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阎大堡主何时变得恁不爽快?

“但凡忘忘在轩辕家快乐生活的一日,我都不动轩辕家一毫。”

什么意思?轩辕剑眉大扬,“你……可否说得清楚点。”

阎觐身形不动如山,“忘忘受尽苦难,今后,我会保她活在安乐中,所以,我会连她的夫家也一并给保了。只是,她的夫家必须保她真正的快乐。”

言外之意……轩辕翰宇江湖商界数年,他不会感受不到那背影除了传递出来的迫烈杀意。想他自幼生活在富贵中,也是自命不凡,但平生首次,却有了一丝惊惧:阎觐,到底是何样人?

阎觐看未看他,掀足疾离。烧在他胸内的那一团火,需要有的放矢,而桂王有幸成为第一个好标靶,他要显赫的桂王府,一夕俱成过去!

[第四卷:第十二章(下)]

一夜间,桂王府土崩瓦解。

某晨,当朝天子好梦醒来,忽见床头一密封信件。当下喝了侍卫,传了太监,试过无毒无害后,展纸阅读。罢后,龙颜大怒,当即口谕禁卫统领即经统三千禁卫抄围桂王府,不得使一人漏缉。

自古君者,最忌身畔有人通敌叛国,而加盖了桂王私人印玺的密信,与番王极尽密谋策应之能事,且来来回回,以日期看,竟有三年之久,此等谋逆大罪,焉能轻饶!

正燕舞莺歌、酒热肉酣的桂王南宫殿,携同他的娇妻美妾,锒铛入袱。华屋缎服为牢室囚衣所替,万贯家产一概充作公用。宗族天牢内的南宫殿,该是何样心境?

为求美人一夕之欢,小小私人印玺,彼时给得何等轻捷?只以为,拥有者断不可能以它来号令了本府死士,所谓“看印不看人”仅是笑话,拥有者若真用它做如此事,徒惹杀人祸之余,增一桩笑柄而已。谁能料,拥有者并未用它号令死士,而是用它为他和整个桂王府,召来了死神!

雕梁画栋,俱作土;富贵荣华,陡成梦。

“你说什么?”阎觐咆吼,凤目充血,直逼福童。

福童脸色灰颓,双唇颤颤,“……主子,小的……”

“我将笑儿交给你,是信了你的本事。纵算有人武功比你高,以你的逃生功夫,也会化险为夷,你当下竟敢说,你给弄丢了笑儿?!”

“主子……”福童跪伏下去,脸面贴地,“小的、小的,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小的一进门,便发现六名火骑侍卫昏睡在地,小的听见屋内的小少爷有动静,着急的便向里跑,可是才跑几步,便什么也不晓得了,小的……主子,您杀了小的罢……”

“我杀你做什么,我只要我的笑儿,我的笑儿……”阎觐闭目吸气,再吸气,以免当真出掌劈了这没用的奴才。“……将情形仔仔细细再说上一遍。”

“……是、是。”福童战战兢兢,“适才,小的看小少爷睡了……”

阎觐精利眸光自室内每角逡巡至室外,将小小院落寸寸扫纳,竟不见丝微痕迹。

此处小院,是阎帮分舵的一隅,从前方来,需越过层层警戒,任是轻功再好也不可能风过无影。而后方入口,悉知者含他在内不过五人,除福童外,其他三人是与他胼手胝足创立阎帮的帮内要员……走至案前,运笔如飞,“福童,查这纸上几人的近来行踪。”

“是,主子,小的马上去办。”福童跌跌撞撞忙不迭便走,却险与自门外迈来的人撞个正着。“……总管事?”

上官自若拍拍他肩,无暇开言,掠至阎觐身前,道:“忘忘不见了。”

嗯?福童一脚门外,一脚门内,愣在当场:少爷才不见了,夫人又不见,老天爷,您是成心惹我们阎大堡主发火的么?

忘忘不见了?

“说清楚些。”阎觐道。

“不必太清楚,忘忘自义王府消失了。不过,”阎觐举起手中长笺,“她分别留了书信给我、轩辕,还有南宫惑。”

“给你、轩辕,还有南宫惑?”阎觐确认。

上官自若颔首,见他眸内的挫伤,心内不由骂:这人在情爱上好生白痴,一干众人,独不留言给他,还能说明什么?

“她说了什么?”

“你只想到这个么?”

“嗯?”

“你竟没有想到,”上官自若再次肯定,这人但逢与忘忘有关事等,均是迟钝加三级。“如若是丫头,如何懂得留书?”

阎觐凤眸陡瞠,“你何时给她用了药?”

上官自若苦笑,找个舒适位置坐下,摇头,又摇头,“忘忘从来不曾呆痴过。”可怜啊他,本担个神医名号,却被弟子从头至尾骗个乐陶陶。

阎觐蹙眉:“你不是为她诊过脉的么?在你之前,想必义王府也曾找人为她诊过。”

“正是因为诊过,才更显为师者无能。”上官自若举起手中信笺,“忘忘在信中,甚至将改变脉相的方法细细转述给我,如何用针,如何施药,该掐什么火候,捏什么分寸,事无巨细啊……至于寒玉毒,除了天蚕门独门解药及轩辕家的解药外,她将解毒药方更是写得明白,谁能想到砒霜也在其列……这个忘忘啊,当真是医学奇才不假。”

上官自若不知是该是高兴青胜于蓝,还是叹息后生可畏,看她在信中洋洋洒洒,顾盼自得:“……上官吾兄,忘忘知汝始未能放下曾利用忘忘之事,致使每遭面对忘忘,均含几分小心,忘忘并不喜欢。此一回,你受我诓骗,当是打平。兹此,互不相欠,再见,依是兄妹知己……”

这个君家小忘忘,好一招瞒天过海,看看,受他瞒骗过的都是些什么人?当朝义王,一方财阀,两帮之主……他们个个自诩不凡盖世,却都教一个小小人儿玩弄股掌之间……

“我施药,尚仍是煎煮,她竟早已将它制成药丸随身携装。你道她在第一回用药后神智已失的情况下,如何懂得吃它?她道,她在我为她熬那碗药汤之时,以素帕包一粒药丸缚在腕间,上写‘吃了它’……”

阎觐险险忍俊不禁。

“吃过后,自又需一番昏睡。南宫殿带人闯进总坛,她被厮杀声震醒,精神未复之下,颠踬逃蹿,一路被逼进了京城。她弄清了身在何处时,即寻思避难之所,当下,与南宫殿对立又能使他不敢妄动的义王府成了首要选择。而为免出狼群入虎窝之虞,她装痴扮憨,口口‘爹’,声声‘娘’,硬生生打断了义王爷的绮思旖想。如此,既能安身立命,又能悠游快活,一计双得,如何?”

知人善用啊,忘忘。她想得明白,南宫惑虽未必侠义心怀,但不同于南宫殿急色好欲,身为皇家中人,那人毕竟有几分骄傲尊贵。君忘忘一气童稚娇憨,硬是拗成了半个义府千金……

阎觐委实想拍掌喝采。“……丫头都是装出来的么?不尽然罢?她在当时,很是享受那无心无虑的快乐,回到十五岁少女的纯真,每日只要吃鱼、放歌。而且,她吃醋的样子,实在令人激赏……”

上官自若很不善良地提醒:“她连一封留笺都懒得给你哦。”

“……你……”阎觐满心气恼,又不想使这厮得意,硬撑道,“忘忘是在告诉我,一切尽在不言中,她……她定然是万分确定,我晓得在哪里寻到她。”

咦,恁快便开窍了?上官自若刮目相看。“我还在想,既然独未给你留书,会不会找上你来。眼下是没有了?”

未必没有。此刻,换阎觐苦笑,无力颓坐,摇头,又摇头,“她的确来了,而且,带走了笑儿。”

[第四卷:第十三章(上)]

长年扮作鹰打雁,一朝反让雁啄眼。

此句话,正好拿来归纳轩辕翰宇此下心得。

他对丫头,是有三分怜爱,但也不是非她不可,至少,没有不择手段亦必得到的决然。而只所以与阎觐杠上,是自另外一个女人嘴里听尽了他的薄幸寡情,有意磨损其锋,更想试其底限。而阎觐的表现,实在令他意外加开眼。眼见人家情比金坚,他哪再好坏人姻缘?本想着将丫头接回北夷途中,改道阎堡,完璧归赵也就算了。这期内,可以用来欣赏“赵”的怨脸,岂不有趣?一趟赴京之旅,看此大戏,玩此游戏,回去后,亦有了拿来玄嘴的话资,岂不大值?但是……

有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又有云“偷戏不成反蚀米”,他堂堂北夷富贾,玩人不成反被人玩!

“……忘忘谢轩辕大哥多日来无微呵顾。轩辕大哥曾在丫头前谈起云裳姐姐,言下似有爱意渐萌。且不管你对佳人怀何种心态,敬请善待于她。亦请悉心教导与她血脉相关之人成人。代忘忘问候佳人,轩辕大哥酪酥奇香将永铭忘忘心间……”

听听,自己当日欺小东西痴憨,还曾在她面前口无遮拦,大谈对另一个女子的观感,这、这、这……

君、忘、忘,是么?有一点你是做到了,在下将永远记得你,永远记得自己曾被一个小女子何等成功地欺瞒,而这笔帐,我必记在阎大堡主头上。

南宫惑呢?手捧留书,感慨万千。

这丫头,竟在他之前,查出他一直亟待拿获吃里扒外的“内奸”,是夫人的贴身丫鬟香儿。夫人携丫头赴皇庙上香,也正是香儿报了信给桂王南宫殿。

“南宫王爷,忘忘为避狼祸,借贵府宝地暂栖,今既见爱子,再难舍离,王爷亦孺慕情深,必能体己。忘忘承蒙阁下与夫人照拂,不胜感激,为谢大恩,特略施绵力,为王爷寻出府内奸人,以作临别小礼……”

丫头临去,将香儿绑在主书房柱上,再将一副可在桂王府来去自如的腰牌,并一纸画了押的供状,别其腰间。此便谓临别小礼。

“……忘忘祝王爷与夫人结发情深,衷爱不移。再奉劝王爷一句,花有千红,偕老一人而已,愿王爷情有独钟,早悟人生真谛……”

人生真谛?这个丫头,是说他目前活得混沌不明?情有独钟?她竟连他的夫妻情事也加在了考量里,真当自己是他们夫妻的爱女?

唉,君忘忘,小小女子啊。

南宫殿越狱!

此消息传出,举朝哗然。而闻之最骇的,莫过阎觐。他怕的,不是这人能奈他如何,而是目前行踪不明的一对小人儿,忘忘一人尚不能应付于他,况还带了笑儿同行?

星夜调集了阎帮十路人马,出了京城四门,各择一方而行。而京城内,则交予了上官自若。他又成了那心焦如焚的寻妻者,不同的是,此回途上,那呀呀学语的小小人儿未在胸前。

此时,他驰马狂骋。距他百里外的一处幽密野林,他的一对小人儿,正陷身虎狼之群。

“又见面了,君姑娘。”

“又见面了,朝慧公主。”

两个女子,一在深宫华堂,一在乡野民间,原本该毫无交集。因着一个男人,牵出夙世情缠,更在今世,成就累累积怨。

南宫慧笑如百合轻绽,道:“君姑娘,我有你的几位故人要给你引荐。”

忘忘自身陷重围,自知对方来意不善,是以,面色坦然。“请公主赐教。”

“这第一人,是你的旧识相好。兹与你的枕席之欢后,他对你念念不忘,总想着旧梦重温呢。”

南宫殿。忘忘眯眸,望着自侍卫群中施施然行出的男人,心头恶火燃起。

“怎样?很惊喜罢?”南宫慧妙挑黛眉,“更大的惊喜尚在后头呢。首先,桂王爷,你不与你的小美人打个招呼么?”

南宫殿尊容经过几日牢狱挫磨,大不如前。但看见她,仍然色眼朦朦,委实是,那一夜的记忆太过欲仙欲死。“小美人……”

忘忘美眸轻转,“要叙旧,不急这一时。朝慧公主,将你的惊喜一并呈上罢,忘忘很期待呢。”

“很好,本宫的情敌不是软弱货色,这让本宫好过许多。”南宫慧掀唇一笑,当下怦在胸臆里的,是猫儿将鼠恣意玩弄在掌心的快乐。“将那两位带上来罢。”

众侍卫闪身,两双臂缚后、口舌塞堵之人被推上前来。

忘忘看了,心头那把火,烧得更烈。“朝慧公主,你既好心将忘忘的爹娘送来与忘忘团聚,何必吝啬让我们一家三口叙叙天伦之乐呢?”

南宫慧双掌一击,侍卫取下了君家夫妻口中的塞布。

“忘儿!……忘儿!”

“忘儿,娘的宝贝,你没有事罢?”

“爹,娘。”忘忘嫣然一笑:“忘忘能吃能睡,身体结实得很,怎会有事?你们且待片刻,忘忘会带你们回去。”

“一家团聚,不难。只要君姑娘肯舍身取义。”南宫慧一个眼色,侍卫端来软椅供主子委坐。好戏即始,她需慢慢消磨,不对么?

忘忘大概猜出了对方即将搬出的伎俩手段,“请公主详示。”

““桂王爷是我的哥哥,兄妹情深一场,为帮兄完成夙愿,本宫会全力以赴。”南宫慧肘垫在椅柄,以手支颐,姿容如花生艳。“君姑娘,还需要本宫说得更明白点么?”

忘忘眸平无澜,浅声道:“需要。”

不知好歹的贱人。南宫慧眼底戾光骤闪,朱唇仍将话说得宛转:“既然我这位哥哥对君姑娘你痴心一片,你不妨遂了他的愿,如何?”

“如何遂了桂王爷的愿呢?”她便是要这堂堂公主,将自己的卑劣一一口述人前。有些事,暗箱操作是一回事,明言直述出来,面对自己的肮脏又是另一回事。

君忘忘,等一下,本宫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桂王哥哥,千言不如一行,您该让君姑娘明白一下了。”

南宫殿涎笑凑前。

忘忘退避三步,挑眉道:“公主是想忘忘在众目之下,双亲之前,与桂王重温旧梦?是这样么?”

贱人!南宫慧恼恨她的坦言,笑道:“忘忘姑娘,男欢女爱要两厢情愿才有乐趣无限。你可以誓死不从,本宫不会强勉。只是你的父母双亲,非但要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还要代你受尽另样磨难,你忍心么?”

“公主说得对,想来忘忘为尽人子之责,当该顺从。”

南宫慧,祸福无门权自招,你莫怪我。

[第四卷:第十三章(中)]

南宫慧胜券在握,优怡自得。

“君姑娘,或许,你不必在人前表演,你与我这痴心的哥哥找个僻静处自行温存了,也无不可。”

“公主殿下。”君忘忘目注这丑陋不堪的绝代佳人,悠然道,“想知道忘忘背后的包袱内,是什么么?”

“哦?”南宫慧轻挑黛眉,闲舒柳腰,“难不成,君姑娘有什么珍宝要给本宫瞧瞧?”

“正是。”

南宫慧一笑,“难不成,君姑娘想拿这珍宝求个脱身?”

“非也。”

“只为了让本宫开开眼界?”

“对了。”

“哈。”南宫慧顿感有趣,“你引起本宫的好奇心来了。好,桂王哥哥,你暂且压下焚身的干火,待本宫看完君姑娘的宝贝再说。”

忘忘解下系在腰际的绸结,将身后宝物小心挪到胸前:这小东西,好生贪睡,外面恁大的动静,他竟还能打出小小呼噜声。掀开那襁褓的盖帘,将爱子的红粉小脸转个方向,“公主,请看。”

南宫慧晏晏笑脸一滞,“君姑娘,这是何意?”

“这是我的儿子。”

南宫慧嫣唇微勾,“是么?对君姑娘来说,这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了罢?等一下姑娘办事时,需要本宫暂代保管么?还是交给令尊令堂?”

“都不必。因为……”

“哈哈,有意思,本王办事时,旁边还有个娃儿观摩,也好也好,要他早早识一下做男人的快活,哈哈……”南宫殿淫言秽语成堆累叠,本还有意要喷个高兴,却教南宫慧的手势给止下了去。

“君姑娘,你似乎,还有话未完,不妨说个明白。”猫在食下鼠肉之前,游戏的时间愈是延长,得到的乐趣愈是无穷,真正入到腹内时愈是美味,不是么?

“公主,你不好奇这孩子的生父是谁么?”

“君姑娘,你会不会太看重自己的价值了呢?本宫哪来兴趣关心与你共赴巫山的男人是哪一个……”花容丕变,蓦然立起,“你、你是说,他是、是、是……”

“公主猜对了。”忘忘唇角,掀起的是甜美的巧笑,“你称他为觐哥哥,这孩子该叫你一声什么呢?是……”

南宫慧美目忽蒙戾色浓烈,凄厉道:“来人,给本宫将那个贱种给拿过来!”

侧畔侍卫应声,飞身而来。

忘忘不避不动,静观其变。

“嗵!”飞来侍卫自当空跌下,瘫落尘土。

南宫慧张口欲叱,忽晕软袭来,她亦跌坐软椅。陡感不妙,倏盯忘忘:“……你做了什么?”

“做了我早该做的。”满目望去,适才杀气淋淋的一伙,尽作瘫泥之状。忘忘满意颔首,悠悠道来。“尽管自很久之前,我便知道比及那些武功高超者,我所掌握的,更能轻易置人于死地。但无奈,忘忘是个医者,救人是本性,杀人却从不擅长。既使在环州你围了我时,我也未想大开杀手。但义王府我装疯卖傻的一年岁月,每想及我甫临人世即与母长离的笑儿,便有感蚀心钻骨的剜痛,彼时我告诉自己,为了心爱的人,我再不容人欺负。”

“……就这样么?”南宫慧忽桀桀怪笑,“……你以为……这样就能算计得了本宫?”

“难不成公主还有赐教?”忘忘自挎囊内取出两粒药丸,向一并中药瘫软的父母行去。

“……南成……给本宫废了这贱人,将她那贱种给摔死!”

“是!”她右侧中,一道人影扑出,袭取忘忘。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随上官学了几年医术么……哈……南成出身……治毒世家天蚕门,百毒不侵……哈哈……”

忘忘换步移形,身轻如燕,在袭来人影中穿梭游走,口中犹道:“公主说得对,上官哥哥的确教了我很多,包括他的绝世轻功。”

“……南成……她只是轻功尚可……别让她逃了……耗尽她气力……”

“不过,除了上官哥哥教的,忘忘还独创了一些东西,公主不妨欣赏。”安步在上风方向,手儿漫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