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那女人总算回神,收了脸上的惊愕,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徐宜舟,然后朝里张望了一下,“萧嘉树呢?”

“我是他的朋友,他这会不在家。”瞧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熟稔的态度,人家还有这里的钥匙,直觉告诉徐宜舟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她连忙侧身让人进屋,一边解释着,“我昨天出了点意外没地方去,所以他暂时把房间借我住一晚,你不要误会。”

这解释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不靠谱,但徐宜舟还是得说,信不信是别人的事,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说清楚。

“只是朋友?”那女人一边进门,一边狐疑地盯着徐宜舟,“萧嘉树从来不会留女人在家里过夜!”

进门的时候,她包里传来了手机不断响起的声音,她却只是伸手进去掐断手机。

“只是朋友!”徐宜舟重重咬了“朋友”两字的音,她跟在这女人身后又进了屋,看着这女人走到沙发旁边俯身抱住已经快被两只熊公仔掩埋的小姑娘,温柔地低声说话。

徐宜舟到桌边收拾好自己并不多的东西,对方手上既然有屋子的钥匙,足已证明她和萧嘉树关系匪浅,徐宜舟想着自己不如把房子留给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反正她也要准备上班了。

“萧洛白,你能听话一些吗?”

“…”徐宜舟刚想跟她们告辞,就听到这女人忽然一声厉语,再望去时,她已经直起了身子,有些愤怒地瞪着沙发上的小姑娘。

这次徐宜舟清楚看到了小姑娘的模样。

小姑娘不过六、七岁的年纪,长得十分清秀可爱,蓄着一头长发,发尾有些微卷,流海上别着枚小小的蝴蝶结夹子,眼睛大而透亮,此刻却和鼻尖一起都微微泛红,她缩在两只熊仔的中间,鼓着脸颊瘪着唇,很轻的抽泣着,没有眼泪,却比有眼泪更可怜的样子。

那小模样让看的人心都会化掉。

这小孩子也姓“萧”?

“你乖乖呆在这里,过两天我就回来了。别闹脾气!”她看着小姑娘,大概意识到自己太凶,不由又放柔了语气,但态度却仍旧坚定。

她包里的手机再次响起,她仍旧没接。

和小姑娘说了两句话,她又望向徐宜舟:“那个…你…”

“徐宜舟。”徐宜舟报上自己的名字。

“宜舟,嘉树的电话打不通,我已经给他留信息了,估计再过会他就赶过来了。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看一会她好吗?我是…”她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喂!”这一次她眉头拧成了结,终于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急切声音连离得很远的徐宜舟都听得到。

“行了,我马上赶过去。”她听完对方的话,很快掐断了电话。

“萧洛白,你乖乖的,回来我给你带礼物!”那女人回头朝着小姑娘安抚了一句,然后一把握住了徐宜舟的手,“拜托,就一小会,萧嘉树马上就回来了。”

徐宜舟刚想拒绝,她却没给徐宜舟说话的机会,转身又拔了一个电话,一边说着一边疾步出了门。

直到门“砰”一声轻轻关上,她都没说自己是谁。

房间里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徐宜舟没有和小孩接触的经验,而这小姑娘垂下了头不愿说话的模样,徐宜舟也不知要如何与她沟通,因为想着萧嘉树很快就回来了,便索性不去吵她,径直走到电脑前准备开新坑。

等徐宜舟上网写好了新坑文案,把坑给开了,又一次性更了三个章节上去,才抬头看钟,时间已经七点,身后的小姑娘仍旧缩在沙发上跟两只熊玩着,安静地叫人心疼。

而那个女人说的“一小会”,徐宜舟始终没等到。

萧嘉树并没出现。

起码在徐宜舟上班时间到达前,他没有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

震惊

昨晚萧嘉树把徐宜舟送过来的时候,给她留了电话,徐宜舟试着拔了过去,确如刚刚那女人所言,他的电话没有人接听,而苏黎歌的电话也依旧打不通。

徐宜舟无奈,去卫生间匆匆抹了把脸、漱了口,连自己新开的坑都顾不上多看两眼,就把东西

全都收拾干净。

“嗨!哈罗!我是徐宜舟。小妹妹,你在哪个学校?我先送你去学校,好吗?”徐宜舟蹲在沙发前面,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亲切一些。

萧洛白抬头,透亮的眼睛看了徐宜舟一眼,又垂了下去。

“现在放暑假。”

小姑娘的回答简单干脆,让徐宜舟觉得自己有点蠢。毕业太久,她早就已经没有寒暑假的概念了。现在才八月底,暑假还没过去。

墙上的钟已经到七点一刻,从这里到萧嘉树的公司走路只要十几分钟,再从那里去她公司的话,坐公交要三十分钟时间,她还是赶得及在八点半上班前到公司。

徐宜舟很快做了决定。

“小姑娘,来吧,快起来,我带你去找你…”徐宜舟拍了拍她身边的沙发,不再努力装亲切,而是拿出对待成人的态度与她说话,话说到一半,她却忽然卡了。

徐宜舟不知道萧嘉树是她什么人。

“你要带我去找爸爸吗?”萧洛白却忽然抬头,眼神充满期待地望向徐宜舟。面对陌生人的徐宜舟,她的委屈和可怜通通都收了起来,只剩下眉眼里一点倔强的神色,以及随着徐宜舟的话而突然出现的期待。

爸爸?!

萧嘉树真是她爸?

这什么狗血情节都让她给碰上了啊?!

“那就快点吧!”萧洛白压根没给徐宜舟回答的时间,重重推开了两边的熊仔,麻利地跳下沙发,小小的身体很快就跑到大门旁边,手脚并用地穿上鞋。

徐宜舟头皮跟着她身上那条水手裙一起上下跳动着。

这对母女性格真是好像!都不给人说话机会的。

“你慢点!”徐宜舟只能很快速地拿上自己的东西,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虽然徐宜舟没有进过风品,但她之前因为苏黎歌的关系,也在风品公司办公楼下面等过好几次,所以要找到萧嘉树的公司并不困难,她只要到楼下大堂墙上看看公司铭牌就知道是在几楼了。

徐宜舟找到风品娱乐时,已经七点四十几分,公司虽然已经开了,但前台还没有人,偌大的办公室里,都是些熬夜加班的员工,精神萎靡地趴在桌上小睡,没有人理她。风品传播一共五层楼,徐宜舟只能带着小豆丁逐层往上找,她运气挺好,走到一半遇到了苏黎歌编辑部的同事,给她指了条明路。

萧嘉树的办公室在最高一层靠南的那间,外面有一个开放式的大办公室,秘书的办公桌就挨着萧嘉树办公室门口的墙壁摆放着,一个三十出头、戴着眼镜的干练女人正坐在位上替自己泡枸杞茶,这应该是萧嘉树的秘书。她桌子旁边倚着个年轻点的女人,因为来得早两人正闲话家常。

“老板昨晚加班没回?”员工A眼光朝萧嘉树办公室一扫,问道。

“嗯,在里边呢。”秘书泡好茶,头也不抬地回答她,“今天你们的签呈我晚点再送进去,你懂得,起床气!”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萧嘉树如果通宵加班,第二天早上火气肯定大,所以除非有火烧屁股的急事,没有人敢在他自已出来之前去打扰他。

徐宜舟听到这对话,却觉得自己运气好,因为萧嘉树真的在。她心里有些歉意,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的关系才让萧嘉树呆在了办公室,几次见面下来,徐宜舟觉得这人虽然嘴皮子不讨好,但也不失一个男人的正直和风度,可结果却还是有这些扯不清的风流账。看来这世上男人,果然不能貌相?!k

心里想法种种,但她当下还是走上前求见萧嘉树。

见有人过来,攀谈的员工便走开了,萧嘉树的秘书打量了徐宜舟两眼,有礼却冰冷地拒绝:“萧总不在,如果你想见他,请先预约时间。”

这要换了平常,徐宜舟都可以理解,但今天情况委实有点特殊。萧家的私事这种公开场合她不方便说,便只好耐着性子软磨硬泡着秘书,但奈何这秘书就是不肯松口,甚至开始要找人“请”她出去。

徐宜舟没办法,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再不走她铁定迟到,心一铁便倾身凑到秘书身边,想同她耳语两句萧洛白的情况。

只是不知道徐宜舟的动作触动了小姑娘哪根神经,还是大人之间无意的举动让她敏感多疑起来,萧洛白忽然紧紧抓住了徐宜的衣角,道:“你也要扔下我吗?”

面对全然陌生的办公环境,徐宜舟眼前这张小小的脸庞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怯意。

“也”?!“扔”?!

徐宜舟注意到了她的用词。这对父母到底是把她扔下了多少次,才会导致她小小年纪就说出这样的话,又是怎样的经历,才让她即使面对一个只认识了不超过两个小时的半陌生人,也会露出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表情。

那眼神,触动了徐宜舟埋在记忆里最隐秘的一根心弦。

“放心吧,不会的。”徐宜舟低头轻轻摸了一下小姑娘的头,抬头再望向秘书时已经换了个表情——凶悍、愤怒的表情。

她双手重重按在了秘书的办公桌上,拔高了语调。

“我刚才听到了,他就在里面!你要么让我进去找他,要么让他出来?或者你通知他!你也看到了,这是他的责任,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他。你也别威胁要‘请’我出去,因为我不确定被‘请’的过程中会不会胡言乱语些什么。我看你老板也肯定不会高兴自己的私事被泄露!”

在听完徐宜舟的话后,秘书小姐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惊愕表情。她言下之意,这个小女孩和萧嘉树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这是多劲爆的八卦啊。一个女人,带着私生女冲到公司找老板?!年轻英俊的老板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女儿?!这种厕所读物情节的即视感,太让人血脉贲张…噢不…心血沸腾了!

“你们吵什么?我有什么私事可被泄露的?”两人正僵持着,旁边的办公室门忽然打开了。

萧嘉树还穿着前一天的休闲衬衣和长裤,头发有些凌乱地走出来。他在办公室加班一夜,凌晨时分才窝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醒的时候天已大亮,准备回家洗澡换身衣服,结果才出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了愤怒小鸟似的徐宜舟。

于是他想起来,自己昨天把房子借给她了,钥匙都不在手里,他要怎么回去,好在这人自己送上门了。

“你骗我!”萧洛白忽然对着徐宜舟一吼,满眼的期待都化成了两汪泪水,她挣开了徐宜舟的手,向后跑去。

徐宜舟有些莫名其妙,她不知道小姑娘为什么发脾气。

“萧洛白!”萧嘉树这才注意到小小的萧洛白,他声音嘶哑地叫了一声小姑娘的名字。

那语气谈不上严厉,但也并不温柔。

萧洛白却猛地停了脚步,没转头,只给他们一个不断抽动的背影。

“怎么回事?”萧嘉树长腿一迈,走到了小姑娘身边,眼神却望着徐宜舟。他不明白这两人怎么会跑到一起去。

“你能看看手机吗?”徐宜舟通宵一夜,闹了一早上,这时候终于见到萧嘉树,只觉肩上担子一落,便疲于跟他解释来龙去脉。

萧嘉树已经站在萧洛白身边。萧洛白背影颤抖着,突然间转身抱住了萧嘉树呜呜哭了起来。稚嫩的委屈声音打在心头,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免为之一软。萧嘉树这会可顾不上去看什么手机,他蹲下去,揉揉她的头,放柔了脸色,双臂一伸将小姑娘圈到了怀里。

那是孩子看到熟人才会出现的…放心的委屈。

徐宜舟望去,一大一小相拥的模样,莫名的温情起来。

萧嘉树垂了头,在萧洛白耳边低声絮语着什么,他的眉眼像染上晨曦,虽然看不清表情与眼神,却宁静温和。

这种宽厚安全的温柔,曾经也是少年的徐宜舟努力追求却求而未得的东西。

萧洛白的哭泣声渐歇,萧嘉树才抬了头。

原本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徐宜舟,已经不见了踪影。

短暂的感动过后,徐宜舟当然是疾速冲下楼,赶往自己的公司。

因为走得急,她全然遗忘了自己包里那串钥匙。

一整天,徐宜舟都强打着精神工作。好在今天事情并不多,也没什么难事,下班之前徐宜舟便处理得差不多,剩下的时间,徐宜舟开始打电话。

苏黎歌的电话仍旧没有人接听,徐宜舟开始担心她是不是给秦扬风卖了。

顾琼琳的电话倒是接了,但她还要过两天才回来,这意味着徐宜舟仍旧进不了家门,所以第三个电话,她准备打给锁匠。

换锁和住酒店比起来,前者花费较少。

但没等她拔完锁匠的电话,苏黎歌的电话回过来了。

“舟…舟舟…我…我做了件蠢事!”苏黎歌在电话里的声音是徐宜舟没有听过的烦躁喑哑。

“什么蠢事?该不会你酒后失身吧?”苏黎歌能来电话,就证明人是安全的,徐宜舟安下心来,一边说着,一边点着电脑上的浏览器,打开了自己的微博。

扑眼而来的,是无数条艾特她的信息和一大堆的私信与各种评论。

徐宜舟将手机拿离了耳边,瞪大了眼睛点开艾特她的信息,一眼就看到了其中某张照片。

一股火气从脚窜到头上来,寒气骤然侵袭了她的双眸。

周灵夕,居然利用那一天的事,利用原北的名气来炒作她自己!

“比酒后失身还惨!”苏黎歌沉默了三秒后再度开口。

“多惨?”徐宜舟心不在焉地问她,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查觉的冰冷。

“我结婚了。”苏黎歌声音传来。

徐宜舟没反应过来,道:“什么?”

“和秦扬风!”

回神过来的徐宜舟整个人握着手机就石化了。

她无法判断,苏黎歌突然结婚和原北被人利用这两件事,哪件事更让她震惊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开撕

即使夜晚已经来临,但盛夏的S城仍旧闷热难当。

苏黎歌在电话里并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只是告诉了徐宜舟那一纸结果,她看起来虽然大大咧咧的乐观模样,却是个极少会拿自己的事情烦朋友的人。徐宜舟拿她没办法,也不愿强迫她开口,只好叮嘱了她一番,预备隔天去找她。

挂了电话,她将注意力转到了微博之上。熬夜码字和一天上班的疲惫,被心头的怒火冲刷得干干净净,徐宜舟坐在公交车的最尾巴上,把手机握得死紧。

那天在原北签售会结束后发生的事,被周灵夕的读者给拍了下来,组了一辑图片扔到了网络上。照片之上,是周灵夕可怜巴巴蹲在地上,托着流血的手掌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原北和徐宜舟,孙瀚清站在周灵夕身边,“深情”望着徐宜舟。发博的人语焉不详地写了几句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都隐含着一种大作家打压小作者的味道。

群众的脑补能力是极其强大的,再加上大众对弱者天生的怜悯心态,就是这不清不楚的几行字加几张照片,导致了一轮口水大战,连带着把原北给拉下了水。原北是当红作家,又马上有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准备上映,能够借她一阵东风,都够周灵夕受用好长一段时间了。

周灵夕脑袋倒是不傻,她可不敢得罪原北,因为原北的名声受影响,会带累到出版公司,目前她和原北签的是同一个公司,得罪原北就是得罪出版公司,所以她将这把火烧到了徐宜舟身上。周灵夕也转了那条博文,她倒没敢抹黑原北,只是说和徐宜舟及周瀚清是死党,那天有点小争执罢了。

“从小到大二十几年的情份,大学里四年同甘苦,我见证了你们的爱情,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走到这样的地步。我仍珍你为闺蜜,但你已渐远,不论对错,若你不喜,我便消失,只愿你善待爱你之人。”

徐宜舟看得几乎要把手机从公交车窗之上扔下去。

上面那段话是周灵夕在转发了那条微博之后,跟着发出来的。结合上下文的关系,极大的发挥着围观群众的脑补能力,而因为有原北名气的加持,再加上周灵夕这两年自己累积的粉丝,这两条博文得到了很大的关注,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好事的人人肉来人肉去,人肉出了孙瀚清的身份,他当年是S大出名的校草,毕业也就两年多,转眼就有人把孙瀚清和徐宜舟的大学故事给八了出来。孙瀚清是出了名的情圣,就连徐宜舟身边的朋友大多数都觉得他是难得的好男人,更别提其他人了,大部分都觉得能站到孙瀚清身边,徐宜舟简直就是言情小说里描写的女主角,上辈子大概拯救过整个S大的学生。

一个又一个并不完整的片段,被拼凑成了与事实完全背离的故事。

这就是…网络的力量。

徐宜舟也被挖了出来,她的大学生活,她的笔名,她在网站上写过的文…

于是,在这个版本的故事里,徐宜舟成了“因为嫉妒闺蜜而抱名作家大腿踩闺蜜的恶劣小写手”,再加上“践踏韩星般英俊的男朋友心意的骄纵女人”;孙瀚清成了“最深情校草”;周灵夕成了“灵气十足的新兴美女作家、最佳闺蜜”;原北成了“被利用的大作家、极可能打压小作者的名作家”。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徐宜舟却非常清楚,最初发博的那个号,根本就不是什么义愤填膺的粉丝,而是周灵夕自己的小号。这是一场由她自导自演的闹剧,不管这事件最终出来的版本会是什么,周灵夕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她借原北的名气,炒热了自己,顺便狠狠踩了徐宜舟一脚。

作家炒作自己并没什么大不了。从某些情况上来说,作家也和明星相似,虽然她自己并不擅于此道,但徐宜舟仍然明白炒作和宣传对一个作家成名的必要性。在这个网络高度发达的社会,网文如百花齐放的时代,适当的宣传,的确是提升一个作家名气最有效的办法。

但徐宜舟无法接受和原谅,周灵夕借她的手,利用了原北。

她正怒刷着微博,但手机屏幕忽然一下暗去,她的手机电量终于宣告彻底完结,包里充电宝的电量也早已用光,徐宜舟从网络的世界跌出来,回归现实。

公车仍在缓慢前行,红绿灯交替闪动,车窗外是排成长龙的大车小车,路边骑自行车的人很洒脱地超越着马路上堵成狗的车子,她满眼都是这个城市繁忙的模样,心里的怒火被渐渐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让她陌生的冷静。

她习惯于每天上下班这一小段时间里,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构思情节。四周的一切很喧闹烦闷,但闭上眼人就像被隔离一样,外界所有都无法影响到她。今天也一样,只不过她心里想的,却不是文章的情节。

公交到站,徐宜舟下了车便匆匆往家里赶去,在家外面等了一小会,锁匠来了,把门锁撬开换好新锁,徐宜舟总算进了自己家。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这么热的天,徐宜舟觉得自己快馊了。

清爽爽地洗好澡出来,徐宜舟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一些。她拿着毛巾拧着头发上的水,一面走向自己的电脑。

她没有立刻登上微博,而是打开了秋河网,进了自己的作者后台。

新更只更了三章,但出人意料的是,文章的数据还算不错,当然跟大神没办法比,但是比起她之前的坑,这个开头要好上许多。文下的留言很多,其中有一大堆是没登陆的读者留言,留言内容不怎么友善,很多都是跟文章内容无关的恶意评论,但也有不少是抱着来看她文写得如何的人。

她猜,应该是从微博上面找过来的,周灵夕的粉丝。

看来周灵夕玩的这场炒作,连带让她文章的关注度变高了些,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关注,但所有的坏事,都是可逆的。

徐宜舟不在乎,看了一圈数据,她便打开文档。她今天晚上的目标是——《成神》2000字,新坑4000字,一共三章。

新坑的名字叫作——《为王》,这本来应该是个末世文,由于被周灵夕盗哏,所以徐宜舟把文章换成了奇幻背景,从原来构思的大纲中间切进去写,拦截被周灵夕盗走的故事。

愤怒是码字的最好动力,徐宜舟的码字时速像坐了火箭炮一样,朝上飙升着。下午的午休时间里,她已经码出了大半章内容,所以很快地,一章补完,她校了校文里别字,就扔到网上。

还没等她缓口气,楼下传达室的刘姐声音在她家门口响起。徐宜舟这小区是旧房子,没有物业,只在几幢大楼围起的小入口处设的个传达室。她租进来的时候,为了方便以后进进出出,给刘姐送过点小礼物,平时偶尔也会聊聊天,因此刘大姐认得她。

“徐姑娘,在家吗?有人找你!”

天色已经暗去,徐宜舟很奇怪这时间怎么会有人来找她。从猫眼看去,门口只站了刘姐一个人,徐宜舟才开了门。

“徐姑娘,楼下有个男人带了个孩子来找你,说是急事。你手机关机了,他找不到你,又不知道你在哪户,所以求我帮忙带他过来。我想你一个女孩子住着,就让他在楼底下等着,我自己上来一趟。他说他姓萧。”刘姐说着,瞅了徐宜舟一眼。

“我手机没电,正插了充电,忘记开机了,真不好意思,麻烦到你了。”徐宜舟有些纳闷地解释道。

萧嘉树?!

什么事能让他直接跑上门来找她?!

徐宜舟忽然一拍脑门。

钥匙!他家的钥匙还在她包里。

“刘姐,那是我朋友,让他上来吧。”徐宜舟想了想,开口道。

萧嘉树把屋子借了她一晚上,她要把人撂在楼底下,也太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