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沧看一眼杨卓航,对他心中早就有排除之心,夜家军一战大败后,残余的部队他原本打算编入已用,不想皇上却抢先一步,封杨卓航为抚远将军,由他统领夜家军残余下近三万士兵。

这支残存的夜家军队,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抢下,不然会成为他的心腹之患,满脸大义凛然的道:“单凭将军一人怕难以服众,本相由来没听说夜家还有一名小姐,今天突然出现在大典上,恐是背后有人暗中操控,扰乱视听。”

南宫沧话中的意思是,这是杨卓航暗中操纵的,意欲借着夜家后人之名,提高名望,或取人心,博得皇上重用,壮大现在的队伍,或取更多的权利。

夜映月不以为然,杨卓航冷冷一笑道:“当然,单本将军一人词,确实是不能令人信服。相在朝将在外,丞相大人不曾见过夜小姐不足为怪,但是夜家的人不可能不认识他们小姐。”

南宫沧:“不知还有何人为证?”

杨卓航道:“夜家的旧仆们,皆可以作证,还有夜夫人的娘家颜大人一家可作证。还有夜家军残存下的将士们可以作证。”南宫沧还真当夜家都死绝了么,今天就让夜小姐杀他个措手不及。

南宫沧还要开口说话,轶步云却道:“先帝还在时,朕以太子身份迎接夜大将军回朝,曾见到一名小女孩坐在夜大将军怀中歌唱,据说是夜大将军为了给战亡的英魂,指引回家之路,不知道那女孩是否便是夜大将军的小女儿。”

以歌声为战亡英魂指引回家之路,这句话引起了很多人的回忆,朝中一名忠于皇帝的臣子不由的道:“回皇上,臣也曾奉旨亲自出城迎接夜大将军归朝,确实是有一女孩从在他怀中唱歌,而旁边的老百姓也说,这是夜大将军的女儿。”

那名大臣停了一下说:“虽然那时没看清楚那小女孩的面容,但是那首歌的歌词,臣是一点也没有忘记,不若让眼前的女子再唱一遍臣定能区别出真伪。”

轶步云亦点点头道:“朕亦记得那旋律。”

杨卓航亦插话道:“因为夜小姐自小体弱,只会在夜大将军归朝时,才会出门相迎,所以认识的人不多,而且能把这首歌唱完整的亦只有她一人”

“杨将军此不通,若有心想学的话,自然也能把首歌唱完整,大家说是不是?”南宫沧淡淡的打断杨卓航的话,继续道:“若没有更充足的证据证明,本相便要命人以扰乱圣典之名,处冒充将门之后的女子以火刑。”

夜映月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随杨卓航与南宫沧两人在一起周旋,目前杨卓航所提供的证据,确实不能充分证明她的身份,因为她要的人还没有来,目的不过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从水月京城一路赶回到天圣京都圣城,又再从圣城赶往天峰山,有太多的事情来不及准备,所以她还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只要人一到齐,她的计划便可以实施,现在就让他再嚣张多半个时辰。

正在这时,一名二十左右的公子走列,夜映月不禁看过去,眉头不由的皱一下,怎么是他,颜家的独子颜子恺,圣者颜公子好寻花问柳,正天眠宿柳花花公子,他想干什么?

只见颜子恺走到天坛前跪下道:“参见皇上,颜家子恺可以证明,这确实是子恺的表妹,夜家小姐夜映月。”然后一双桃花目扫过夜映月曼妙的身材,接着道:“子恺自小与表妹指腹为婚,是断不会认错自己的未婚妻。”

听到他的话,众人心中一片哗然,夜小姐这样的人才,竟然许给了颜子恺这样的浪荡子弟,真是可惜啊。

连轶步云也不由看了一眼夜映月,见她一脸的淡然,丝毫没有为自己辨解之意,心中反倒为她着急起来。

若不是收到夜映月的暗示,杨卓航狠不得一拳打扁他,连轶步云他都觉得配不上夜映月,凭颜子恺这种人渣连提鞋都不配。

南宫沧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坏事的,不由狠狠的瞪着站在祭坛外面的颜家人,颜子恺敢坏他的事情,他一定不会放过颜氏一门。

颜家掌权的颜如君收到南宫沧的警告,连走出列道:“虽然确实是有婚约一事,但是臣自来没有见过夜家的小女儿映月,一下子也无法确认她是不是月儿,是小儿一时太情心急,还望皇上恕罪。”夜家早已失势,当然是投靠南宫世家比较妥当。

颜如君这样想着,却不知道南宫沧恨不得杀掉他,只见轶步云淡笑如风的道:“若如颜卿家所说,夜家是真的还有一个女儿,朕心中的愧疚感也轻了不少,至于眼前的女子是不是夜家”

噗的一声,突然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倒在地上,老人家倒在地上也不顾,只管盯着夜映月不停的看,苍老的脸上是禁不住的激动,不等有人出声斥责,夜映月已经一点地飞过去,亲手扶起老人家,担心问:“沈爷爷,你有没有摔伤。”

这老人家不是别人,正是夜家的老管家沈安,圣城中人称沈伯,当年也随着夜家先祖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物,在场的人中自然有不少人认得。夜家败落之后,他不得不到了墨家谋生,方才他真是从墨家的队伍中摔出来。

原因自然有人猜着,墨家的人本就要代替夜家坐镇心位,自然不准他出来证明,估计是在挣扎中不小心让他摔出来的。

只见沈伯扶着夜映月的手站起来,一边连声道:“小姐,沈爷爷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两人一起到轶步云面前,缓缓的跪下道:“老奴沈安叩见皇上,其实要证明小姐身份很简单,将军生前十分的喜欢小姐,不亚于少爷,所以夜家族徽,除了少爷身上有外,他在小姐身上也有同样的族,老奴记得少爷的在左肩,小姐是在右肩,此事只有夜家的人才知道。”

场上不由的掀起一阵轩然大波,拥有夜家的族徽,就意味着夜家小姐,同样有接管帅印的权利,成为夜氏家族的掌权人。

轶步云心暗喜,面上不露声色的上前两步道:“如此说来,只看一看有没有此族徽,便能证明夜小姐的身份。”

“确实如此。”沈伯跪在地上道。

轶步云从祭坛上走下来,对夜映月道:“既然如此,夜小姐可愿当众检验,让大家亲眼见证。”要一名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当众露出肩膀,这等有损名节的事情,确实是难为她,但以后一定会补尝她的。

梵音般的声音突然靠近,夜映月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不习惯轶步云身上龙涎香的味道,总有一个淡淡的味道在身边徘徊,从容自若的道:“臣女没有异议,不过能否请再给臣女一刻钟,臣女还需要等一个人到来,才能让大家看到身上的族徽。”

“这是为何?”轶步云上前一步,夜映月退离,让他有淡淡不的悦。

南宫沧却迫不及待的道:“启奏皇上,依老臣看,这名女子分明是在拖延时间,她的手臂上根本没有夜家的族徵,还是拿上,以免耽误祭祖大典的吉时。”绝不能夜家死灰复燃,若让夜家重新拿回帅印,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废。

只见夜映月不慌不怕的道:“回皇上,臣女从奚山赶回圣都之前,曾经潜入水月京城数月,为了掩饰身份,用了特殊的药水遮住肩膀上的族徽,需要等一人送来药水涂上后,方能让大家看到肩膀上的族徽。”

“原来如此。”轶步云若有所思的道。旁边的南宫沧听到此话后,眼眸中不由一滞,将信将疑的看一眼夜映月,眼神变得有些凝重。

杨卓航没有错过南宫沧,不由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道:“回皇上,臣可证明夜小姐的话是真的。此行夜小姐的收获不小,祭祖大典结束后,怕还要耽误皇上一点时间,留下看一声好戏。”语气中充满对夜映月的敬佩之情,话到尾音之时,别有用意的看了一眼南宫沧。

经杨卓航这么一提醒,轶步云已经领会到其中用意,看来这位夜小姐是有备而来的,目标自然眼前这位不可一世的丞相大人,断掉他就等于断掉太后的一条腿,那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夺回一切。

“既然如此,丞相大人,再多等一刻也不防,反正若是假的,此间戒备森严,量她也逃不掉。”

“臣认为没有此必要,皇上应以祭祖大典为重,不应该为这等小事而误了大典的吉时,影响到国运。”

夜映月冷冷的嗤笑一声,不冷不热的道:“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这关系到百姓生死,国家存亡的事情到丞相大人这里,成了小事,请问在丞相大人眼中何为大事。”

走到祭坛中间心字的位置上,夜映月回身对众人道:“七星宿中心位,关系的不只是夜家的荣誉,而是国家的安危,因为站在这个位置的是兵,何谓兵,护国者也,把保家卫国的将士弃之不要,即置国家安危天不顾,乱世之时,非君道。”

南宫沧竟然妄图用墨家代表,即便不是夜家,也绝不可能是墨家,墨家是有钱,但用钱买不到国家的安危,不过是墨太后为提高她身份而已,简直异想天开。

场中诸臣以及各大世家,终于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夜映月身上,能说这样一番大义凛然之话,这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女子绝对不简单,对她的好奇也不由的多了几分,夜家的小姐葫芦究竟卖的什么药。

轶步云无情无心的眼眸,又凭添了一抹色彩,对眼前从容自若女子不由的刮目相看,雍容自若的道:“朕,一直把边城的将士放在心的位置上,从不曾考虑他人。”

这话算是给墨家一个警告,墨家只是天圣进钱的铜商,别妄想凭着太后之力,爬上天圣政治的舞台。

果然,在场的人不由的暗暗变色,对目前朝堂上又开始一番新的评估,这夜家的后人出现,说明皇上手中的力量又开始增加。

墨家现在的掌拳人墨方的面色不由一暗,目光狠狠的着祭坛上一身清华的女子,目光疑惑的看着站在离他不远的儿子墨颂扬,这是他最得意的一个儿子,天下闻名的三公子这一,只是对朝堂之事一直不上心,看来是不能再放任。

而墨颂扬看着一天人般的身影,心中有说不出的安慰。

回天圣的路上,二十多个日夜里,她一直是一字不发,始终把她自己关在房间内,不与任何人交谈,现在终于从中秋之夜的阴影中走出,她的伤让他心痛,她的坚强让他佩服,所以暗中帮了沈伯一把。

听到轶步云的话,夜映月庄严的下跪,俯首叩头行着大礼道:“臣女代家父,守护在边城的将士,还有为国捐躯的将士们,叩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错,轶步云还懂得适时的拉拢将士的心。

南宫沧表面上神色自若,心中已经开始惴惴不安,特别是杨卓航那个眼神,还有皇帝今天这一番话,无不另有所指,今天怕是大难临头。目光落在夜映月身上,这女子的底牌究竟什么,能如此胸有成竹,胜卷在握。

无视的南宫沧的目光,举目望去,山道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步履轻快,奔走如飞,身影如流星赶月,眨眼间便来到夜映月他们跟前。

众人不由的定眼一看,原来是名四十开外的中年妇人,大家并不陌生的,到夜家参加过吊丧的人,当日夜家一门尽去,便是这位妇人以主人的身份,招待前来吊丧的朝臣,连轶步云龙辇亲临,亦是她出来接的驾,因为夜家确实无人,所以对这名妇人有深刻的印象。

来人没有马上见驾,而是把那女子拥入怀中,喜极而泣的道:“这些年,让月主子在外面受苦了,奶娘终于等到你回来。回来就好。”夜映月情不自禁的抬起双手,抱着来人。

这是一手把她带大的奶娘,是忆霖的母亲,可是夜映月不由的合上双眸,不愿意再往下想,拍着奶娘的背道:“奶娘不哭,我没事,这不是是好好的回来,以后不走了。”本想说永远不分开,可是她不能再相信任何人,伤她的总是她最信任的人,好痛。

轶步云此时对夜映月夜家小姐的身份是深信不疑,面上不由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沉着镇静的道:“夜小姐,既然你要等的人已经到来,那现在就开始,以免误了祭祖大典。”

“臣女,遵旨。”

一时间夜映月背对着所有人,前面则有杨卓航背对着夜映月,打开身上宽大的斗蓬,躲住祭坛前面那些人的视线,恨不得能让那些人全都离开,夜小姐冰清玉洁之躯,此时这些人配看的。

轶步云亦不着痕迹的当在夜映月的前面,不让任何人窥视她的美好,她这样的才貌双全的奇女子,于天圣是绝无仅有的,对此心中有新的打算,女子执帅印,确实是难以服众,若能执凤印不失为一件好事。

墨色长发轻轻拔开,罗衣滑下露出右边的肩膀,肌肤凝脂没有一丝的瑕疵,如最极品的羊脂白玉,肩膀的线条柔美如刀削,让人不禁浮想联翩,春心荡漾。

那颜子恺恨不得把挡在前面的皇帝踢飞,虽然看不到美人的香肩,光想着都能让他垂涎三尺。却不知他的表情,全都让轶步云看在眼中。

轶步云不由的暗暗做打算,颜家看来是不能留,夜家小姐这样的品貌,此能让这样的人糟蹋掉,得找个错处打发掉,不若收入后宫为己用,既不待薄夜家,亦不辜负这一代才女。

只见奶娘从怀中飞快的掏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药膏轻轻抹在肩膀上,用手轻轻的搓洗,随着药膏的作用,一个黑色的纹身渐渐的露出,奶娘仍然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直到那整个图案全部露出在雪白的肩膀上。

夜映月低头垂眸,看一眼肩膀上的透着几分妖冶的图案,红唇轻轻微微弯起,露出一个图案一样尊贵、妖冶的笑容,淡漠的小脸立即变得绝艳无双,美得惊心动魄。

奶娘不觉的看得失了神。只听下意识的道:“月主子,好了。”

轶步云马上移开身体,回眸一看,脸上立即进入迷失的中,夜家的族徽一朵盛放中的黑色曼佗罗,连枝叶妖冶的攀附,缠绕在夜映月玉一样的肩膀上,有说不出神秘、诱惑、邪魅

祭坛前的众人也不觉看痴,这确实是夜家的族徽,这徽不是纹上去的,而是在皮肤上划开一个小口,把黑色佗罗的花汁,注入到表面内,再用内功慢慢的化开,成为一朵曼佗罗的图案。

或许图案上面会有一点差别,但是里面的曼佗罗的花汁无法作假,而整个天下亦只有夜家,能拥有黑色的曼佗罗,纹出来图案最大的特点是,它看起来是活的,是能生长的。

眼前的这朵曼佗罗花,天下绝无仅有,这下没有人再否认夜映月的身份,连南宫沧也无话可说,却仍然道:“回皇上,夜小姐的身份既然已经确定,这心位当归夜家站着,只是才得夜小姐一人,是不是太单薄了点。”

无须言明,南宫沧是想墨家的人与夜家站到一起,夜映月不由的冷笑一下道:“不劳南宫丞相担心,映月从来不是孤独一人,在我的身后,站着的无数为国捐躯将士们的英灵,他们与夜家同在。”

夜映月的话刚落下,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大得几乎要吹番祭坛上的供品,最后形一个风旋在夜映月身边徘徊,轶步云、南宫沧不由被逼得退出心位之上,似是无形的一股压力努力的把他们推开。

而站在风旋中间的夜映月,广袖翻飞,像是要飘然而去,但是那傲然而立的气势,几乎要把不远处的天地都压在脚下,气势更是在天子之上。

场中的人们瞬间相信,夜映月是有天圣皇朝无数战亡的英魂守护着,他们不能逆她,她的意见代表着无数死在战场上英魂们的心意,是不可逆的。

轶步云虽被狂风逼开数步,但心中却充满安慰,登上祭坛,再次重复之前被打断的话:“心位,夜氏一门,永不改变。”夜家代表的是保家卫国的兵,意思是只的将门方能站到此位上。

祭祖大典终于开始,是一个十复杂的过程,先是文武百官随着轶步云一起叩拜,三拜九叩首,跪拜完后。祭坛下面的的人一直跪叩不能动,再由轶步云献上祭祀之礼。献完礼后,轶步云变一直叩跪在祭坛前,礼乐响起后,祭祀才正式开始。

只见一身黑袍的大祭司手中摇着银铃,随着清脆的铃声,念起了古老的语言,下面不家一群带着面具的人,跳着奇怪的舞蹈,整个大典的过程几乎要历时半天。

祭典从辰时末(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到下午太阳偏西颇多后才结束,众人方才能站起来,然后又是三拜九叩首,最后焚烧完全所有的祭品后,祭典才算完全结束,幸好她没有昏倒,而是一直坚持到最后,不由的捏了一下跪得酸软的腿。

虽然已是九月,但对于气候温暖的天峰来说,气温仍然停留七月底,天上的太阳大得很,若不是夜映月学了寒功,估计早就不顾什么圣典、大典,早早就跑到某人地方躲起来,难怪父亲大人从不带她参加祭祖大典,原来全是为了她着想。

轶步云完全没忘记之前的事情,站起来后对众人道:“据杨将军说,夜小姐参加祭祖大之前,曾潜入水月京城数,不知道夜小姐可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皇帝的话果然号召力大,众人霎时间把目光落在夜映月,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急得冒汗的南宫沧,而南宫沧着急的是他明明暗中派人去请太后出面,但人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太后也不曾出现,今天他是在劫难逃。

在众人的目光中,夜映月缓缓的踏上祭坛与帝并立,下面的人虽然震惊,但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似乎她天生就应该站在这最高的位置上,凤眸淡淡的一视,气势能威慑四方,震住天上日月,压住大地苍生。

夜映月没有马上对下面众人说话,而是转身对轶步云道:“皇上,帝者,戾也。身为帝王,厉,暴,威,严,能,缺一不可,但臣女认为还应该加上两个字,只有这样,才能成就一个‘尊’字。”

轶步云亦为她的话一愣,这些话他亦之只在《帝王训》中看到,她是如何知道的,不禁好奇的开口问:“不知道夜小姐,你认为应该加上哪两个字?”

回首,俯视祭坛下面众人,夜映月冰冷一笑道:“一是‘狠’字,心要狠,手段更要狠。二是‘绝’字,绝不留情,绝不留根。皇上若想看下面的戏,一定要答应臣女做到这两个字,若不然,臣女只有用自己的方式,替父亲兄长报仇,为惨死在沙场上的数十万夜家军申冤,报仇雪恨。”

听到夜映月后面的话,不但止轶步云震惊,就连祭坛下面的众臣中,亦有人露出惊恐之色。她话中的意思是此事牵连甚广,要皇上狠得下心斩草除根,一个都不能留。

见轶步云迟疑,夜映月不由的道:“皇上尽管放心,臣女已经布好局,两年之内,水月与金鼎都没有精力打扰天圣,你尽管放心的铲除朝中危害社稷的势力,匡复朝政,把大权握在手中。”

虽然有点将信将疑,但是看到夜映月自信的表情,再加杨卓航昨天的汇报,他今天就决定赌一把。

双臂一震,对着祭坛下面众人道:“夜家小姐,稍后所做之事,朕——准了。”

第085章

突然,天峰山上的人多起来,不仅有官员,世间家子弟及家眷,还凭空多了很多的老百姓,全都是一身白色的麻衣孝服。

通往祭坛的天道上,还不断的有人涌上,白色孝服,把天道渲染一道上涌的溪流。

轶步云不禁有些吃惊,但看到一脸淡定的夜映月,吃惊的表情很快便隐下,或许这也是她的计划之一。

直到最后一批,伤残的将士蹬上天峰之巅,人们可看清楚的看到,他们有些断了手,有的断腿,有的是四肢全无被人抬着上来,他们围在祭坛的外面,目光全都落在祭坛上那高贵尊华的身影上,眼眸内全是震惊和激动。

轶步云被深深的震惊,不是眼前的这伤残的将士,而是山下飘飞的旌旗,那是无数正准备出征的新将士,他们也来到了山下。

这个小女子是怎么调动他们的,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内心中很不安。

尊贵的身影站在高高的祭坛上,夜映月望着涌上来的人群道:“皇上别担心。眼下都是些善良的老百姓,全是那些无辜枉死战场上的将士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还有他们”

夜映月激动的一指:“他们都曾是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勇士。但是,若他们身上的伤痛,是在与敌国的战士拼杀留下的,我们可以在战场上再讨回来,可是今天大家所看到伤痛,不是敌国战士带来的,而是天圣皇朝自己的人造成。所以,臣女恳请皇上今天就给他们一个交待,让死者安息吧。让前方的将士安心的守卫疆土。”

啊轶步云心中一声惊叹,她是怕他不够狠心、绝情,要借这群众的压力,逼着他不得反对她稍后要的事情,逼着他做到狠、绝。

是她多虑了。

论狠绝、无情,难道世间还有人比得过身为君主的他?

若夜映月知道的话,一定会回答:“有,她便是其中之一。”

而祭坛下面的朝臣中,已经有人开始冒汗,南宫沧的面色更是苍白,今天绝的不只是他一家,还有他在朝堂上的全部势力。

轶步云心在想什么,众臣的忐忑,夜映月不屑一顾,玉臂一抬,立即有一批黑人押着三十多人走到夜映月面前空地上,那些被押上来的人全都垂着头,让众人一时间看不清他们的真容,倒是那些押人的黑衣人让他们一惊。

这些黑衣人中有男有女,面上全都罩着一样的面具,面具是一朵黑色、神秘的曼佗罗花,唯一不同的在衣服的前面,男的是一轮金色的太阳,女的是一弯银色的月牙,这是日月宫的标志。

日月宫是天圣皇朝境内最神秘、强大的武林组织,他们居然听从夜家小姐的指挥,众人不由的开始发抖,连轶步云也无法保持面上的镇静,因为有他们出现的地方,必然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只不过他们所杀所灭的都是些该死之人,百姓们只有拍手叫好的份,没有造成任何的威胁,朝廷并不太过追究。

轶步云曾经派人暗中的调查,想招安这个神秘强大的组织,变为他的力量。却是一点足迹也查不到,如今突然出现天峰上,想必与站在身边的女子脱不了关系。

凤眸睥睨,冷视祭坛下面众人,再暖和的天气下,也不由的缩一下脖子。夜映月开口道:“大家可都看清楚跪在中间的人,这是一家三十七口可不简单,军中将士们的大到铠甲、武器,小一盐一油,都是由这家人中某一人负责采办、制造,这些东西不仅关系将士们的生命,还关系到国家的安危,而其中的某人却为一己之私,给了将士们最略质的武器和铠甲。”

略停片刻,夜映月继续道:“映月的话,大家也许心存怀疑,那么就请下面的军队中,随便挑出十名士兵,到祭坛中间来,让大家亲眼见证,四年前夜家军是如何惨败、惨死在自己人的阴谋中。”

夜映月的话一出,不用轶步云的下旨,军队的指挥者,立即点出十名士兵从队伍中走出,一直到祭坛前面。

突然十名黑衣人出现,手中的刀剑不容分说的朝这十名士兵砍,而这十名士兵也是领兵的将军挑出来的,身手、应对能力都是上等,见有人突然袭击,不慌不忙的沉着应战,手中的盾一举,挡着黑衣人的一剑,但那盾也马上破了,盾有一些粉状东西流出。

场中的人都不由的一惊,轶步云的眉头皱在成川字,眼眸中更是怒火冲天,盾破了十名士兵也只是一惊,手中兵器一点也不含糊,连忙砍向对方,几乎与黑衣人战成平手。

但是两相打斗过了一刻钟后,十名士兵的面上都呈出痛苦之色,动作也慢下来许多,身上的铠甲被黑衣人的刀剑一划,竟然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裂痕

众人不由的惊呆,有些人已经隐隐明白,夜家小姐,这是一步是要告诉大家什么。

四年前夜家军战败,跟这些战袍有关。

至此,黑衣人退下,只留十名面色痛苦的士兵,场中除知情人外,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看着夜映月,士兵明明就要打成平手的,为什么会突然的惨败,这里面有什么原因。

清冷的女音悲愤的响起:“大家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士兵明明没有受伤,突然就败了?其实盾破了不要紧,铠甲破了也不惧,只要身体还的好好的,领兵的将军看到此情,也应该及时发出命令,让大家撤退,找机会现战。那样就不会出现四年前夜家军与水月交战的惨败情况。”

夜映月想象着当时惨烈的场面,将士们忍受着痛抵死抗的画面,眼角不由的湿了。深深的吸一口气道:“其实铠甲只是小事,真正的原因便在这战靴中,十位大哥哥,请你们免为其难,脱下脚上的战靴,让大家看清楚你们痛若,为惨死的战士们申冤平反。”

那十名士兵痛得倒在地上,开始脱战靴。

脱靴,并没人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只见他们个个脸上痛苦万分,半天也脱不下一只鞋子。

长吸一口气,夜映月努力平静的道:“杨将军你帮帮他们,单凭他们是脱不下脚上的战靴。”语气中仍然是掩饰不住的悲愤。

杨卓航无言的上前,用手中的剑轻轻破战靴的皮革,第一只战靴终于脱下,场中所有人能清楚的看到,那名士兵的小腿全是血迹,再把战靴完全脱下,脚后跟上立即喷出一滩鲜血,那士兵的面色也不由一阵惨白。

其余的九名士兵也按着杨卓航的方法脱掉战靴,全都是同样的情况,那一双双脚是惨不忍睹,随行的家眷们都捂着眼睛,不敢看那血淋淋的画面。

夜映月从杨卓航手中接一只染血的战靴,轻轻把靴筒翻开,靴筒上一排精密的钢钉,长不到小半寸,在太阳底下闪着银光,再把靴筒往下翻开,露出靴跟处,一枚半寸长、小指粗的钉子,呈现在众人的眼前:“这就是他们,突然惨败的原因,也是四年前夜家军突然惨败的原因之一。”这样巧妙的设置,就是天衣无缝。

“这双战靴是经过巧妙设置的,若是平时行军、操练什么的,都不会任何影响,但是当在战场上,大家都尽力拼杀时,重新全都在双脚上,反反复复的撞击中,里面的小机关就会启动,这些钢钉便弹出来,瞬间扎入肉中,让将士们痛苦不堪,但是他们还要忍痛与敌人拼命厮杀。”

众人无声,他们能想象到当时战场上的惨烈,夜映月继续道:“你们一定会奇怪,为什么出现这样的情况,夜大将军没有命令大家撤退,待日后再战,那是因为”声音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

杨卓航上前接过夜映月的话:“因为夜大将军、夜少将军皆身中慢性剧毒,此时正是毒发之时,神志已经不清,两人都陷入疯狂中,只知道拼命的杀敌,而无法命令大家撤退”坚强的男子汉眼眶中已经红了。

那些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的将士们,似乎又回到战场上,再一次经历那惨烈的一幕,脸上不由的露出一片肃杀,眼睛中一片湿红。

围观在外面的百姓们比纷纷下跪,还有下面的将士们几乎要涌上来,却在一瞬间不约而同的下跪,口中大声叫着:“请皇上作主,查出罪魁祸首,为惨死的将士们申冤”

天峰山上,百姓与将士们整齐的声音,震如天上惊雷,惊动群山,飞鸟阵阵,野兽奔腾,还有附近的老百姓们,纷纷上山观看。

杨卓航也跪在轶步云面前道:“皇上,若不清理诛杀这些混在朝中的败类,何以服众,何以安慰死伤的将士们,请皇上下旨彻查,诛杀奸邪。”

“请皇上下旨彻查,诛刹奸邪”

百姓与将士们的声音连成一片,愤怒激动的情绪,能毁灭一切。

接着祭坛前的大臣中,支持皇上一派的朝臣,也开始不约而同的跪下,随着将士、老百姓们一起高呼起来:“请皇上下旨彻查,诛杀奸邪”

轶步云的袖中双手握成拳头,年轻的面孔上怒形于色,不敢想象这样的情况出现战场,是如何的惨烈。

眼见这些新战士,他们还没有上战场,便已经一脚跨入地狱。

不由的一阵怒火冲天。四年前的惨剧,绝不能出现一次。

而夜映月不顾一切的策划出今日的一幕,是要证明夜家军的败亡,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也是为了阻止现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想到那些惨死的战士还有夜大将军和夜少将军,轶步云脸上一阵肃然,缓而威的道:“无论是谁,只要参与了此事,谁的一门,今天就别想能活着走下天峰,朕要在天圣皇朝历代帝王面前,亲自处置这些败类,以安慰那几十万冤死的英魂,为他们报仇雪恨。”

四年前,夜家军突然惨败一直是个谜,今天真相终于被揭开,结果是让他如此的痛心。

身为将士死伤是无法避免的,但是让他们这样的枉死于自己人的私欲中,英魂必然不得安生,徘徊在人间不甘开离,今天就让他们安息吧。

最前面的一些朝臣开始流汗,目光都不由的投向站在前面的南宫沧,希望他能办法扭转乾坤,改变今日的局面,救他们的家族一命。

此不知,南宫沧此时也是自身难保,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事前一点风声没收到,让他措手不及,心中正慌乱。

而他派出去求救的人,直至现在也没有回来,早就放弃求生的希望,面上看起来是从容淡定,实则是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

民愤,军怒,臣怨,已经被成功的激起,夜映月双臂一抬,下面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只见她缓缓走到那十名士兵面前:“今日为了替死去的将士们申冤,连累十位大哥受伤,请受映月一拜。”说完便跪在十人面前,深深的一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