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休握着酒囊不说话。

黑袍又道:“是否觉得,山人的到来,抢走了公子的信任?”

过了片刻,宁休才道:“我不知道你这样蛊惑他是何居心,如今天下承平,他身世不明,又没有人手,如何去争那个位置?你这是叫他往死路上走。”

黑袍道:“宁兄弟这么说,未免失了公道。山人能鼓动公子,也是因为公子已经生了心思。再说,他本就处境难堪,不主动,难道等死吗?”

宁休冷声道:“怎么就等死了?他好端端的,皇帝并没有要他的性命。”

“现在不要,不等于将来不要。”黑袍继续道,“你看,自从我们碰面,公子对我如何热切?你所盼望的,本就不是公子的心意。”

宁休怒道:“你这么说,是让我帮他谋反吗?”

黑袍自信地摸着胡须:“宁兄弟想错了,这件事,你恰好帮不上忙。你留在公子身边,或许能当个护卫,其他的你可派不上用场。”

宁休气得眼睛冒火:“你什么意思?”

“山人就这个意思。”黑袍含笑,“不信,宁兄弟今晚等着看,待我帮公子拿下宗锐,收服宗家,就知道谁对公子最有用。”

“你”

他怒火中烧,黑袍却不为所动。

宁休最终冷冷说道:“好!我就等着看,你们能不能成功!”

黑袍自信一笑。

两人等了一会儿,听黑暗中喊杀声渐起。

不多时,一道烟火飞到半空中。

黑袍取出哨子吹了一声,当即有灰衣人飞快靠近,拱手听令。

“去,该行动了!”他意味深长地说。

405章中计

万箭齐发,静夜中很快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宁休听得一怔,皱起眉头。

黑袍站在山坡上,看到又一道烟火冲天而起,不禁大笑出声。

随即,另一边山坡点起火把,飞快地往高地赶去。

黑袍见状,纵身而起,往那边跃去。

宁休来不及多想,急忙跟了上去。

黑袍踩在一根树枝上,看到一队人马急匆匆往高地赶去,火光下清楚地映出宗叙一身战甲的模样。

“宗大将军,请留步!”他运足内息,舌绽春雷,成功地喝止了宗叙。

“林先生!”宗叙怒声道,“你忘了答应过本帅什么了吗?”

黑袍含笑回道:“山人怎么会忘记?”

宗叙高声指责:“那你还不遵守诺言!”

黑袍道:“山人未曾遵守诺言,大将军不也没有相信吗?不然,为何要亲自带着人,跟在杨家小子身后?你既不信我,又何来底气怨我不遵守诺言?不过是你棋输一着,败于我手罢了。”

“你”

黑袍看他气得脸色发青,想到谋划得逞,这些年来,终于有件事顺利达成,不禁心中畅快,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他道:“宗大将军,你到现在还假清高吗?当年你父亲结了党,可你们运气好逃过一劫,现下为了荣华权势,不得受制于我手。然而你又心有不甘,根本没有合作的诚意。一边假意听从,安抚于我,一边从万般戒备,想找时机拿回那东西,说不定还想灭我们的口。我们双方,本来就是互相算计的关系,你输了,有什么可指责的?”

宗叙面色铁青,冷声道:“先父一时踏错,本帅无话可说。然而我宗氏这么多年镇守西北,多少儿郎战死沙场,这功绩岂是你几句话能抹灭?是你心怀不轨,本帅不得已,才将你留在府中,暗中监视。你一边答应本帅,只要试探出他的底细,余下的事便与我们无关,一边又设计暗害。本帅到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你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杨三!他只是你的一颗棋子,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他,只是要借着杀他这件事,让我宗家万劫不复!”

黑袍再次大笑:“宗大将军果非凡人,可惜,你想明白这点,已经太迟了。那杨三,管他是不是思怀太子遗脉,死也就死了。但他死在你宗大将军的地盘,我再暗中鼓动一番,你说皇帝会怎么对你们宗家呢?即便他一时不会动你们,但只要他起了疑,你们宗家总有一天会家破人亡!”

宗叙目眦欲裂,暴喝:“你好恶毒!我宗氏与你何仇,竟这样设计于我!”

黑袍竟又缓下声音,一副温和的样子:“宗大将军别生气,这点小事,哪里值当呢?只要你肯归顺,这件事我们便烂在肚子里。你仍然当你忠心耿耿的大将军,还是世人敬重的卫国公,怎么样?宗大将军,我们谈谈?”

宗叙胸脯起伏,气极的模样:“我宗家岂能做乱臣贼子?!”

“什么乱臣贼子?”黑袍冷淡地道,“你以为上面坐着的那位,不是乱臣贼子吗?”

“你还敢诬蔑天子?!”

“我诬蔑?”黑袍哈哈大笑,“宗大将军,你怎么也和那些人一样好骗?你也不想想,当年太子秦王晋王是何等人物,怎么就被越王捡了便宜?我告诉你,这件事,那位干净不了!否则,他为什么不敢让杨三的身世为天下所知?郡王当年被他抄家灭族,就是因为找到了他的罪证,亏得你们还以为他仁慈!”

“住口!”宗叙大喝,“到了现在,你还敢胡言乱语。”

黑袍笑道:“我是不是胡言乱语再议,宗大将军,你现在这个样子,对自己的处境可没有半点帮助。刚才我将杨三骗过去,他现在已经死在乱箭之下。你们宗家的处境摆在这里,你还要继续逞口舌之快吗?”

看着宗叙双目喷火,却又无可奈何,黑袍笑得越发畅快。

笑声中,马蹄声越来越近,又有一拨人马靠近。

黑袍不屑道:“你们人再多又怎样?我早已在外面备好后手,便是杀了我,也不能改变你们的处境。杨三一死,你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是吗?”随着马蹄声,一个他没想过的声音响起,“林先生,你说谁无路可走啊?”

黑袍一怔,转头看去。

一只只火把将山路照得亮如白昼,骑着望云骓的杨殊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笑吟吟地冲他点点头:“原来你是柳阳郡王的人,这么说,是晋王留下的人手了?难怪将青云社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

黑袍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他吃惊地看着杨殊:“你、你怎么还活着?”

“我为什么不会活着?”杨殊懒洋洋道,“你以为你那三脚猫的演技,真能骗过本公子吗?本公子见过的骗子比你厉害多了,你算什么?”

对,那个骗子姓明名微,一本正经坑人无数,天天跟这种资深骗子混在一起,还会被他这种层次给骗倒?

“姓林的!”宗锐大声喝道,“现在你的计划破产了,杨三公子活得好好的,你还有什么招?”

黑袍面色阴沉,看着他们。

计划出现这样的错漏,这回他算是血本无归了。

只要杨殊没死,他在外面的安排就全废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这不可能,我哪里有漏洞?”黑袍到现在,还不相信自己的演技出了问题。

杨殊道:“要说漏洞,还真没多大。只是我这人,向来不相信自己有太好的运气。所以,就多留了一个心眼,跟宗大将军接触了一下而已。”

黑袍莫名其妙:“你什么时候接触他们了?”他明明看得很紧。

杨殊笑眯眯:“你还漏了一个人。”

黑袍顺着声音看去,就见队伍后面,一匹白马上,坐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

周围都是盔明甲亮的军士,她夹在中间,格外醒目。

她转过来,对黑袍一笑:“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406章提醒

“这不可能!”黑袍到现在还不愿意相信自己一番谋划成空。

明明这一切都很顺利,先是拿证物胁迫宗家,将杨三骗到白门峡来,让他们以为自己是思怀太子早年遗留的人手,为了寻找小主人,才做这番安排。

而后接触杨三,诱骗他相信自己的来意,叫他趁着夜色走入陷阱,让一路跟随埋伏的人手将他击杀。

他知道宗家并没有全心信任自己,甚至宗叙亲自跟在身后护送。

但那又怎么样?一则夜色昏沉,二则杨三对自己没有防备,只要够快,就能得手。

计划顺利极了,万箭齐发,杨三怎么可能活下来?

“你不是被绊住了吗?”黑袍吃惊地看着明微。

“林先生,你到底是多想不起她?”杨殊嘲笑地看着他,“连苏图千里追杀,都没留住的人,凭那三个,也想留住?”

黑袍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知道明微不好对付,才特意先将她调离。玄衣人是他手下最得力的死士,武功算不得绝顶,却十分机灵,哪想到…

宗叙沉声道:“林先生,我本想和和气气解决这件事,哪想到你们竟然如此包藏祸心。既然如此,怪不得本帅辣手无情了!拿下他!”

他的亲卫们大喝一声,齐齐上前。

黑袍冷哼一声:“就凭他们,也想留下我?”

他纵身而起,身影飘忽,眼看就要遁去。

“放箭!”

宗家亲卫搭弓,然而竟被他袖摆一一拂落。

黑袍嗤笑一声。

此番事败,那些手下大概是保不住了。但他自己,想逃出去却是不难…

才想到这个难字,就听耳边“铮”的一声,琴弦响动,心神剧震。

“铮!铮!铮!”琴声得了便宜更要追击,又是数声,引得他脉息大乱。

黑袍想要将它压下,却发现自己内力在经脉乱窜,根本压不住。

“放箭!”

又是一声喝令,他此番腾挪,已不如先前灵巧,有两支箭破空而来,一支射中他的肩胛,一支射中他的大腿。

“铮!”这一道琴声,成了他的催命符,黑袍再支撑不住,跌落下来。

宗叙亲卫一拥而上。

宗锐放下弓,看到另一边的杨殊同时收弓,由衷道:“杨三公子好箭法。”

杨殊瞟了他一眼:“我射中了,你也射中了,你夸我是不是在夸你自己啊?”

“…”宗锐哽了一下,想打死他!

这样的开头,不应该是惺惺相惜吗?没见过这么不会聊天的人!

黑袍被捆得结结实实,押到近前来。

宗叙拱了拱手,客气地问:“三公子,此人当如何处置?”

杨殊道:“这是你们宗家的地盘,他算计的也是你们宗家,你们说了算。”

宗叙点点头,挥手让亲卫将他押下去。

黑袍呕出一口血来,却仰天大笑,恨恨地盯着他们:“你们以为自己过了这一关?当今这位,别的本事没有,疑心倒是十成十的帝王作派,等杨三的身世传扬出去,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宗叙面色一沉,喝道:“堵了他的嘴,拖下去!”

“是!”

黑袍押下去了。

所谓演武争胜,到了现在,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宗叙道:“三公子,今天叫你受惊了,还请到营帐暂时歇息一晚,明日再行回府。”

说着,他便要喝令亲卫。

“慢!”

宗叙诧异:“三公子还有事?”

杨殊笑道:“他们的事解决了,我们的事还没解决呢!”

宗叙拧起眉:“何事?”

“那姓林的说的没错,若是我的身世传扬出去,再放出一些流言,哪怕你们找回证物,这一关恐怕也不容易过。毕竟如今北胡安定,最近几年不可能大兴兵事,你们宗家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宗叙深深看着眼前的杨殊。

他在宗锐面前胡言乱语,一派纨绔作风。在自己面前还算得体,但也没显得多有本事。可他说这番话时,神情沉着,眼神平静,却是成竹在胸的模样。

宗叙沉声问道:“三公子意欲何为?”

“只是想提醒宗大将军而已。”杨殊含笑,“我虽不知你们宗家与先祖有什么渊源,但也知道,我活着定然会威胁到你们这些人。现在,我人在这里,身边不过几十名亲卫,而你宗大将军,手握几十万雄兵,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会尸骨无存。到时候,你什么威胁都没了。”

宗叙慢慢说道:“那些贼人,想要算计的就是让你死在这里,现下他们的计划已经失败,本帅还亲自杀了三公子,岂不是自己跳进这个陷阱?”

杨殊哈哈一笑:“那姓林的自以为聪明,却忘了宗将军还有一个破釜沉舟的选择。”

他收了笑,沉下声音:“那就是杀了我,拿我的头颅,亲自进京向他赔罪!他多疑不假,却又自命仁慈,只要你们主动认罪,便可置之死地而后生!甚至,叫他以为握住了你们的错处,成为他真正的心腹!到那时,宗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看似风光无比,却又举步维艰。”

说完这番话,杨殊展颜一笑:“如何,宗大将军只要按我这个法子去做,就一点后患也没有了。”

宗叙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只冷冷地看着他。

宗锐则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你疯了?给我们出这样的主意,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吗?”

杨殊只是笑,却不回答他的质问。

片刻后,却听宗叙幽幽道:“三公子何尝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错,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本帅原就打算,如果拿不回那件证物,为了宗家,少不得要做件恶事了。现下喝破,倒叫我不好做此选择。”

杨殊笑吟吟道:“宗将军现在做还不迟,名声什么的,哪有活着重要?您说是不是?”

宗叙却不接这个话,继续道:“只是,三公子这样也贪心了。我宗家旗下,足有二十万兵马,镇守西北边陲,可称得上北齐第一强军。三公子仅凭这么几句话,就想叫我们投了你?”

宗锐听得一愣,叫道:“爹,您在说什么?我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投他?”

407章真假

皇位继承,不是开玩笑的事。

皇家血脉,绝对不允许混淆。不但出生时必须有宗人府在场,还得写入玉牒,如此才有资格。

哪怕杨殊真是皇帝的私生子,连皇帝自己都认,那也不行。

只要他的名字不在玉牒上,那他就不是宗室。

而私生子记入玉牒,本身就是千难万难的事。

何况,他还不是私生子,而是先太子遗脉,皇帝绝对不会承认他的身份。

换句话说,杨殊想要那个位置,根本站不住脚。

他没有正统性,没有继承权。

想夺位,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造反。

但是宗家会跟他造反吗?当然不会。

他们三代镇守边陲,家中儿郎几乎没有寿终正寝的,一律战死沙场。

这样的人家,何苦跟着没名没分的杨殊,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真的做了,几代人的鲜血染成的声望,就彻底毁了。

宗锐实在想不通,爹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这是个根本不用选择的问题,杨殊连提都不用提。他哪来的底气要求宗家投他?

宗叙叹了口气。

他这个长子,是一员悍将,上阵杀敌,勇武过人。

然而在政局上,缺乏了一点敏锐。

人哪能十全十美?宗叙对长子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宗家靠的就是打仗的本事,别的他可以教。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可以解决一切后患。”宗叙心平气和地说,“但如果这么做了,我们如何面对祖训?忠君卫国,保家护民,这是先祖说的。现在,明知他是先太子遗脉,并无过错,为了自家荣华,将他射杀,将来以何等面目去见先祖?又以何等面目去见太祖皇帝?为私而杀太祖血脉,非忠君。无过而诛,更谈不上护民。只要我们这么做了,宗家的信念就毁了。”

宗锐道:“孩儿并没有想杀他,只是…”

“可不杀他,我们还能怎么做?这等要事,我们要不要上报圣上?报了,与杀他何异?不报,岂不是跟他成了同伙?抱着同样一个秘密,还是说出去会抄家灭族的秘密,将来我们受制于他,岂不就等于投了他?”

宗锐断然道:“爹,您何必想这么多?孩儿从来没想过杀他,但他想借此威胁我们,那也不可能。不对他动手,是忠于自己的信念。至于他要怎么做,是他的事。倘若他要用这件事威胁我们,再水来土掩就是。这次的事,也让孩儿想明白了,想隐瞒一个过错,只会叫我们越做越错。大不了,我们就去圣上面前请罪!我们不亏心,一定有人肯为我们讲道理的!”

这番话他说得理直气壮,倒让宗叙怔了怔。

单从政治来说,充满了想当然的天真,但其中的道理,却又叫他再三品味。

宗家不就是因为这种耿直天真,才能立足三代不衰吗?为了让皇帝放心,他们可以自污名声,但除此之外,他们何曾用过什么政治手段?如果一心去揣摩圣意,他们还打得好仗吗?

宗叙尚在思索,杨殊已经拍掌称赞了:“宗大公子这番话,倒叫我另眼相看。宗将军,我不能说没有一点想头,但你想得着实有点多了。本公子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也吞不下西北军。”

宗叙拧眉:“那三公子点破此事,又是何意?”

杨殊含笑道:“只是想叫宗大将军明白眼下的局势,你不杀我,我们必须共享一个秘密。至于日后,我现下不过求生存而已,哪里有用得着宗家的机会?”

“你不会威胁我们?”

杨殊笑道:“威肋你们做什么?叫你们帮我造反吗?那样的话,我就是乱臣贼子了。”

“你不想…”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怎么想的。”杨殊打断他的话,“便是本公子的身份公之于天下,对皇位也不会产生什么威胁。毕竟,连我父亲都死了,论正统,又哪里比得上当今?没有可能的事,想那么多干什么?”

“那先前你…”

“姓林的以为,秦王晋王的后人都想造反,我就想造反?也太理所当然了。没见他们一个个都入土了吗?本公子活得这样开心,何苦去寻这不自在?”

“这…”

杨殊苦口婆心:“你们也不看看我的处境。先前将梁彰得罪了个彻底,草原那边又闹了那么一出,胡主没派人来刺杀我们就不错了。朝里也没什么人,杨家与我不亲近,裴家更是不搭理我,吕相这边也称不上交情。你们说,我哪头都沾不到,凭什么造反?两位表叔好歹还有个封号呢,我算什么?”

宗家父子听了,细细一琢磨,好像…挺有道理?

“我先前那么说,不过就是宗大将军那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怕你们动了歪脑筋,想拿我的人头去换那位的信任,那我可就亏大了。先拿话把你们堵住,好叫你们网开一面,帮我一起隐瞒,这样一来,柳阳郡王那些人即使想做手脚,我也不至于势单力孤。怎么样,宗将军,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宗叙思索良久,缓缓点头:“我们宗家做事,必须要对得起皇天厚土。既然三公子没有这样的想头,这事我们不多嘴就是。”

杨殊笑了:“那我们就说好了。今晚的事,都当没发生过。倘若他们真的在外头散播谣言,将军需得助我。”

“这是自然,助三公子,便是助我自己。”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双方互相一点头,宗叙抬手:“三公子,请到营帐休息。”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