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吗,我倒知道些。那江清歌前两年不是被逐出家门了吗,听清芳说,是罚她回老家守祠堂了!江秋雁和江清歌便是那是相识的!对了,哥,说起江家的老家,咱们还去过呢!”陆雪明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咱们去过?”陆雪明诧异,“怎么会?”

“怎么不会?”陆雪明只觉心里一阵憋闷,“你忘了,几个月前二管家故意诱我们去的那座山,好像江家老宅就在那山下!”

话说越想越觉得那个傲慢的村女和这个江清歌性情相像得紧!都是一点儿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自己却还要先对她示好!这下,那个江清歌恐怕会更得意了!

陆雪明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江家的老宅就在那座山下?”

没想到陆雪明会如此激动,陆雪琪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啊。怎么了,哥?”

“没事。”陆雪明缓缓坐下,眼前不知怎地突然闪现出当日山上那粗鲁村女握住自己脚踝的一幕,只觉心里又酸又麻,忙掩饰道,“也没什么,只是你乍提到那里,我一下有些心慌――”

以为陆雪明真惊吓到了,陆雪琪赶紧让人服侍哥哥躺下,自己也怏怏不乐的回了房。

清歌出了天香楼,看小竹走路竟有些不稳,不由大是奇怪,待靠近,又闻到一丝酒香,不由好笑,捏了捏小竹鼻子:“小馋猫!是不是又缠着哥哥喝酒了?还敢喝这么多!待会儿嫂子要连你和哥哥一起罚!”

说着眼神暧昧的瞟了一眼若尘,若尘脸上一热,赶紧低了头――

实在是清歌每每说惩罚自己时,便会在床上可劲折腾…

因为喝了酒,小竹脸蛋红扑扑的,性子里也少了平时的腼腆,竟是揪了清歌衣襟不依道:“不罚哥哥,要罚就罚嫂子。”

清歌大奇, “明明是你和哥哥犯了错,为什么要罚嫂子?”

“不是嫂子做那么好吃的酒,哥哥和我才不会喝多呢!”小竹抗议道。

清歌扑哧一声就笑了,微弯□揪了揪小竹的脸蛋,“长本事了啊!学会和嫂子赖皮了!”

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小孩子吗,就是要这样子才好。

“放手――”看清歌又在蹂躏小竹的脸蛋,一旁的无名顿时火冒三丈。

“不许凶我嫂子!”清歌还没开口,小竹已经张开手护住,还瞪了无名一眼。

无名顿时蔫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小竹,想要发火却又不舍,只得一跺脚,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

清歌已是乐不可支,这无名,也就会这一招,一生气就搞离家出走,每次又会灰溜溜的自己回来,天天这样,也不嫌累!

街头的拐角处一辆马车正朝着几人的方向而来,驾车的正是江辰。

清歌拍拍小竹的头,“累了吧?我们坐车回去。”

若尘和秋雁也忙跟上,几个人说说笑笑的朝马车而去。眼看着马车已经距几人不过几丈远,那马忽然希律律一阵嘶叫,接着便撒开四蹄朝着清歌几人的方向狂奔而来!

94、任尔东西南北风(三十四) ...

那马儿明显是发了狂,以江辰功力之高,竟是无法让马停下来,四匹牝马发疯一样的朝着清歌几人的方向冲了过来,速度太快了,那马车几乎是横着碾压了过来。

“小姐!快躲开!”江辰面色煞白,手死死的抓住缰绳,冲着清歌几个高叫。

马车却已不过数米开外,几个人正站在大路中间,躲过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

清歌大脑中几乎一片空白,下意识的一手抱起小竹,伸手又想去拽若尘,却不防若尘反手朝着清歌两个狠狠的一推,清歌猝不及防之下,和小竹飞向路边,那马车已是近在咫尺,若尘却并不避开,脚下一旋,又一脚踹飞被吓呆了的秋雁!

“若尘――”清歌“砰”的一声跌坐在地上,看到马车正直直的朝若尘撞过去,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哪知若尘身子却借一踢之势向上拔起,堪堪避开了扬起的马蹄,然后又纵身回落,恰恰落在马的一侧,伸手一把抓住马缰绳,马被勒的扬起四蹄,几乎直立,车上的江辰顿时被掀翻了下来,若尘则被带的猛一踉跄,马车猛地翻转,朝着若尘站的位置就拍了下来。

旁观的众人一片惊呼,集市上顿时一片混乱。

清歌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若尘的位置就扑了过去。两侧里有两道人影更快的飞了过去,最前面的那个身形更是暴起如电,双脚踏在左边两匹马头之上,耳听的“啪啪”两声脆响,两匹马先是发出一声哀鸣然后便无力的萎顿在地,另两匹马也被一个中年女子止住了前进之势。

“若尘――”清歌也已跑到近前,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若尘,“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刚才用的力气太大了,若尘几乎脱力,喘息着伏在清歌肩头,“你和小竹,有没有,摔到?”

“傻瓜,有你护着我们,我和小竹会有什么事?”清歌摸出手绢心疼的擦拭若尘鬓角的汗,心一放下,眼泪却唰的一下下来了,“若尘,刚才,吓死我了――”

“好手段――”无名身体落下,顺势抱起因为跑得太快了差点儿跌倒的小竹,冲着对面身着酱色衣衫的中年女子笑道,眼里是由衷的欣赏,这女子双臂怕不有千斤之力,不然绝无法止住马前进之势。

“不过是侥幸罢了!”中年女子不在意的一笑,“倒是姐姐更让人佩服,不独身形矫若游龙,出拳更有万钧之力,挥手间击杀奔马,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被无名抱在怀里的小竹看到马车旁静静拥抱着的若尘清歌两个,眼圈一红,慢慢趴到无名的肩头,热热的泪水很快洇湿了无名的肩头。

正笑得畅快的无名一愣,忙扶起小竹的头,正对上小竹泪痕斑驳的小脸儿,顿时心疼得不得了,手忙脚乱的用手背帮小竹拭泪:“小竹,怎么了?别哭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看我不把她大卸八块!”

小竹慢慢伸出手,第一次主动搂住无名的脖颈,哽咽道:“谢谢你,救我哥哥――”

无名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不由欣喜若狂,对着小竹呵呵傻笑个不停。

没想到刚刚还豪气冲天的无名竟会露出这幅呆傻的样子,酱衫女子明显一愣,微微摇头,脸上似有惋惜之色。转身朝一旁正在等候的几个人走去,拉了自己马匹就要离去。

“英雄留步!”看女子要走,清歌忙放开若尘上前拦住。

被簇拥在中间的年约二十上下的俏丽女子微微一笑,冲清歌一拱手:“小姐有何见教?”

看面前这几人明显以女子为首,清歌心知方才救人定是女子授意,忙恭恭敬敬深施一礼:

“见教不敢,刚才多亏女侠援手,救了拙夫,江清歌感激不尽!敢问诸位高姓大名,清歌定当厚报!”

中年女子神情有些为难:“江小姐客气了!方才不过举手之劳,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我等还有事要做,就不叨扰小姐了。”

“这怎么可以!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女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对清歌而言却是恩同再造!清歌想请诸位姐姐到府中吃顿便饭,以表感激之情,请姐姐们万不可再推脱,不然清歌终生难安!”清歌又施了一礼,言语诚挚。

女子有些为难,看了看俏丽女子,似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既然江小姐诚心相邀,阿岳答应便是。”俏丽女子哈哈一笑,上前扶起清歌,“我叫幽蓝,今天就替阿岳做主,应了清歌之约。不过我等还有事在身,这样吧,我们先去办事,事毕后,定当到贵府中拜会,到时咱们不醉不休!”

“好!届时清歌必将扫榻相迎!”

看着几人飞身上马,清歌眼光闪了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嫂子――”身后响起小竹急促的声音,清歌回头,左手却被小竹一把抓住,带着哭腔道,“你流血了!”

“啊――”清歌这才感觉到左手一痛,摊开手掌才发现,跌倒时为了怕摔着小竹,清歌的左手掌却是撑在坚硬的砂砾上滑行了相当长一段距离,竟是被磨得鲜血淋漓。刚才情绪太过紧张,清歌竟丝毫没感觉到。

“呀!”若尘也短促的惊呼一声,脸都白了,忙用手绢帮清歌包扎,手却有些哆嗦。

小竹抱着清歌的手不停吹气,还不时仰着小脸儿问清歌:“是不是很疼?都是因为小竹,害的嫂子流血――”

看若尘和小竹难过的样子,清歌伸手把两个人圈到怀里,轻声说:“我哪里就这么娇贵了!不过是皮肉伤,你们就一个个的心疼成这样,要是我真有个好歹――”

却被若尘掩住嘴:“不会。”声音竟是无比笃定。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伤了你!

“明天我就和无名学武功,长大后,我一定会保护嫂子!”小竹也一挺胸脯道。

“真的吗?”听小竹说要拜自己为师,无名惊喜不已,却在听到后一句后,脸色登时就耷拉了下来,瞪了一眼清歌道,“真没用!还让我家小竹保护!”

“小姐――”江辰扶着崴了脚的秋雁慢慢走近,扑通一声就给清歌跪了下来,“属下无能,请小姐责罚!”

“快起来吧。”看江辰虽蓬头垢面颇为狼狈,却没有什么明显得外伤,清歌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回去后查一下,看这几匹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好好的几匹马怎么突然就会惊了呢?这事情好像也太蹊跷了点儿!

“就是觉得蹊跷,她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江清芳小心翼翼的解释。

“愚蠢!”大堂正中做的俏丽女子赫然却是方才让人救了若尘的自称叫幽蓝的女子。

江清歌吓了一跳,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小姐――”

“这么宝贵的药物,你竟然这么随随便便的就用了出去,那江清歌算什么东西,配用这等良药!”女子怒斥道。这幻灵药乃是自己刚研制出不久,是要用在来年玉药草药大比时的秘密武器之一,却不想竟被江清芳拿来用在江清歌身上!

“小姐息怒!”江清芳忙磕了一个头,急急道,“实在是清芳刚刚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和那高人真正有关系的人怕不是江秋雁,而是,清歌才是!清芳看的不错的话,假以时日,清歌必会是玉药宗一大助力,成为我们草药宗的劲敌,不趁她羽翼未丰时除去,将来后悔就晚了!”

“再过数月,只要我们在大比之时能够胜出,这蓝丰大陆便是草药宗的天下!那高人再是如何厉害,这短短几月时间,江清歌又能成什么气候?目前最重要的是想法寻出那高人的踪迹,先解决了那高人再说!你今天对江清歌出手,除了打草惊蛇,再无其他益处!你以为,凭你的能力,目前能伤的了那江清歌吗?”

江清芳不敢再辩解,神情间却很是不服。

女子冷笑一声,缓缓坐回椅子上,“你心里一定再想,若不是我的人出手相救,不定会要了那江清歌的命也未可知?”

江清芳吓了一跳,没想到女子竟一下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忙摇头道:“清芳不敢。”

“你可知江清歌身边那名叫无名的女人是谁?”女子瞥了一眼跪在下面的江清芳。

“那个傻子吗?”江清芳一愕,不懂女子为什么要这样问。

“傻子?”女子眼睛一寒,“‘枪碎天地风云怒,剑出天下傲苍穹’这个名头你可听过?”

“枪碎天地风云怒,剑出天下傲苍穹?”江清芳喃喃,片刻瞳孔突然猛地收缩,“您说的是,她?”

“对,就是她,杨芫,蓝丰帝国兵马大元帅,三十年来,独霸武林第一人!江清歌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你以为,硬碰硬的话,你有几成把握除掉江清歌?”女子语气颇为沉重。原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或许只是一个和杨芫容貌相似之人,可看到那人快如闪电的身形,一往无前的气势,雷霆万钧的掌法,便明白自己的设想恐怕是一厢情愿。放眼整个大陆,能有如此功力的人,除了杨芫再不做第二人想!只是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要装疯卖傻和那江清歌混在一起?

江清芳一下萎顿在地,身上冷汗直冒,以为那不过是个傻大姐罢了,却没想到竟是那个杀神!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自己还能保住这颗大好头颅,实在是太幸运了!

“你现在知道了吧?便是阿岳不出手,有杨芫在,江清歌几个也一定毫发无伤!我还要去上京办些事,你这段时间不要再去招惹江清歌,只是要想办法找出她身边的高人到底是谁,并想法拖住陆家兄妹,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95、任尔东西南北风(三十五) ...

清歌皱着眉头,小心的观察着手里这细如牛毛的银针。自己的马儿都是娘亲亲自挑选的骏马良驹,虽用来驾车,可实际上便是和军人的铁骑比起来也毫不逊色,这银针便是刺进肌肤,出血量也极小。而据自己对无名的询问,这个时代,虽也有高深的武学,人们却并不晓得穴道的妙用。这里几根银针也是深入肌肤,并没有射进身上要穴,既如此,会是什么原因,导致这几匹向来训练有素的马儿发狂呢?

清歌眯了眯眼睛,自己猜的不错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草药宗!

还真是找死!

“清歌,你在这里呀!”秋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清歌抬头,果然是秋雁,高高的翘起用白布裹着的脚,样子得意之极,好像那裹成粽子一样的脚是如何荣耀的勋章。

“你原来不知道你家相公会这么疼你,早知道这样,前儿个就把这脚崴了多好!”不待秋雁张嘴,清歌抢先开口道,“有没有加些什么新的内容啊,祥林嫂?”

秋雁昨儿崴了脚,没想到却因祸得福,竟是解开了和莲生的疙瘩。看莲生心疼的围着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秋雁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那点儿小伤早丢到爪哇国去了,心里实在太得意了,竟是抓着谁就要跟人家把方才的话讲一遍,别说清歌早听的厌烦了,便是大白小白看秋雁走近,立马就闷着头回自己洞穴去了,只把屁股留给猝不及防一脸哀怨的秋雁。

“什么祥林嫂,我是莲生嫂好不好――”秋雁气得一甩袖子,鄙视道,“我知道你们是妒忌。可妒忌也没用!我家相公就是长得漂亮,就是贤惠!你说啊,我前儿个那么伤了他的心,一看我脚伤了,把我家相公吓得魂儿都要飞了!你说早知道我家相公这么疼我,我当时就把脚崴了多好,哪还用受这么多罪――”

清歌绝望的看着自顾自寻了个凳子又开始喋喋不休的秋雁,这没出息的货,还让不让人活了?!拼命的忍住拿手里的银针把那两片不停开合的嘴唇儿缝住的渴望,清歌颤颤巍巍的起身,丫的,我惹不起,我躲还不成吗?

秋雁正说得兴起,看清歌突然像后面有鬼一样没命的往外跑,吓了一跳,讷讷的住了嘴,嘟哝道:“这一早起来,咋都变成飞毛腿了?真是――”

清歌听的一踉跄,差点儿摔了个狗啃泥。

“小姐――”江辰匆匆走来,看到清歌,忙赶了上来。

“又查出来了什么?”清歌直起腰问道。

“啊,不是。”江辰忙摇头,小心禀道,“府外有人送来拜帖,自称是陆府小姐公子,要来拜访小姐和爷。”

“陆雪明和陆雪琪?”清歌的不悦之色溢于言表,实在是对这两只提不起什么兴趣来,昨天在天香楼那是没有办法了,今天又巴巴的跑到家里来,还没完没了了!

“不见!”清歌扭头就走,“就说我昨儿个受了惊吓,这一段时间都没精力接待外客。”

没想到即使是陆府中人,小姐也是说不见就不见!江辰看着清歌,崇拜的不得了。往常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跟着小姐就是痛快!

看清歌已经走远,江辰也施施然离开。

“不见?”陆雪琪简直不敢相信,没想到自己纡尊降贵,这江清歌还摆起了架子,竟敢把自己拒之门外,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有没有说清楚?我是陆家小姐陆雪琪――”陆雪琪呵斥道。

“琪儿――”陆雪明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止住了暴怒的陆雪琪,“刚才是我们没说清楚,你把叔叔的意思转告一下。”

陆雪琪这才省起,这趟来是打着叔叔的旗号来的,想想自己想要见谁,那次不是要见的人感激涕零屁滚尿流的就跑过来了,却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还得打着叔叔的旗号,来得到一个被人接见的机会,陆雪琪真是越想越憋闷,心里不住咬牙,为了哥哥和爹爹,这点儿苦自己还是能忍得了的!等自己拜了那高人为师,非得好好的收拾这江清歌不可!

“你再跑一趟,就说我和哥哥是奉了叔叔之命,特来拜访,叔叔还特意让哥哥给萧公子捎了礼物来。”压了压心头的怒火,陆雪琪尽量平静的说。

江辰愣了愣,说出这番拒绝的话时,心里想着以陆府地位之高,和自己昨日见到的这陆家小姐之高傲,不定会如何暴怒呢,已经做好了面对雷霆之火的准备,却没料到陆雪琪竟是忍了下来,还和气的让自己再去通报一次。

“陆家叔叔?”清歌怔了一下,眼前却闪现出那双让自己总也放不下的寂然的眼眸…那个让自己不自觉依恋的男子,不知现在,还好吗?

陆雪琪在门外等的焦躁,两只眼睛瞪着那扇门,恨不得在上面瞪出两个窟窿来。心里却是惴惴,也不知叔叔的面子好不好使。正想着呢,紧闭的府门忽然向两边分开,清歌和若尘竟是亲自出来迎接。

没想到那个桀骜不驯的江清歌对自己的叔叔竟如此尊敬!陆雪琪小小的吃惊了一下,便是马车里的陆雪明,搬出叔叔原也不过是出于侥幸心理,却没想到叔叔的影响竟这样大。

“陆小姐,陆公子,里面请吧。”清歌声音淡然,看不出有多热情。

陆雪琪憋屈的应了声,早已看出清歌的厌烦,可想想哥哥的嘱咐,便低着头装傻,只做未见。

陆雪明却是笑得和煦,拉着若尘的手,神情甚是亲热:“今儿个一大早就收到叔叔的信,说是让我来了泉州,一定要和哥哥多加亲热,昨日尚且不知,哥哥竟和叔叔有这等缘分,真是意外之喜。”

“多谢陆叔叔看重,若尘感激不尽,劳烦陆公子亲自跑一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若尘语言真诚。

“既有叔叔这一层缘分在里面,哥哥切不可再叫我公子,若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雪明便可。”陆雪明站住脚,正色道。

若尘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好吧,雪明――”

陆雪明甜甜的应了,偷眼去看清歌,却好似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内心不由大是失望。

到了正房门前,清歌站住脚,忍了半晌,终于开口道:“陆小姐,敢问,伯伯,可好?”

陆雪琪半天才意识道清歌是和自己说话,愣了愣:“伯伯?你是说,我叔叔吗?他很好啊,已经回府了。”

心里却不住嘀咕,自己小叔叔虽已是中年,却是风神俊秀,便是和哥哥站在一处,竟是哥俩相仿。自己每次叫叔叔时都要做一番心理建设,这江清歌倒好,竟是如此顺畅的叫起了伯伯?莫不是攀上了叔叔的高枝,才在自己面前这样目中无人?!这样想着,对清歌的鄙弃不由又多了一分。

清歌皱眉斟酌了下,那位伯伯即是和陆凤吟朝夕相处,即便不是陆家直系子弟,也当是相当亲近的人,自己打探一番,应也无妨,不然,这心里便怎么也无法安稳。

“我问的不是你叔叔,是那位和他同坐一辆马车的伯伯。”清歌耐着性子解释。

“什么同坐一辆马车的伯伯?”陆雪琪很是糊涂的样子,自己叔叔每年春夏秋三季便在外游历,虽是男儿之身,却是足迹踏遍大江南北,除了家中侍卫,却不曾听说还有谁和他一起啊!

陆雪明却是一愣,惊讶的看了一眼清歌。雪琪每日里只是贪玩,很少关心族中秘辛,可自己却是知道,叔叔每年外出,却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和另外一个身份成谜的人一起。早就知道府里有这么一个人,可自己却从来没见过他。可府里最美丽的青莲阁却是归那个人所有。奶奶严令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记得一次,偶尔听见有下人说,那里住的是一位容貌丑陋如鬼一样的男子,结果那之后,便再也不见那下人的踪影。可自己心里却明白,那里住的一定是便是连自己这等陆家直系子孙也不得触碰的秘密,而且那人身份恐怕也是极其尊贵,自己曾亲眼见过奶奶在青莲阁外等候,只因下人回禀说那神秘人刚刚入眠!

看陆雪明神情有异,清歌心里一紧,急急道:“是不是伯伯身体又不舒服了?你快告诉我!”神情竟是紧张至极。

陆雪明愈加好奇,难道这江清歌真的和府中神秘人相识?如此关心的样子可绝不像是装出来的!

“没有没有。”陆雪明忙摆手,抱歉的说,“我们并没有见到他,只知道叔叔已经平安回府,那位伯伯既是和叔叔一起,也一定没什么事的。”

看清歌很是失望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心里一软,轻声安慰道:“我们陆府在上京中也是拔尖的,便是你见到那位伯伯时有什么不妥,只要回到府里精心调养,也一定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你知道什么!”清歌心里一酸,以自己的本事,目前尚且无法帮伯伯解毒,那上京中又有什么人可以帮得了伯伯?

“靠那些玉药…哼!”

没想到自己好心安慰,清歌却是丝毫不领情,陆雪明慢慢低下头,心里很是苦涩。

一旁的陆雪琪登时大怒:“江清歌,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哥哥好心解释给你听,你怎么用这种语气和我哥哥说话!”

陆雪明吓了一跳,忙拉拉妹妹的衣袖,心里却更加凄然。

清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果然有些过分了,微微向陆雪明颔首,诚恳的说:“陆公子,对不起。实在是清歌挂念伯伯,若是冒犯了公子,还请原谅。对了,陆小姐是来寻秋雁的吧,我去帮你喊她。相公你陪陆公子坐坐吧。”

又冲两人点了一下头,便自顾自的离开。

陆雪琪一下傻了眼,自己今儿个来主要是和江清歌套近乎的,怎么话没说两句,这人就把自己扔在这里走了?想要开口叫住清歌,竟是憋了半天,却开不了口。

“哥哥――”漂亮的鹅卵石铺成的甬道上,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端着个嵌花案子匆匆走来,男孩儿身着一袭白色锦袍,外披大红暖裘,脑后两只艳丽的红缨球随着男孩儿的动作摇来摆去,再衬着背后大片傲然绽放的腊梅,更衬得男孩儿唇红齿白宛若粉雕玉琢一般。

昨日心思全在江秋雁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这被清歌护在身后的男孩儿,今日在这如诗如画的梅花林中乍见这样一个美丽非凡的人儿,只觉恍若花中精灵,竟是叫人移不开眼。陆雪琪不觉看的呆了。

“小竹――”若尘忙迎上去接住,“有没有累到?哥哥刚吃过不久,不饿的。”

“嫂子不在吗?”看了一圈儿没寻到清歌的影子,小竹有些失望,“嫂子煮的汤可好喝了,小竹喝了两碗儿呢!可舒爷爷说,嫂子自己都没喝呢!”

若尘脸微微红了一下,不由很是自责。昨晚回来,清歌要了自己一夜,害的自己早上都没起床,只得就着清歌的手吃了些粥,却没想到她自个儿却竟是还没吃上一口。

小竹嘟着嘴乖乖的坐在若尘身侧,忽然觉得有人老是盯着自己,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是陆雪琪,正眨也不眨的瞧着自己。

小竹愣了愣。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从懂事起便没有和外人来往,清歌几乎可以算是小竹正式接触的第一个外人,却又对自己极好,小竹心里对那些所谓男女大防很是懵懂。看陆雪琪不错眼珠的盯着自己瞧,便也抬眼奇怪的看着陆雪琪。

陆雪琪眼神一滞,脸竟不觉红了,努力的咽了口唾沫,竟是不敢再看。

“这粥,也是江小姐亲手做的吗?”陆雪明抿着嘴唇道。

“那个,妻主怕我和小竹昨儿个被吓着,说是这粥,可以收惊――”若尘脸更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陆雪明深深的看了一眼若尘,眼里是无法掩盖的羡慕。

陆雪琪却很是不以为然,轻轻哼了声,“真是没出――”

“息”字没说出口,正对上小竹的澄澈的双眸,那个字竟不知怎么竟是无法吐出来。