少惹为妙!君家忘忘颇识时务,动用起上官自若授教的“霄燕七步”逃之大吉。余下个水媚夫人徒在原地咒骂不止,恨恨难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水媚盯住了忘忘,却不知也有人不经意间成了她的人后人。

为消暑气,阎觐在湖心的水榭里阖目养神,外面的叱骂声就这样入了耳。虽不足以扰他起身观望,但凭藉着深厚的内力,那丰富的对话仍一字不落地入了耳。水媚他自然是熟知的,另一个声腔,一口软语侬言味的官话,娇嫩如娃,清宛如莺,似曾耳闻。

是……君忘忘?为何过去的三年,无声无息地令他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近几日,却频频耳闻了她呢?听声音,似乎长大些了罢?依然的顽憨不改么?

也许,他这位主人,该见见这位作客日久的娇客了。

[第二卷:第二章(上)]

阎堡,议事厅。

窗外高蝉鸣唱,室内诸人亦喋喋不止。今日所论之事,非同寻常,三年前平州风波,为保住阎家在中原的商务根基,阎堡动用了地下力量将根大叶深的良家逼到势微弩末。但天下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阎记经商非商的手段风闻业界,多多少少对外交上的形象有所折损,致使这一年来中原的收益逞滑退之势。阎家根基虽在北国,中原这一偌大的大饼却不可不食,所以,中原各区管事远途回返,聚集一堂,为得也就是寻出个应对之策。

“属下认为,可针对合作日久的商家,让出一分利来,将价钱打个折扣。所谓在商言商,有利可图的情形之下,谁还细究那无从查实的谣传呢?”河南府管事道。

“可是如此一来,难不成我们要长久的让利下去?我们阎记行事向来以价钱公正、真材实料行于商场,一旦中原行让利之举,难不成举国的阎记都要跟随其后?”徽州府的管事道。

“张管事言之有理。”沧州府管事接言,“一时失利并不代表什么,阎记却不能为了急于扳回劣势行折价让利之举,那于阎记长远来看,弊大于利。”

另有管事声援河南管事道:“冯管事所言许有有几分道理,但眼下阎记收益滑坡是事实,不妨拿出可行的法子来。”

“咳。”一声干咳,止住了渐逞火星的争竞。他们的领袖发话了。

阎觐将眸光移向他的总管事,“上官,以你之见,阎记下一步该当怎么走?”

上官自若眯着一对似笑非笑的弯月眼,“以不变应万变。相信阎记的人是朋友,不必担心;持疑阎记的人是合作伙伴,不会轻易舍了与阎记合作带来的丰厚回报;而不相信阎记的,则静待时间来说明一切好了。”

就这样?众管事面面相觑,对他们这位总管事的轻描淡写不置可否。

“既然上官如此笃定,中原的商务就交由上官管事兼管罢。”阎堡主慢条斯理,“正巧各位中原管事难得聚集一堂,趁这几日,多多融汇沟通。相信有各位在,阎记前景无忧。”

上官自若眉峰一挑,“属下需要感谢堡主的青眼相加么?”

“不必,本堡主向来对自己的知人善任很有信心。”阎觐甩衣起身。

上官自若善尽总务之责:“眼下已到了午膳时分了,各位管事远途而来,先好好用一顿饭再说。”

众人称谢,随之站起。一位管事悄然近了上官自若的身畔:“上官管事,属下有事相求,”

“何事?”

“属下此趟带小犬前来,为的是请总管事拔冗为小犬号号脉。小犬沉疴已久,看过的医者无数,可都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上官自若颔首道:“好说。不过明日我要到北夷去看我们订得那三百匹战马……如果谢管事等不得在下回来,不妨先找忘忘看看令郎。”

“这个……”如果随便一个大夫都可以,他也不必大老远把病弱的儿子带来走这一趟了不是?

上官自若察出了对方心思,道:“忘忘的医术师从于我,我不敢说是青出于蓝,但放眼这北沿城,能与她一较高下的医者并不多。”

阎觐在前听得身后之言,有感这几日听到“忘忘”这两个字有些多了。遂道:“谢管事,既然上官总管事如此推崇自己的弟子,你又何妨一试?反正上官官事此行三日,届时谢管事也未必离堡,不是么?”

“是。谢堡主,谢总管事。”谢管事俯首称谢之余,仍不免担心:这位君忘忘姑娘,可以么?

事实证明,君忘忘姑娘,可以。

实则谢管事的爱子患得亦非了不得的病症。只是半年前进山狩猎一趟,寒气入骨,身上宿来的疥癣又受了潮气感染,返家后遂体热高烧不止。偏偏,其迷信鬼神之说的祖母以为撞了邪物,一味地请神辟邪,耽了最佳的治疗时机。待到其父强请来大夫,一般乡间的大夫才见那溃烂血浓的疥疮,当即掉头就走,罔论医治了。

忘忘诊脉过后,遂即以牛舌片捣烂先敷在谢子患处,再开了一剂药方祛除其体内瘀积过久的寒气。

服过三日药后,谢子已见起色,喜得那谢管事险就要把忘忘奉为观音降世。

上官自若返堡后,便和千恩万谢的谢管事碰个正着,他秉着一张笑如三月和煦春风的脸听得耳僵目涩,后者仍未有收褪之势。幸好此时

“谢管事,令郎如今在何处?”

“禀堡主,就在属下下榻之处。忘忘姑娘这会只怕又去探看了,唉,真是医者父母心啊,想不到忘忘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何一副好心肠,难得,难得……”

“既然令郎就在堡内,本堡主身为主人,自当探望。是在客来居么?”言间,脚下一转。

咦?谢管事不解堡主为何突然改了方向。

上官自若拍拍他她的肩道:“堡主体恤下属,已前去探望令郎了。”

终于到了么?上官自若认为自己现下是喜悦的,所以,他大步随行,只为亲眼验证成果。因为如果这一着不曾凑效,他还需要另一步的策划。是的,正是如此。

“忘忘姑娘,谢谢你。”床上的枯瘦少年望着娇美的长辫少女,道。

忘忘为他换完了药,耸鼻道:“感谢大夫最好的谢礼,就是缠绵病榻的病人能够变得生龙活虎。你呀,还要努力呢。”

少年回之一笑,“多谢大夫提醒,我会努力。”

“好乖哦。”忘忘忍俊不禁,“大夫喜欢乖病人。”

“君姑娘。”谢管事推门而入,满脸的不胜感激,“谢谢君姑娘。”

忘忘抚额叹道:“唉,请同情我这位苦命大夫罢,这两日,听到的尽是个‘谢’字,好闷哦。”

“是么?怎么在下听起来,君姑娘似乎蛮得意的呢?”另有两道修长身影进得室来,其中一人语意闲凉地调侃。

忘忘登时笑靥如花,雀跃迎上前来,“上官哥哥,你回来了?可给我带来了北夷的特产香酪酥?”

上官自若屈指轻弹她秀俏的鼻尖,“没良心的小丫头,也不问这一行哥哥我有没有什么挫折磨难,尽想着你的口腹之欲?”

忘忘酒窝儿甜美醉人:“因为任何挫折磨难在英明神武的上官哥哥眼里,都不过是过眼烟云;而香酪酥在忘忘的心里,可是望眼欲穿呢。”

“贫嘴。”上官自若牵住她的手儿,“别没大没小,见过堡主。”

堡主?忘忘轻转螓首,撞见两汪幽沉如海的视线,她认得他的。不过,这几年只是偶尔地望见在他在堡内来去匆匆的形影,和他,竟是经年不见了。“忘忘见过堡主。”

[第二卷:第二章(下)]

君忘忘?阎觐浅眯凤眸。眼前人,就是那个曾随他北上的青涩丫头?

素髻轻绾,中以粉色丝带穿插绑缚,再无多余赘饰;粉带垂延入脑后青丝,编织成一条秀长发辫,绕过那洁白的玉颈,垂到窄袖淡绿上衫的前襟。下系六幅嫩粉褶裙,绣缀几片桃瓣桃枝。裙摆摇摇,现出足上同色绣鞋。肌肤皎白含晕,朱唇艳若桃瓣,整个人儿,恰似一朵开到正好的春桃,娇美而俏丽。记忆中最鲜活灵动的一对猫样大眸,依然地神彩流溢,顾盼生辉。

原来,青涩的娃儿也可以长大成人。

“看来你在阎堡,住得还算习惯。”他道。

忘忘冁然一笑:“多谢堡主收留。”

“谢我?”阎觐睇一眼自己的得力手下,道,“你该谢的,应该是你这位上官哥哥罢。”

“好,多谢上官哥哥。”

忘忘的从善如流,惹得旁人轻笑。上官自若刮她鼻尖一记:“在堡主面前不可太放肆哦。”

“本堡主不记得自己的上官总管事如此谨尊礼教。”阎觐眄他,道。

上官自若依然笑道:“属下素日所行许是无状,堡主能宽纳,属下感激。”握起忘忘,“谢管事的公子尚需清净休养,我们告退罢。堡主,属下告退。”

“上官哥哥替忘忘拿医箱?”

“好懒的小妮子……”

阎觐望着他们携手而去的背影,默然若思半晌。

“堡主,您喝杯茶?”谢管事慎问。

“不必了。教令郎好生休养罢,所需药材补品,记在阎堡帐房即可。”他旋身迈步,在谢管事的恩谢声中远去。

君忘忘,是么?没想到,事隔三年,你给了本堡主一个恁大的惊喜。

“云裳夫人,你在么?”微云小筑前,君忘忘翘首相望。

绮户吱呀大开,一位清丽佳人迎出,欣喜道:“忘忘,怎不赶快进来?”

两人执手入内,进到那雅致的小院,置坐在满院兰香中,忘忘提了提小巧鼻翼,道:“云裳夫人,你又进了新的兰种么?似乎,又多了不一样的香气呢。”

云裳抚掌大乐,“忘忘,无怪乎上官官事说你天生是个大夫,这付灵敏的鼻子可真让人惊讶呢。”

“云裳夫人倒没忘了提醒忘忘是个大夫,让忘忘看看夫人的病可有起色了?”探出因长年摆弄药草而指尖微茧的纤指,搭在云裳腕上。

云裳不以为意,“不过是受了些暑气,喝了你特调的清热凉茶,已经无碍了,您这位女扁鹊别太为我浪费心思。不过,能见你上门,我可是求之不得的。我那盆新来的君子兰有你这位君大夫同赏,也算适得其所。今日在这边用膳可好?”

忘忘见其脉象果然恢复如常,喜孜孜应下。

两人年龄相若,又属同乡,吴侬软语,水流花影。阎觐甫进门时,险就要以为自己置步江南吴地了。

云裳正向忘忘大力推介着各式可口小点,突觉阴影袭来,惑然仰首,却见堡主长阔的身形近在咫尺,惶惶福礼:“堡主。”

阎觐扶住佳人玉臂,“听王管事说你近日微恙缠身,看情形,似是好转了?”

云裳芳心一暖,嫣然道:“有忘忘这位女扁鹊在,妾身这点暑症不怕不好。”

阎觐眸转伫立一旁的俏影,“忘忘,近来,我们似乎有缘得很,到哪里都能碰得见你呢。”

说得就是嘛,过去三年的面都在这几日给见了。忘忘心里咕哝,嘴里道:“是堡主近一段时日在堡里停留得久,所以能和忘忘碰着。”

倒也有理。阎觐撩袍就坐,“坐下罢。你们方才似乎被我打断了兴致,不想继续么?”

忘忘在暗里扁嘴:你来了,云裳夫人的心神皆放在了你身上,还如何个继续?“没有,忘忘只是来探看云裳夫人的病。眼下既然无恙,忘忘告退了。”

“哎,忘忘,咱们有约在先,你说了要陪我用膳的,不可以违诺。”云裳挽住她,美眸含着诉求。

咦?云裳夫人不对哦,这堡里哪位夫人不是眼巴巴盼着堡主临幸,眼下堡主到了这微云小筑,云裳夫人怎还会留她这根火烛在一边明晃晃碍眼呢?

她还在犯着忖思,阎堡主已经发话:“难不成当着本堡主的面,忘忘姑娘食不下咽?”

忘忘柳眉微颦,嘟唇喃道:“谁说这话来着?你这么一说,让人家怎么留得去不得是不是?”遂不情愿地重归座位。

阎觐自然是将她的话听进了耳中,唇畔浮起兴味十足地笑。近了看,这昔日的青涩小娃委实变化太大。仍是昔日的形容五官,却像是长开了一般,泛出了光彩万千。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娇美得足以使园内群花失色。他竟不知,自己在这堡内,藏着这样一块上等的瑰宝。

他清楚地知道,这里是阎堡,他是这方天地的主人,这堡内的一切,毫无疑问的,悉为他所有。所以,他不需掩饰自己的任何意图,一双凤眸热鸷地锁盯那方娇靥,不作他视。

彼时午膳已传上,忘忘对美食的抗拒向来微弱,只管向那道百合烩鲤鱼投下全副心神,所以,对于周遭一切完全处于隔离情状,漠不所知。

而在旁的云裳则尽收眼中,心下对自己无奈一笑,夹了一箸膳丝放入堡主盘内。忘忘,别怪我,很多时候,女人都由不得自己,怨只怨你不该被他选上,只希望,你的运气比我要好,唉~~~

为北沿城内几家贫户义诊归来,甫回常笑居,春双即迎上来,笑不拢嘴。

忘忘歪头观她,“春双姐姐要成亲了?”

春双粉颊微红,啐道:“小丫头,休得胡言。”

“嘻,如若不是,就不要端出一付好事将近的脸孔令人误解嘛。”

“好事的确是近了。”春双助她卸下医箱,又取了帕子轻拭她额头薄汗,“方才王管事来过哦。”

“阎堡的内务管事么?他患了什么病?”

春双白她一眼,“你呀,难不成医人上瘾,难道这阎堡内所有上门找你的,都是有病的么?”

忘忘指点下颌稍作思磨,颔首:“差不许多罢。”

春双不想跟她闲扯,直接道:“王管事说,这常笑居近期要大加修缮。你说,还不是好事?”

忘忘举臂任她褪了外衫,坐在桌旁饮一口冰镇梨汤,方道:“常笑居我们住得很好,为何要多事修缮?”

春双点她额头一记,嗔道:“这是我们的窝,自然是越舒适越好住。哪有人嫌住得太好的?”

“常笑居一旦动工,我们住到哪边呢?”

“啊呀,这个我倒不曾想到,是啊,动起工来,我们定需有个暂居的地方。我去问王管事?”

忘忘摇头,红唇撇撇道:“既然王管事提出,自然有我们住的地方。大不了,我们到上官哥哥的淡然轩借住些时日。不过,我需向那王管事说明白,这院里的药草可是半点也损折不得,他须得给我护好了。”

“放心。”春双挤眉弄眼,“他怕死了你的痒痒粉,敢不小心侍候?”

“唉,好烦恼喔,忘忘的痒痒粉怎会如此好用?好用到许久不曾令它有机会示人了呢。”

“嘻,你呀……”

三日后,忘忘携春双搬进了落英苑。

现今的她,在美食外又多了一项嗜好,即诊人病症,除此外,外界的嘈杂于她是自动消音的。故此,她自然不晓得在她脑中不过是搬着瓶瓶罐罐花花草草暂居他处的一个小小搬动,在阎堡上下,掀起了怎样喧然的滔天大浪。

要知道,落英苑的左首,非为他处,觐见院是也。而觐见院内,住得亦非他人,此座堡宇的主子阎觐本尊。落英苑庭宇宽阔,园落精致,却空置多年,以致堡内诸人,莫不认为能与堡主毗邻而居的,除了未来的堡主夫人,不作第二人想。谁成料到,近几日突来的整理洒扫过后,搬进去的,不是任何一位已给了侍妾名份的夫人,竟是那位医国小圣手君家忘忘。怎不由得人暗地哗然?

忘忘移居之际,上官自若正值外出谈判,待回来,便将各人闲语听个耳满脑满。在最初为阎觐行动不免迅疾的微诧过后,他的笑状娃娃脸在一张不笑亦笑的面具下,沉寂下来:目前为止,计划开展得尚算顺利,是罢?

[第二卷:第三章(上)]

相较常笑居,落英苑自然是地多室广,忘忘不爱别的,单是院前那一片松沃土地,足令她欢欣非常。搬来的翌日,卯时未过,即和春双锄翻捣弄个热闹,等将一干药草种籽洒播下去,已是日上正午。

忘忘快活大叫:“听王管事讲,常笑居及周边屋舍的修葺工程需要三个月的时日,彼时这药草也该长了起来。只要这边不曾有新的主人,我们即可将它们安心植在这里,只管定时回来探看即可。没想到搬个家,竟搬来了一块药田呢。”

春双捶打酸疼后腰,噘嘴道:“忘忘,你不饿么?”

“饿。”而且是饿极了。忘忘抚着咕咕肌肠,“唉,累、饿、热,忘忘好惨呶。”

春双才想念她是自找苦吃,门外进来的人引了她的注意力,然后,一声抽气,“堡……堡……堡……”

“宝什么啦?忘忘的确是个宝没有错,春双姐很有眼光哟。”忘忘兀自欣赏着那甫植就的药苗爱慕不已,道。

臭美忘忘,是堡主啦!可是,嘴皮上却仍没办法利落,“堡……忘忘……堡……”

“当然,忘忘很有自知之明……”

笨蛋忘忘,自己看啦!既然嘴上失灵,只得以手扳过君姑娘的脑瓜,扭向了已行近她们的那道背光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