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此人?

谢清极为震惊。

印象里她也见过数次了,严格来说,曹令涛算是父亲的下属,这兵马司也是隶属于都督府的,怎么会……谢清心头咚咚直跳,急忙就要出去,谁料外面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好像很多人在同时间叫了起来。

芳草急忙出去看,不到片刻也尖叫起来,奔回道:“姑娘,不得了了,有官兵,官兵打进来了!”

谢清愣住,但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了,一定是曹令涛的兵。

“哥哥,你在这里看着义父,我去母亲那里。”连诚明此刻不能行走,只能躲在此处了。

连雨谦拉住她:“你小心点!”

“没事。”谢清面色端凝,“动静这么大,都督府的兵马肯定很快就会过来,没事的,这里去母亲那儿只是一小段路……”她不放心母亲,母亲有身孕,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说完,她飞快的窜了出去。

两个丫环也跟着。

芳林都吓得哭了:“怎么会这样,又不是乱世,好好的还能打到家里来!”

“姑娘,从这里走,”芳草心细,拉住她衣袖,“这边僻静。”

敬王府当然也有护卫,只是曹令涛来势汹汹,将他那支军队全数集合起来进攻敬王府,护卫们很快就抵不住了。

谢峤已经斩杀了十数人,也往姜悦娘那边而来。

这种情况他也真的没有想到。

明明他们的目的是为救戚星渊,怎么竟然会冲着敬王府?莫非……简直是一群无耻的鼠辈!

哀嚎之声不停响起,姜悦娘护着肚子,面色苍白,心里想她死了没事,可女儿王爷老夫人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还有修远这孩子,也不知在何处。是了,还有谦儿,听说他才来王府……

越想越担心,姜悦娘差点坐不住。

可外面更危险,她不能贸然出去,哪怕最终逃不过,她也得尽力护住肚子里的孩子。

就在这时谢修远出现了,他手里持着剑,剑尖上正往下滴血。

“母亲,你别怕,我会在此处保护你。”

“修远!”姜悦娘忙道,“你进来,别站在外面,不是还有护卫吗?对了,老夫人呢,你可去看过?”

“祖母那里尚有护卫,她也让我来保护母亲。”谢修远把门关上,安慰姜悦娘,“都督府的兵士很快就会到,母亲你别着急……也别担心父亲,父亲武艺高绝,不会有事。”

姜悦娘眼角泛红,可她的女儿与儿子呢?

但她没有说,这种时候她不可能要求谢修远去找他们,他也不过是个孩子。

“你过来坐,”姜悦娘叮嘱谢修远,“一会若是有人进来,你千万别顾着我,你先顾好自己,以后谢府都是要靠你的,清儿有你这样的哥哥,是她的福气,你们二人将来要相互扶持……”

“母亲,”谢修远鼻子一酸,“母亲,不会到这种地步。”

他又怎么做得出来?

姜悦娘拉住他的手:“你记着便是了!”

若真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她是不能让谢修远出事的。

而谢清也正记挂着他们,只是眼见前方就是母亲的院落了,却被曹令涛给挡住。

他一直在寻找这个小姑娘,曹令涛此番行动本来就是冲着她而来,因为他知道凭借现在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拿下戚星枢,那么就只有抓住谢清了。

戚星枢不是喜欢这个姑娘吗,为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只要有她在手,戚星枢还不是什么条件都会答应?到时候胁迫他交出皇上就是。

曹令涛恶狠狠道:“你最好束手就擒,省得曹某不小心刮破了你哪处皮肉。”

谢清僵住。

为什么运气这么差,一来就碰到大boss?老天爷你长不长眼?

“曹大人,”谢清必然要讨价还价,她才不会甘心被抓,“我只是个姑娘家,曹大人何必要为难我?你抓了我只是浪费体力,并没有一丝好处。”

曹令涛挑眉:“你大错特错。”

“不,我没有错,不如我给你出一个主意?曹大人,请你出门左转,直奔皇宫,冷宫那里关押着你的主子,如今趁乱或者能把他搭救出来呢!”

这小姑娘确实有点意思,但曹令涛不想废话,拔出了剑:“是你自己不听劝,原本可不用见血。”

两个丫环急忙上去阻拦,被曹令涛一拳头砸来,瞬时都晕死过去。

别这样啊,反派就是要话多不做事,这样才会死啊,拜托!

谢清见状一边吐槽一边后退。

不得不说,她此刻吓死了,她真的不想被抓。

爹爹啊,表哥啊,她在心里狂呼,随便来哪一个,快来救救她的小命!

不知是不是听到召唤,远处一道亮光忽地逼至眼前。

当然,是冲着曹令涛去的。

曹令涛反手拿剑一格,发现是把精致的匕首,哪怕小,力度确是十足,硬生生让他虎口一痛。暗道不好,他猜测到来人是谁了,立刻就往谢清扑去。

谢清飞快的逃,身后有道身影却比她更快,掠下来一把箍住她胳膊,低声道:“别怕,是我。”

“表哥!”谢清心头一喜,反手就搂住了他的腰。

戚星枢嘴角翘起来。

这幕情景让曹令涛脸色难看极了,出口道:“你不是在宫里吗?”为何会来敬王府?

明明都没有人看到他出宫。

戚星枢淡淡道:“因为表妹在这里。”

曹令涛差点吐血,这个时候他难道还在跟小姑娘表达爱意吗?

谢清却听得心里一甜。

他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自己,她差点想抬头亲他一下。

曹令涛计划被毁,此刻已是暴怒状态,一挥手道:“给我杀,不要留他们活口!”

十数人扑了上来。

戚星枢一只手护着谢清,一只手对敌。

所幸他天生神力,还能从容对付,但曹令涛亲自上的时候到底是不同了。

他是戚星渊精心培养出来的利器,是他的利箭,暗地里杀人无数,如今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情,招招都是杀手。谢清只觉脸皮都被劲风刮得生疼,心里不免开始担心。

这曹令涛穷途末路了,简直像个疯子,她怕戚星枢打不过。

“表哥,要不你别与他打了,我们一起逃吧?”她抓着他衣袖,都督府的兵马应该就要到了,逃到人多的地方去。

怎么可能?

戚星枢眉头挑起,暗道谢清莫非傻了,这种时候怎么可能逃得掉?只能撑到援军找过来。再说,这曹令涛他还不至于斗不过,他是怕谢清离得近被误伤,哪怕是一点点的刮伤他都不会容许。

“没事。”他沉声道,本来还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曹令涛密集的剑势让他开不了口,他不得不专心去对付他,谢清见他不走,生怕自己影响到他的发挥,被曹令涛击败,她松开了手,这样戚星枢就不会束手束脚。

她这一松手,戚星枢却不习惯,暗道谢清哪回遇到危险不是紧抱着他的?现在反而让他有种空落落的感觉,生怕照顾不到她……他一咬牙,招式比起先前更为古怪。

就在这时谢清忽然就见曹令涛的剑尖抖出一朵剑花,宛如闪电般刺入了戚星枢的肩头。

血喷溅出来,在阳光下无比艳丽。

这瞬间,她竟觉得好像刺在她身上一样,痛到极致,她差点就想大叫了,可一个字都发不出,然后她看到戚星枢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笑,他的拳头化成了刀剑,宛如流星一样,直接捣在曹令涛的胸口。

曹令涛倒退几步,嘴角流出了血。

他本以为占了便宜,结果自己伤得更重,在恍神间,戚星枢手里的剑宛如匹练一样,刺入了他的心口。

曹令涛睁着眼睛,看到他又把剑□□。

他直直倒了下去。

谢清这才能有所反应,她飞快的跑戚星枢跟前,踮起脚察看他肩上的伤。

因为衣料挡着看不清楚,但上面的血泊泊流出来,好像溪流一样,她心里难受极了,出口却是道:“我让你跟我一起走,你不走,你现在受伤了,你看!”

戚星枢:……

难道不是应该夸奖他吗?

“还不是因为你,”戚星枢皱眉,“你刚才干什么放开我,我只好故意让他刺我一剑,这样好速战速决。”

什么?

谢清瞪圆了眼睛,他怎么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是不是疯了?爹爹的兵都赶来了,你何必要这样,我能有什么?”她感觉哭笑不得,可不知为何,心里像被什么填满了,又酸又涨,眼睛不由一热,喃喃道,“你真是个疯子。”

他盯着她:“你这是心疼朕,心疼的要哭了?”

“谁心疼你?”谢清赶紧擦擦眼角,见了鬼了,哭什么,拉住他袖子催促,“赶紧去包扎伤口。”

他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低头亲上去:“这样朕就会好。”

他的唇温热柔软,贴上来时谢清的呼吸一窒,但她这次完全没有抗拒,连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甚至主动抱住了他的脖颈。

她慢慢的,学着回应他。

两世为人,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亲吻。

谢峤在远处看着,低声吩咐赵复:“等会再去收尸。”

对表外甥来说,此时的他绝不愿意被人打搅,至于女儿……算了,女大当嫁,看样子是要早点把她嫁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肥章哦~

曹令涛:为什么死了还要躺着吃狗粮?

戚星渊:习惯就好,朕在冷宫都吃过了。

060

曹令涛的作乱震惊京都, 他这一死, 属下悉数投降,紧接着雷胜甫被杀一案告破,当年武安侯的冤案也浮出水面。

戚星枢命刑部彻查。

不过他肩上受伤,最近并未上朝,所有政事皆由谢峤代劳。

谢峤是早出晚归, 忙得脚不沾地。

谢清还是陪在母亲身边, 幸好那日母亲没出事, 胎相还是稳的,算算时间, 再过两个多月就要生产。

姜悦娘吩咐刘氏从库房取些野山参,另有灵芝虎骨, 让她送去连家。

谢清见状道:“娘,我去送吧。”

“好。”姜悦娘笑起来, “你愿意送再好不过, 若是得空,多陪陪你义父。”

整件事对连诚明的打击是巨大的, 谢清也知,因他不止信错人, 甚至还失去了他最敬爱的恩师, 如今还受了重伤一年半载下不了床。

恐怕哥哥也很担心。

谢清带着药材去连府。

张守义一瘸一拐的来迎接。

那日他也在,杀手急着想取连诚明的性命,没有对他痛下杀手,倒是伤得不重。

“义父醒着吗?”

“醒着。”张守义道, “公子也在里面。”

谢清走到门口,果然听到哥哥的声音,他正与连诚明说工部的事情。

“涉及船只,你就该去问蒋大人,问张大人是做无用功,他向来是混日子的,至于官车你最好亲自去点算……”

养病还不忘公事,谢清心想果然是义父的作风,可她颇是欣慰,这样最好,如果他沉迷过去的错误不可自拔,变得颓废反倒让人担心。

张守义去传话。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谢清走进去,把带来的药材放在桌上:“义父的伤可好一些了?”

见到她,连诚明心里是欢喜的,但推却道:“何必带东西过来,我们府里什么都有……”

“是娘让我送来的。”

一句话顺利堵住了连诚明的口,他竟乖乖的闭嘴了。

连雨谦笑着让张守义收下:“拿去给大夫看可有用得着的。”又拉着妹妹坐下,“母亲可好,你带一句话给她,莫再替我做女红操劳了。”

这种话儿子以前不会当着他的面讲,但现在连诚明知道,他们所有的心结都解开了。

也许还有遗憾,但他此刻更多的是感恩。

最终,他还是弄清楚了真相,现在戚星渊所做的事已被昭告天下,老师的仇也报了,大燕会迎来真正的安宁与繁荣。

“谦儿,让清儿带什么话?你要说自己去说,等休沐日就去王府,”连诚明看向谢清,主动道,“清儿,等会留下吃饭吧。”

“好的,义父。”她笑起来,发自内心的笑。

连雨谦也笑了,心里暖暖的。

父亲放下了过去,母亲也原谅了父亲,虽然为两家,但是他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谢清回到王府,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

这种感觉是失而复得,是一种幸运。

芳草芳林看在眼里,也为她高兴,就在她们走到院门口时,守卫的金月忽地道:“姑娘,皇上传话来,说他伤势不曾好,不能来看姑娘。”

谢清愣了下,然后就笑出了声。

他这话哪里是真的想表达这种意思,她哼了哼,分明是催着她去看他。

谢清嗯一声,走回房内。

芳草道:“要不姑娘还是去宫里一趟吧?”

都这么暗示了,肯定要去,不然就他这个急性子非得跑到王府来,到时候伤口裂开了又要怪她。

谢清忽然翻箱倒柜。

“姑娘找什么?”芳林急忙帮忙。

“玉佩,”谢清道,“表哥送我那块。”

“哦!”芳草记得在何处,找出一个檀木盒子,将里面的玉佩递给她。

谢清把它挂在腰间。

她去同老夫人,母亲说一声就坐车去宫里了。

虽说没隔几日,但戚星枢觉得简直是隔了几年,早就对谢清不满了,他好歹也是为她受的伤,怎么说也该来看看吧?她怎么在王府待得住?

没办法,他只好叫砚田让那边的细作金月传话暗示。

要是她今日不来,看他怎么罚她。

幸好,砚田很快就来禀告,说谢清求见。

戚星枢恼火:“还传话做什么,不把人……”没说完,就见她已经走入。

他闭上嘴,眸光冷冷。

谢清却笑眯眯的。

小姑娘穿着月白色的夏衣,衣襟上绣着粉色的桃花,这种淡雅衬得她明媚动人,戚星枢瞄一眼,目光落到她腰间,发现她破天荒得戴着那块麒麟玉佩。

刹那间,还有什么怨念,他都要被甜死了。

“过来。”他简直迫不及待。

谢清晓得他看见了,却还是慢吞吞。

戚星枢差点下床。

见他真要动了,谢清才走快点。

一等她到床边,他就伸手将她抱上来。

用了力,肩头立刻一疼,他眉心略拧。

“知道这样还动手。”谢清急忙去看他的肩膀。

“怪谁?”戚星枢挑眉,“你不会自己上来吗?非得要我抱你。”

谢清:……谁求他抱了。

他手已经搂上她的腰:“总算还知道戴这个。”

“喜欢吗?”她问。

“嗯。”戚星枢哑声道,“以后别摘下来……”低头亲她的唇。

来势汹汹,像是渴了数年的。

谢清低哼着疼,他才变得温柔。

这样她比较喜欢,两个人你亲我我亲你,好一会儿才停止。

他抬起头看到她眼睛水润润的格外漂亮,忽地道:“我以前都不觉得女子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